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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思华年-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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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考中举,想要孤注一掷的搏一把的话,那么就很有可能是有了让他不得不上门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必定就是关键了。
    秋彤领命下去之后,宋玉汐又对林樊说了几句话,林樊也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慌慌忙忙的就出门去了。宋玉汐的眼中迸射出一丝冷意。
    **
    两天后,纪家后院。
    纪衡形容枯槁的被人从柴房提出,押着跪在地上,宁氏高坐上首交椅,淡然饮茶,周氏立于其身前,眼含轻蔑,下首坐着纪家的几位族老,全都面无表情的看着纪衡。
    一切就位之后,坐在宁氏手边的一个老年叔伯站出来,指着纪衡说道:
    “不孝孽子!你可知罪?”
    纪衡被关了两天,未入一滴水,未吃一口饭,早就体力不支,但也没有人家说什么他就认罪的道理,冷笑一声,别过头去。
    那叔伯见纪衡不理他,便将一只香囊丢在纪衡面前,指着说道:“这东西,你可认识?”
    纪衡瞥了一眼那香囊,咽了下干涩的喉头,而后说道:“不知何物。”
    “哼,事到如今,居然还敢嘴硬!真以为你做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吗?好好好,也罢!你说你不知道,那我便告诉你!这东西是詹事府,少詹事方大人家小姐的东西,你私下扣了方小姐的香囊,以此为要挟,是不是?”
    纪衡连冷哼的意愿都没有了,面无表情的跪在那里,冷冷的回了一句:
    “我不认识什么方小姐,也不知道这香囊是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宁氏,旁边的族老全都偷着往旁边看了两眼,到底还是没人站出来替纪衡说话,这话也确实不能说,纪衡不过是个失了势的孩子,他们收了钱,就该闭嘴,总没有人会正义的替这无权无势的孩子出头吧,就算他如今有了功名,可那又怎么样呢,等他熬出头还不知道要多少年,那个时候他们还在不在都是问题,更别说,这孩子最后能不能通过殿试,能不能入仕都还是个未知数。现在将他压死,总比得罪了老太君要强,纪家的尊荣可都在平阳候府身上了,而平阳候和佥都御使全都是这位老太君的嫡亲儿子,他们这些族老不帮她,又该帮谁呢?
    “哼,你可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好,今日我这人证物证俱全,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辩。将方家小姐请上来,听她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免得有些人搞不清楚状况,说我冤枉了他!你书院里的先生居然会为了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东西作保,想来他们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那中年叔伯一个击掌,就从外面走入了几个人来,为首那人便是一个妙龄少女,穿着一身霜色衣衫,没有任何配饰,披发而来,显然是因事被家里降了罪的模样,她的样貌生的顶顶清纯,眼角含泪,眉目含春,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85|82

第八十四章
    这女子一来,就跪在地上,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紧抿嘴唇,外表严厉的妇人,看穿着,应当是这女子的母亲。
    “孽子!这下你没话说了吧。方小姐,你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就由你来告诉大家这孽子的恶行,不要怕,在场之人皆为你做主!断不容此子做那伤风败俗之事。”
    方小姐垂眸瞥了一眼纪衡,轻咬唇瓣,目光中带着犹豫,但忽然就把心一横,低头嗫嚅,却令在场所有人都听见她说的话。
    “那日我与丫鬟上街,丢了那香囊,被纪公子捡到,因香囊上有我姓名,几天后他找上了我,并借此轻薄于我,我不从,他便想逼迫,若不是我的丫鬟忠心,拼死护住了我,后果不堪设想,我回到家中,羞愤不已,只得禀明父母亲知道,今日若纪家不给我一个交代,严惩这恶贼,我今日回家之后,便悬梁自尽,求一个清白。”
    方小姐的话像是锤子一般敲在纪衡的头上,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居然能说出这般违心之言,拼着力气对她怒道: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是他们让你这么说的对不对?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这般害我?”
