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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_梨花白-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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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萧静舒笑道:“那当然了,原本这添菜日每桌酒席也是一百两银子,不过如今变了,每个月的初一初二初三,这三天里每桌宴席是二百两银子,因为三天时间,那些酒店再怎么也不可能就偷去手艺,所以吃的就是这个独一无二。”
“二百两银子?”彭樱桃惊叫,小声道:“这快比得上我爹爹一年的俸禄了。”
萧江中冷哼道:“京城的达官贵人,哪里是姑父的两袖清风可比?就这样,还挤破了头呢。那些空有钱财却无门路的大财主要是能在这样日子里定下一桌酒席请客,简直就是烧了高香,多少有钱有势的人还订不到呢,百味馆不认这个,只认先来后到。”
大家很快就又陷入了对百味馆的讨论中,这边李氏就微微探身,对顾绮罗小声道:“你知不知道老爷的事?”
“老爷什么事?”顾绮罗惊讶,只听李氏咳嗽了两声,方沉声道:“听说老爷今儿总是站在府里各处梧桐下,还特意回了一趟老宅,也是在那棵老梧桐下站了好久。”
“这是为何?难不成最近京城有凤凰要安家?”
顾绮罗确实好奇,半开了一句玩笑,惹得李氏笑了一会儿,然后又咳嗽了一阵子,才摇头道:“我从前听老太太房里的丫头说过,老爷曾经有个远房的表妹,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可是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喜欢那家人。就始终不肯去给老爷提亲,而那家人也是势利眼,后来就把那位表姑娘嫁给一个门第高的人家做妾了,再后来那家人出了事,女眷们都被发卖,老爷当时在边疆,等得到信儿赶回来的时候。对方早已不知被谁买去。是在那之后。老爷去江南时救了二爷的母亲,对方有意结亲,老太太也喜欢。这才成就好事,可是和那位表姑娘,终究天各一方了。”
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顾绮罗在心里评价着,一面问道:“然后呢?莫非老爷如今又遇见了那位表姑娘?可对方却已经嫁为人妇。两人只能‘车过卷帘劳怅望,梦来携袖费逢迎’吗?”
“二奶奶说话真有意思。”李氏摇摇头道:“我也只是听人说。老宅里那株梧桐树,当日是老爷和他那位表妹很小时栽下的,如今既然老爷总是看着梧桐树,想必是睹物思人了。就不知这么多年过去,却是因为什么又想起这件事来。”
顾绮罗在这一刻却是恍然大悟,轻轻一拍手。低声道:“我说呢,为什么老爷一直都没有续弦。家事只让一个姨娘掌管着,宁可惹人非议也不肯续弦,原来是因为这个。听说二爷的母亲当年是江南第一美人儿,结果老爷还是念念不忘那位表姑娘,真不知那位表姑娘是什么样的倾城国色了。”
李氏摇头道:“听说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就是清秀佳人,但有时候情到深处,什么颜色却是不重要了。”
顾绮罗见李氏的眼神这一瞬间有些奇怪,略微一愣便明白了,不由觉得好笑,暗道可不是?我如今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么?不过中上之姿,却让萧江北非我不娶,若只靠颜色,怕是想嫁他的人排到城门也轮不到我吧。
“这么说来,大概老爷是得到了她的一些消息吧,难怪昨儿表姑娘来了,姨娘说老爷回来后神思不属。”顾绮罗点点头,听李氏又咳嗽起来,她便关切道:“嫂子这身上到底是什么病?我来了这一会儿,听见你咳嗽了好几遍,莫不是这些日子受了热伤风?那可马虎不得,得赶紧治。”
李氏喘了几口气,苦笑道:“不中用的,我这身上是娘胎里带的毛病,到如今,就没有一个好受的地方儿。这些日子只是咳嗽,还算好了,若是别的发作了,或是腹痛难忍,或是喘不上气,或是浑身燥热生不如死,那些才真叫难过。也就是萧家的门风好,大爷待我仍如以往,他这些年的俸禄零钱,全给我治了病吃了药,连公中也带累了许多,我只说我还不如死了的好,偏偏又舍不下大爷,我只想着,若有造化,能给他生个一儿半女,让我照顾几年再死,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
李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下面正说得热闹的女孩儿们全都愣了,立刻停了笑闹,都怔怔往这边看来,却听顾绮罗连忙安慰道:“都是我不好,一句话惹了嫂子伤心。论理,以咱们家如今的势力,就请一个太医来也不是难事儿,嫂子的病大概已经请过无数名医了,只是到现在究竟也不见好。既如此,何不再找几个大夫看看?兴许就遇到高人了呢?”
