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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小佳人-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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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萧敬远却一摆手,示意鲁嬷嬷出去。
  阿萝不懂,疑惑地望着他。
  萧敬远从旁取过她的衣裙,黑眸望了她一眼:“我帮你穿。”
  那语气,半是无奈,半是认命。
  阿萝开始还茫然不懂,后来看着他那无可奈何的样子,顿时明白过来。
  当年她被萧敬远救的时候,年纪还小,连衣服都不会穿,还是萧敬远叫了外面的大婶过来帮忙的,那个时候的萧敬远,不就是现在这般神情吗?
  他……竟然以为自己还不会穿衣服?
  萧敬远看阿萝脸上粉红,湿润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便坐在榻旁靠近了她,揽住她纤细的肩头,低声哄道:“我帮你好不好?”
  阿萝推开他:“才不要!”
  她挣脱了他,躲到床榻头部,拾起裙子遮住肩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学会了!”
  作为侯门小姐,她上辈子确实老大年纪都不会的,凡事一切自有嬷嬷丫鬟代劳,这于她来说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可是那次出事,当萧敬远知道自己不会穿衣服时那冷漠无奈的神情,让她分外羞惭。
  是以从那后她就发愤图强,把这件小事很快学会了。
  “学会了?”萧敬远坐在榻边,看她。
  他这眼神很是火烫,语气里倒是有些遗憾的样子,这让她颇为不自在:“哼,我当初不会,你怕是心里嫌弃死我了!”
  “没。”
  “我才不信呢!”想想过去的那些事,那个总是冷漠疏远的萧敬远,她顿时逮住了理儿:“你以前凶巴巴的,真不讨喜!”
  萧敬远看她噘嘴的样子,红艳艳的润泽,小小声的抱怨,不免眸中带笑:“那现在呢?”
  阿萝斜眼看他:“现在不凶了,却很坏。”
  她眼睛黑白分明,灵透逼人,这么看过来,真是看得人心神仿佛都被吸走了。
  萧敬远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想直接上榻拉帐子,不过想想天色已经不早了,怕是母亲那边正在等着,他也就硬生生压抑住了。
  于是他微微抿唇,不说话,淡定地坐在一旁,看她自己给自己穿衣。
  大昭国女子衣裙颇为繁琐,里里外外几层,又是颇多系带,这么一看,侯门千金自己不会穿衣,好像倒是情有可原。
  正看着,就见她捏着一根粉色缎带,犹豫比划了下,显然是疑惑了,怎么这根缎带根本没有另一边,它和谁系在一起啊?
  萧敬远见此,起身,伸手就要接。
  阿萝抬眸看他,却见他面上倒是没什么神情,淡定得很,仿佛只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她这下子更犹豫了。
  是让他帮呢还是不让他帮?
  自己言之凿凿会穿衣服的话语犹在耳边,这转眼就自己把自己打得脸上生疼。
  她默了片刻,看着那双伸过来的坚定有力的大手,终于还是把粉缎带放到了他手中。
  萧敬远接过来,轻巧地寻到了另一处,系上了。
  阿萝从旁瞅着,心里不免暗骂自己笨,怎么就不知道再找找!
  胡乱这么想着的时候,恰见他今日穿着一件水洗蓝长袍,倒是风姿挺秀,有玉树临风之感,当下心中想起一事,疑惑道:“你以前喜欢穿绛紫色,藏青色,还有玄色黑色的,怎么忽然,反倒喜欢白色水洗蓝了呢?”
  她早就注意到了,以前灰不溜秋的,看着就刻板严肃,现在倒是爽利了许多。
  说话间,外面鲁嬷嬷听到里面动静,知道该进去了,便已经命人带了拂尘帕子脸盆等进来,准备伺候萧敬远和阿萝洗漱。
  阿萝起身间,就听萧敬远问道:“那你喜欢我穿什么颜色?什么样式?”
  阿萝听闻,随口道:“也没什么喜欢的,看着顺眼就好啊!”
  “那怎么叫顺眼?”
  阿萝这边正被夏雨伺候着洁面,待洁面后,她一边用毛巾擦了脸,一边很是不明白地道:“清爽些就好了。”
  她还是很喜欢今日他这身打扮的,这样就很清爽。
  可是另一边的萧敬远却颇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根本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只好不再提了。
  阿萝随着萧敬远前去拜见萧老夫人,萧老夫人自是喜欢得不得了。
  “从阿萝小时候,我就喜欢,那小模样长得真叫好,不曾想,到最后阿萝竟然落到了老七手里!”一直盼着当孙媳妇的人,竟然成了儿媳妇。
  肥水不流外人田,嫁给她家老七,她心里更知足了。
  旁边的几个媳妇自然看出了萧老太太的心思,大家有志一同地不戳破不说破的,反而夸道:“要说起来,七弟妹和咱家七弟也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瞧,他们站在一起,多相陪!”
