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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女帝-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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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带谴责的目光扫过,柴景撑住开口,“祖父与通直先生有些旧交情,其中内情,不便与世兄细说,不知世兄能否将通直先生交我带回?”
  楚毅之睁大了眼睛,“七郎,通直先生已经收了阿昭为徒,除非通直先生愿意跟你走,否则人我无法交给你。”
  该装糊涂已经装了,话即挑明,该拒绝的,必须要拒绝。柴景怕是也没想到楚毅之拒绝得这么干脆,看了楚毅之几眼,“楚世兄,你将通直先生交给我,就当柴家欠你一份人情。”
  “说到人情,是我楚家欠你柴家才是,你救了阿昭,又帮我在衮王和皇上面前说话,若是别的事,叫我拿命还七郎亦无不可。但是,通直先生是阿昭的先生,即行拜师大礼,也算是我的先生,先生不愿跟你走,我却让七郎强行带走,往后,楚家如何立足于世。”
  楚毅之的理由充足,柴景看了楚毅之,“阿昭拜师一事,知晓的人并不多。”
  “郎君,渤海郡守和各位县令听说通直先生收了我们小娘子为徒,特意前来道贺,娘子已经安排他们在大堂等候。”非常及时的有人前来禀告,似是帮楚毅之回答了柴景。
  楚毅之十分为难纠结地道:“七郎你看,通直先生是举国闻名的大儒,昨天阿昭拜了师,我这一时高兴,就把话撒出去了,你看这道贺的人都来了,这事不能当没有。”
  柴景又不是蠢人,楚毅之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不管是不愿让姜参跟他走,还是那外头前来道贺的客人,一步一步,掐得真准啊!
  “人无信无以立,还请七郎体谅。”楚毅之与柴景赔罪,柴景很明白,想要无声无息地带走姜参已经是不可能。
  柴景托起楚毅之的手,楚毅之诧异地看了柴景,柴景道:“有一问只怕唐突了世兄,却不得不问。”
  “七郎只管问,我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楚毅之知晓柴景不是简单的人物,如此的年纪能够领军打仗,举朝无几人。
  “世兄打算与柴家为敌吗?”柴景俯近一问,楚毅之大惊失色,“不,七郎,我绝无此心,绝无。楚家早已败落,我倾尽所有,费尽心思,也只是想重振楚家,焉有与柴家为敌之心。若因通直先生一事,七郎,君子有当为不可为之事,阿昭拜了通直先生为师,通直先生便与楚家绑上了,倘若七郎不信,便拿下我们一家吧。”
  两人目光相对,互不相让,柴景亦是世家出身,又怎么会不明白楚毅之话里的意思呢,明白是一回事,可姜参此人,终是柴家之患呐。
  “世兄言重了,祖父与大将军交好,你我亦是好友,如何能有此心。”柴景一笑而道,楚毅之亦是一笑,似是松了一口气,拍拍柴景的手,“外面都是来道贺的人,七郎既然来了,就喝杯酒再走。不,不,不,我还在孝期,七郎饮酒,我陪茶。”
  “不了,我是奉祖父之命而来,既然无法完成,理当禀告祖父。世兄,来日有机会,你我再共饮一杯,告辞了。”人既然没有可能从楚毅之的手上接走,柴景亦不逗留,起身就要离开,楚毅之连忙相送,“七郎,有空再来。”
  柴景急行而去,即敛去了笑容,楚毅之亦然。
  楚昭从里头走了出来,“阿兄。”
  “都听见了?”楚昭小小的人儿躲在角落,一声不吭的把他们的谈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楚毅之一下一下地抚过手指,“能让柴七郎来一趟,我们这位姜先生得罪得柴家不轻啊!”
