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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休息的时候，乔小如又顺口问了她一些京里的状况，曲嬷嬷也挑着一些不犯忌讳、人人都知道的说了。
　　因此两人一下午相处的倒是和谐。
　　当然，无论怎样曲嬷嬷也是长公主派来的人，若说与她交心、全然的相信她，乔小如除非傻了才会这么做。
　　对于曲嬷嬷，她很客气，也透着疏离。
　　对于她所说的话，她记在心里，但同时也保留着疑问，她是不可能会完全相信她的。
　　接近傍晚的时候，刘嬷嬷才带了个小丫头一脸不痛快的回来。
　　对她来说，真是事事不顺。
　　可也难怪，这样的小地方，能买着什么伶俐好用的丫头？不是粗笨不堪便是丑陋不已、木木呆呆，那一身脏兮兮的，刘嬷嬷多看一眼都想要作呕。
　　可是，也不能不用人呀，别的也就罢了，洗衣裳、洗碗、整理打扫房间这些事情，很显然那一家子是不可能有人帮她们做的，总不能她们亲自动手吧？
　　最后刘嬷嬷灵机一动，跑去得意楼找独孤豫章，让他给弄个伶俐点、能干活儿的粗使丫头来。
　　独孤豫章不在，这种小事儿蓝掌柜做也是一样。
　　蓝掌柜无法拒绝，只得自作主张，将独孤豫章院子里做粗活伺候的一名仆妇名唤作梨花嫂子的让刘嬷嬷带走。
　　刘嬷嬷见这梨花嫂子三十出头，干干净净的，五官算得周正，且面相也挺老实靠得住，勉强满意，总比人牙子那儿的人要好些，这才带了回来。
　　刚将人带回来，刘嬷嬷刚刚将梨花嫂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吩咐交代完，莫氏便板着脸过来道：“公子请你们都过去，哦，那个说是病了一直躺着的也一起去。要是走不动，你们搀扶一把。”
　　“这个时候都过去吗？公子可说了是什么事？”曲嬷嬷笑问。
　　“我怎么知道，你们去了不就知道了。”莫氏道。
　　曲嬷嬷一滞，笑笑作罢。刘嬷嬷却忍不住嫌恶的白了莫氏一眼，心里挑出一二三无数个不是来。
　　几人不敢不听，只好去。
　　云燕等一听说公子叫去的，立刻兴奋起来，哪里顾得多想别的？当下急急忙忙奔回房间里开始补妆、换衣裳，将发髻也动了动，换上最漂亮的钗环。
　　想了想，又往身上弄了些香料，对着镜子嫣然一笑，这才满意的出门。
　　云容一点也不想去，无奈刘嬷嬷板着脸道她要是走不动她们就架着她去，只得装作挣扎起身，不过松松的挽着个发髻，穿一套半新不旧鹅黄色的衣裳罢了。

　　☆、第909章　罚跪

　　云容面上脂粉不施，只擦了点儿滋润肌肤的香膏，往唇上略点了点胭脂。
　　谁知往那花枝招展的三人中间一站，反倒显得清丽脱俗，别有一番我见犹怜的动人风情，反倒将那三人给比了下去。
　　云裳、云妆心里头酸溜溜的，云燕又妒又恨轻哼：“还当自个是西施呢，做出这副病美人的模样给谁看。”
　　气得云容委屈的看向刘嬷嬷、曲嬷嬷。
　　曲嬷嬷一向来是不多事的，刘嬷嬷哪里耐烦去管她们谁委屈谁不委屈？
　　豪门权贵之家后院各种纷争她见的多了，无声的厮杀未必比男人们在战场上轻松多少，是沉是浮，得宠还是失宠，各凭本事罢了。
　　没本事的，活该被人践踏踩下去，变成一堆尸骨。
　　同情？同情的过来吗？
　　这个世上，原本就是各人有各命！
　　要怪的话，便怪老天爷去吧。
　　刘嬷嬷便没好气喝斥道：“好了，都给我消停点，别丢了长公主府的体面！你们都是从长公主府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不是那等粗俗不堪的风尘勾栏女子，别做那小家子气样儿！”
　　云燕脸上讪讪的热起来，又羞又恼，却也不敢再做声。
　　一时六人来到正屋这边，卢湛和乔小如坐在上边，杨桃不在，想必是抱着小月亮在别的屋里。
　　田氏也不在。
　　莫氏与山竹站在一旁。
　　此时天还没有全黑，屋子里点着水晶灯罩的蜡烛，烛火烈烈，屋里一片通透明亮。
　　云容故意落后脚步，下意识遮遮掩掩避在云燕三人身后。
　　到底忍不住悄悄的抬眸朝上边坐着的两人望去。
　　第一个映入她眼帘之中的当然是卢湛。
　　然后，她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再也顾不得去看乔小如是个什么模样了。
　　只见上方大刀金马端坐的男子，仪表堂堂，威仪赫赫，剑眉朗目，高鼻薄唇，五官线条般的冷峻，那双眸子亮若星辰。
　　他只是往他随意家常的坐着，却无形散发着强烈的男子刚烈的气息以及上位者独有的风范，令人不由自主的臣服、心甘情愿沉沦。
