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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转-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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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太后着实犯了难。她决定明天还是去秋狩大典上瞧一瞧，毕竟京中不少世家子弟都会参加，去帮文瑾相看相看也好。
第二日一早，贤妃便把宣惠叫了起来，亲自给她收拾打扮。她给宣惠预备了一件粉红色遍地金通袖袄，配一条正红色镶祥云遥П呗砻嫒梗硎崭撸拱诳泶螅牡眯萆聿母咛簦咂鹇防匆∫飞恕�
贤妃正帮宣惠收拾着裙摆，旌云又捧进来两套头面。一套羊脂玉的，一套八宝嵌珠的。贤妃看着这两套头面，有些犹疑不决：“羊脂玉看起来温润，也衬得你皮肤白皙有光泽。这套八宝嵌珠的却更精致，戴上去光彩夺目。真真是件为难事！”
宣惠笑道：“母妃您这是在做什么啊？干嘛要把我打扮成这副样子？今日秋狩咱们只是看客罢了，打扮得这么郑重其事，岂不是让人笑话？”
贤妃想了想，觉得今日之事确实并非十拿九稳，方笑道：“你说的是，那就戴这套羊脂玉的吧！”
如此一番折腾，母女二人终于打扮停当，便携手往围场而去。
此围场在南苑东北角，名唤鹿鸣苑，占地约三万余亩，有森林、草地、湖泽若干。为了方便日常管理和围猎，上林苑官署按照地形将围场分为十二围。每次狩猎前选定在其中的几围内进行，边缘处皆有人把守，这样将野兽集中于一地，方便射猎。
从南苑东北门出来不多远，就可以看到鹿鸣苑最大的建筑，点将台。此台高约三尺，十分宽大，可容百余人在此饮宴。此刻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十分热闹。点将台边角落里还有一队乐工，准备着应时奏乐，为帝后助兴。
宣惠母女刚到不多时，元和帝与皇后便簇拥着太后前来，众人忙上前行礼问安。
皇后一面坐下，一面故作关心地问道：“怎么没见长公主和文瑾县主过来？今日盛会，缺了她们可是没多大意思了！臣妾派人去请吧！”
太后道：“请什么请？昨日文瑾病了，你难道不知道？”
皇后一脸惊讶，又故意看了贤妃两眼，才说道：“是臣妾鲁莽了！想着昨日只是宣惠跟文瑾两个闹着玩，没想到这么严重！”
太后不悦道：“不关宣惠的事，你莫要再提了！嫌自己嘴巴空得慌，就多吃点东西！”
皇后撇撇嘴，本想借太后当众落落贤妃的面子，没想到却是撞到太后气头上了。她愤愤地拿开茶盅上的盖子，心不在焉地喝着茶。康王在旁边小声劝道：“母后，你莫要再去触太后的霉头。我听说昨日长春居闹得十分凶，太后一定不愿意提及此事的。”
皇后高兴地扔下茶盅揽过儿子，笑道：“我的儿，还是只有你知道心疼母后！”
元和帝见时辰差不多了，便问高公公：“各队人马是否已经集结完毕了？”
高全德恭敬地答道：“回圣上，裕王、安王、淳王世子、西平侯、承恩公长孙、成国公世子和武进伯世子各带了一队人马，每队三十人，只等您一声令下，就可开始围猎。”
元和帝笑道：“我大周多青年才俊，让他们都上来，朕也好好瞧瞧。”
高全德得了吩咐，便下去通传。须臾，七位穿戎装的青年男子鱼贯走上点将台。
元和帝眼睛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们不要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狩猎练的是男人的血性和胆气！当年我大周太祖以武功平定天下，又以文治兴盛国家。尔等既然生在天家、勋贵之家，要谨记先人的教诲，刻苦操练，每日不辍，将来光耀我大周！”
七人齐整跪下，大声应“是”。
元和帝非常高兴，接着说道：“朕早前便说过，今日夺魁者朕有重赏。本要赏朕亲自挑选的字画、兵器，后来有人建议说，既然要赏，不若赏你们心中之所想。朕也深以为然，因此，你们听好了！祖宗教诲，凡围猎者，不杀母兽幼兽。今日得猎物最多者，可自行向朕请赏！只要不违背礼义道德，国家法度，朕必允准！”
