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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雄-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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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最先做的还得叫那个姓江的小子完全绝了心思,还有郭文莺,更要让她明白,这辈子除了跟着爷,别人谁也不行。

    ※

    郭文莺回了家,一连两三日依然觉得心神不定,隐隐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可要问她是什么事,却也说不上来。

    这一日,她刚早起了,正在房里梳妆,忽然窗户上露出一个人影,有人低低地声道:“小姐,有人等您。”

    这么神秘的出现,肯定不是一般人,郭文莺透过打开的窗缝瞅了他一眼,看他装扮很像封敬亭身边的暗卫。

    她问道:“你是暗几?”

    “小人暗十一见过小姐。”

    果然是封敬亭,郭文莺轻吐口气,刚安生了两天又出现,也不知把她当什么了。

    可这位爷要见,她也不能不见,只能匆匆换好衣服出了门。瞧见鸢儿在外面站着,便招了招手叫她跟上,两个人去见总比一个人好,总好过被人占尽便宜。

    出了西角门,在街边不远停着一辆马车,赶车的车夫一看就是金吾卫,要不就是羽林卫。

    马车里伸出一只手,手指轻轻一勾,真是标准的叫狗动作。恁的轻浮了!

    郭文莺叹口气,慢悠悠爬上马车。

    封敬亭坐在马车里,一双腿翘在榻上,身子半仰着,姿势哪有半点尊贵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浪荡子出游呢。他今天穿的也像个贵公子,一身绣着青竹的长袍,腰系玉带,头发用一根白玉簪挽住,手里摇着把象牙骨扇,浑身上下透着股满不在乎的味道。

    郭文莺就知道他是人前一样,人后一样,每回见她都是这副德行,也早习惯了。

    她微扬着头,也懒得见礼了,只问道:“爷叫我有事?”

    封敬亭斜眼睃着她,“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

    封敬亭并没多说什么,拉着她坐在他身边,正要吩咐车夫走路,却见一个小丫头手脚利索的爬上来。

    他脸微微一沉,“滚下去。”

    鸢儿吓一跳,只向上扫了一眼,竟被他的气势所摄,双腿不由自主的抖起来。她低唤了一声,“小姐——”

    郭文莺知道封敬亭的脾气,低声道:“鸢儿,你先下去吧。跟在后面就是了。”

    鸢儿爬下车,不免却心里暗道,这人是谁?小姐怎么会和这样的人在一处?她虽在宁德行辕住过,却并没见过封敬亭,一时也不知这就是南齐的皇帝陛下。

    见没了旁人,封敬亭顺势把她抱在怀里,抚着她白嫩的小脸,“怎么?还怕爷不成?还弄个碍事的在身边,怕爷怎么着你吗?”

    郭文莺拍开他的手,“皇上还是谨慎点,你这个样子就该给那些文武百官看看,他们嘴里最文雅的皇上是个什么样子。”

    封敬亭哼哼两声,“你当朕是什么?”他说着又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朕这个样子可不给别人看,只给你一个人看,你要喜欢,朕脱了给你看也行。”

    郭文莺暗骂一声“无耻”,跟他话说多了,自己的脸皮都给糟蹋厚了。

    马车缓缓而行,到了黄曲河边才停了下来。

    封敬亭下了车,郭文莺随后走下来,看见马车所停的地方,不由怔了怔,他上黄曲河来干什么?

    封敬亭见她不动,对她伸出手,“来,爷拉着你。”

    郭文莺无奈地对他伸出手,她隐隐觉得今天怕要不好,封敬亭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怕是知道江一行,今天特意带她上这儿来的。

    只是……他想对江一行做什么?

    
  
  
  
第三百一十三章 放开他

  
    河边停着一条船,是巡检司的官船,巡检司的主事官员站在河边,一见马车停下忙小步跑着颠过来,“这位爷,您可来了,等您半天。”随后抱拳,“下官陈选明拜见这位大人。”

    封敬亭微微颔首,“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宫里安排下的差事,下官怎敢怠慢。”

    看那意思,这些人竟不像是知道封敬亭的身份。多半是他微服私访,不想暴露身份,不过想想他来的目的,也真不适合叫人知道他是谁。

    郭文莺心里一阵犹疑,走慢了几步,封敬亭却也不急,只在一旁等着她,见她过来才轻轻牵起她的手,“娇娇,若是累了就歇歇。”

    那主事官员陈选明问道:“这可是尊夫人?”

