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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小佳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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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鲁嬷嬷噗嗤笑出来:“姑娘还是好生练字是正经,临阵磨枪,越磨越光!”


第11章 
  这什么秋菊宴,其实如今的阿萝是没什么大兴致的。
  她清楚地记得,就是在这秋菊宴上,曾经的叶青萝眼睁睁地看着姐妹们各展其才,唯独她,却没一样能拿出手的,只能乖巧地陪在几个老太太身边,听她们围着自己对自己夸赞不已。
  “瞧阿萝这样貌,满燕京城里打着灯笼都不见一个!”
  “我若是能得阿萝这么一个仙童样的宝贝孙女,便是十个臭孙子都不换!”
  “不能得这么个孙女儿,赶紧定下来,娶回家当孙媳妇也是好的!”
  当时她几乎成了各侯府太太们眼里的香饽饽,虎视眈眈的,都恨不得赶紧把她抢回家当孙媳妇。也是就这秋菊宴上,萧永瀚被拉来了,一对小男女,初初见面,便彼此投了缘,就此定了她的后半辈子。
  想起过往,此时的她颇有些心不在焉,不着痕迹地望向四处。虽说并不想再有什么牵扯,可是她还是想暗暗地看看这辈子那个只有九岁的萧永瀚。
  自己如今重新成为了个七岁小娃,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如自己这般?
  他……是不是还记得往日事?
  若是记得,真恨不得拉了他问一问,怎么就有眼无珠,去给那假的叶青萝奏了绮罗曲?他可知道,当他和那个假阿萝卿卿我我的时候,自己在水牢里受得又是怎么样的罪!
  正这么想着,就听老祖宗暖声问道;“阿萝今日这是怎么了,倒是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慈爱的大手疼惜地摸了摸阿萝头上戴着的碧玉角:“是觉得闷了?要不然你过去那边和几个姐妹玩耍去?”
  老祖宗也是想着,她小孩子家的和自己这群大人没什么玩头,怕闷到她。
  阿萝听着这话,倒是正中下怀,她并不嫌陪着几位长辈说说话有什么闷的,可是却不想像上辈子那般,再和萧永瀚在此处被当做金童玉女了。
  她要知道萧永瀚现在的情境,有的是机会。
  当下笑着道:“老祖宗,阿萝还真觉得有些气闷,这里透不过气来。”
  说着,她还捂在了胸口处。
  旁边各府里几个老太太见她那么个小人家,长得娇美可人不说,说起话来口齿伶俐像模像样,笋尖般的手指捂住胸口,颇是一副大人样,不免都笑了。
  “说得也是,这边通着地龙,咱们老骨头了怕冷,自然不觉得闷。小孩儿家火气壮,自是拘不住。”
  当下老祖宗便打发了身边的鲁嬷嬷,让她陪着阿萝出去园子里逛逛,又特意嘱咐说:“逛一圈儿便记得回来。”
  阿萝自是口里应着,心里却是要违背老祖宗的意思了。
  她明白,老祖宗这是看中了威远侯府的长房,那萧永瀚的母亲慈爱温柔,颇具贤名,萧永瀚七岁的时候已经是才气远播,老祖宗想早早地为自己将来亲事做打算呢。
  但是她心里却是有些怕,自然是躲着。
  当下离了这边暖阁,径自跟着鲁嬷嬷出去,四处都是走动的人群,女眷们花枝招展的,也不嫌冷,兀自在那里赏菊花荡秋千。
  阿萝对这些并无兴致,便胡乱沿着小桥流水往前走,她知道走过去这处小桥,便会通向一处桃花林。
  鲁嬷嬷并不知道啊,她见阿萝在前面兀自走得欢快,连忙紧紧跟着,口里喊道:“好姑娘,你且等等我,仔细丢了!”
  阿萝回头望望气喘吁吁的鲁嬷嬷,心里有小小的歉疚,不过吐吐舌头,她撒丫子继续往前跑。
  跑过那小桥,穿过一片芦苇丛,便来到了那处记忆中的桃花林。
  此时正值深秋,颤巍巍满枝桃花自是不在,不过是遒劲嶙峋的老树干巴巴地立在那里罢了。小小的阿萝仰脸望着那老树,自是想起,七年后的自己应是站在树下,听萧永瀚奏起那定情之曲。
  轻轻咬了下唇,她继续往前走。桃林深处应该是有一处木屋,造得匠心独具,阿萝很是喜欢,后来萧永瀚便每每陪着她在那春暖花开时,于木屋窗前摆个案几,一边品着瓜果,一边赏着屋外桃花。
  她想知道,那个木屋是否还在?
