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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点-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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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兴光的非华侨身份一直到大四才被戳穿。毕业前，吕少萍叫我帮忙整理学生档案，无意中看到韩兴光的档案。他家是土生土长的兴隆人，父亲是职工，母亲是菜农，社会关系栏里没有一个华侨亲戚，全是务农。从那时起，我们宿舍更加反感韩兴光。潘光宇还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骂他虚伪。
　　在班里，我和韩兴光的关系只能说一般，我看不惯他那种张扬、夸张的个性。毕业前，他追求赵娜。赵娜家在华侨林场，与我家只隔一条铁路，相距不过四百米。离校前，一些同学想为旧恋情画句号，一些同学想为新恋情另起一段。赵娜和我们同大班，一些公共课都在一起上课。她对韩兴光把握不准，于是征求我的意见。
　　晚饭后到森林公园散步成为我们四年大学生活的惯例。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们都会三五成群的穿过公园，到对面的谭村看电影、吃田螺或者瞧一瞧地摊上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书。如果你连续三天和同一个女孩单独去公园散步，很快就会传出谁和谁谈上了。
　　赵娜说有事找我，约好晚饭后在校门口见。
　　老邻居，碰到什么烦恼事了？刚见面我问她。
　　进公园再说。赵娜说。
　　在学校与公园之间，横着繁忙的中山大道。这段路车流量很大，每年都有人在校门口横尸街头。原来没有斑马线，学校提了很多意见，区人大代表也帮忙呼吁，最后在校门安装红绿灯，铺上斑马线。
　　
断点　54（2）
赵娜长相说不上漂亮，五官顶多给60分，但身材高挑，米，广东、海南的男人个子都比较矮小，找个高的女人结婚，对革命后代有利。赵娜就靠她的海拔高度吸引众多的追求者。
　　我也曾经打过赵娜的主意。但有个算命先生的话一直影响着我。大一回海南过年，我妈拿我的生辰八字给一位据说是算得很准的老先生看命，有句话我刻骨铭心：文昊适合远找，切勿近娶！似乎近娶有血光之灾。老先生的意思好像是近娶的女人可能会克我。如果不是听算命先生的话，我可能加入追求赵娜的行列，而且凭借我的有利条件，应该可以手到擒来。
　　不算其他系的求者，90级中文系一、二班各有一个同学先后追求过赵娜。第一个是赵娜班的文东，刚踏入大学校门，文东就把赵娜给盯上了，前后持续了一个学期。第二位是我们宿舍的陶文雄。他知道我和赵娜不仅是老乡，而且还是邻居。他准备先从外围突破，然后才直捣黄龙。我对陶文雄印象不错，这小子也算一表人才，能写一手好字，脑袋瓜也好使，人品也过得去，所以我私下也在赵娜面前为他美言了几句。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大四刚开学，他们突然分手，韩兴光揪住空档，乘虚而入。
　　韩兴光想和我好。赵娜说，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赵娜是个自闭性很强的女孩，平时不太关心集体，也不喜欢打听同学的事情，她在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还不知道哪个是韩兴光，只是接到韩兴光写的几封求爱信。
　　你和韩兴光交往多久了？我问。赵娜这么郑重其事的来征求我的意见，我不能贸然作答。

（）
　　还没有开始交往，他给我写了好几封信，我觉得他态度很诚恳、很认真。赵娜望着湖对岸的依依杨柳，神情有些严肃，显然，她准备对韩兴光的几封信求爱信作出回应。
　　怎么说呢？我注意谴词造句：我和他同一班，又同一间宿舍，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你说说你的意见，和他交往行不行？赵娜侧过身来，看着我。
　　我的意见重要吗？我问。
　　你了解韩兴光，我和你又是老乡，我相信你。她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赵娜把她的终生大事押在我身上，我觉得自己说的每句话都可能对她的判断产生影响。越是这样，我越是谨小慎微，不轻易表态。客观讲，不管韩兴光的人品怎样，单从性格上来讲，他们两位也是不合适的。我说，韩兴光不是一个可靠的人，这个人有点漂浮，你们两个人的性格也相去甚远，你要认真考虑才作决定。当然，我的意见仅供参考，不作为你作决定的依据，不过，我劝你还是多接触、多了解，最后才下结论。
　　赵娜后来下的结论与我的意见相反，她甚至在婚后把我的意见全部告诉给韩兴光。海口的同学告诉我，有一次韩兴光酒后扬言，文昊反对我和赵娜结婚，找个机会我要好好揍他！此后我每次路过海口，都没有和韩兴光联系。
　　韩兴光来广州几在后，我有事跟邓小敏联系，顺便问韩兴光的情况。
　　韩兴光已经被检察院开除一个多月了。邓小敏说。