  楚昭头疼地道:“此时与柴家对上,对我们家没有好处。”
  “若是换了你,姜先生双手送上?”楚毅之挑眉问楚昭,楚昭呵的一声,“除非柴家把我们一家一块杀了,否则绝无可能。”
  楚毅之开怀地笑了,楚昭也明白护住姜参的意义,他很高兴。
  “阿昭啊,天下之事,皆有底线,我们自己不作践自己,看轻自己,就没有人能作践我们。姜先生啊,他既收你为徒,师即为父,除非弟子身死,否则绝没有出卖师父的可能。人可以死,绝不能失了风骨。”楚毅之教育楚昭。
  “柴家不会善罢某休的。”楚昭认同楚毅之的话,但是他们既将面对的难题必须要解决。
  “这里是渤海,明的他们不敢来,暗里我们何惧。”意有所指,楚昭秒懂,他们也算是手上有兵的人,柴家敢来暗的,必叫他们有来无回。
  “再起冲突,等于跟柴家对上,于我们不利。”楚昭实事求是地说,楚毅之道:“所以我在想,究竟要拿什么东西,才能跟楚家化干戈为玉帛。”
  “柴家缺什么?”送东西嘛,急人之所急,才能达到化干戈为玉帛的地步呢。
  楚毅之大笑不矣,“我的好阿昭啊,你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啊!楚昭反应不过来,楚毅之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指了楚昭道:“下次不许再偷听我跟别人说话,否则戒尺伺候。”
  “我担心阿兄啊!”楚昭鼓起脸理直气壮地说,楚毅之哼了一声,“这屋里多了一个人,你道柴七郎不知道。只是事情紧急,不与你计较罢了。”
  楚昭扮了个鬼脸,“能进这里的人,难道还会有外人吗?他又不傻。”
  谁都不傻啊,楚毅之是拿楚昭没法子了,一指弹在楚昭的脑袋,往外走去,楚昭问道:“阿兄,你去哪里?”
  “给柴家备礼,急其所急的大礼。”楚毅之的声音远远传来,楚昭松了一口气,看来楚毅之已经有了解决困境的办法。
  而柴景急急出了楚家,部曲头头急问道:“七郎,如何?楚家说交出那个老酸儒了吗?”
  “昨日为何不与楚家报出我柴家之名?”柴景一边走,一边回头问,那头头脸上一僵,“当时情况紧急,而且太尉有令,此事要密办,不能叫外人知道。”
  “哼,事急从权,你可知道因为昨日你们没有自报家门,楚家的小娘子已经成了姜参的弟子,如今想问他们要人,他们如何能给。”柴景声音极冷,好好的一件事,本来轻易便可办好,偏偏扯上了楚家。
  柴家并不怕楚家,以柴家之势,楚家根本不足为惧,架不住楚家背后还有一个钟家,周家,牵一发而动全身,柴家并非一家独大,最最要命的是,柴家要杀姜参的事不能为外人所说,否则柴家必为天下所唾。
  没有一个足够说服别人的理由却要惹上两家强敌,柴景没有那么蠢。
  “楚家怎么敢。”头头听出柴景之意,楚家竟然不肯给人,惊住了。
  “哈,为何不敢?楚家虽然没落,楚子韧可不是其父那等无能之人,他要立起楚家,首先要正的便是楚家的风气。将刚刚拜师的师傅双手奉上任人处决,这是一个世家会做的事吗?”柴景指出问题所在,楚毅之刚刚已经表明了态度,他是要重振楚家的,世家之风骨,威武不能屈,楚毅之断不会做出那卖师之举。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柴景冷冷地朝那部曲冷哼一声,一干人立刻跪下了,“奴该死,只是七郎,此事如今该如何是好,太尉那里,还有那酸儒……”
  柴景合上了眼,很是为难,头头拿眼看了柴景,急急地等着柴景拿主意啊!
  “楚家,今非昔比啊!”柴景幽幽叹了一句,楚毅之,还有那个小娘子楚昭,兄妹俩都不是寻常人,如果可以,柴景并不想跟他们对上。
  可是姜参必须要除,否则的话,后患无穷……
  “七郎,不能来明的,那就来暗的。”头头见柴景久久没有说话,不确定地出主意,柴景一眼横过去,“凭你们,来暗的?”
  “七郎,我们一定可以除了酸儒的。”头头额头渗着汗水,打着保证,柴景眉眼更冷,“如果你们真的可以昨天就不会被人打出去,让楚子韧将通直先生带回了楚家,更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头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柴景回头看了一眼楚府,门外守着的侍卫,皆都是轻过训练的,他今天上门来要人不成,楚毅之又不是傻的,难道不怕他们来暗的吗?