众人一听，尽皆大惊。唯有当中七人，飞快地转起了心思。
裴敏中暗赞贤妃娘娘好手段，竟能从皇帝处讨来这样的恩旨。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暗自发誓，不能辜负了贤妃的一番用心。
………………………………
第五十三章 解救
当下七人叩头谢恩，起身后，元和帝赏每人一爵御酒。饮酒完毕后，七人下了点将台，翻身上马，乐工齐奏战曲，一时间鼓乐齐鸣，旌旗猎猎，场面蔚为壮观。
宣惠望着头戴金盔、身着亮银甲、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裴敏中，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她秉性平和，厌恶打仗，却没想到自己被一身戎装的裴敏中吸引了过去。
她看着他头盔顶端的红缨随风飘动，身背大红镶金边的箭囊和一把玄青色大弓，还有一把马刀挂在腰间。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坐在马上的身躯笔挺有力。宣惠仿佛是在湍急的水流中找到了一块浮木，在乱世中拉到了一双坚实的手臂。
宣惠想到他总是愿意无条件地信自己，挖空心思让自己高兴，便忍不住一阵热流涌向心田。她愿意就这样像看着英雄一样一直仰望着他，像现在这样，目送他出去建功立业，自己在原地等着他回来。
裴敏中感觉台上有人盯着自己，便抬眼去寻，却发现是宣惠。他心中欢喜，嘴角便高高地翘了起来。宣惠见他看过来慌忙地低了头，脸色变得通红。又忍不住去看他，发现他在笑，脸就更红了，心里却甜甜的。
元和帝一声令下，七人带着他们身后的队伍从不同的方向进入了围场。
皇后奇道：“他们怎么去了不同的地方？这还怎么比？”
高全德小心翼翼地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秋狩前半段的时候，各位贵人都先在各自的一个小围里打猎。半个时辰之后再到中间的大围场里来。大围场里野兽多，但人也多，就看谁的刀剑快了。”
皇后点点头，道：“这心思倒也巧，省的让有些天生霸道的人占了老实人的便宜。”
太后冲康王招了招手，说：“老五过来，坐皇祖母这里来。有的人光顾着说话，不吃东西，我怕饿着我的乖孙了。”
康王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脸上露出一副欢喜的神情，高高兴兴地走过去，坐到了太后的榻上。
林中的裴敏中运气不错，一进林中就遇到了两头雄鹿还有几只山鸡。他将手下的人分散开来，小的猎物自行解决。如果遇到大的猎物就发事先约定好的暗号。
他自己身边只带了两人，一同在密林里寻找猎物。其中一人对他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感觉你从来没有对什么事如此上心过。你可是对圣上的赏赐动了心？”说话的人却是薛元翰。
裴敏中并没有松懈下来，而是一边找猎物，一边笑道：“我确实是对那自行求赏的旨意动了心。横竖你赶紧帮我，夺了头魁你就知晓了。”
薛元翰笑道：“你不说我也早已猜到几分，不然我放着在点将台上宴饮的清闲不享受，跟你钻这深山密林做什么。你们俩也算是佳配，我定然尽力帮你如愿。”
裴敏中扭头对着他笑道：“你的心肠果然要比别人多转几个弯，猜得这样明白。我先多谢你了！”
话音刚落，前面不远处传来******相搏的声音，动静非常大。裴敏中仔细一听，叫道：“糟了，是人熊！只怕有人落了单！快走！”
他们翻身下马，把马栓在树上，免得等会儿马被人熊惊到。几个人快速奔过去，却见一人浑身是血被人熊挤在山石夹缝中，人熊正扬起手掌，准备重重拍下。裴敏中立马搭弓射箭，一箭射中了人熊的后脑。这畜生暴怒起来，放弃了眼前的猎物，朝裴敏中等人扑过来。
裴敏中大叫道：“我用刀砍，你们散开射箭！”说罢，便抽出马刀，摆出迎敌的姿势，找准角度，准备等人熊扑过来就一刀劈上要害。薛元翰等人一左一右散开，箭在弦上，只等时机瞄准便射。
裴敏中冲着人熊大喊，激怒了它。薛元翰等人趁此时机将箭射向人熊的胸腹等部位。然而人熊嚎叫两声后，依旧是向裴敏中猛扑过来。他跨步上前，一刀刺入了人熊的胸口，胳膊却被人熊猛拍了一掌。所幸人熊已身中数箭，力道大减，裴敏中胳膊除了淤青之外并无损伤。
