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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宫略-一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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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雪霏睁大了眼睛,双目赤红,情绪濒临崩溃。
      孟清浅慢慢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薇止见雪霏情绪越来越不稳,索性上前一个手刀打晕了她:“公主,怎么处置雪霏?”
      萧桐低头,看着孟清浅。
      一个简单的眼神,就能让她生出无限的勇气。
      她深吸一口气,道:“把她的罪行一一写下,遣送回南国,让大表哥处置吧。我与她此生,不及黄泉无相见。”
      说完这句话,孟清浅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累得只想闭上眼睛,从此长眠不复醒。
      萧桐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起头,对上了萧桐深邃的眼。两个人的瞳孔里都只有对方的影子,此时此刻,好像再多的言语都失去了作用。
      萧桐,我明白,你想告诉我不必自责。姐姐是不是代我去苗国和亲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完成她的遗愿,让这片大好河山,再无烽火狼烟。

      ☆、第44章 劝君更尽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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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国边界,萧关。这里山势险峻,景色秀丽,山涧河水涌动着流人泾河。
      已过知天命之龄的老者一身布衣,手中捧珍宝似的捧着一个被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大坛子,徒步走在萧关的黄沙大道。他步履沉重,两鬓斑白,身边空无一人,徒然有了一种烈士暮年的悲凉。
      出了关门,回身最后望一眼熟悉的城楼,烽火犹在,瞭望台远,过去的荣耀与辉煌似乎都模糊了,当年黄沙万里觅封侯的热血也已经冷却,剩下的除了一腔愤慨,更多的,竟然是对这片熟悉土地的深沉热爱。
      “想我李明启纵横沙场二十余年,征突厥,伐高句丽,调兵遣将上百万,临老却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保不住,乐儿,你泉下有知,可会怪爹没用?”说着,他轻轻抚摸手上的骨灰坛,喃喃自语:“不,你不会。因为你跟爹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深爱着这片养育我们李氏家族的土地啊!”
      老人紧了紧手中的骨灰坛,决然地转身,徒步离去。浅浅的脚印很快就淹没在黄沙之下,微风一吹,再无痕迹。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去送送他呢?”最隐蔽的一个瞭望台上,孟清浅拾级而上,对着萧桐苍凉的背影道。
      萧桐的眼神还停留在远处的万里黄沙,却再也看不到人影了:“李伯父未必愿意见我。”
      孟清浅上前与他并肩,望着眼前江山处处,日落西山,心中徒然一片悲凉。又听得他道:“李家一门忠烈,如今被迫归隐,虽有英雄落寞之叹,但此后千山任行,万水随游,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转向孟清浅,祈祷似的问:“你说是不是?”
      “是的。”孟清浅坚定地道。她抬起头望着他的眼:“就像眼前的夕阳,既然有沉入夕阁的一时,也必然有旭日方东的一刻,日升日落,世间常事,人生起伏,亦复如是。”
      “哈哈哈哈,好一个人生起伏,亦复如是。”萧桐突然仰天长笑,像是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似的,胸中燃起了万丈豪情。他抓住孟清浅的手,拉着她急急忙忙下了瞭望台:“跟我来。”
      “去哪儿?”
      孟清浅还没得到答复,就已经被萧桐拉进了一家简陋酒寮。这酒寮离关门不过百步的距离,名字取得到有意思,叫“三杯不入关”。意思是他们这里的酒,只要喝上三杯,就连入关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桐拉着孟清浅坐下,喊道:“小二,来一坛烧刀子。”
      “好嘞。”小二手脚麻利地拿来一壶烧刀子和两个小酒杯,嘴上提醒道:“两位客官,这烧刀子比军酒还要烈上三分,你们且慢慢着饮。”
      萧桐斥道:“你这小二,好生不会做生意,我要的是一坛酒,你却给我上来一小壶。”
      小二一愣,看了看坐他身旁的娇弱女子,心里琢磨着一会儿叫谁帮忙扛这位客官回家,又该收多少钱银作为扛人费合适,但面上仍赔笑道:“小的知错,这便给您上酒。”
      说着,小二很快就拿来了一大坛烧刀子,足足有十斤重,连原先的小酒杯也给换成了大海碗。
      萧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酒,又给孟清浅倒了小半杯,道:“你来自南方,应该少曾饮过烈酒,小酌一口即可。”
      孟清浅也不逞强,小小抿了一口,浓烈的酒味在唇齿间炸开,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口腔中燃烧,不待将口中杜康咽下,已然有了三分醉意。再看萧桐已然一碗烈酒下肚,面上却丝毫不显。
      “这酒怎么样?”他期待地问。
      孟清浅知道他心里难受,索性舍命陪君子,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整张脸辣的似火烧,赞叹却是由衷的:“好酒!”