　　什么原因开除？我问。
　　赌博！经常打麻将、赌六盒彩，上班迟到早退！欠人家20多万，有些债主到检察院大吵大闹，最后被开除公职。
　　赵娜怎么样？
　　还在工商银行工作。不过现在瘦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
　　韩兴光天天在外面又赌又嫖。他们一直闹离婚。
　　离了吗？
　　好像最近才办理离婚手续。
　　他们有小孩吗？
　　有个女孩，都快上小学了。现在由赵娜带。
　　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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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点　55（1）
送走魏主任，我和马副厅长回学校，他叫我去他办公室喝茶。
　　今天是星期六，下午，马副厅长给我电话，说S省政法委综治办的魏主任来广州开会，让我安排晚餐。马副厅长是政法，与全国的政法委都有联系，因为周末，厅里不好安排。魏主任和马副厅长私交很深，他们谈话无拘无束的。魏主任还把她在上海的女儿带来。魏主任的女儿身材很高挑，应该有米，我不敢和她站在一起，以免自尊心受损。她的脸很白皙，上面看不到一点瑕庇，鼻子高而尖，眉毛细而弯，一头披肩发像飞泻而下的瀑布，飘逸洒脱。气质高贵、典雅，男人在她面前，无法起歹心。
　　马副厅长大班桌的抽屉里装满各式各种的茶叶。他拉开抽屉，拿出几罐茶叶，小文，喝铁观音，还是单丛？要不喝普耳？马副厅长问。我对茶没有什么研究，也不讲究。随便吧。我说。马副厅长将一罐观音王推到我面前。
　　马副厅长是个特认真、特严谨的老头，他的公文包里装满文件材料，经常都是鼓鼓的、沉甸甸的。里面还有一个小笔记本，有时聊天，他也会拿出来，将有用的信息记在上面。在轻松的聊天里，他也会发现一些严肃的东西，在他看来，吃饭、聊天也是工作。
　　小赵的爱人现在哪里工作？马副厅长不是叫我来喝茶，而是叫我来了解情况。他所说的小赵是政治处主任赵方平。刚才我们在门口下车，被赵方平逮个正着。
　　赵方平的老婆林敏在乡下当民办教师。前年以职工身份调来学校，但不知何故没有上班，这事学校教职工很少人知道，我也是偶然从钟丽萍的嘴里获知此事。去年赵方平回乡下，通过各种关系，将林敏身份改了，林敏摇身一变成了公办教师。赵方平是T市人。T市是全国闻名的制假市，在T市，烟、酒是假的，钱也是假的。有一年，M省举办招商会，给广东发请柬，上面写着：欢迎广东省Ｊ谐猓┳橥挪渭印？杉鸗市的诚信很成问题。
　　在T市，只要有钱、有关系，啥事都可以搞定。赵方平将其老婆的身份改变，前后盖了20多个章。
　　据说是在老家当代课老师。我谨慎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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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教职工的后顾之忧要逐步解决，不解决，教职工无法安心工作。马副厅长似乎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对了，A校区一共有多少对夫妻分居的？马副厅长问。
　　包括没有工作的有十一、二对。我答道。其实前几个星期马副厅长让我统计过，他可能是贵人多忘事。
　　小文，刚才你也看到了，小赵的问题你说怎么办比较好？马副厅长问。
　　刚才马副厅长被赵方平和胡志键缠住不放。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赵方平满脸通红，连眼睛也是红的。赵方平善于伪装自己和笼络人心，许多不为人知的私心杂念藏在厚厚的镜片里面。他经常与年青教职工打篮球，之后去海塘街喝啤酒，这叫做与群众打成一片。
　　赵方平说，马厅长，只要你把我老婆的问题解决了，你要我当牛做马我都愿意！胡志键也附和道：我也一样，只要帮我把老婆调过来，你叫我去厨房打饭甚至当清洁工我都没意见！
　　论条件，胡志键的妻子是大学本科，现在是中学一级教师，基本具备进广州的条件，而赵方平的妻子不够条件，但赵方平故意把自己的事情与胡志键的事情绑在一起：不解决都不解决，要解决则一起解决，胡志键不懂得其中的奥妙，甚至还以为赵方平在帮他。我和马副厅长上楼，赵方平和胡志键也上楼，他们到赵方平的办公室，等着马副厅长。10点多钟，我送马副厅长下楼，赵方平将马副厅长拦住，和胡志键一起，央求马副厅长尽快帮忙解决他们的两地分居问题。走到车棚，马副厅长问？小赵结婚那么久，为什么拖那么久都没有解决？我说，今年初学校报过一次，厅政治部讨论没有通过。
　　为什么没有通过？
　　这我不清楚，不过据说是因为不符合调动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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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点　55（2）
回头我问一下政治部。
