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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郎归-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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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转念他又想到,或许正是因为当年庄氏对长歌母亲的陷害,才会让她如今仗着太子的势报复了庄氏,不由扫了眼静立一旁的魏千珩,冷声道:“如此说来,庄氏之事长歌确实脱不了干系。她为母报仇对庄氏下手,将她关进了疯了院——可如今庄氏人在哪里?是在长歌的手里,还是你们二人之手?”
  庄氏一事,拢共就他们三人知情,所以魏帝自然而然就将矛头对准了他们三人。
  孟清庭神情一慌,慌乱道:“皇上明鉴,微臣将那毒妇送进疯人院后,却并没有再见过她……而长歌、长歌也是不知情的……”
  “你如何知道她不知情?”
  魏帝眸光一沉,冷冷道:“你既与他父女不相认,她的事,你又何来知情?”
  孟清庭鼓动勇气道:“因为……长歌自从跟随太子殿下后,事事处处为殿下的声名着想。所以为了不给殿下惹上事非,长歌只是将庄氏送进了疯人院,让她为当年之事受到处罚,却并没想过要庄氏的性命——如此,她也没道理会悄悄将庄氏藏起,何况她如今自己尚在禁足中,自身难保,又如何有能力囚禁庄氏?”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长歌虽然从小离开孟家,更是怨恨着孟清庭,但父女连心,有许多事,长歌不说,孟清庭却都看在眼里。
  在处置庄琇莹一事上,长歌没有直接要她的命,不仅仅是因为找不到当年她陷害母亲的证据,同时也如孟清庭所说,她顾虑着魏千珩,不想惹上人命案给他招惹麻烦。
  因为长歌知道,魏千珩身份敏感,身边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不但盯着他,更是盯着他身边的自己,只要自己出一丝的错,这些事都会记到他的头上……
  听了孟清庭的话,魏帝颇为意外,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再加之太后与叶贵妃有意无意的在他耳边灌输着长歌拖累太子的话,让魏帝觉得长歌除了给魏千珩惹是生非,却没有为他着想过。
  可如今听孟清庭一说,魏帝倒是想起先前长歌为了身上的余毒未清,不忍心让魏千珩再次为自己伤心难过,独自隐瞒身份守在他身边,后面为了让他死心忘记自己,连假坟都做出来了,不由又觉得,长歌并不像如今外界所传那样,是奸佞拖累了魏千珩的奸妃……
  而魏千珩同样惊讶,据他所知,孟清庭对长歌姐妹一向绝情,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一反常态的维护着长歌,不但先前在庄家人面前没有出卖长歌,到了魏帝面前,非但没有将庄氏的事全部推到长歌身上,反而为长歌洗清了罪名。
  他这样的转变,着实让魏千珩看不明白了。
  魏帝沉吟片刻又问道:“既不是你们三人,哪会是谁带走了庄氏?”
  此话却是将孟清庭问住了,他不由自主惶然的看向魏千珩。
  魏千珩见父皇终于问到了正题上,不由上前道:“后面的事,由儿臣向父皇禀报。孟大人既然有伤在身,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家歇息吧。”
  见他神情凝重,魏帝料到他接下来的话不能让外人知道,于是挥手让孟清庭退下,道:“庄氏一事,朕会斟情处理,你且先回家养好伤罢!”
  孟清庭如蒙大赦,顾不得后背的伤口刺骨的痛着,跪下恭敬的朝魏帝磕头谢恩,尔后由磊公公领着退出了御书房。
  他们一走,魏帝已忍不住催促道:“别卖关子,有话快说——到底是谁带走了庄氏?”
  魏千珩上前两步离魏帝的龙案近些,沉声道:“带走庄氏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杀害容昭仪、在天牢劫走叶玉箐的苍梧!”
  魏帝闻言一惊,差点打翻身边的砚台。
  他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魏千珩,惊愕不解道:“怎么会是他?他与庄氏又有何关系?”
  魏千珩实在是糊涂了,苍梧是嗜血枭雄,朝廷通缉的重犯,怎么又与庄琇莹牵扯上了?
  魏千珩淡然笑道:“苍梧与庄琇莹没有关系,甚至他幕后黑手也与庄氏扯不上多大的联系,但因为庄氏与长歌有牵连,所以他们要利用庄氏来陷害长歌!”
  魏帝隐隐明白了一些,心里的疑云更重,不敢相信道:“苍梧背后竟然还有黑手?他是谁,你可查出来了?”
