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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了个权臣-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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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圣上的寿诞,如今皇上皇后虽已下去小憩,但席间也不能冷着。杜淼身为此次千秋寿诞宴的承办,自是要以身作则。
只见杜大人端起案前的八角杯,里面满斟着美酒,他走至堂中,冲着宝座台屈下双膝:“首辅大人,下官承蒙天家恩德,得以承办如此盛宴,荣幸之至!下官跪敬大人一杯!”
话毕,杜淼豪爽的一仰头,将杯中之物尽数入喉。末了,又将手中空杯翻过示众,以表衷恳。
谢正卿的眸中辨不出喜怒,只轻道一声:“平身吧。”
原本杜淼倒也未指望首辅大人能陪饮,只是以为至少会说句暖贴的话,可眼下这过于冷淡的回应,让他有些惶恐。心道今日境况虽乱,但总归是朝着大人有利的方向而去,何故大人却好似不悦?
就在他忐忑起身欲退回席位时,突然那帘幕内之人又唤住了他。
“杜大人,”
杜淼连忙正身站好,躬身静候大人示下。
“听闻令公子擅长剑术?”谢正卿冷冷道。
剑术?杜淼想了想自己嫡子自幼太过娇惯,以至于百无一能,更无佳名在外。倒是庶子杜晗昱文韬武略样样尚佳。看来首辅大人问的是杜晗昱。
既然提了,让庶子人前露露脸儿也是好的。杜淼便答道:“回首辅大人,犬子杜晗昱自幼略习武艺,若大人不嫌弃,可让犬子献剑舞一支。”
“噢?”呵呵,谢正卿心中冷笑。名门公子当堂剑舞,又与舞姬何异。
“好啊,那就让杜公子来舞上一支吧。”
杜淼心怀感恩,赶忙回头给杜晗昱使了个眼色。杜晗昱此时亦是心花怒放!能于当朝首辅面前舞剑,这是多大的荣耀!万一得大人欣赏提携,仕途将一片锦绣。
这时杜府管家有眼色的将公子平时所佩宝剑递上堂来,杜晗昱却推道:“诸位大人面前,小人以玉箸代之即可!”
他尚记得,之前谢首辅命锦衣卫责罚那些禁卫时曾说过:千秋寿诞,凡提刀剑上堂者一律杖责二十。
谢正卿眸色中隐隐透出丝嘲谑,心道这杜晗昱倒还算心思缜密。
杜晗昱手持玉箸,身子轻轻一跃便点着那桌案的一角翻出了席位。以玉箸比剑,连挑五下挽了个剑花,既而将剑点地,如轻燕般身姿旋转了半圈儿,绕着那剑身翻了个空斗!
剑尖挑起,双腿飞腾,腰身舒展,手脚灵动,劲断意不断,势断意相连。剑法里既带着迫人的煞气,又带着款款柔情,似神仙驾雾,又似雨打浮萍。
帘幕后的男人不由得将手中杯盏攥紧。杜晗昱没他之前想的那般废物,那丫头该不会真的对他……
一个念头闪过,谢正卿舒了一口气,眯眼看着堂前舞得正欢的杜晗昱。心中冷嗤:哼,或许该让她看看这人的另一面儿了。
“杜公子。”
闻首辅大人唤,杜晗昱立马停了脚下动作,恭敬颔首立在堂前,气喘吁吁道:“大人请指教。”
稍顿了顿,见那杜晗昱喘得没多厉害了,谢正卿才开口:“杜公子今年几何?”
“回大人,小人年头刚及弱冠。”
“那不知杜公子可有婚配?”
杜晗昱沉了斯须,心道他与苏妁尚未换过庚帖,也未合过八字,顶多算是有结姻之意,婚配自然算不得。是以,便答道:“回大人,小人尚未娶妻或是纳妾。”
言罢,杜晗昱怯生生的抬头往宝座台看去,忖着难不成首辅大人是要给他保媒?能让首辅开口的自然不是一般的贵府千金。
果不其然,只见那帘幕被撩开,谢首辅缓步走下宝座玉台,往杜晗昱身前来了。他面色肃穆,在一丈之外驻下了脚步。
既而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杜公子果真是清风朗月,一表人才。”
虽是夸赞之言,但杜晗昱却从首辅大人的脸上和话语间寻不出一丝的善意,只惶恐道:“大人谬赞,小人愧不敢当。”
谢正卿唇边划过一瞬讥诮,很快便又恢复了肃然,正色道:“皇上幼妹福成公主,正值碧玉年华,我欲为其择一良人相配。”
说到这儿,他已绕至杜晗昱身侧,斜睨一眼,只见躬身垂首的杜晗昱脸上泛出受宠若惊之色。
杜晗昱察觉到大人正端详于他,便畏怯的将目光迎过去,见大人的神色分明是在询他的意思。便干脆“噗通”跪地!