  “大嫂说得对,郎才女貌,让人看着就舒坦!”
  这番话听到老太太耳中,自是乐得合不拢嘴,喝着阿萝敬上来的茶,听着那声甜甜的娘,她喜不自胜。
  一时抬手吩咐道:“拿来。”
  旁边丫鬟听命,奉上来一个红漆托盘,众人见了,自然不免看过去。
  萧老太太嘴里念叨着:“咱们家媳妇进了门,我都给准备一件东西,女人家应该有个压箱子的宝才是。只是如今年纪大了,箱子里也没什么好物,这个就留给老七媳妇吧。”
  这么说着间,那红漆托盘上的罩子被打开来,却见里面是个红木小匣子,再打开那小匣子,终于见到所装之物,却是一件镂空累丝宝钿花钗,上面錾刻加累丝五朵灵芝,构成一朵梅花形,每朵灵芝嵌一块碧玺,松枝及竹叶点翠缀于其间,而就在正中间,又有一颗殷红宝石,流光溢彩。
  这花钗做工繁琐精美,实为绝品,而中间那颗殷红宝石,更是耀眼夺目,阿萝两辈子都未曾见识的。
  就在阿萝为那宝钗之精美而暗叹时,却听到旁边一个侄媳妇发出一声赞叹:“这就是那枚避水金钗吧?”
  避水金钗?阿萝心中暗诧,想着这是什么意思?
  而站在老祖宗旁边的萧家大夫人笑叹了声:“老祖宗忽然拿出这物来,怕是在场年轻的都不知道了,也是,这个物事,如今有几个人知道!”
  老祖宗笑呵呵地将那金钗为阿萝戴上,口里却是对萧家大夫人道:“你给大家伙说说这个金钗的来历。”
  萧家大夫人这才道:“这枚金钗,还是有些来历的,据说一百多年前的永辉三年,咱们萧家的祖宗辅佐太宗皇帝打了天下,太宗皇帝特意命人造这萧府。这其中当然还有一些其他故事和曲折,暂且不提,到了最后,当朝钦天监太师算出咱这宅子恐有水祸,太宗皇帝便御赐了这避水珠,并打造了避水金钗,且这避水金钗永不可出萧家大宅。”
  说白了,就是这避水金钗代代相传,且只传媳不传女,就此绵延至今。
  不曾想,今日竟然传到了阿萝手中。
  阿萝一听,很是意外,一双眼儿便求助地望向萧敬远。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金钗竟不是寻常的钗子,还有这等来历,简直是萧家镇宅之宝了。这么金贵的物事,萧家老太太竟然要送给自己,自己哪里当得起。
  不说别的,就说萧家大夫人罗氏,就怕她心里多想。
  毕竟这种物事,应该是传给长房长媳才好,如今老太太却跨过长房,直接给自己了。
  谁知萧敬远见此,却并没多言,只是挽着她的手,淡声道:“既是母亲所送,推拒不得,你收下便是。”
  阿萝听他这么说,虽觉得有些当不起,不过还是乖巧地拜了一拜,恭敬地道:“媳妇谢娘的赏。”
  萧家老太太见她这般柔顺乖巧,言语间娇憨动人,越发喜欢,当下满足地看看旁边自己那七儿子,却见儿子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阿萝。
  她笑着摇摇头,暗暗想着,自己这傻儿子,不动心则已,一动心,便再也挡不住了。
  不曾想,竟是个痴情小子,疼媳妇的!
  一时阿萝得了避水金钗,又拜谢了萧家大夫人,接着便随同萧敬远一起坐在一旁,品品茶水,陪着长辈们说说话,再收收各位嫂子送的礼,吃着瓜果点心,听着欢声嬉笑,转眼间便是要晌午时分,萧敬远告辞,阿萝自然也陪着出来了。
  “这金钗上的避水珠,是个什么来历,为何叫避水珠?”阿萝之前在屋里,当着那么多人面,并没细想,如今一出了屋,风吹过来,她脑袋就清醒了。
  萧家注定有水祸,避水珠……她这被关押在湖底十几年的人,难免心中多想了去。
  这一切都和水有干系啊!