女孩儿们这才恍然大悟,萧江中便和彭樱桃低低解释李氏的情况,只听得彭樱桃也唏嘘不已。这里李氏勉强笑道:“这么些年,请医服药,哪一日断过?不必再请了,我也认命了,不是神仙转世,大概也治不好我的病。”
“这可不一定。”顾绮罗郑重道:“须知高手在民间。我就认识一个大夫,说话有些刻薄,听说他那医馆前也是门庭冷落,但真真医术是高明的,明儿我就请了他来给大嫂子看一看。”
萧江中好奇道:“嫂子说的大夫是谁?既然医术高明,就是嘴巴刻薄些,也不至于门庭冷落啊。”
顾绮罗笑道:“我只记得他姓应,别的倒不知道,他的医馆我也不知在哪里,不过我的丫头杏花知道,回头我问了,让人去请他。”
话音未落,就听萧江中惊叫道:“嫂子说的竟然是应飞鸿?这可奇怪了,我怎么听说此人品格低劣,是个杀人不用刀的庸医,前两年闹出过好几条人命,这两年才消停下来,若不是新入京城不知情的,万万没人找他看病。”
顾绮罗讶异道:“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让萧江中这一说,萧静舒李氏等人也纷纷想起来了,萧静悦便惊叫道:“是那个应飞鸿?难怪嫂子不知道,这两年已经没人提他了,可是当年,他在京城中的名声当真是臭不可闻,有几个让他治死了的家属险些去要他的命,可他手上有点儿功夫,又没人能抓住他的首尾,所以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还有这样事?”
顾绮罗是真的惊讶了,此时方明白当日顾府总管吕光的用心险恶,因便认真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的医术我是真正见识过的,说起来这还是歪打正着,不然我也不知道他的医术高明。不过你们说的这事儿倒是有些奇怪,世间庸医多了去,看见哪一个闹到他这样地步?”
彭樱桃道:“嫂子可是说,这应大夫之所以闹得臭名远扬,也许是别人故意为之?”
顾绮罗点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其实咱们家的人应该最不受这个影响了,你们想一想当初二爷的名声,再想一想我的名声,都坏到了什么程度?”
萧江中道:“还真是这样,如此说来,嫂子不如立刻就派人去请那位应大夫,咱们也见识一下他的医术,若果然说的有道理,能帮大嫂子减轻病痛,岂不是好?”
顾绮罗欣然道:“好啊。”因就命杏花派人去请应飞鸿,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只听门外有婆子说应大夫到了,于是女孩儿们便都到了屏风后,顾绮罗和李氏只端坐在椅子中,萧江中在两人身后站着。
须臾工夫,只见一个身材颀长面容清俊的男人走了进来,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没有留须,形容举止中透着一股散漫慵懒。当即萧江中就有些皱眉,暗道难怪当日他让人贬的一无是处,这样大夫,真如大嫂子说的,会是一位名医?
这里应飞鸿也不问症状,只是看了看李氏面色,接着就在李氏身边坐了,在那垫了绢子的手腕上摸了一会儿脉,便胸有成竹的点点头,正要抬起手来,忽然“咦”了一声,手又按了下去,面色也渐渐凝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抬起手,对李氏道:“你这病症不简单,把绢子拿了,我再细诊一回。”
“啊?”
李氏等人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要求,一时间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听应飞鸿冷冷道:“恕我自负说一句,你这病症是从胎里带出来的,此前大概不知看过多少大夫,大概没一个人能看明白,只因这脉象实在难察,若今日你不给我看个仔细,辨明病症好好调治一番,只怕会有短命之虞。”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这会儿即便怀疑他是危言耸听,却也顾不上了,因就都劝李氏取下帕子。萧府门风宽松,李氏也就从善如流,这一回应飞鸿足足诊了一刻钟的脉,方抬手而起,郑重道:“当真险得很,这脉太滑了,一刻钟只出现了两回,险些连我都蒙骗过去。”L
ps:毒舌大夫又出现了,有喜欢他的同学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感激不尽
“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绮罗关切地问,就见应飞鸿清咳一声,翘起一条二郎腿,摆出一副长篇大论的姿态,沉声道:“大奶奶的脉象细数……”
“这些都不用说,反正我们也听不懂,应大夫您就和我们说说大奶奶究竟是什么病症,要怎么治?”