  踩着地上久积的落叶,阿萝一步步走进林中,终于来到了那处木屋处。
  那木屋果然如她记忆中一般,只是看上去颇新,倒像是新造出来的。而就在木屋的一旁,有个男人手里拿着木刷子样的用具,正在木屋旁边的墙上刷着什么。
  那人说来也是奇怪,身穿锦袍,袍角随意地掖在裤腰带上,倒是露出下面半截子裤腿儿。
  那人半弯着腰,背对着阿萝,看不清楚脸面。
  阿萝歪头,不免疑惑地打量着这个人,心想若说是萧家哪房的少爷,可她并不记得萧家有人还会这泥瓦匠的活儿啊,若说是萧家的下人,这衣着也不像。
  正纳闷着,就见那人回过身来。
  四目相对间,都是一愣。
  阿萝不由得睁大眼睛,仰着小脸望。
  眼前这个人,她是认识的,这是萧永瀚的叔叔,叔伯辈中排行第七的,她和萧永瀚都叫他七叔的。
  这位七叔,说起来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十六岁那年,跟着父亲前往边境雍州镇守,谁知道恰好遇上了狄人犯边,雍州巨变,他父亲为守城战死沙场,他死里逃生后,便子承父志,率领父亲余部抗击北狄军。之后朝廷援军赶到,他和朝廷援军会师,大败北狄,立下汗马功劳。
  后来回到燕京城那年,不过是十七岁罢了,却已经是燕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朝廷封赏接踵而至,封侯拜将不在话下。试问燕京城里,哪个十七岁的少年不是在靠着父荫过日子,又有几个有他这般成就?
  更何况,他这出身在燕京城里也是一等一的,威远侯府的嫡孙,四房仅存的独苗苗。
  阿萝记得清楚,他是长自己一轮儿的,因有一年过生辰,她是属兔的,结果说起来时,有人说七叔也是属兔。
  这么一算,如今七叔应该是十九岁吧,还不到弱冠之年。
  十九岁的他,倒是不像她后来记忆中那般酷冷严厉,只是看着神情凉淡漠然罢了。
  此时此刻,这位面无表情以后会位高权重的七叔,正左手握着一个刷子,右手提着一个木桶,半截裤腿儿露着,一双靴子上遍布星星点点的泥浆……
  他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显见的是也没预料到,会有个小姑娘忽然跑到这隐蔽的桃花林中来了。
  过了半响,阿萝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恭敬而小声地说:“七叔……”
  声音软糯糯的,嫩得仿佛春天里初绽蕊丝儿,那声音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怯意。
  萧敬远挑眉,淡扫过小姑娘细白泛红的脸颊:“你认识我?”
  “这……”阿萝这才有些傻眼,也是见到这位严厉的长辈给吓怕了,她此时应该还不认识他才对啊?
  不过阿萝到底不笨,眼珠儿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低声道:“刚才听大人说话,提起来七叔,如今在这里恰好碰到,看着气度又不是寻常下人,便猜着这位应该就是了。”
  这理由编得略显牵强,阿萝只觉得脑袋上方那个男人凌厉的视线盯着自己不放,她都觉得自己发辫上的碧玉角都要着火了。
  就在她几乎背过气去的时候,终于听到这人道:“你是哪家姑娘?”
  虽然语气依然冷淡,不过倒是没了之前那种严厉,阿萝稍微松了口气,缩着肩膀,小声回道:“我是晋江侯府家三房的姑娘。”
  萧敬远闻言点头:“那应该是叶尚书的侄女儿了?”
  阿萝的伯父叶长勤,曾官拜礼部尚书,时人称叶尚书。
  阿萝轻轻点头。
  萧敬远随手放下了提着的木桶,并把刷子收了起来,和旁边的瓦灰麻布等放在一起:“你怎么跑过来这边?”