“承蒙首辅大人看重!若小人当真有幸求娶公主,定会……定会惜之敬之,一世恩爱。”说罢,杜晗昱面颊竟显羞赧之色。
谢正卿满意的侧过头看向屏风那边,心忖着这副巴高望上的卑劣面孔,那丫头可看清了?
***
屏风的这头,苏妁的眼里、心里、嘴里,都已被眼前的珍馐美馔塞得满满当当,再也容不下一粒砂子。
今日一通惊吓与哭闹,身心似被掏空了般!眼下她只想进补……
人人都夸她腰枝纤纤,不盈一握。可那些人要是尝过苏府老妈子做的菜肴,怕是比她还会腰细如束。
第三三章
自入秋以来; 夜是一晚凉过一晚。特别如今日夕一过,暮气便越发浓重; 整个杜家大院儿,氤氲缱绻。
千秋寿诞宴不过就是一场晚宴; 朱誉晏也未料到身子会撑不下来; 出宫时并未带御医; 如今厢房内仅有一名府医陪侍在侧。
有外人在; 朱誉晏不便明说什么,但肖皇后猜得出圣上此时所想:若今晚身子不适的是谢首辅,只怕一个个会跟亲儿子似的驻守在屋门外,前堂的宴席早便歇了。
“皇上; 不如……回宫吧?宫里有御医,吃副药也是好的。”毕竟外面的府医不敢随意给圣上开方子。
朱誉晏卧在床上点点头; 其实他知道自己身体并无恙,只是被一口气儿哽在喉头上不来,下不去。回了宫; 不见那些虚与委蛇的面孔,睡一觉自然就会好的。
司礼监的太监去正堂传达了圣意; 其实众大臣觉得皇上回了便回了,并不影响他们与首辅大人热闹。但谢正卿心里惦记着旁的事,便道圣上既然龙体不适提早回宫; 晚宴也就此歇了吧。
原本席间众卿正酬酢的开怀,这下便在心底隐隐觉得是圣上扫了大家的兴。
可女眷们听了这消息却是分外的喜悦!
屏风那头的男人们赏着歌舞看着美人儿,而她们在此除了就着醋意下饭; 别无它乐。就连饭食都不敢如在家时用的那般随意,毕竟在座除了勋贵之妻便是毓秀名门,一个个的手握玉箸也只当作作样子,一个多时辰下来眼前珍馐却未损减多少。
眼下提早一个时辰散了,大家反倒图个舒坦。
女眷们纷纷起身自侧门离席,因着苏妁坐在最北端的一桌,故而离席时要路过前面所有空桌。只是这一看,她才觉心慌了一下!
每个席位面前的白绢上都是清清爽爽,只有她位前的白绢上骨刺成堆……
顿时一股羞赧之色浮于脸颊。谁叫她幽居深闺,又是小县城,当真没受过什么礼仪上的训诲,爹娘也只告诉她农家粒粒皆辛苦,禽畜生而为刀俎的不易。故而她很珍惜今晚桌案上的鸡、鸭、鱼、羊……
罢了,好在自己坐在最北端,没什么人注意便不至丢了苏家脸面,以后不再这样了便是。心下自我宽慰一番,苏妁加快了脚步离开宴席。
前堂这边,众人恭送着谢首辅大人及三公离去,余下的几位大人又纷纷去向杜家父子敬了杯辞别酒。
原本倒也不必如此客套,只是杜家居然要出个驸马爷了!而且还是首辅大人亲点的,想来日后杜家父子的仕途也必受照拂,故而众人也想提前笼络下。
杜家父子一杯接着一杯的饮下去,直到奉陪完所有宾客,也不知总共饮了多少酒。只见爷俩的脸颊皆已通红,却还是酒酣耳热,喜不自禁。
杜夫人过来接了老爷回房,管家也着人将公子送回偏院儿。
***
偏院儿的前院,苏妁正麻溜的收拾着行囊。
她搬来杜家小住便是为了偷书,既然书已被别人得手,她过会儿去亭子取了书后,自然也没有再回杜家的必要了。
想想自打她进了这杜家,先是洗澡被人闯进来轻薄一番,又是好端端的龙凤玉盘莫名变成个空盘,自己还险些为此挨罚。
这杜家于她真可谓八字不合!要说唯一相合的,大约也只有厨子了。
就在苏妁将包袱收拾个差不多,抄到手臂上准备转身离开时,正巧一声“哐当”巨响!将她吓的瘫坐回了床上……
方才回来时她以为收拾几件衣裳就走了,便也没锁门,这没好气儿的踹门声会是谁?苏妁本能的往后缩了缩,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里外间相隔的那扇屏风。
未几,便见杜晗昱晃晃荡荡的闯了进来!