  “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传闻罢了。”萧敬远倒是不以为意:“据说当时萧家祖上功在社稷,太宗皇帝封侯拜将,又命人造萧府在此,可是造成之后,钦天监的谭天越前来贺乔迁之喜,无意中看出这块地在数百年前为滩湖之地,萧家以此址造府,百年之后必有水祸。”
  谭天越?
  阿萝以前读书时倒是曾读到过此人,知道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能神机妙算,听说太宗皇帝能够平定天下,多亏了这位谭天越的神机妙算呢。
  “然后呢?皇上就赐了避水珠?”
  萧敬远点头:“不过这话,如今怕是也没人信了。百年过去,萧家子孙也算是平稳顺遂,并没有所谓的水祸,而如今的萧家,除了后花园的双月湖,哪里还有水?难道这小小一滩湖还能害了萧家不成?况且,便真得是有什么祸事,这小小珠子,终究是一颗珠子,又怎么可能有避水之效。如今提起这个,也不过是个故事罢了。”
  萧敬远少年时便跟随父亲征战北疆,更信的是人力定能胜天,信的是手中的剑,胯下的马,至于女人鬓发上的珠子,还真是信不得。
  在他看来,所谓的避水珠,顶多是比寻常珠宝更为罕见罢了。
  可是阿萝却心里咯噔一声。
  萧家的双月湖,自己的十七年水牢之灾,鬓上的避水金钗……冥冥之中,她好像和水是脱不了干系了。
  “阿萝,怎么了,你的手这么凉了。”萧敬远握着她的手在自己手心,轻轻摩挲着,用自己的手去暖她的。
  “七叔——”阿萝犹豫了下,想着是不是要把一切事情先告诉他。
  是不是这样,便可能避免那所谓的水祸?


第111章 萧永瀚事件
  “怎么?”萧敬远自是看出她仿佛有话说,停下脚步,轻轻捻着她的手,温声这么问道。
  阿萝仰起脸,望着眼前这个对自己一脸包容呵护的男人,心里一暖。
  一时想着,今生嫁给他,他便是自己一辈子的依赖,他也绝不可能是萧永瀚那般软弱之人,自己有什么信不过的?
  当下便微微抿唇:“七叔,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萧敬远闻言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一直觉得,你这小脑袋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事。”
  阿萝只觉得在他大手之下,自己好像个小狗一样被摩挲,当下娇哼一声:“我是认真的,原本没想说,如今看了听了这避水珠的故事,我心里终究不安。”
  “和避水珠有关?”
  “嗯。”阿萝点头:“七叔,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在梦里,我就是死在萧家,死在一个潮湿阴暗的地方。”
  “记得。”
  “我是死在双月湖下的,那里有一个水牢。”阿萝略顿了下,她忽然想起,自己上辈子是嫁给萧永瀚的,这件事是万万不好告诉萧敬远。
  若他知道自己曾是他的侄媳妇,只怕心里生了隔阂忌惮,反倒不好。
  于是她继续隐下嫁娶生子一节,道:“我在那梦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为何会被关押在双月湖底,可是心里却清楚明白,这就是萧家的双月湖。”
  阿萝故意隐瞒萧永瀚一事,难免心虚,便微微垂下了眼。
  萧敬远听这话,倒是不曾察觉阿萝的心虚,只是皱着眉头,一脸沉思,想着这双月湖和避水珠一事。
  他原本是不信那怪力乱神一说,甚至于连这祖上所说钦天监秦大人并避水珠一说,也是不信的。可是阿萝曾经预言他若娶妻并克妻,并且说出了柯神医一事,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松动。
  阿萝说的话,他是不得不信。
  阿萝见他一脸沉思,想起冯启月犹豫了下,还是道:“还有害了我性命的人,长得和我面目相似,我心里猜着,只怕不是冯启月,就是柯容。”
  萧敬远低首凝视着阿萝,却看她眉眼间带着一丝怯意,抬手握住她的,果然感到那小手的些许凉意和微颤。
  她这梦中事,想必曾折磨她许久,以至于如今提起,依然心有余悸。
  “别怕,那都是梦。”萧敬远将她轻颤的小手拢在自己手心里,安抚道:“我自会护着你,绝不容许任何人害你。”
  说着间,已经顺势将她拢在自己怀里。