他使劲将刀拔出，闪避过人熊的攻击，再次将刀插入人熊的躯体。同时薛元翰等人的第二轮箭矢也都射中。这次人熊大声嚎叫，响彻森林，然后轰然倒下，抽搐几下后再无动静。
裴敏中十分高兴，上前检查了一下人熊的尸体，对薛元翰道：“这个大家伙足可以帮我们拿头名了！”
薛元翰却向仍在石缝中的人走去，说道：“你吓坏了吧，现在人熊已死，你可以出来了。方才世子不是吩咐说三五人一组，你怎么落单了？”
那人并没有回话，仍是蜷缩在山石中瑟瑟发抖。裴敏中等人走近一看，发现此人竟然是徐思齐！薛元翰惊道：“西平侯为何会在此处？你带的那队人马呢？”
裴敏中心念一转，便明白过来，笑道：“侯爷‘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把戏可是越练越纯熟了！这鹿鸣苑中猎物如许多，就算你到我这里猎走两只獐子，又有何用？”言毕，他两指放入口中，吹动暗号，叫人来抬走人熊的尸体，转头向徐思齐笑道：“多谢侯爷送的这份大礼！我们得继续捕猎了，侯爷受到如此惊吓，还是赶快回去歇一歇定定神，落下什么病根可就不妙了。”
徐思齐想走动，却根本迈不开腿，方才骑的马也被人熊吓得不知所踪。他瘫倒在地上，拉着薛元翰的裤脚，恳求道：“薛公子好歹使人把我送出去……”薛元翰于心不忍，叫了另一个护卫过来用马驮了徐思齐出林子。
伏在马背上的徐思齐深深后悔着。他本想去裴敏中那里，偷偷跟他，伺机惊跑他的猎物，搅搅局而已。谁知道却碰上了煞神一般的人熊，颜面扫地，险些丢了性命，还承了裴敏中一个救命之恩的人情。想着等会出了林子，面对朝中那么多勋贵、大臣，自己这侯爷的脸面简直一点儿也不剩了，真是谁人汲得西江水，难洗今朝脸上羞。
………………………………
第五十四章 试探
此时在点将台上，宫中诸人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台下两排宴桌面对面摆开，席上坐着诸位王公大臣，承恩公和昌邑伯皆在坐。
台上贵妃边给元和帝倒酒，边说道：“不知方才圣上许诺的自行求赏，可能代别人向您求赏赐？”
元和帝抿了一口酒，笑道：“这话说得我糊涂了，何谓代人求赏？这大好的机会难道还有人不想要？”
贵妃笑道：“自然不是！虽然武进伯家里家教甚严，我的两个侄儿都是每日弓马不辍。只可惜，哥儿俩只能有一人上场。这做哥哥的想替弟弟向圣上求娶一人呢！”
贤妃闻言心头一震，忙拿眼去看元和帝。
元和帝觑了太后一眼，见她不动声色，便放下酒杯，问道：“哥哥替弟弟求亲可是未曾听闻。且等武进伯世子得了头名再说吧！”
贵妃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是白向皇上提一句，我这个二侄儿虽是年纪尚小，却是一点儿不比他哥哥差！跟宣惠年貌又相当……”
皇后忍不住嗤笑一声，道：“贵妃可真是舌灿莲花，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只是，咱们大周还从未有过公主嫁给庶子的成例吧？”
贵妃老脸一红，强辩道：“皇后娘娘真是好本事，我娘家的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老二虽然生母是姨娘，却是早早就记在武进伯夫人名下，自小就养在夫人身边，与那嫡出的也无甚分别！”
皇后“呵呵”地笑了起来，道：“原来贵妃嫡庶不分乃是家学渊源！要我说，若让宣惠嫁给武进伯的庶子，还不如嫁给西平侯！人家好歹已经是侯爷了，你家这个庶子只怕连侯爷的边儿也摸不着吧！”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正说得热闹，却发现从围场深处走出来一人一马，马上还驮着一个人。众人都变得有些紧张，生怕这受伤之人是自家人。
等他们走近，牵马的人下跪禀报：“启禀皇上，西平侯在成国公世子的围场中遇到人熊受伤，人熊已被世子斩杀，他吩咐奴才送西平侯出来。”
徐思齐挣扎着想要下马，却是脱了力，根本动不得。
元和帝皱眉道：“西平侯为何会去成国公世子的围场？“见徐思齐呐呐不能言，他接着说道：“算了，你不必下马了，先去太医那里瞧瞧，简单整治一下就回京城休养吧！”
徐思齐趴在马上谢了恩，台下的百官见了他的狼狈样，无不相视而笑。徐思齐听到笑声，只恨自己没有晕过去，也少受些羞辱。