顾绮罗不等应飞鸿说完就打断了他,顿时让对方黑了脸,冷哼道:“奶奶就不想求本溯源吗?”
顾绮*脆道:“不想,那是你们大夫的事,我不懂,求了又如何?你只要告诉我什么病症,能不能治,怎么治就行了。”
应飞鸿一看:好嘛,这位是一点儿求学精神都没有。当下难得上来的兴致也没了,站起身淡淡道:“大奶奶这会儿的症状乃是肺热所致,吃两剂方子就好。真正难的是她那先天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且听我说说病症,看你素日是否有这样症状?你常年身虚体弱,忽然症状上来,或是下腹坠痛不堪;或是身热气躁汗下不止;或是喘息剧烈难以为继……”
不等说完,李氏的眼睛已经亮了,连连点头道:“大夫真乃神人,您说的再对也没有了,这……这难道都是先天胎里带的热毒么?可是我年少时并不觉着怎样,是这几年越发重了。”
应飞鸿淡然道:“你青春年少时心思单纯,无忧无虑,这热毒只在你体内蛰伏着。随着你嫁人,你的心思多了,想要操心,然而心有余力不足,症状方渐渐显现。请遍名医不见好转,你岂有不急之理?越是焦虑,症状愈重,症状愈重,你就更加焦虑……”
“就是说陷入了恶性循环?”顾绮罗惊叫一声,只见应飞鸿欣慰点头道:“二奶奶这话听着新鲜,确实一语中的。如此循环往复。此症自是缠绵难愈。如果今日你不让我详细诊治。证明此症,好用药细心调养,这之后又无人看破病症。那用不上三年,就可将你熬得油尽灯枯。”
众人听得悚然心惊,顾绮罗忙道:“这先天热毒如此厉害,既然症状明白了。应大夫可有医治之法?”
“自然是有,不然我这么长篇大论的是要吓死人吗?”应飞鸿鼻孔向上冷哼一声。听得众人直翻白眼,暗道怪不得人人都说他嘴巴刻薄,二嫂子不过是关心下问了一句,也让他如此嘲讽。
“那就麻烦应大夫开方子吧。”顾绮罗松了口气。只要李氏的病能治,她才不管应飞鸿怎么说呢,又不是没见识过这厮的毒舌。
“成啊。”应飞鸿点点头。一面拿出帕子擦手一面似是漫不经心道:“她这个病不好治,方子上的药材多是稀奇珍贵之药。你们每年准备两万两银子吧,吃上三年,管保好了。”
“什么?”不但是李氏,就是屏风后几个萧家的女孩儿也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两万两银子?从前萧府一年的各项开销也没这么多,而且还得吃上三年,那就是六万两,什么方子这么贵?
“治我这病,竟然要六万两?呵呵,就是把那银子拿来打我这么大的人,也打出好几个了。”李氏咳嗽了一声,惨笑着摇头道:“罢了罢了,既如此,我认命了,就是两个我,也不值这些钱,这是要我们爷的命呢。”
“大嫂子这是什么话?不管什么病,能拿钱摆平就好。”顾绮罗听李氏这话十分消极,连忙郑重说道:“就算是一座银山,打出十个你,那也终究是死物,能比得上你一个大活人?咱们家没这些钱也罢了,分明又不是没有,你在这里做什么铁公鸡呢?这要钱不要命的做派,也不怕应大夫笑话。”
李氏含泪摇头道:“弟妹,非是我要钱不要命,只是我们哪来这么多钱?若因为我一个人拖累了家里,我还活着做什么?”
话音未落,就听应飞鸿凉凉道:“你没有钱,可是你这弟妹有钱啊,萧将军之前在百味馆拍卖北匈贵品,得了几十万银子,谁不知道?这会儿三年花六万两,也值得你在这里擦眼抹泪的?”