　　这是……公子？她们将来要服侍的主子？
　　云容的心怦怦的狂跳起来，头晕目眩，口干舌燥，腿脚险险发软。
　　她，她之前究竟差点错过了什么！
　　心里由衷暗叹：公子到底是长公主的儿子，高贵的血脉无论流落何处，与旁人自然也是不同的。
　　是她自己想差了！差点便错过了。
　　脑子里浑浑噩噩又兴奋难当的，云容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着几人一同上前，跪下施礼参拜。
　　“都起来吧！”卢湛冷冷道：“一边站着。”
　　六人齐齐应是，轻轻站起。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富有磁性，又带着金属般的诱惑的冷清，云容越发心跳加速起来。
　　只第一眼，她便无法自拔的爱上了眼前的男子。
　　“云妆是谁？”卢湛冷冷道。
　　云妆顿时大喜，高高兴兴的往中间站，娇羞一笑：“奴婢，就是云妆。”
　　云容脸色微微一白，下意识握紧手心。
　　云燕、云裳诧异之余嫉妒暗生，交换了个眼色，两人都没有想到，四个人之中，竟然是云妆先拔得头筹吗？这可真是——
　　云妆飘飘然都快要飘到天上去了。
　　想起下午乔小如给自己的羞辱，心里恨恨暗想：只要她得了宠，一定要给她苦头吃！哼，生了个闺女有什么了不起？亏她还当做宝贝！等她为公子生下儿子，公子还记得她的闺女才怪，让她抱着她的闺女哭去吧……
　　云妆越想越得意，可惜，还不等她得意完，卢湛一声冷喝“跪下！”生生将她从梦境中惊醒。
　　云妆不敢置信抬头：“公、公子……”
　　“跪下！”卢湛的眼神冷得像冰块，锐利而带着腾腾的杀气。
　　云妆的目光一碰上他的眼神，立刻吓得心头猛跳收了回来，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
　　“公子，奴婢、奴婢犯了什么错，您、您——”云妆哽咽着，纤弱的身体轻轻颤抖。
　　卢湛冷笑道：“你还敢问？你中午做了什么？”
　　几个人闻言俱是一怔，亦心里一凛，齐刷刷的看着云妆。
　　刘嬷嬷不觉偏头朝曲嬷嬷看去，目含询问之意。
　　曲嬷嬷微微苦笑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中午云妆做了什么。
　　云燕、云裳对视，下意识的想到了一处：定是这不要脸的小蹄子背着我们去讨好公子干了什么上不得台面、见不得人的好事儿，这才惹怒了公子。哼，活该……
　　云妆则委屈不已，漂亮的一双杏眼中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如晶莹剔透的黑色水晶，微微抬头，要委屈又不敢委屈的道：“奴婢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奴婢一直都和姐妹们在一起，并没有做什么呀！公子，奴婢冤枉啊！”
　　“冤枉？”卢湛冷笑：“你忘了我不妨提醒提醒你，你竟敢要抱我的女儿？我女儿是你能抱的吗？嗯？”
　　云妆呆了呆，更是大呼起冤枉来，不由得朝乔小如望了一眼，哭道：“少夫人，您可不能冤枉奴婢啊！奴婢不知您究竟在公子跟前说了什么，可中午的事您应该很清楚，奴婢——”
　　“哟，这是把我也拉扯进去了？你以为我跟阿湛说了什么？以为我背后添油加醋向他告你的状吗？”
　　乔小如笑吟吟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只是告诉他，你中午要去抱我们家小月亮，结果叫我给喝住赶走了！你说，我可有说错？”
　　云妆一僵，顿时难堪起来。
　　云裳、云燕恍然大悟，却又有点儿不以为然起来，觉得云妆有点儿冤枉。
　　刘嬷嬷、曲嬷嬷也明白了：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吗？
　　刘嬷嬷不以为意，曲嬷嬷却微微蹙眉：小小姐到底是主子，云妆若莽莽撞撞便要去抱她，这的确不合适……
　　只是，公子因此这么大发雷霆，也有些过了。
　　卢湛冷冷一笑，目光森然扫过她们六人，冷冷道：“我宝贝闺女不是你们能碰的，别说碰，不经我媳妇允许，连靠近都不许！”

　　☆、第910章　杀鸡儆猴

　　卢湛原本没想这么多，可是却很认同乔小如的话。
　　小月亮还这么小，这会儿也就罢了，总共也就这么几个人，可是若是进了京，进了那长公主府，随随便便一个人便可靠近她，天知道会不会被人动什么坏心眼、动什么手脚？
　　万一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他们两口子哭都没地儿哭去。