  魏千珩自知接下来的话对父皇冲击太大,怕他一时承受不住,于是邀魏帝去一旁的暖玉榻上坐下,亲手奉了香茶递到魏帝的手里,道:“父皇先喝口茶定定神。”
  他越是如此,魏帝越是好奇,连连灌下茶水,“你少故弄玄虚。到底是谁?”
  魏帝自是对苍梧幕后之人好奇的,毕竟苍梧是敢直接闯宫在他乾清宫门前杀宫妃的狂徒。
  像这样可怕的人,他背后的主子会是谁?
  魏千珩不急不慢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道:“父皇可还记得当年你登基处置的第一个大臣——前云麾将军武离?”
  魏帝被他这突兀的一句话弄得糊涂了,冷冷道:“朕当然记得。就是因着他,先皇才会遭遇大难,不过是一个好色忘义之徒罢了!可这与苍梧一事又有何关系?”
  魏千珩道:“当年父皇下令将武家满门抄斩,武家满门伏法,可独独嫡子武昶因外出逃过一劫,尔后朝廷再也没有抓到他归案——他就是苍梧!”
  “谁?!他是武氏后人?!”
  如魏千珩所料,魏帝瞬间惊住了,瞪大眼睛盯着魏千珩,不敢置信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魏千珩于是将苍梧先前利用无心楼与朝廷为敌,再到冒死进天牢救叶玉箐,再到乾清宫前杀害容昭仪的事连贯的串连起来,沉声道:“我与苍梧交手数次,熟悉他招式与刀法,最是狠毒。所以当初天牢里的叶玉箐就是他救走的。”
  “可他先前与朝廷为敌,还杀了许多叶家的裙带之臣,似乎与叶家有着莫大的仇怨,可后面却又突然改性去天牢救下叶玉箐,如此反常却是引起了我的怀疑,所以我从叶家的关系网下手,开始调查苍梧的底细,最后终是在不久前被我查到了他的真正身份——”
  “而在疯人院着火的第二日,我带燕卫在武家旧宅找到了他。原来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带着叶玉箐躲在他家的旧宅里。只不过他狡猾异常,最后却是让他又逃走了……”
  说到这里,魏千珩懊恼不已,而魏帝却是完全震惊住了,心里也已是隐隐想到了什么,愕然道:“难道,苍梧背后的人,是叶家?!”
  话一出口,魏帝又觉得不对劲,“你不是说苍梧与叶家有仇怨,之前一直绞杀与叶家关系过密的官员吗?怎么会后面又去天牢里救叶玉箐?”这不是相互矛盾吗?
  魏千珩凉凉笑道:“苍梧先前确实怨恨叶家,因为叶家嫡女当年是他的未婚妻,却在武家出事后,叶家毁婚不愿意再承认婚事。而叶家嫡女更是转身入宫,成了父皇您、也是他的仇人的宠妃。所以苍梧既恨叶家,也恨杀了他全家又夺了他未婚妻的您!”
  闻言,魏帝彻底震惊住,手里死死的握着空茶杯却不知道放下,满脸不敢相信的形容。
  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与苍梧之间竟有这么深的仇怨,更没想到,叶贵妃会是与苍梧订过亲事的人。
  良久,魏帝终于回过神来,心里也恍悟过来许多事情,黑着脸咬牙冷声道:“所以后来苍梧突然改变主意为叶家卖命,是因为与叶贵妃旧情复燃么?”
  说罢,魏帝怒火翻腾,手中的茶盏被他用力掼到了地上,白玉茶盏与金砖地面剧烈碰撞,发出刺耳的破裂声,吓得守在外面的磊公公身子一颤,还以为是父子二人又闹僵起来了,正要带着宫人进来收拾,魏帝却一声怒叱‘滚’,又将他们轰出来了。
  顿时,御书房内外,乃至整个乾清宫都沉浸在可怕压抑的氛围里,磊公公一众宫人,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殿内,面对父皇的怒火,魏千珩却淡然坐着,脑子里却急速运转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亮出真容来。
  先前,对于苍梧突然对叶家改变态度的原因,魏千珩一直想不明白,如今听魏帝一说,他心里蓦然一亮——
  像苍梧这样的嗜血枭雄,普通的钱财名利根本打动不了他,但或许男女之情,能让他趋之若鹜却说不定的。
  毕竟当年他与叶贵妃有过婚约,两人又是青梅竹马,感情只怕非同一般。
  想到这里,魏千珩心里闪过光亮,可那光亮转瞬即逝,快到他来不及抓住。
  面上,他对气怒不已的魏帝道:“父皇息怒。虽然儿臣还没查明苍梧突然对叶家改变态度的原因,但有一点却是可确定,那就是苍梧是在替叶家做事——准确的说,是在替叶贵妃卖命!”