  阿萝乖巧回道:“原本和姐妹们在桥那边玩的,谁曾想我贪着捉个蝶儿,走散了,又见这里一片桃树,好奇走进来。”
  萧敬远随手拿过来一个白帕,擦了擦手,淡道:“也亏的是在府里,总不至于走丢,若是在外面,后果不堪设想。你小孩儿家,以后总是要仔细。”
  阿萝赶紧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她记得上辈子嫁到萧家,家中子弟对这位七叔就很是信服,如今自己虽然不会嫁给萧家,可是那种谛听长辈教诲的感觉还是刻骨铭心的,此时自然是恭敬小心不敢有半分言语。
  萧敬远见她那一脸柔顺乖巧,当下也并未多想,只当她是个寻常走失的小孩儿,便道:“你稍等片刻,我收拾下门前这木屋,便带你回去找你家中人,那边有河,你万万不可乱跑。”
  阿萝其实想赶紧跑,她不喜欢和这种沉闷的长辈相处,实在是拘谨得很,不过听得这话,也是没法,只好点点头。
  萧敬远见阿萝不吭声,只当她没什么异议,当下又拿了一把刮刀,去修整旁边墙上一处。
  阿萝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只见木屋旁边题着十几行字,墨迹未干,显见的是新写上去的。
  阿萝有些诧异,歪着脑袋瞪大眼睛仔细瞅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这是刚才七叔题上去的吧?
  明白这个后,她顿时羞愧难当。
  她曾经极喜欢木屋前的题字,甚至曾经拓下来当做范本自己在那里一遍一遍练习,不曾想,竟然是七叔的手笔?
  若是那个时候被他知道,他家侄媳妇拿了他的墨宝来揣摩临摹,她真是没脸见人了。
  阿萝脸上火烫,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捂住了小脸。
  “你怎么了?”萧敬远不经意间看过来,只见原本细白如玉的小脸上,瞬间染上了嫣红的霞,十根笋尖儿般娇嫩的手指,颤抖着覆在脸上。


第12章 
  阿萝脸上火烫,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捂住了小脸。
  “你怎么了?”萧敬远不经意间看过来,只见原本细白如玉的小脸上,瞬间染上了嫣红的霞,十根笋尖儿般娇嫩的手指,颤抖着覆在脸上。
  在他问出这话后,他就看到小女娃儿拘谨无措地将手放下来,露出那双无奈又水灵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
  他微怔了片刻,凝视着这小孩儿,半响后终于皱眉:“到底怎么了?”
  阿萝有些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嗫喏地道:“我,我就是有点冷……”
  冷?
  萧敬远看了眼,只见小姑娘穿着淡粉交领褙子,衬着纤细白嫩的颈子,楚楚可怜,窄细的肩膀甚至仿佛在瑟缩发抖。
  当下无言,褪下自己的外袍,径自走过去,给阿萝披上:“走,我带你寻你家人。”
  左右眼前小姑娘不过七八岁年纪,还小,不过是个小孩儿,萧敬远倒也没忌讳那么许多。
  反倒是阿萝,在这长辈走近时,便闻到一股子生漆味儿,乍闻起来怪难闻的。
  待到那外袍披在身上,她更是心里发慌。
  虽说现在年纪小,可是她心里下意识总觉得这人就是长辈,是七叔,是自家夫君的亲七叔,而自己是侄媳妇辈的……
  侄媳妇披上了叔叔的外袍……
  阿萝细白的手指头轻轻捏住了外袍边缘,身上暖和了,心里却十分不自在,小心翼翼看向这七叔,又望望那木屋。
  “走?”
  萧敬远其实对小孩儿一向并无多大耐心,别说是别人家小姑娘,就是自家亲侄子,他也是严厉得很,容不得半点不规矩。可是今日对这陌生小姑娘,看她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倒是生出一些怜惜,连带着性子都变好了。见她在那里一脸的小纠结,竟然好脾气地去问了。
  阿萝不敢多说什么,轻轻点头。
  萧敬远瞥她一眼,便不问了,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你这么小,家人不见了你,想是应到处找着。”
  谁知道他走出几大步后,一回头,只见阿萝正提着袍子裙子艰难地往前跑呢。
  闺中女孩儿家的裙子本就窄瘦,加上如今披上他那又长又宽的袍子,她整个人看着像是戏台上唱戏的。
  他难得有些想笑,摇了摇头,脚步停下来等着她。
  今日萧家承办赏菊宴,来者都是客,萧敬远并不想家中出什么茬子。
  阿萝见他肯等着自己,倒是有些意外,抿了抿唇,感激地望他一眼。
  剪水双瞳墨黑莹润,清透得仿佛倒映着整片桃花林。
  萧敬远坚硬的心底,泛起一丝柔软。
  有风吹过,枯黄的桃叶自眼前飘落,阻隔了他的视线,这整个世间仿佛在那一刻停顿下来。
  当黄叶落地时,他定睛,皱眉,面目肃冷,袖底的手轻轻握了下。
  小姑娘正懵懂茫然地望着他,眼底些许忐忑。
  他转身,闷声往前走。
  阿萝连忙追过去,紧跟在旁边,叽里咕噜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喘着气仰脸问:“七叔,那个木屋,可是你做的?”