  若是易地而处,柴景必定早安排了人护住姜参。楚毅之手下的人,柴景是见识过的,真要打起来,他的人还要稍逊筹,柴景一想到这里,脸色更不好了。
  “随我回去见祖父,谁也不许轻易妄动。”眼下两家还有交情,若是因为手下人犯蠢做了什么坏了两家交情的事来,姜参还除不掉,柴景要呕死。
  柴景吩咐下来,无人敢不听,乖乖地随尾柴景离开了渤海。楚毅之听说时,赞了一句,“柴七郎果然是难得的聪明人,难得,难得。”


第095章 矿山交易

  “小娘子,姜先生有请。”楚毅之出府去,送礼的人被钟氏三言两语的打发了,楚昭准备准备要去见姜参,姜参却已经派人来请。
  楚昭看了阿醒一眼,“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小娘子,都准备好了。”阿醒是楚昭的乳母,自小伺候楚昭,以前还能看管楚昭,楚昭渐大,楚昭是个有主意的人,如今的阿醒处处听从楚昭。
  理直了衣裳,楚昭道:“走吧。”
  一行缓缓往姜参的院子去,姜参不仅在,还有一个与他年纪无二的妇人亦在,想来这位是他的夫人。楚昭上前见礼,“先生,夫人。”
  姜参抬抬手,“坐吧!”
  楚昭也不客气地跽坐于姜参的对面,“我给先生和夫人备了些礼物,先生看得是否合用。”
  送来的礼不外乎一些吃穿用度的东西,都是实用的,姜参一家搬来匆忙,什么东西都来不及准备,她这个当徒弟的贴心一点,刷好感。
  “你有心了。”姜夫人冲着楚昭点头表示感谢,楚昭一笑。
  “柴家来人了?”姜参不甚确定地问,楚昭也不藏着掖着,做好事不留名,那不是他们的本意。而且,为了姜参,他们家可是拼尽全力,要是不让姜参知道,犯傻吗?
  “是柴七郎来了。”楚昭看到桌上的茶开了,拿起勺子给姜参和姜夫人都勺了一份,一看姜参等她说下去的意思,楚昭道:“柴七郎与我阿兄当面要人,阿兄已经拒绝了。蒙先生不弃,收我为弟子,师者,父也,若是先生愿意随柴家走,我们不会拦着,先生不想走,为人子弟的,必为先生保驾护航。”
  一番说得端是大义凛然,姜参和姜夫人都松了一口气,楚昭能感觉到。
  昨日决定和楚毅之回楚家,他们何尝不是在赌。柴家寻来,他们无力对抗柴家,楚毅之在猜到柴家身份的情况下竟然还愿意出手相救,姜参当时就决定赌一赌,听到楚昭的话,姜参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了。
  “你们家的恩情,吾必报答。”姜参一个大儒,朝楚昭作一揖,“只是,柴家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先生放心,我阿兄已经去办理此事,一定会让柴家心甘情愿地放弃与先生的恩怨的。”楚昭接过话说,姜参顿了顿,“你们没有问我与柴家是何恩怨,就有把握可以打消柴家的念头?”
  显然是不信的,楚昭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想若非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对于重利,想必柴家不会不心动。”
  话说完,注意到姜参和姜夫人的脸色都不好,楚昭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先生与柴太尉总不会有夺妻之恨吧?”
  刚刚她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姜参和姜夫的表情就不对。杀父之仇直接可以摒除,毕竟,柴太尉之父,当初也是太尉,要是姜参能杀了前太尉,柴太尉要杀姜参,理由充足,直接就能让皇帝下诏捉拿,绝不会受制于人。
  收了个聪明的弟子,就是那么坑,楚昭一猜就准,姜参点了点头,楚昭也僵住了,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嘛,竟然把恩怨说透了。
  难怪柴太尉一心要置姜参于死地,偏偏又不敢光明正大地弄死姜参。毕竟,堂堂一个太尉,竟然被姜参给抢了妻子,说出来叫人笑话,世家,都要脸。
  一会儿的功夫楚昭已经脑补无数,姜参欲言双止,楚昭已经回过神来道:“无论是何恩怨,还请先生相信我阿兄,我阿兄,一定会让柴家放手。”
  这样放话,何尝不是对姜参的保证,姜参看向楚昭黝黑的双眼,真挚执着。
  他这一辈子,一避再避,到了今日这样的地步,早已退无可退,没有楚家相救,昨日他们一家就死了。他这一生无可信之人,到今日,且信楚家一回。
  “多谢。”姜参郑重而道,楚昭道:“先生心乱,且休息几日,功课一事,待事情办妥了,再来向先生请教。”
  非常知情知趣,楚昭起身告退,姜参难得的送楚昭出门,楚昭在门口笑道:“先生这般,叫弟子受宠若惊呢。玩笑一句,告退。”
  一句打趣说罢,楚昭已经离去,姜夫人不确定地问道:“楚家,当真能信?”