    方小姐恍若未闻,低头抽噎起来,竟是不再说话。
    纪衡说完这话,身边的人收到那中年叔伯的眼神,借由拉回纪衡的动作,狠狠的踢打了纪衡几下,纪衡两日没吃没喝,早就体力衰竭,如今被打也只得蜷缩身体,护着头部,急促喘气。
    那中年叔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回禀宁氏,说道:
    “老太君,事实摆在眼前,您之前还一口咬定这孽子不会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如今看来,是您看错了他,对这样的不肖子孙,您还有什么惋惜的吗?留着他在族内,早晚会出大事,您千万不要因为一念之仁,而纵了这恶子啊。”
    宁氏哀戚的一叹息,说道:
    “我原想着他是大爷之子,当是忠孝礼仪之品,见他如今身负功名,直觉他不会做此等恶事,可……”
    言语神态,无一不是仁慈祖母该有之样,做足了那种子孙不孝的惋惜之态,那中年叔伯是纪家族老纪奉,他是宁氏一手提拔,向来以宁氏马首是瞻的。
    闻言说道:“此等恶贼生于我纪家,实乃家门不幸,我纪家先祖高风亮节,光风霁月,原道此子考取功名,为祖争光,却不想内里败坏至此,这样的人品若如何能叫他身负功名?今日之事,我已请了院士康先生前来作证,这样德行败坏之人,断不可叫他扬名,妨碍社稷。”
    他话音落下,就有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凑到宁氏面前,此人乃白鹭书院副院士康全礼,是个空有学术,没有风骨之人,收了纪奉三万两银子,便上赶着过来处理事情,纪衡是白鹭书院的代课讲学先生,若是要将他身上举人身份除名,必然是要书院方面写文上表国子监,所以,纪奉早早的就将他请了过来,就是为了督办后续事宜。
    他对宁氏弯腰行礼,极尽谄媚之态,说道:
    “老太君放心,这等行为卑劣之子,我断不会容他在书院内,明日我便写书文上表国子监,必革了他的举人功名,义正视听。”
    宁氏又是一叹。
    纪衡心中冷笑,若到这个时候他还搞不明白这些人想做什么,那他也就是蠢的了。
    周氏见他嘴角含讽,眉眼轮廓又点林氏的样子,不觉心中又是一恨,说道:“老太君,既然事情已经查明,那咱们就绝不可姑息,请家法吧。总要叫他知道今日的教训!”
    宁氏知她的心思,也不戳破,只微微点了点头,周氏便如获圣旨,对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嬷嬷说道:“去把家法请上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周氏又走到了冯氏面前,对她说道:“姐姐,实在对不住了,我们纪家教子无方,出了这样的事情,如今老太君给你们一个交代,断不留此子从此祸害人,你们今日辛苦,也请早些回去歇息吧。”
    冯氏站起身来,将哭丧着脸的方小姐扶起,正要走,却是回头不放心的对周氏又说了一句:“那事儿……”
    周氏对她蹙了蹙眉,小声说道:“我既答应了你,必然做到,你们先回去吧,等我消息。”
    冯氏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带着不住落泪的方小姐就要出门去了。可刚走到门槛处,就被外面进来的人给堵了进来。
    周氏拿起家法,正要对纪衡打下,就觉门边一暗,下意识的回头过去,只看见一身命妇正装的秦氏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门外,堵住了冯氏和方小姐的出路。她身旁还跟着一个美貌少女,恭谨搀扶着秦氏,而那女孩的简直就是她的死对头——林氏的翻版,不是宋玉汐,又是谁?
    宁氏也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秦氏会突然出现。看了一眼宋玉汐,知道定是这丫头从中搞鬼,饶是心中恨极,宁氏却也不得不起身恭迎。冯氏母女被随行的桂嬷嬷等拦住,又只好退了进来,门边守卫便被宋家的人占据。
    秦氏是加一品命妇身份,而她不过是个三品外命妇,老侯爷在世时,二品诰命仍加身在原配身上,她从头到尾也只得一个从三品外命妇的身份,和秦氏这种一品诰命夫人有着很大的区别。所以,他见了秦氏,势必是要起身行礼的,带着众人对秦氏行礼,而后,让出了自己的主位。
    “太夫人今日怎的有空前来?”亲自侍奉秦氏坐下之后,宁氏从旁问道,却是不敢与她平起平坐,先不说自己身份不及,再说两人虽是亲家,可到底也不亲厚,她没有底气坐下。
    秦氏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道:“淑人来了京城,也不使人知会我一声,若不是听人提起,我到今日都还不知道呢。”
    宁氏表情僵硬,内心在咆哮,秦氏装的一手好假,虽知她是嫁妆,可宁氏却还得应对,说道:
    “太夫人说的哪里话,我来京城第一天,就派人递过拜帖,太夫人事情太多,可能忘记了也说不定,但我确实是递了帖子的。”
    秦氏一副迷茫的样子,说道:“哦?有这回事?七丫头啊,平日里我那院子的往来册子你也看了的,你可瞧见了?”