    封敬亭含笑,“你小子倒有几分眼力。”

    陈选明也有三十多岁了,被他喊了小子,也不敢吱声,心里暗道,这位到底是什么爷?是什么人能让宫里传信,他们巡检司的一司的人伺候他游河?

    他是今年新任的巡检司司长,这巡检司也是几年前刚成立的,司长虽是五品小官,但巡检司是查河税的油水足,平时也没少捞钱。此刻见着封敬亭,真怕他是来查河税的。可这位爷的样子,倒看着也不像。他到底来干什么的?

    封敬亭牵着郭文莺的手慢悠悠地往前走,就好像富贵人家的公子带着自己的娘子出游一样。郭文莺心里极是忐忑,尤其知道他想做什么,更是一点底都没有。

    此时她也不敢违逆他,怕惹翻了他再害了江一行,便也只任他拉着,装作不在乎的,脸上强带出一抹笑。

    两人上了船,果然整个巡检司的人都在此迎接了,郭文莺一眼就从人群里看见江一行,他虽然不是长得最帅气的,但一身的柔和气度,让人一眼便能认出来。

    她不由神色一黯,垂着头再不敢多看。

    封敬亭装模作样的在人群里一扫,神情淡淡道:“这么多官员,怎么也不给介绍一下。”

    陈选明忙道:“跟爷回,咱们巡检司下设巡检三人,巡兵一百五十人,除部分人正在执行河务外,大多数都在此恭候爷。”他也不知封敬亭的身份,只能用爷代称,总觉得他这样子不像是朝中官员,倒想高门大户出来的世家子弟。

    他对着封敬亭谄媚一笑,随后对三个巡检喝道:“这位爷是从宫里出来的,代皇上巡视,你们都报个名,让爷认识认识。”

    立刻便有人抱拳,“下官胡友见过大人。”

    “下官李德见过大人。”

    轮到江一行时,他只抱了抱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眼盯着郭文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封敬亭冷哼一声,“这人是谁?怎这般无礼,爷的女人也是你能看的吗?”

    陈选明忙跑过来拉江一行,心说,这人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犯傻了?还不赶紧下去。

    江一行却不理他的好意,大力挣开他,只怔怔看着封敬亭,“你,你刚说什么?”

    封敬亭扬唇一笑,他本就长得好看,这一笑更是风仪无限,清冷的声音却好似寒冷戳进人心里,“爷说,爷的女人,不是什么人都看的,你听不懂吗?”

    江一行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看着郭文莺,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一日她说不能结亲了,可是变了心了?看上这个男人?

    郭文莺不敢看他,心里难受之极,要说她对江一行有多深的感情那也不是,可她对他有愧,是她的私心把他牵扯进来,他对上又阴又坏的封敬亭,怕要被整得体无全肤了。

    封敬亭斜眼看了一眼郭文莺,突然长笑一声把她揽进怀里,眉毛微扬似甚是得意,他吩咐道:“这人看着就讨厌,把他扔进水里。”

    身后金吾卫过来抓江一行,江一行眼珠子都要瞪爆了,狠狠瞪着封敬亭,“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

    他刚说了一句,嘴被紧紧堵住,两个金吾卫把他五花大绑了,押着就要往水里扔。

    巡检司官员们都有些发怔,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不过隐隐猜到这是江一行和人家抢女人,要被这位爷拾掇了。

    陈选明也有些犯傻,不知道是该拦还是不该拦。

    郭文莺忍了半天了,到了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了,他耀武扬威一番也就算了,何必把人往死里弄?她低声道:“放开他。”

    封敬亭凑在她耳边低语,“怎么?爷的娇娇心疼了?”

    “那事与他无关,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想摆脱你,所以才利用他。”

    “是吗?利用他,都要和他成亲了?”

    郭文莺几乎是低吼,“你到底想怎么?”