  魏帝气得拍案而起,咬牙道:“难道先前苍梧那厮闯进乾清宫刺杀朕,也是那个毒妇指使的吗?”
  魏帝所说的却是容昭仪之死一事,魏帝一直以为苍梧是冲着他去的,不过是给容昭仪恰巧碰上了,所以才杀了容昭仪。
  魏千珩心里一片冰凉,下颌不觉咬紧,冷冷道:“或许,他不是刺杀父皇,他奉令杀的人就是容昭仪——他没有杀错人!”
  闻言一怔,魏帝却是半天反应不过来了,不解的看着脸上笼上寒霜的魏千珩,迟疑道:“你的意思是,那苍梧闯进宫,就是特意为了杀害容昭仪?!可是……可是容昭仪与他无冤无仇,连面都没有见过,他为什么要杀她?”
  魏帝简直觉得匪夷所思,继而他又想到苍梧幕后之人是叶贵妃,更是不解道:“即便如你所言,是叶贵妃让他干的,可先前在后宫,叶贵妃与容昭仪的关系最要好,也走得最近,她没道理对她下狠手……”
  听着魏帝的话,魏千珩心里如融冰雪——十几年前的母妃与叶贵妃,不也是情同姐妹,关系最为要好吗?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差点就脱口而出要说了出来,却在最后关头被他咬牙咽下了。
  其实,在进宫的路上,魏千珩一直在痛苦纠结着,他不知道要不要将母妃一事的真相同父皇说。
  因为母妃一事全是他的猜测与推断,他怕一说出来父皇会控制不住去找叶贵妃质问,可无凭无证的,叶贵妃根本不会认账,最后只会打草惊蛇。
  这般想着,魏千珩按下心里的愤恨,冷声道:“若是叶贵妃想从容昭仪手里夺过十四弟的抚养权,她要杀容昭仪就不奇怪了!”
  魏帝再次震住,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冷厉的魏千珩,只感觉今日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匪夷所思、胆颤心惊!
  他肃容问道:“你可有证据?还是这一切都是你的臆测?”
  魏千珩就知道魏帝会这样问,可惜他确实拿不出证据,只得摇了摇头,冷声道:“虽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但我可以断定绝不会错的。父皇你相信我,只要抓到苍梧,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随着他的摇头,魏帝沸腾急乱的心不由渐渐平息下来,盯着魏千珩道:“若是没有证据,父皇却无法相信你。何况父皇也不能听你一人之言,总要听听叶贵妃一方怎么说。”
  叶贵妃入宫几十年,在后宫的印象一直是温婉贤淑的,魏帝与她相伴这么久,早已被迷惑,一时间根本无法将魏千珩说的与她联系起来。
  魏千珩早已料定是这个结果,所以并不失望。
  但他也知道,父皇虽然没有相信他的话,却也没有完全不信,有些话,已悄悄植进了他的心里,总会起到作用的。
  所以他并不着急,对魏帝道:“父皇不用现在就相信我。等我抓到苍梧,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而我今日同父皇说这些,只是想告诉父皇,庄氏失踪一事与长歌无关。我先前已在武家旧宅发现了苍梧与庄氏、甚至叶玉箐的行踪,可以确信庄氏就是在苍梧手里。”
  看着魏帝再次变了脸色,魏千珩凉凉又道:“若是庄家再来父皇面前哭诉,父皇不如让他们直接向叶贵妃要人,因为将庄氏消息告诉庄家人的,就是叶贵妃——她在幕后挑起这么多事来,闹得鸡犬不宁,父皇又何必如此辛苦的为她善后?”
  魏帝不解道:“就算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叶贵妃弄出来的,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要加害长歌,夺我的太子之位,甚至是要我的性命!”