  “是。”
  “那些诗文,也是你写的?”
  “是。”
  得到了七叔肯定的回答,阿萝此时已经是两脚虚软,心中叫苦。
  上辈子的她,是怎么个厚脸皮,堂而皇之霸占了长辈的心头好而不自知?偏生怎么阖府上下,竟然没一个人提醒她!
  正跑着,忽而间听得一声响,仿佛身上袍子里有什么东西掉地上。
  她停下来看过去,却见地上躺着一个小红木锤子。
  一见这个,她脑袋都要疼了。
  这个小木锤子,她当然是知道的,当年在这小木屋里一见之下,便觉匠心独到,真是爱不释手,于是干脆地占为己有了。
  现在……这小红木锤子竟然从七叔的袍袖里掉出来,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这是七叔做的啊?”阿萝楞了半响后,终于将目光从那小木锤子,移到了萧敬远脸上。
  那是一张犹如木头一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她是真不知道,原来这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朝廷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威名赫赫功震天下的少年将军,竟然还有做小木匠活儿的爱好!
  “是。”
  预料之中的答案,比想象的还要冷几分。
  阿萝听到,险些眼前发黑直接栽倒在地上。
  萧敬远看着这小女娃原本嫩生生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清凌凌的眸子里神情也是瞬息万变,不免轻轻挑眉。
  他年少时便随父亲前往边疆,之后父母双双为国捐躯,他随当朝大将军韦施慧经惨烈之战,驱逐外敌,年纪轻轻封侯拜将。
  算起来,他回来萧府不过几个月罢了,家中侄子侄女,无论男女,并没有像阿萝这般一身娇弱灵气逼人的小女娃,更不知道,这么小的女娃儿,神情还可以如此丰富多变?
  不过他向来性子冷淡,也并不是个会哄小孩儿开心的,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弯腰,捡起了那木锤子。
  阿萝瞪大眼睛,看他大手里握着那木锤子,对,就是那个上辈子她随身放着用来捶背捶腿的木锤子!
  “我,我只是没想到,这竟然是你的……”她喃喃地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对眼前的这位萧敬远所说,还是对上辈子那个严厉肃穆的长辈所说。
  如果她知道这是那位七叔,那位她有些惧怕的长辈做的,一定会赶紧扔得远远的!
  然而这话落在萧敬远耳中,却是别个意思。
  他淡瞥阿萝一眼,看她盯着那木锤子时奇怪的小眼神,不免有了猜测:“你喜欢?”
  “是有点……”这个木锤子是花梨木做的,红漆雕花,看着真是惹人喜欢,也怪不得上辈子的那个她,见了后舍不得放开。
  “给。”萧敬远伸手,直接将那小红木锤递给了阿萝。
  “嘎?”阿萝诧异地小嘴儿微张,疑惑地仰脸望着他。
  萧敬远低首望着这一脸懵懂的小女娃儿,一时竟觉几分有趣:“口水流出来了。”
  “啊……”阿萝听了,慌忙抬起手来摸嘴巴,上下两片小嘴儿湿润润的,但是并没有口水啊!
  看着她手忙脚乱脸红耳赤的样子,萧敬远竟然破天荒地唇边也带了笑。
  正待要说什么,却听得桥那边传来一位妇人焦急的叫声。
  “姑娘,可算是找到你了,刚才一眨眼的功夫,你去了哪里!”
  来人却是鲁嬷嬷,她之前跟丢了阿萝,自是担心,又见旁边有河,唯恐阿萝年纪小小落进水里,越发心急如焚,吩咐几个丫鬟四处寻找,累得团团转。找了这一圈不见人影,正想着要不要赶紧去禀报老祖宗知道,谁曾想,便见阿萝正在这里和人说话呢。
  阿萝见鲁嬷嬷一脸担忧,心里自然是明白,颇为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鲁嬷嬷,刚才是我走丢了,多亏了七叔送我回来。”
  鲁嬷嬷这才看到自家姑娘身上披着个男子衣袍,又见旁边的青年虽说脸上冷硬,不过模样俊俏,穿着讲究,一看便应是哪家的贵公子,当下连忙上前道谢。
  又用手上提着的大髦来给阿萝裹上,却把萧敬远那件外袍脱下来还给萧敬远。
  虽说才七岁罢了,还不必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可到底是侯门女儿家,也犯不着用外男的衣袍挡寒。
  萧敬远眼看着那嬷嬷领了小女娃离开,微微拧眉,忽而间想起什么,忙道:“这个还是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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