      萧桐面露喜色,又满饮一碗酒,颇为自豪地说:“萧国在迁都洛阳以前,王孙贵胄都是地道的北方人,这烧刀子更是辽东地区最地道的烈酒,哪怕是最烈性的马儿,饮上那么一碗,”说着,萧桐晃了晃手上空落落的酒碗:“那也得服服帖帖的。每到了要上战场的时候,保家卫国的大好男儿总要先喝上那么一坛,就算是把性命交给了上天。”
      说着,萧桐再倒一碗饮下,脸上仍是不改颜色,孟清浅斟了小半杯陪他同饮,却只是轻抿一口。又听得萧桐道:“我第一次喝这烧刀子,是李伯父带的。那年我九岁,生身母妃被父皇关在冷宫里,我哭闹着为母妃求情,反而也被父皇关了起来。那冷宫当真是名不虚传,可真冷啊!宫门常年紧闭着,连白天也是昏昏暗暗的。那时是深秋,炭火还没开始供应,冷宫里寒凉刺骨,在我以为自己要冻死在冷宫里的时候,李伯父和乐儿带了一壶烧刀子偷偷来探望我。一杯烈酒下肚,喉咙呛得几乎咳出血来,但那种从头暖到脚心儿的滋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说着,萧桐又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孟清浅单手蹭着像被火烧似的脸颊,一双眼睛像挤得出水似的望着他,静静地听。
      “第二次喝这等烈酒,是十五岁,那年高句丽来犯,我随李伯父一起出征,他为主帅,我为先锋。洛阳与高句丽相去甚远,去一趟得个把月,但兵贵神速,我们只好带着十万援军日夜兼程,只花了十八天就赶到了边境。高句丽见我们援军已到,再难有胜算,便高挂免战牌。于是我们就地扎营,想着歇息一晚再做打算。当时天寒,我们在帐外燃起了篝火,一群大好男儿围成一圈,温酒畅谈,不料高句丽竟然无耻偷袭。李伯父当时好生威风,一口气灌下了一整坛烧刀子,然后把酒坛一扔,大吼一声‘迎战’!千军万马就如海浪一般涌了上去,手起刀落,好生痛快,打得偷袭的高句丽硬是没占到半分便宜。”
      说到这,萧桐猛地站起来,眼中燃起熊熊烈火,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战场,似乎下一刻就要豪气干云地大杀四方。
      孟清浅立刻也站起来扶住他,轻声道:“你醉了。”
      萧桐轻笑着睨了她一眼,身子有些歪斜,背脊也不似往昔挺得笔直,眼神却还是清明的:“我没醉。”他转头对外喊了一声:“小二,再拿一坛酒来。”
      人生难得一醉方休,孟清浅不愿出言阻止,凝着一双如秋水似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让人忍不住想吻下去。
      幸好小二很快就又拿来了一坛酒。萧桐掀开了酒盖儿,单手提着酒坛子往嘴里灌,不大一会儿,一整坛酒都进了肚子,小二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了地上。
      这次喝得太急,萧桐被烈酒呛到,咳了好几声,孟清浅立刻轻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又听得他豪气干云地大喊一声:“小二,再去拿一坛来。”
      “还……还喝啊?”小二望着两个大空坛子,只觉得今天遇到酒神了,再这样喝下去,他这小店都不好意思叫“三杯不入关了”。
      孟清浅知道劝不住他,于是悄悄向小二摆了摆手,小二立刻会意,拿着空酒坛跑了下去。萧桐正要去追,却发现腿脚有些不听使唤,整个身子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栽倒,孟清浅立刻小跑上前,抱住了他摇晃的身子。
      萧桐愣了愣,忽然笑了一声,索性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重得险些连她一起摔倒。
      孟清浅好不容易才跌跌撞撞地扶着他坐下,已经筋疲力尽,无奈地叹道:“你真的醉了。”
      萧桐嘿嘿一笑,上半身倾斜,把两只手都挂在她肩膀上,几乎半个身子的重量又压回了她身上。
      孟清浅生怕他摔下去,赶紧扶住他歪歪斜斜的身子,但他太沉,又觉得有些力不从心,颇为无奈地看着这个醉鬼。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蓄了一汪湖水,瞳孔里倒映出他现在这副醉猫样子。萧桐一时昏了头,仿佛是看见了天上的星星,又像是看见了小时候母妃养的那只小松鼠——晶亮的眼睛、闪烁的光芒,莫名让他想起许多往事。他忍不住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为什么遮……”孟清浅话还没说完,嘴唇已经被堵上。
      浓烈的酒味在口腔里漫开,紧接着舌尖入侵。她像只受了惊的小鹿,吓得立刻把头往后仰,想要以此逃脱猎人的追捕,却被萧桐用手按住后脑,更深入地吻了下去。她挣扎着用舌尖推拒入侵者,反而被他轻轻咬住香舌,辗转吮吸,轻轻啃咬。两舌相交,发出“啧啧”的水声,孟清浅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呆呆地任由他攻城掠地,原本苦辣的烈酒从他嘴里传过来竟然变得香甜,一时间紧张地连呼吸都忘了。