昌邑伯叹道：“当年他父亲在军中也是一号英雄人物，为何到了他竟是不肖到这等地步！”
承恩公饮尽了杯中酒，方才笑道：“他父亲英年早逝，府中一个当家理事的男子都没有。他长于妇人之手，没有作奸犯科已是不易了。哪里能像伯爷的长孙，得您教导，我看倒是个前途无量的才俊啊！只可惜我家没有好女儿，不然得个这样的孙女婿，老朽可就此生无憾了！”
昌邑伯心中略略惊诧，不知承恩公今日为何说这样的奉承话出来。他借着喝酒思索了片刻，才答道：“瞧您说的，若承恩公府没有好女儿，试问天底下哪里还有呢？”
承恩公暗笑昌邑伯这老狐狸虽然心机深沉，却还是目光短浅，他随便下个钩，昌邑伯就顺着往上咬。承恩公当下不再言语，只拿酒去敬昌邑伯。
点将台上的贵妃看到徐思齐的狼狈样，自然不肯放过皇后。她嘴角上挑，偏着嘴笑道：“皇后娘娘还真是慧眼识人，您帮宣惠看中的果然是上好的人才！”
皇后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心中直骂徐思齐草包没用。
过不多时，围场中响起声声号角，是召集七个狩猎队伍前往中心大围场的命令。由于徐思齐受伤退出，他手下的三十人在大围场集齐后离开。
大围场全是草地，又因为有人提前数日就开始往里赶禽兽，所以里面猎物众多。
裴敏中一句废话也没有，进来就开始指挥手下围追猎物。
张懋德扬起胖胖的下巴，说道：“这成国公世子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怎地今日如此积极？”
淳王世子梁璇笑道：”兴许是裴世子技痒了，鹿鸣苑可是打猎的上佳之选，等闲也难得进来一趟。“
“说不定他是对圣上那道旨意动了心。哎，要不是祖父管得严，我得了头名就去求娶和靖公主，或者宣惠也行。你瞧和靖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头发黑臻臻的，皮肤白生生的。还有宣惠，前两年还是黄毛丫头，今年就长开了，以后定然也是个美人啊。”他一脸怅惘的表情，让人觉得尤其猥琐。
梁璇听着觉得不好，这话他也没办法接下去，索性打马前行去追一只兔子。
裴敏中和薛元翰远远地听到张懋德的言语，均是怒火中烧。两人对视一眼，假装追击猎物，骑马到张懋德身后。猛地扬鞭，一左一右甩在张懋德所骑之马的臀部。那马受惊，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张懋德慌忙拉缰绳，那马却是像疯了一样直往前奔，须臾之间就进入了密林中。张懋德吓得大喊大叫，林子里都回荡着他的尖叫。
裕王坐在马上击掌笑道：“两位真是好手段！本王佩服之至！”
薛元翰道：“让裕王见笑了。过会儿太后问起缘由，还请王爷帮忙遮掩一二。”
裕王撇嘴道：“哼，敢做不敢当么？我可瞧不起这样的人。再说了，我的话太后可从来没听过。你们自求多福吧！”说罢，扬鞭催马而去。
梁瓒骑马过来，催促道：“裴九你若还想赢就别管旁的了！一个时辰说着说着就过了！”
他让手下把猎物往裴敏中那里赶，裴敏中见了皱眉道：“王爷你不打了么？”
梁瓒指了指远处自己打的猎物，说道：“有那些足够了，我又不争什么。饶是如此还被惦记，更不要说再出出风头了。”
裴敏中不再言语，专心打猎。
………………………………
第五十五章 赐婚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裴敏中只觉得越来越顺手，搭弓射箭，一气呵成，连远处传来敲钲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身旁的人提醒道：“世子，那边已经鸣金，想是时辰到了。”
裴敏中抬起手臂擦了擦额角的汗，又向手下的人振臂一挥。等人集齐了，他便骑着马带着队伍和战利品向点将台走去。
这边贵妃看着自己儿子和侄儿身后的猎物颇丰，心中十分高兴。又看到张懋德面色苍白，满脸冷汗，贵妃只觉得痛快。承恩公府眼下的权柄算什么？没有出色的后辈支应门庭，败落不过是数年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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