李氏懵了,有心想说那是二房的钱,却听顾绮罗在一旁道:“就是,连应大夫都能看透这个道理,大嫂子竟糊涂了。你就放心吃药养病,自然不用你为钱烦恼,哭什么?莫说六万两,就是六十万两,咱们也得把你的病治好了,赚钱不就是为了花吗?咱们一家人的情义,还比不上那冰冷冷的金银?嫂子也太看轻了我。”
李氏心中感动,有心要说几句感谢的话,可一开口,竟是哽咽难言。忽听身旁应飞鸿淡淡笑道:“懂得情义无价的道理,这是镇北侯府之福,宅门之中,多是勾心斗角,偏你们家反其道而行,这家和万事兴,可知你们将来是有大造化的。”
“咦?”顾绮罗惊讶转身,微笑道:“都说你嘴巴刻薄毒辣,怎么?竟然也会说好话吗?”
应飞鸿一翻白眼,冷哂道:“什么话?我嘴巴又不是刀子做的,我不会刻意说好话坏话,我只说实话。”
“这倒是和我差不多。”顾绮罗笑,然后一摆手道:“那就请应大夫开方子吧。”
应飞鸿在桌前坐下,笔墨已经准备好了,他就刷刷刷开了张方子,然后站起身递给李氏的丫头,淡淡道:“按方服药,用法用量我都写明白了,十天后我再来复诊,看看效果如何,需要调整我再添减就是。”
“好。”顾绮罗点点头,这里萧江中已经一把将方子抢了过去,待顾绮罗命丫头们将应飞鸿送出去后,他方凑到顾绮罗身边道:“二嫂,果然是些稀奇珍贵的药,照这个方子来吃,一年两万也未必够用。”
萧江中读书不成,但是于这些杂学之道却都有涉猎,于是顾绮罗也看了下方子,她从前没接触过医药,别的不知,却也知道这上面的百年人参,天山雪莲等都是罕见的珍贵药材,一年要花掉两万两银子真是轻飘飘的。
再回头,就见李氏趴在桌子上呜呜直哭,顾绮罗连忙安慰了一番,好容易让她止住眼泪,就听彭樱桃感叹道:“这些年,听多了大宅门里的倾轧事,似是大嫂和二嫂这样和气的,当真没见过,难怪应大夫说家和万事兴,将来咱们家有大造化。”
说完就听李氏笑道:“你既这样羡慕,将来不若也做咱们家的人,那你也就跟着有大造化啊。”
彭樱桃先是一愣,接着醒悟过来,不由得跺脚道:“大嫂子还是操心你自己的病吧,好好儿养着,莫要辜负了二嫂的这番心意和银子,拿我来打趣什么意思?”
众人都低头偷笑,独独萧江中闹了个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我……我这就打发小厮去买药。”说完便要往外走,却听身后众人都笑起来。虽然彭樱桃来到萧府只有一天多,但两人的亲密和气大家都看在眼里,幼时青梅竹马还说得过去,如今都大了,还是这样,可不就引人深思呢。李氏也知道许太君心里是有这个意思的,所以这会儿方以开玩笑的方式将这层窗户纸捅了一下。
当下萧江中听见众人笑声,更是羞窘,眼看就要迈出门去,只听顾绮罗笑道:“你站着,这钱不用公中出,你跟春雨去我房里,让杏花先拿一千两银子给你买十天的药,应大夫不是说十天后来复诊吗?咱们就先吃上十天看看效果如何?”
“好嘞。”萧江中痛快答应一声,春雨也连忙出门,带着他往二房而去。
当天晚上,萧府大爷萧江南亲自来到二房,郑重谢过了萧江北和顾绮罗,此前萧江北已经得顾绮罗告知事情经过,见兄长含愧感恩,他便郑重道:“大哥无需如此,你我是兄弟,自然应当相互扶持帮衬,大嫂的病能治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区区银钱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你不必有任何顾虑担忧,都包在我和绮罗身上。”
萧江南和萧江北并非同母所生,然而两兄弟一文一武,素来和睦,如今有了这样一件事,倒当真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热了。
待送走萧江南,顾绮罗便笑道:“刚刚那几句话说的真是掷地有声,连我都忍不住喝彩,不是向来都不会说话吗?怎么这会儿却这样能说了?”
萧江北笑道:“会不会说话,也分什么时候,看是对谁说的。别人不知,难道娘子还不知?我轻易不说话,一旦说了,也可以舌灿莲花的。”
“呸!这就自吹自擂起来了。”顾绮罗笑,忽见萧江北面色一整,郑重道:“或是七月末,或是八月初,我大概就要去辽东了,绮罗,你真的决定了吗?要跟我一起去辽东?”
“当然了,我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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