　　大宅门之中的种种龌蹉，谁说得清？
　　况且，这云妆、云裳等算什么东西？摆明了冲着爬卢湛的床来的，她们有什么资格抱小月亮？
　　那香得熏死人的一身味道、那长长的涂着丹蔻的指甲、还有身上那些各种棱角的零碎挂件配饰、以及不知里头装了什么东西的香囊……
　　就这样的她竟敢去抱小月亮？卢湛不怒才怪。
　　若是他当时在场，必定会一脚将人给踹出去。
　　一个不三不四的下贱女人也敢去招惹他的宝贝闺女，分明是没把他闺女放在眼里、当成主子，这样的人，要来何用？
　　今日他就是要杀鸡儆猴，最好等她们回了京自动往长公主府中传说传说去，省得随随便便一个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云妆一僵，不敢委屈，勉强分辨道：“奴婢，奴婢只是觉着小小姐可爱——”
　　“与你何干？”卢湛冷冷道：“我闺女如何，也轮不到你来评论！你心里轻视她，对吧？哼！我可不信你若是在京城之中见了别的权贵名门之家的孩子也敢随随便便上前去抱、敢狂妄出言评论。”
　　云妆被他鄙夷的语气说的又羞又臊，禁不住呜咽声更大了，哭道：“奴婢、奴婢不敢！奴婢没想这许多！公子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饶不了！”卢湛满满嫌恶的瞟了她一眼，见她哭成那样也没起一分怜惜之心，喝道：“出去门外跪着，什么时候叫你起再起！”
　　“公子！”云妆变色惊呼，下意识朝刘嬷嬷、曲嬷嬷看去。
　　她连洗碗、洗衣这种“粗活”都从未做过，从小娇养出的一身肌肤白腻细嫩无比，在外头那粗糙的地面上跪着，别说什么时候叫起才许起，即便跪上一刻两刻她也受不了啊。
　　况且此时太阳虽然早已下山，但地上显然还存留有余热，跪在地上岂不更加难受。
　　“公子——”
　　刘嬷嬷刚开口，就被卢湛冷飕飕盯过来的目光盯得噤声，卢湛冷笑道：“长公主府真是好大的规矩，不知我那位没见过面的母亲是有多重视你们，我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吗？一个贱婢明目张胆不听我的话，当着我的面反倒向一个嬷嬷求情，这嬷嬷居然也开了口？”
　　“老奴失礼。”刘嬷嬷一惊连忙也跪了下去，忙解释道：“公子您误会了，老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京之时长公主曾经亲自叮嘱交代过老奴，让老奴好生照管她们几个。她们惹怒了公子，老奴不得不开口说句话。云妆这事不妥，的确该罚，只是——她好歹是长公主所赐，还请公子——”
　　“你这份大道理留着自己用吧！”卢湛毫不客气打断她：“长公主所赐又如何？我宝贝闺女还是长公主的嫡亲孙女呢！这贱婢轻视我宝贝闺女，反倒仗着我宝贝闺女的祖母撑腰？这是什么道理？你要是心里头过不去，便一块儿陪着跪去！”
　　刘嬷嬷一时哽住，跪在那里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曲嬷嬷见状不妙，急忙陪笑打圆场：“大公子所言极是，刘姐，大公子是主子，此事他做主便好。大公子，老奴二人明儿、后儿还要教少夫人学规矩呢，是不是——让刘姐先起来？”
　　卢湛嗤道：“她爱起便起，不爱起便跪着。是她自己要跪，我又没叫她跪。”
　　乔小如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道这家伙这么一句话只怕要叫这位心高气傲的刘嬷嬷三天吃不好睡不好了。
　　谁没事儿愿意跪啊？这不是主子发火了，做奴才的下意识便跪下去请罪了么？
　　到了他口中，却变成她自己要跪。
　　刘嬷嬷果然脸色难看得几乎绷不住，忍着气就着曲嬷嬷的搀扶慢慢站了起来。
　　卢湛冷飕飕再次朝云妆盯了过去，云妆哪里还敢啰嗦？连眼泪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颤抖着老老实实起身，往外头去跪着去了。
　　剩下五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乱开口。
　　谁都不是傻子，即便云燕那样的喜欢抓尖儿好强一点的，也极有眼色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撒娇撒痴，什么时候该老老实实。
　　卢湛冷冷扫了她们一眼：“都给我听清楚了，谁在我家敢对我家人不尊敬，别怪我不客气！别说长公主，搬出天王老子来也没用！都给我滚！”