  “去问问阿兄回来了没有。”楚昭一回到自己的院子,转头吩咐,阿燕立刻去打听,带了楚毅之一起过来,楚昭急急地道:“阿兄,你知道姜先生和柴家是何恩怨吗?”
  “知道了!”楚毅之不见急色,缓缓回答,楚昭拿眼看他,楚毅之道:“是柴家人告诉我的,过两日,我去见柴太尉一趟。”
  这更叫楚昭好奇了,楚毅之不是去给柴家备礼吗?难道又碰上柴家的人了,柴家的人把柴太尉跟姜参的恩怨都告诉了楚毅之。
  “放心,此去无事,我会把事情解决。”楚毅之没有要跟楚昭解释的意思,楚昭也不细问,只要楚毅之有把握就行。
  楚毅之准备好了,直奔柴太尉势力遍布的青州,青州原是柴家旧地,世代经营下来,青州可以说是柴家的地盘,在青州,柴太尉之令更甚于圣意。
  此事于大魏朝是公开的事,皇帝不是不想把青州收回,架不住世家抱团,牵一发而动全身,至少除了青州,其他八州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皇帝意在粉饰太平。
  翼州之乱,给了柴太尉一个很好的理由离开京城,回到了老地盘。楚毅之抵达青州,递上拜帖,柴太尉次日召见,楚毅之一身白衣进了太尉府,柴太尉一身玄衣,柴景站在柴太尉的身旁,楚毅之上前一拜,“见过太尉。”
  “我以为你来是给我送人的,现在看来并不是。”柴太尉比起柴景来更直接,柴景毕竟年轻,应对楚毅之要小心谨慎,柴太尉却是执权多年的人,面对楚毅之这样的年轻人,不必隐藏他的心思,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的人想尽办法盼得他的青睐。
  “还请太尉勿怪,姜先生已经收了小妹为徒,此事渤海上下皆知,楚家再没落,也不能失了骨气。”楚毅之不亢不卑地说话,柴太尉冷笑道:“死人还要骨气为何?”
  这样的柴太尉,出乎楚毅之的意料,从前在京城的时候,楚毅之虽与柴太尉并无往来,在钟郁的评价里,无不说柴太尉是个极具世家风骨的人。
  世家,世家啊!楚毅之突然觉得柴太尉是不是掩藏得太好,好得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为铮铮傲骨而死,死又何妨。”饶是有所猜测,楚毅之依然表明态度,柴太尉呵呵地笑着,十分不善。
  “真是天真。我以为你被楚家,被梁王逼得归乡,你应该明白,天下没有权势不能改变的事,也没有权势做不到的事。”柴太尉一番话居心叵测,哪怕是柴景也看到了与往常全然不动的柴太尉,目光一沉。
  楚毅之听着却勾起了一抹笑容,“既如此,想必太尉会愿意为放过姜先生的。”
  柴太尉原本显得狰狞的面容露出了一丝好奇,“怎么,你有什么筹码?”
  不是来送姜参,又说了这样一句话,柴太尉看着楚毅之,很是好奇,楚毅之究竟有什么本事觉得,他可以打消他让姜参死的本事。
  “柴家居青州而守,世代经营,几代皇帝都奈何不得柴家,柴家,求的是什么?”楚毅之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柴家的事,柴太尉盯着他,打量着楚毅之。
  因钟郁之故,楚毅之算是他为数不多仔细记住的一个人,像他处于太尉之位,能入他眼的人太少了,就他的儿孙中,独独只有柴景随他一同回了青州,余下的人,都在京城。
  “此物,请太尉过目。”楚毅之说了这么一番话,拿出了一块帕子,似是裹了什么,柴景自觉上前接过,在柴太尉的面前将帕子打开,露出来的东西叫柴太尉亦为之变脸。
  “你从何而来的?”柴太尉将那东西握在手里直问楚毅之。
  “听闻一地长年流出的都是黑水,我心生好奇,便前去查看,随后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座矿山。”楚毅之缓缓而答,柴太尉眯起了眼睛,“用一座矿山换一个半脚踏进棺材的人,你倒是舍得。”
  “各有所得罢了,这座矿山于我无用,拿在手里形同废物。至于姜先生于我们楚家的用处,反倒还要多些,姜先生满腹经伦,得以承师,实生平之幸。”楚毅之侃侃而谈,引得柴太尉多看了他几眼,“你倒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聪明人懂得取舍,知道什么东西应该攒在手里,什么东西应该放开。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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