    宋玉汐鼻眼观心,像是一尊精雕细琢的玉面菩萨般剔透精致,说道:“是有这么回事。纪家老太君递来帖子的时候,祖母正在歇息,许是就错过了。”
    秦氏这才恍然大悟:“哎呀,那这样说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宁氏上前僵笑:“不敢,不敢。”
    秦氏也不与她争谁对谁错,指了指拿着家法的周氏,和被打翻在地上纪衡,像是刚刚看见一般,大惊说道:“哟,这是怎么回事?”
    宁氏舔了舔唇,心里把宋家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明知道秦氏上门是来找茬儿的,可她偏偏又不能赶她,瞪了一眼宋玉汐之后,这才说道:
    “哦,家里子孙犯了错,正在审讯中。横竖都是一些家世,太夫人若是要来叙旧,这里的事情便交由老三家的去办,咱们可去花厅……”
    不等宁氏说完,秦氏就打断了她,完全忽略了宁氏话中那句‘家事’,开口问道:“是吗?子孙犯错是难免的,谁家没个这样的事情发生啊?你也是知道的,我素日最烦这些琐碎之事,恨不得日日清闲,你也无需顾及我,该怎么审问就怎么审问,我也好和你学学如何治家。”
    周氏见宁氏被说得哑口无言,心想着老太君因为纪兰的原因,对宋太夫人抹不开面儿,她这个时候若是能够上前帮扶一把的话,老太君定然会记得她的好,于是就上前说了:
    “太夫人有所不知,这都是后宅私事,如何能在外人面前……”
    还没说完,就听秦氏一拍桌子,冷道:“哪里来的不懂事的?你们家的姑奶奶是我的儿媳妇,我与淑人是亲家,如何我就成了外人?你这话说的出来,是将你家姑奶奶置于何地?是要与我宋家恩断义绝的意思吗?”
    周氏顿时就懵了,她哪里会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能让秦氏曲解成这个意思啊,什么和宋家恩断义绝?这话她就是连谐音都没说出来过啊,这冤枉的也太深入了吧。
    “不不,我,我没说要和宋家……老夫人您怎么能信口雌黄冤枉我呢?”周氏仗着是在自家,想来秦氏也不能在自家地盘上欺负了自己,就实话实说了。
    秦氏蹙眉又怒:
    “好好好!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你纪家!不仅要与我宋家恩断义绝,还要说我仗势欺人,怎么的?你还想去京兆告我一状不成?或者让你家老太君写个折子去宫里告我一状?此等恶妇,着实可恶!”
    要不怎么说坏人坏,好人要比坏人更坏呢!
    好人不是不懂什么叫冤枉,只是平日里不屑做,可真当她们愿意做的时候,那也是有同样效果的。
    周氏见秦氏蛮不讲理,当即就要再辩,却被宁氏一掌拍下:“你给我住口!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与老夫人说话!跪下!”
    宁氏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身份不如秦氏,也不可能真的为了秦氏的两句戏言就真的写折子告她去,周氏又没有诰命在身,还是个没脑子的,若让她继续说下去,秦氏一怒之下,处置个她却是易如反掌的。

  ☆、86|82

第八十五章
    宁氏让周氏跪下,秦氏看了她一眼,这才抬手说道:“跪就算了吧。回头再说我这个老太婆仗势欺人,可就不好听了。”
    宁氏两手掐着肉,脸上笑道:“怎么会,都是我管教不严,让老姐姐笑话了。”
    既然秦氏说是一家人,那宁氏也就不和她客气了,老姐姐叫起来。
    秦氏指了指纪衡,说道:“这孩子犯什么错了?瞧着倒是很周正,听说还是个举人?”