　　五人大气也不敢出，应了一声转身退下了。
　　乔小如苦笑了笑，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要闹到什么时候才消停？
　　况且她很明白，这不过是前戏罢了，重头压轴的，在京城等着呢！
　　“阿湛，你可不能对不住我，对不住我们娘俩。”饶是坚强如乔小如，也不禁有些茫然，轻叹了口气。
　　卢湛一笑，揽着她道：“放心，咱们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好好的利用筹谋。我卢湛若连自己的妻女都护不住，活着还有何趣味！”
　　“不许胡说！”乔小如心头一跳一下子抬手掩住了他的嘴，嗔道：“这些不吉利的话不许说。”尤其是眼下，多不吉利。
　　卢湛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亲了亲：“唔，不说。”
　　一家人该做什么仍旧做什么，对于跪在外边院子里的云妆，没有人去多看一眼，纷纷无视她的存在。
　　云妆一开始还抽抽噎噎的啜泣着，可是哭来哭去，哭得嗓子都哑了、喉咙都干得要冒火依然没有人理会她，也就哭不出来了。
　　天已经全黑了下来，屋子里倒是有灯，可是光线再传到院子里的地面上，却微乎其微、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在这样的暗夜里，云妆即便想扮可怜，也是做媚眼给瞎子看。

　　☆、第911章　吃亏也学不乖

　　在这样的暗夜里，云妆即便想扮可怜，也是做媚眼给瞎子看。
　　膝盖如同针扎般火辣辣的痛，难受得她怎么跪、怎么偷懒都无可避免的伤到了那一身吹弹可破的细嫩肌肤。
　　跪了不知多久的云妆早已苦不堪言，只觉每一刻都是煎熬。
　　要是再这么跪下去，她这双腿迟早给废掉……
　　即便不废，膝盖上、甚至腿上别处，也必定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她心里不由得惶恐起来，心头如坠冰窖的冰凉。
　　一身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留了疤痕，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许多男人尤喜欢把玩女子一双修长纤细、白皙细嫩而富有弹性的腿，喜欢把玩精致小巧的玉足。
　　若是在把玩的时候一道两道疤痕现入眼帘之中，那该是多么的倒胃口！
　　“公子！公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公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云妆哭着大声求起来。
　　“你鬼叫什么！”卢湛没出现，倒是莫氏不一会儿过来喝斥：“大晚上的在这儿嚎什么？也不怕吓着人！大人也就罢了，若是吓着了小小姐，看公子不揭了你的皮！”
　　“莫大娘，求求您替我向公子禀报一声吧，求他饶了我！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要是再跪下去，她的腿肯定就要废了。
　　无尽的恐惧袭上心间，令她颤栗。原本光洁细腻如美玉般的肌肤上有了瑕疵，她的人生注定也会瑕疵无限。
　　这是她绝对不能够接受的。
　　然而莫氏怎么可能懂得她的心思——就算懂也不会搭理她。
　　听了这话也只是鄙夷的瞧了她一眼：“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脸，拎不清自个的身份跑到公子跟前去求情说话！咱们做奴才下人的，没有这个道理，只有主子怎么说怎么做的理！若是不知好歹、自以为是，呵呵，那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听着莫氏这夹枪带棒的嘲讽的话，云妆又羞又愧又恼，然而什么都比不过膝盖上、腿上传来的钻心的痛，呜呜咽咽依然求着莫氏。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揪着莫氏的裙角死活也不肯放她走。
　　莫氏气急败坏，也不敢动手打她或者推她，一时半刻也轻易脱身不得。
　　“公子说了，今日就到这算了，若有下次，做好跪上三天三夜的准备。”杨桃终于过来，淡淡说道。
　　莫氏骂了声“晦气”终于抽出了自己的裙角，同杨桃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