    封敬亭冷冷一笑,转头对主事司长道:“陈司长,借你船用一用。”

    陈选明忙道:“您请,船上有舱室。”

    封敬亭拉着她往巡检船舱室走,这一处是几个巡检官员休息用的地方,虽然,但也好过两人在外面争执。

    封敬亭的脸一直阴沉沉的,看着甚是吓人,他狠狠把她一甩,郭文莺几乎跌在地上。她勉强站直身子,怒视着他,一双极美的眼瞳中冒出两簇小火焰。

    封敬亭倒很少看她这怒气冲天的样子,怎么?这是动了她的小心肝,小宝贝,她亲爱的甜蜜饯,所以她恼火了吗?

    心里酸的差点把胃液都吐出来,他冷声道:“你问朕想干什么?你说朕能想干什么?朕对你一片真心,就是叫你拿来践踏的吗?你拿一个小小的巡检羞辱朕,你当朕是什么?”

    这一口一个“朕”,无时不在标榜自己的身份。

    是啊,他是皇上,那她又算什么?

    到了这会儿郭文莺也有些豁出去了,凄然道:“景德十二年,从你把从农庄子里骗出来,我不想去军营,你非逼着我去,拿我奶娘的命要挟我。我说要回家,你不肯,在我房间里放蛇吓唬我。我不要上战场,你非带我上战场,兜头兜脑的灌了我一脸血,到现在都能梦见那时的骇然……”

    
  
  
  
第三百一十四章 恩爱

  
    她说着双眸中含起泪光,“我得罪了你,你罚我去给你刷马,大冬天河水冰凉,手指头都要冻掉了。我惹你不高兴,你想办法磋磨我,直到你心里痛快为止………我所有不愿做的事,你都逼我做,你可知道你放我一个人带二十万西北军攻瓦剌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你可知道你离开宁德,放我一个人面对江太平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你可知道我被人追杀,几乎死在回京路上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

    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比不得男人的冷心冷情,也没那么多热血想要挥洒。什么一心报国,什么一心为君,什么一心为百姓,都是被他逼出来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想怎样就怎么,你可问过我愿不愿意?”郭文莺说着禁不住失声大哭起来,这么多年的委屈,竟在这一刻全部发泄出来,“封敬亭,你折磨了我七年,将近七年,总有个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想要我怎么样?”

    封敬亭心里颤颤的,仿佛被什么狠狠劈过,撕裂一样的疼。这么多年了,他真的从来没问过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喜欢她,所以总想欺负她,却没问过她究竟喜不喜欢他。陆启方曾说他,说他看着聪明,其实在对女人方面却是天下最笨的。

    他有些慌乱,莫名的慌乱,却也只能强自支撑着,不想在气势上输了她。他低声道:“我只是想要你做我的皇后,这也错了吗?”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郭文莺连喊三句,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他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就不能尊重一下她的意见?别的事情可以强求,婚姻本就是两情相悦的事。她不想跟着他,难道他要强把她带进宫吗?

    封敬亭的脸瞬间狰狞了,他是皇帝,谁敢对他说不乐意?他想爱的女人,必须也要爱他。他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捏着她的肩膀,几乎嘶吼着:“郭文莺,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进宫,你若敢跑,朕杀你全家,把天下所有姓郭的和姓卢的都杀净了。”

    最后一句喊的声音太大,外面守着的不少人都听见了,有那姓卢的姓郭的官员,都同时打了个寒颤。心道,莫不是耳鸣,一时听错了吧?

    郭文莺身子一软,几乎瘫在地上,她终于把他身上暴虐的一面给逼出来了?他装了那么多年,现在是不打算再装了吗?

    她只觉浑身无力,肩膀也被他捏的疼痛难忍,心里暗忖着,难道这辈子竟再也不能摆脱他了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反感他的,或者她骨子里就是有一种反骨,厌恶被人强迫,厌恶被人威逼,可偏偏这是他对付她的主要手段。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了,她说的他根本听不进去,而她所想要的,他又不想给。他们两人终究有一方要妥协,而她迫于他的威势,难道真的要被逼着进宫了?