    这话是对宋玉汐问的,宋玉汐点头说道:“这是我姨娘的儿子,从前我也叫他一声哥哥的,小时候我们过的辛苦,但纪家哥哥他对我可好了,有好吃的好玩儿的,总是先给我,有人欺负我,他都替我挡着,人品顶顶出色。已经是个举人了,身负功名,只待明年再考,一个进士老爷是跑不了的。”
    秦氏听了这话,便点点头,说道:“哦,如此看来,不仅心地好,还颇有学识。”
    “可就不是嘛。”宋玉汐哪里有不说纪衡好的道理。
    秦氏又问了:“那他既然是举人了,便是有功名在身,即便犯什么错,也该由朝廷来审讯他吧?这读书人,就是在公堂上也是可以免去跪拜的,这,这孩子如今跪的是谁啊?我瞧着这里也没什么朝廷命官,谁在审他呀?”
    宁氏知道要坏事,却依旧沉着应对,说道:
    “老姐姐有所不知,这孩子学识可以,但人品道德太差,说出来不怕您笑话,他私下里可不是外表看着这样好的,这叫自家的孩子没法儿说,小时候便是偷偷摸摸的习惯了,长大了更是不成样子,居然起了歹心,街上捡到闺阁女子的香囊,居然还想以此逼迫人家,如此恶行,天理难容,他是纪家子孙,上面有老长辈,总不能对他的恶行不闻不问,总要管教一二的。再说他的功名,许是少年得志,越发惯得他不成样子,这不便请了他书院的院士一同前来旁听,读书重的是人品,他这样道德伦桑之人,想来他们书院也是不敢再收的。我虽然惋惜,可也希望他受个教训,从此变好不是。”
    宁氏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按照字面的意思来看的话,叫人抓不着任何错漏。又有书院的先生康全礼凑上来说道:“是,老太君大义灭亲,实乃难得,此子影响实在恶劣,书院好心好意留他下来,可他却偏偏不思进取,不知自重,我原也是不信的,可在他房里竟真的搜出了方小姐的香囊,又有方小姐当面的指认,也不由得我不信,虽然有些惋惜,但为了还我书院一个清风之气,我也只能秉公处理了。”
    宋玉汐看着这脑满肠肥的院士,冷笑一声,便不做声,将主场交给秦氏来断。
    只见秦氏点点头,倒是没有当即反驳他们的话,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一旁始终低着头的方小姐身上,冯氏见秦氏递来目光,她是詹事府五品少詹事的嫡妻,身上没有诰命,但她却是认得秦氏的,知道秦氏治家厉害,不敢与她多对视,干脆上前给秦氏行礼,说道:
    “老夫人明鉴,我家绣娘遭遇此事,回家后便欲轻身,是我百般劝阻这才拦了下来,问明缘由之后,才来找的老太君和三夫人,这事儿她们说会给我一个说法,总要惩治了恶贼,叫他今后不得祸害其他人才好呢。”
    多方证词看似十分周全,有人证,有物证,还有人情法理在,眼看着纪衡的罪名就这样被定了下来。宋玉汐冷冷瞧着这些人,也许上一世,天资聪颖的纪衡就是这样被她们冤枉了,从此一蹶不振的吧。果然可恶!
    秦氏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指了指冯氏身后的方小姐,说道:
    “就是这孩子吗?出来让我瞧瞧看。”
    方小姐眼睛红着,听说秦氏要看她,不知所措的瞧了一眼冯氏,冯氏内心紧张,表面却很平静,对方小姐使了个眼色,方小姐就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的给秦氏磕了个头,说道:“小女方绣娘,拜见老夫人。”
    秦氏点点头,却是不叫她起来,说道:“这位方小姐容貌生的倒是极好,就是这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身染疾病,碍不碍事啊?”
    方绣娘没想到秦氏会突然和她说这个,惊讶的抬了抬头,却是不敢和秦氏对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慌乱的,愣了一会儿之后,嘴唇发白,抚脸说道:
    “没,没什么大碍,就是这两天睡的不好。心里总是烦闷的。劳老夫人惦念了。”
    秦氏却是不信,坚持说方小姐有病:“不不不,我虽然不是大夫,可看人却有一把眼力劲儿,你这样子可不是没有睡好,桂嬷嬷,将杜太医宣进来,原是我出行时配备的太医,正好让他来给方小姐瞧瞧,若是有什么隐疾,也好及早救治。”
    此言一出,方小姐顿时像是软了一般,瘫坐到了地上,冯氏也是面如死灰,周氏知道内情,赶忙出声阻拦: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这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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