  阿萝贴靠在他胸膛上,感受着那胸膛稳健的起伏,多少受了安慰,不过想起许多事,她心里依然是一片迷茫。
  想着那一夜原本是要让他调查冯启月身世的事,结果后来他自己却出了事,待到他被救回,她根本也没机会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夜里好不容易见面了,洞房花烛夜的,只忙着床榻上的,竟没顾得上问。
  她微张唇,就要问起来,谁知道恰在此时,听到一阵脚步声,而守在旁边的丫鬟也忙拦住那人。
  她忙从萧敬远怀中起来,又轻理了下鬓发,免得人看见笑话。
  过来的竟然是萧家的管家,因他早年跟着老太爷出去打仗,曾伤过腿,虽说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可也落下个萧拐儿的外号。这个外号就此传下来,以至于如今他为萧家大管家,萧家人叫他萧拐,底下人都称他一声“萧拐爷”。
  这萧拐远远地便看到新婚燕尔的萧七爷正搂着新娶进门的娇妻,宽慰之余,忙转过身去,假做没看到。
  萧敬远自然也察觉了管家萧拐过来,便轻咳了声。
  萧拐会意,略顿了下,这才上前。
  “七爷,刚才前厅有太子府过来的人,说是找七爷有些事要禀报。”
  萧敬远闻听,颔首,示意萧拐先过去。
  萧拐从头至尾都没敢抬头的,如今察觉到自家七爷的意思,也就低着头转身,离去。
  萧敬远望向自家娇妻,见她低垂着头,脸颊上残留着嫣红,一时想起昨夜她种种情态,胸口便觉泛起阵阵柔情。
  不过再是不舍,他也要过去前厅一趟,当下哑声道:“你先回去,回去房里——”
  阿萝只听得萧敬远语气微顿,灼热的眸子盯着自己,才以着唯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等着我。”
  这“等着我”三个字,实在是意味深长,以至于这么简单的三个字,阿萝听得脸红心跳。
  “谁要等你!”
  她睨他一眼,不再理会,兀自抬脚,匆忙就要回去了。
  萧敬远见她迈着小碎步,嫩黄的裙摆随着那纤细的腰肢轻轻动漾,一摇一摆,惹人遐思,甚至会让人怀疑起昨晚握在手中的柔媚。
  他看了好一会,直到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转弯过了前面那个花圃不见了,他才迈步过去前厅。
  阿萝匆忙逃离了后,脸上尤自发烫,心里想着自己如今身份和以前不同,是萧敬远的妻子,自该端庄有度,以后在外面必要小心,不可落人话柄。
  正这么胡乱走着,却听得前面传来了一阵琴声,断断续续似有若无的,仿佛那人在调音。
  若是别人或许听不出,可是她却顿时听出,这就是绮罗香,萧永瀚奏的绮罗香。
  抬眼望过去,却见那边松柏成片,掩映着一处院子。她自然是知道,这是萧永瀚所居之处,上辈子的萧永瀚,经常会在这片松柏林外焚香净手,为她弹奏曲子。
  “往日我忌惮着他,可今日我嫁给萧敬远,已经是他的七婶了,辈分有别,如今也没什么忌惮,倒是不如过去看一眼。”
  她是想起那晚他在洞房外的眼神,心中总觉得仿佛遗漏了什么,当下也是有意试探。
  略沉吟了下,到底还是顺着那琴声过去,待到走进了,却见一身白衣的萧永瀚,果然正站在一棵松树之下,低头拧眉,仿若沉思,那双手落在古琴上,时而弹奏,时而停顿。
  阿萝站在树后看他,犹豫着是否要出去和他说话,以及若出去,该和他说什么。
  谁知正想着,就听到萧永瀚仰起脸,将那脑袋靠在松树上,喃喃地道:“我到底要寻哪般女子……到底是哪般女子……到底是谁……”
  阿萝心生疑惑,又看萧永瀚两眼迷茫痛苦,便上前,淡声接话道:“三公子,可是要寻人?”
  她这话一出,萧永瀚抬起头,望向她这个方向。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萧永瀚认出了自己,可是并没有,萧永瀚两眼发直,眼神从她身上飘过,之后竟然喃喃道:“不是,我不是寻人,我只是不知道我该娶哪个……母亲给我指的姑娘,并没有那个我该娶的啊……”
  阿萝听着这话,隐约有所感,心中一动,便故意道:“你喜欢的,不是柯容吗?”
  “柯容?柯容……”萧永瀚紧皱着眉头,将脑袋紧紧抵在松树干上,嘴里一个劲儿念叨着“柯容”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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