　　临上车，我说，马副厅长，要解决也得先解决胡志键的，如果赵方平的事解决了，您会收到很多告状信的。
　　为什么？
　　因为赵方平去年通过关系偷偷把他老婆调入广州了，但是那时候是职工身份，他不让他老婆来单位上班，如今要以公办教师名义调动，这件事好多教职工都知道了，这种弄虚作假的事很容易引起民愤。
　　马副厅长没有作声，钻进本田轿车里。
　　
断点　56（1）
这几天一直为评估的准备工作忙碌着，眼下，我的任务是从学生当中选出20名女生充当礼仪小姐，并进行必要的培训，以便在评估当日派上用场。
　　钟丽萍到各班了解情况，几天后拿出一份名单，她说，我全部都看过了，文主任你保证满意，要不要从中选个女朋友？我帮你牵线。
　　钟丽萍你开什么玩笑？我要是真的想找，也用不着你来参乎！钟丽萍很少和我开玩笑，今天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毛病，没想到碰了钉子，知趣的闭上了臭嘴。
　　你先给她们培训，一个星期后淘汰掉10人，最后确立20个为礼仪小组。我给钟丽萍布置任务。
　　钟丽萍点头说，好。
　　秋天，北方的一些地区已是大雪纷飞，而广州，只是有些许凉意。叶小阳身着一条红色花格纯棉衬衣，一条白色裤子，看上去丰满挺立，青春亮丽。
　　叶小阳表示这辈子非罗海涛不嫁，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嫁给罗海涛！叶小阳说这句话时，用眼睛瞟了我一眼，我明白，这话是说给我听的，罗海涛的朋友圈里，只有我知道叶小阳的底细。
　　文昊，我请你吃西餐，叶小阳说。
　　你不找罗海涛？我问。
　　我这次来主要是找你！她一字一句地说。
　　绿岛西餐厅藏在雕塑公园里。进雕塑公园，在车场停好车，有电瓶车拉客人到里头的绿岛餐厅。这区域是白云山余脉阿陀岭，属于白云山风景区，我的一位老乡在阿陀岭管理处当处长，前几天几个老乡曾来这里聚会过。来这里用餐，不太可能碰到同学，叶小阳建议我们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免得被我同学看到。她所说的同学其实就是指罗海涛。
　　我们在绿色草坪上找个位置，方台上铺着一张蓝色的花格布，服务生点燃台上的蜡烛。月亮在树梢上晃动着脑袋瓜，蜡烛的火苗在微风的抚摸下左摇右摆，始终站不稳。
　　这里的环境很不错，既温馨又浪漫。叶小阳左边看看，右边瞧瞧，不停地赞叹繁华折叠门的广州居然也有这么一块世外姚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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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两眼盯着叶小阳，在蜡烛的映衬下，她丰满的脸颊白里透红，像一个刚刚成熟的苹果，秀色可餐。如果不是熟知她的底细，你一定将她归入纯情少女的那一类。有时候，为了生活，每个人都可能做出自己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来。人一旦陷入困境的泥潭，荣辱羞耻全都抛至脑后。我想，叶小阳的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一定源自于自身无法摆脱的困境，否则，哪个女人愿意将自己投入虎｜穴，承受一辈子也无法洗刷干净的耻辱？突然之间，我对叶小阳产生了深深的体谅和同情。
　　如果你喜欢，以后有空我常带你来。我这种说法，其实很不现实。我一说出口，马上后悔起来，立马补充一句：罗海涛也喜欢这种环境，以后你们有空多来。
　　不知道我和罗海涛有没有以后。叶小阳忧伤之情溢于言表。
　　你那么纯真，罗海涛一定很喜欢你！
　　要是让他知道我的过去，肯定一脚把我踢开。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呢？
　　我怎么可能自亮家丑！就怕别人说。
　　叶小阳所指的别人是我！你真的会替我保密吗？她问。我沉默不语。这时，服务生上两份美国原味牛扒。我想喝葡萄酒！叶小阳说，你要哪一种？
　　葡萄酒有红色、白色和粉红色之分。有次和许晓晴在自由空间吃西餐。她问我要哪种葡萄酒，我说要红葡萄。她说，选择红葡萄酒的男人，大多属于干劲十足的人，随心所欲，想做就做，对金钱和权力非常执着。这种男人是个现实主义者。
　　我说，我若是选择粉红色葡萄酒呢？
　　许晓晴解释，这种男人一定是个情圣，很善于投好女性，谈情说爱是把好手，当老公则不像回事。
　　我不以为然，你们这些臭白领，喝红色都喝出这么多谬论来！
　　叶小阳见我没吭声，叫服务生拿一支长城干红。
　　
断点　56（2）
晚餐后，我们在公园里散步，抛开叶小阳的过去，她是个不错的女孩，难怪罗海涛那么快就被她迷上了。
　　你今晚住哪？我问。
　　还没定。
　　那我给你开间房？
　　好啊！
　　我给熊妮打个电话，叫她帮我定间房。
　　去岭南酒店的路上，叶小阳时不时斜过头来看我。上次去珠海看刘慧，她玩得很开心，无拘无束的，两个人在一起她反倒拘谨起来，弄得我也放不开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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