      又是一轮攻城略地,直到孟清浅呼吸困难,萧桐才松开她的唇。原本遮住她眼睛的手不知何时环上了她的腰,两人交颈相拥,姿势完全对调了过来——孟清浅坐在他腿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孟清浅一边大口呼吸一边下意识舔了舔唇,尝到了熟悉的酒味。她脑子里晕乎乎的,想的竟然是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吃了些什么,会不会很重,有没有把他压疼……
      萧桐把头靠在她肩上,耳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腰间的双手也越收越紧,箍得她生疼。
      孟清浅忍不住开口:“你……”

      ☆、第45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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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孟清浅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感受到脖颈处有温热的液体落下。
      她浑身一震,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也并非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孩子没了,乐儿也没了,连教他习武带他上战场的恩师也被迫远走天涯,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哭,就只能一醉了。
      孟清浅感受到腰间的手越收越紧,似乎还有些颤抖,原本抵在他胸膛的双手,鬼使神差地从他腋下穿过,轻轻地回抱住他。
      “当年母妃被打入冷宫,我无能为力。如今乐儿含冤而死,李伯父被迫告老还乡,我仍然是无能为力,那我这十年的蛰伏,又有何用?”他苍凉地自语。
      温热的液体浸湿了孟清浅的领口。她轻轻拍着萧桐的背,想开口安慰一二,却发现原来语言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只能紧紧地回抱他,竟然忍不住跟他一起掉眼泪。一想到他从小无依无靠,寄人篱下,只觉得心揪着疼。
      “客官,小的给您送……”小二端着一碗茶进来,看到抱坐一处的两个人,生生地把“醒酒茶”三个字咽了回去。
      萧桐像触电一般放开了孟清浅,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二已经识趣地转过身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念念有词:“关外风沙大,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风沙太大了……”
      孟清浅羞得脸通红,萧桐也是面露尴尬。他稍微整理衣冠,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下,然后起身,终于有了一半清醒,但脚步还是有些虚浮,孟清浅立刻上前扶住他,却被他轻轻推开。
      “抱歉,我刚才昏了头了。”萧桐平静地说。他的脸仍是绯红的,也不知是尴尬还是真的喝多了酒。
      听到这声抱歉,孟清浅没由来的火冒三丈,又找不到借口发泄,只能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这翻脸也太快了吧?萧桐几乎以为是自己多想,可她已经急冲冲走出了酒寮。
      萧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追了出去,看到孟清浅已经解开了马栓。
      “清浅。”他话音未落,孟清浅已然翻身上马,手上扬鞭,马儿便飞快地向前奔去,留下一地尘沙。
      萧桐立刻骑上马追了出去,大喊:“清浅,你慢些!”
      孟清浅充耳不闻,扬鞭一抽,马儿发出一声长嘶,跑得更加快了。
      渐渐地,她发现有些不对。今天这马儿跑得格外快,也不如之前稳当,一边奔跑一边长嘶,像是受了惊。她立刻勒紧缰绳,马儿却不听使唤,继续极速奔驰。孟清浅这才意识到马儿可能被人做了手脚,她立刻把缰绳在手上绕了一圈,用力一勒,嘴上发出停止口令,马儿反而颠得更凶了。
      萧桐也发现不对,大喊:“清浅,怎么了?”