“杜……杜公子,你这是走错房了吧?我这就叫人把你……”
苏妁才刚想去窗子处叫几声,便被杜晗昱冲上来一把按住了肩头!在那掌间的力道下,人重又被按回了床上乖乖坐着。
“别动!”杜晗昱一手按着她肩膀,一手指着她的鼻尖儿威吓。
苏妁登时打了个寒颤,她心中确定那晚闯进房的不是杜晗昱了。那人不会像他这般粗鲁。
“杜公子,你这是喝醉了吧?”她言辞尽量镇定。她明白近距对峙的道理,一方越早露出胆怯,另一方便越是强劲。
可她控制得了言辞和表情,却控制不了身子的颤抖。
“苏妹妹,你怕我?”边轻声问着,杜晗昱放松了手间的力道,改强按为轻抚。这双纤薄柔腻的秀肩,他自第一日见时便想揉揽进怀。
蓦地,他注意到了她提的那个小包袱!
猛地一下,杜晗昱将苏妁按进怀里!呼吸急促,声音颤抖:“苏妹妹你这是寒心要走了吗?你别怪我,我方才答应娶福成公主完全是因着不敢抗拒首辅的旨意!可我心里只有你……”
“你!”眼见佯装镇定也改变不了什么,苏妁便奋起挣扎!可她手上的力气哪敌男人,更何况是个喝醉酒的男人!
拼尽全力挣扎了几下也未能挣脱开,这时她突然想起霜梅曾教过她的一招儿防身术,虽然不懂原理,但死马当活马医了!苏妁抬脚冲着杜晗昱的两腿之间就踢了上去!
“啊——”伴着一声哀嚎,杜晗昱双手无力的松了开来,既而痛苦的捂住裆前。
苏妁也不知自己不甚有力的一脚为何却令他这般痛苦,但既然逮到机会了,她便赶紧往屏风处跑去!
可刚跑起没两步,就眼见身后的木施越过自己头顶,砸向了屏风!那八扇屏风随即倒地,断了链扣儿横七竖八的歪在眼前。而她跑的心慌且疾,脚下没来得及刹住,被绊了下踉跄几步摔到了地上!
不待苏妁撑着爬起,就听到身后那个声音比先前又可怕了许多:“小丫头,懂得不少啊!”边低喝着,杜晗昱压了过来!
他用蛮力扳过苏妁的身子,使她不得不仰面躺地!嘴里又说着些荤话挑衅:“这么喜欢碰那个地方,今晚我就用它好好伺候伺候你!”
杜晗昱嘴往下凑去,苏妁就拼命的扭着身子左闪右躲!虽逃不开他的魔掌,却也一时未让他得逞。
酒劲儿上头,不只带了些冲动与蛮力,也带了些晕眩。杜晗昱见几下都未得逞,便心烦气躁的放开苏妁的手,而是腾出手来捏住她下巴。
“别动!”他厉声威吓道。
这会儿苏妁也确实动不了了。一只手被他钳着,另一只手被他膝盖跪压着,下巴还被他死死的捏着……
见身下的人儿终是乖巧了,杜晗昱的语气才略和缓了下来,竟带着几分怜惜:“苏妹妹你别担心,驸马虽不可纳妾,但听说本朝驸马有私养外室的。待我成了驸马,定能护你、护你们苏家一世周全!”