  魏千珩迎上魏帝的眸子,一字一句笃定说着。
  见他说得严肃郑重,魏帝心口一紧,终是问出了心底许久以来的疑问。
  “你母妃身亡后,你在叶贵妃身边长大,她是你的养母,也算得上你半个母亲。”
  “而你之前与她也算亲厚。可为何这一年来,你与她越走越远,甚至成了生死仇敌?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中间可是发生了什么朕不知道的事?”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魏千珩与叶贵妃之间的疏离与敌对,虽然瞒过了外人的眼睛,却瞒不过魏帝的双眼。
  他早已察觉这对母子之间的不寻常,先前还只是以为两人因着叶玉箐的事心生隔阂,所以生疏了。
  可今日听魏千珩说这些,他才惊觉,这对母子间的关系,远远不止隔阂这么简单,已然成了你死我亡般的仇家。
  直觉,魏帝知道两人之间必定是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面对魏帝的询问,魏千珩终是再也忍不住心中隐藏的仇恨与秘密,正要开口,磊公公却推门进来,禀道:“皇上,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第157章 与她反目的真正原因
  自从魏千珩假死一事后,魏帝就敏感的发现,他与叶贵妃之间不再亲厚了,甚至是疏离漠然。
  直到今日,听他说了这些事后,魏帝才惊觉,他与叶贵妃之间的关系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竟是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魏帝心里很是疑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竟会形成如今这般局面,所以忍不住对魏千珩问了出来。
  听了魏帝的询问,魏千珩想到父皇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受她的欺骗,魏千珩终是忍不住想将母妃一死的真相说出来。
  然而不等他开口,叶贵妃却也来到了御书房!
  听到磊公公的禀告,父子二人皆是眸光一沉——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叶贵妃偏偏这个时候过来了?
  心思急转,魏千珩对魏帝道:“既然父皇暂时还不能相信儿臣今日所说的话,就请父皇替儿臣保密,不要露出声色,更不要去与叶贵妃对质,以免打草蛇惊。”
  魏千珩想,叶贵妃狡猾异常,这些年做下那么多恶事,却一件把柄都没有让人留下,足见以其心计的厉害。
  而他已知道三月初八端王大婚叶贵妃与苍梧他们有计划和阴谋,所以他想,不如等到那时,趁她做恶之时,将她的阴谋揭穿,把她与苍梧叶玉箐一伙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魏千珩对魏帝恳切道:“就如父皇所说,如今一切都没有证据,那怕说出也无法让人信服,叶贵妃更会找理由轻易脱罪,所以,在这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魏帝心里很不好受,一时间无法接受魏千珩说的这些事,心里五味杂陈,不由闷声道:“朕自有分寸!”
  看着他的形容,魏千珩已猜到了他的心思——只怕关于苍梧与叶贵妃订一事,已在父皇心里扎下根来,噎在他心里难受。
  魏千珩所料不假,魏帝虽然没有相信他的话,但有些事却像钉子一样,钉进了他的心里,让他难受,更是无法释法。
  如此,魏千珩不由担心,等下见到叶贵妃,父皇会一时忍不住将这些事情都对叶贵妃说出来。
  正在他担心之时,魏帝指了指屏风后的内殿,对他没好气道:“你若是不放心,就留在这里听一听?”
  魏帝本是见他一副不信任自己的样子,随口说的一句气话,却没想到魏千珩立刻答应下来,毫不迟疑的起身往屏风后面走去,一面还不忘对魏帝叮嘱道:“父皇若实在忍不住,就问问苍梧一事,其他事情暂时万万莫提。”
  魏帝没想到他真的会去后面听,顿时没好气的一个眼刀子扫过去,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魏千珩去屏风后藏好,魏帝对磊公公道:“去请贵妃进来吧!”
  磊公公领命出去,不一会儿就领着叶贵妃进殿来了。
  在她进来之前,魏帝不动声色的将魏千珩方才用过的、尚带着茶温的杯子拿到了自己面前,往杯子里添满了茶水,自顾喝着。
  果然,叶贵妃一进来,眸光最先落在地上满地的碎片上,尔后往茶几上一扫,见魏帝对面空空如也,眸光微闪,上前两步来到魏帝面前款款请安,担心道:“听闻太子又惹皇上生气了,臣妾实在是担心……太子人呢?”
  说罢,眸光往大殿里四处搜寻了一圈。
  魏帝气得重重搁下杯子,道:“朕不想再见到他,让他滚了!”
  闻言,叶贵妃心里一松,上前斜坐到魏帝的对面,蹙眉惶然道:“太子又做错何事惹皇上烦心了?”
  魏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叶贵妃,面上却仍然是一副气怒的样子,冷声道:“朕昨日收到庄家状纸,才知道他不但为了长氏劫狱,还为了那个奸妃对庄家嫡女下手……”
  “啊?竟然还有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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