      “马儿像被人做了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只顾着往前跑。”她急着喊。
      萧桐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说出对策,就看见孟清浅的马儿突然四肢分离,直直地摔了下去,孟清浅被甩得老远。
      他来不及细想就施展轻功飞身上前一把抱住她踉跄落地。
      两人回头一看,一根沾满了血的细钢丝拴在路边,马儿此刻已经蹄身分离,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死去了。
      紧接着,一大群黑衣人从山林里冒出头来。萧桐上前一步拔出剑挡在孟清浅身前:“你先走,有多远跑多远!”
      孟清浅心知自己不会武功,留下只会拖累他,于是提着裙摆转身就跑。只听见身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逼近,孟清浅越跑越快,突然听得一大群人的惨叫声,她不敢回头,飞快上了萧桐的马,扬鞭御马向前方飞驰。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赶快回萧关内找救兵。
      绝不能让她回到关内!
      为首的黑衣人吹出一声悠长的口哨,余下的十几名黑衣人不要命似的围住萧桐,被他的长剑所掠,鲜血四溅也在所不惜。
      趁着手下拖住萧桐之际,为首的黑衣人施展轻功飞快地向孟清浅追去。
      黑衣人轻功虽好,但孟清浅亦是马术精湛,两人总保持着一段距离,黑衣人一时间追不上,眼看着她就要入关,就顾不得隐藏身份了——百炼爪从手中祭出,运足内力往前一挥,生生抓下马儿的一条后肢。
      马儿连悲鸣都来不及,就连着孟清浅一块重重摔在地上。她被摔得头晕眼花,却根本顾不得,撑起身子还没站稳就拼了命似的往前跑。
      黑衣人施展轻功,一个翻身就跃到她身前,孟清浅立刻转身再跑,似乎听得身后有东西破空而至,她弯下身直接扑倒在地,百炼爪在她头顶掠过,缠上了一棵大树。黑衣人手一收,在树干上留下三条深深的爪痕。
      “西蜀的狂杀百炼爪!”孟清浅心中一紧,往前是死路一条,往后便会拖累萧桐。她几乎没有犹豫就拔下头上的发簪往前扑了过去。
      黑衣人没料到会有这样不要命的蠢招,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甩出百炼爪,孟清浅已经扑了过来。她盯着黑衣人脖颈上的死穴,一心只想着同归于尽,原本要刺出金簪的手突然被从后紧紧搂住,只觉得整个身子猛地被往后扯。紧接着耳畔响起短兵相接的声音,她扭头一看,萧桐的剑已经被黑衣人打掉了。
      黑衣人再出挥出百炼爪。
      “小心!”
      她的话音还未落,萧桐已经提着她施展轻功躲开,往相反的方向狂奔。
      黑衣人立刻施展轻功追去,手中的百炼爪挥出,萧桐猛地把孟清浅抛了出去,同时背后受袭,背上多了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霎时间鲜血肆流。
      此时,黑衣人已然冲了过来,百炼爪挥向萧桐的咽喉,他匆忙打滚躲过,原本躺过的地上留下三道爪痕!
      “萧桐快过来!”孟清浅大喊。
      她的声音把萧桐和黑衣人都引了过来,她立刻往渭河边跑,萧桐已洞悉她的心意,施展轻功一把捞起孟清浅往河边去,身后的百炼爪追至,他一个趔趄,把孟清浅护在怀里,堪堪躲过一爪,背后的伤疼得发抖,却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孟清浅突然死死盯着黑衣人的身后,大喊了一声:“萧逸!”
      黑衣人本能地往后看,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再转过身来时,孟清浅已经抱着萧桐跳入了渭河。
      黑衣人立刻冲至岸边,只见河水涌动,径流渗人,不由打了个寒颤——北方萧国人自然是怕水的。但一想到任务失败后主人的表情,还是咬着牙用百炼爪抓紧岸边的一颗大树,另一端系在腰间,试着往河里探——但这对于他一个旱鸭子来说,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孟清浅扯着萧桐往水底深处沉潜,身子在水底如游鱼一样灵活。但她不敢轻易浮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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