“听说你爹为官清廉,让你和你娘跟着受了不少的苦,以后我定会好吃好喝好玩儿的供着你,让你享尽人间荣华……”说着说着,杜晗昱倒好似被自己感动了般,眸中波光闪烁,愈发的动情。
“呸!”苏妁用力往他脸上啐了一口!“你以为谁都愿像你娘那样生个儿子进不了族谱,自己死了牌位摆不进宗祠!”
“贱人!”杜晗昱松开她的下巴,手挥起就欲打她耳光!
可苏妁也早估算好了这个时机!趁他身子直起时压她胳膊的手脚泄了力气,她便立马手肘往他□□狠狠一捣!
“啊——”又是一声哀嚎!杜晗昱骑在苏妁身上的身子向一旁歪了过去。单是听这动静就知比先前那下要疼的多,毕竟她也有了经验。
一瞬也不敢耽搁,苏妁爬起就往门外冲!包袱什么的自然不敢再去捡,连绣鞋掉了也顾不得,只没命的往芷荷亭方向跑去……
***
清风朗月,银光挥洒在湖间,粼粼碧波微漾。
锦衣卫早就在小湖的四周潜伏起来,依首辅大人的令,监察好四方,但就是不可回头看芷荷亭。
谢正卿立在水榭最靠近湖面的一侧,望着眼前的碧叶荷田甚是愉悦。当真是‘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这种景致比在堂前看那些扭捏作态的歌舞,不知要美妙上多少。
听到背后一阵急急脚步声响过,他知道是人到了。
“你到底是谁?”那个纵显急切,却仍是娇娇软软的声音悠悠送至他的耳畔。
他转过身子望向亭子里的姑娘。
她身上穿的还是方才盛宴时的那套流彩银霓藕丝月裙,只是……其上几处脏污明显,甚至及腰的青丝也有几处纠结凌乱。
谢正卿那张原本云淡风清的面容,顿时冷至极点:“发生何事?”必不会是在来的路上遇到匪人,因为他早派了锦衣卫暗中护送。
眼下比跟个外人解释不幸遭遇更让苏妁急切的,是《鹊华辞》。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约她来此之人,竟是礼部尚书张茂!
“张大人……怎么是你?”他都妻妾成群了,还大半夜的约她来这种地方。
“书,真在你那儿?”苏妁怯生生询道。
谢正卿却仿若没听见般始终沉浸在阴郁里,自亭外水榭往亭中走来,眸中寒气能将一路的暮霭凝结成霜。
走至跟前,那高大的阴影一下将她笼住,低沉有力的声音带着迫人的威压:“我问你发生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首辅和妁妁终于见面了,撒花~(虽然前面小虐了一点,别打我,剧情需要没办法……)
第三四章
湖面与天际交织成一片墨色; 只有淡风扫过时掀起粼粼水波,才分得清哪是天; 哪是水。
夹着丝丝湿气的夜风拂过苏妁的脸庞,她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只觉面前与她一尺不到的高大男人; 脸色愈发的寒厉孤清。
“我……”迟疑了斯须; 她还是没有将真相说出口。
先前的惊吓她确实想要寻人倾诉; 哪怕有个可靠的肩膀借她趴一趴; 哭一哭也好!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他是礼部尚书,是同杜祭酒一样效忠着谢首辅的人!
苏妁缓缓垂下眼帘:“来的路上太黑了,又没有提灯笼; 是以才摔……”不待她将话讲完,便隐隐见一个阴影笼过来。抬眸间; 那东西已触上了她的额头!
是棉帕,还残留着淡淡檀香,和他的体温。
顿时一抹羞赧之色; 自苏妁的脸颊蔓延至耳根儿。想来是方才一顿折腾,脸上也沾了灰。莫名的; 她竟在此人面前羞愧于自己的狼狈。
将棉帕收起,谢正卿望着她粉腻酥融的脸蛋儿勾起丝浅笑。上回在自己房里沐个浴摔了,今日出门不到一里路又摔了; 这丫头也及笄了,还学不会好好走个路么?
“那书在我这儿。”这回不待苏妁再问,他便先提了。只是紧接着话峰一转:“但你若要拿回; 必须告诉我个理由。”
苏妁与他刚对上一眼,便被那冷厉震慑了回来,连忙将头埋下。心道,今晚的寿宴他必然也在,自己那一通闹腾怕是没有哪位大人记不住她了。
身份,自然也拆穿了。
与其过会儿被他逼问,倒不如先坦白,博得先机赢回几分信任,后面也好半真半假的将书糊弄回来。
“其实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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