    封敬亭手扶着她,几乎把她半抱着揽在怀里,那面如死灰的小脸,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他低头去吻她,吻她的脸,她的额,她的唇,吻的她几乎不能呼吸,直到那张脸上染上一抹红晕,才放开她。

    他微微低喘着:“不要忤逆朕,朕一会儿就把江一行放了,只要你跟着朕,朕不会把他怎么样。”他说着又忍不住加一句,“只有这一件事,朕是真心喜欢你的,你跟朕进了宫,除了这一件,以后朕再也不逼你做任何事如何?”

    郭文莺把脸埋在他胸口,她不想说话,一句也不想。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难不成还要她因为这个感恩戴德吗?

    两人都不说话,船舱里静静的,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不知什么时候,巡检船起航了,沿着河道缓慢航行在黄曲河上。

    本来封敬亭想着牵着她的手,两人站在船头大秀一番恩爱,好好向江一行炫耀一下两人是多恩爱。可是现在闹成这样,她不想动,他也不想动。原本那炫耀的念头早就熄了,只想就这么静静抱着她,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她是在他手里的。

    船舱里两人不出来,陈选明也不敢叫,可不知何时,河岸边上守卫加强了,金吾卫和羽林卫频繁的出现,不时还能看见几个锦衣卫穿插在其中。他们的船一路走过的地方,似乎有许多小船在护航着。

    陈选明隐隐觉得不对劲,那些都是皇上的亲卫,怎么都上小小的黄曲河上来了?

    他低声问一个守着离船舱最近的巡兵,“里面说什么你听见了吗?”

    “里面说要杀了天下所有姓卢的和姓郭的。”那巡兵说着,都快哭了,他也姓卢啊,也不知现在再改姓还来不来得及?

    陈选明也有点傻了,难道真是宫里那位吗?也只能那般身份才能用得动这些皇家亲卫。心里暗骂,“该死的江一行,惹了这么大祸事,要是牵连到巡检司,他先撕了他。”

    船航行许久,终于停靠了岸,这里是离东城最近的地方。巡检兵们搭了舢板,所有人排成两排都静立着,谁也不敢稍动。

    过了一会儿舱门开了,封敬亭抱着郭文莺从船舱里走出来,他目不斜视,大迈步向前走,一张脸阴沉的甚是可怕。

    陈选明本来想上前请安,看见那脸色立刻吓得退了下去,就这样在前面金吾卫开道之下,封敬亭抱着郭文莺一路走到路边停着的马车。

    眼看着他们上了车,护卫拥着马车绝尘而去,陈选明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个金吾卫卫司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低声道:“吩咐下去,今天的事谁敢泄露半句,杀无赦。”

    陈选明抖了一下,慌忙称,“是。”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啊。更何况今天这唱的哪一出,他现在还糊里糊涂呢。

    他吁了口气,吩咐人,“去,把江一行叫过来。”

    这会儿江一行面如死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几乎像死了一样,陈选明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前几日他还到处说自己要娶亲了,定好饭庄子请司里的兄弟去喝酒。这会儿酒还没喝成,婚事怕是也要黄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祖母

  
    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去把婚事退了吧。”

    江一行低低道:“婚还没有定呢。”

    “没定更好,兄弟,这女人什么时候都有,可别把小命玩丢了。”

    江一行低垂着头,这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场梦,那个在葡萄架下对自己笑的女子,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

    马车一路往回走,在快到荣礼街的时候,郭文莺让车停下来。

    她不想他和她的关系太早曝光,更不想由皇上亲自送她回家的事被人知道,惹人诟病。

    封敬亭也没强求要送她,只让马车靠边,目送着她款款走下车去。

    这会儿的她已经恢复了先前的神态,再无半分哀戚和悲伤,她总是这样,能快速的调整好自己情绪,即便发疯也只是那一瞬间。

    她跟了他七年,学会了隐藏情绪,学会了冷静自持,更学会了如何坚强活着。但他并不高兴她这个样子,甚至更喜欢船上那个对着他歇斯底里怒喝的她。因为那才是真的她。

    他露出一抹苦笑,明明是他亲手把她培养成这样,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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