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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_小醋-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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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他去散散心,顺道替陛下巡查一下昌州军备,还要去应州瞧瞧那北周到底安了什么心思,”景昀的眉头紧皱,“这兵荒马乱的,四处都是北周的残兵败将,他一介文官,就带了几个随从,万一有个好歹,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陛下、向邹家交代。”
    “那你赶紧派人去找他啊……”宁珞听得心惊肉跳,这两个冤家,可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已经派了一队人去找了,”景昀轻叹了一声,“我这就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不行今日再派两队人出去。”
    一连两日,宁珞都有些心神不宁,眼皮乱跳,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如今她总算看出来了,女人要是口是心非起来,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余慧瑶口口声声不愿和邹泽林有牵扯,实则心中早已对邹泽林芳心暗属。也是,那邹泽林那过人的才气、疏狂奔放的性情,在京城那群按部就班、平淡寡趣的男人中间是如此出挑夺目,哪一名闺阁女子见了会不春心萌动呢?
    她在家里也坐不住了,只好又叫上了景勒护卫,出府去找余慧瑶。
    烂柯棋室的小巷中悄寂无声,宁珞敲了敲门,吴嫂过来开门,眼圈通红,一见宁珞便哽咽了起来:“夫人你来得正好,快来劝劝我家姑娘。”
    宁珞心一紧,快步朝里走去,只见外堂里供奉着余丰东的灵牌,余慧瑶一身雪白,头上戴着一朵白花,正在祭奠亡父。
    她的后背挺得笔直,薄唇紧抿,双眸中含着泪光,那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
    “伯父他……”宁珞喃喃地问。
    余慧瑶将手中清香插在了灵牌前,往铜盆里放入扎好的锡箔和纸人,好一会儿才木然道:“昨日总算找到了一个逃难过来的阜马县城的主簿,他说我父亲……城破时便死了,北周兵冲进官衙,他痛骂了他们一顿,被乱刀砍死……”
    宁珞心如刀割,紧紧地握住了余慧瑶的手:“慧瑶,你别太难过了,我定让景大哥上表奏明陛下,伯父尽忠殉国,堪为百官表率,陛下定能发旨表彰……”
    余慧瑶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失声痛哭了起来:“我先替家父谢过侯爷,家父在官场沉浮,虽然到了最后想着明哲保身染上了污点,可心里却一直是爱国忠君的,只盼着能在这西北做出点成绩来以抵消他从前的罪过,若是能得陛下垂怜得以褒奖,他在天之灵必定也能宽慰安息……”
    “你别哭了,我知道,景大哥也知道,陛下也会知道的……”宁珞也抱着她哭了起来,想想余丰东在北周进犯前给景昀的书信,想想年前余丰东为景昀稳固边防的出谋划策,宁珞怎么能不明白这位被贬官员对大陈的拳拳之心?
    “珞妹妹,我心里好难过……”余慧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连他的尸骨都没法安葬,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客死异乡,从此之后,我便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不会的,你还有我们,”宁珞连声安慰,“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还有邹泽林呢,他这样爱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
    四叶和绿松在旁边吓得不轻,慌忙上前去扶宁珞:“夫人你别难过了,你有着身子呢,别伤了腹中的孩儿……”
    余慧瑶抹了抹眼泪,强自压抑下心头的痛楚,将宁珞扶了起来:“珞妹妹,快坐下来歇一歇,我一会儿就好,小心你的身子。”
    宁珞点了点头,在婢女的搀扶下到了外间,刚刚坐了下来,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传来:“你这蛮将,胆敢阻拦我去见都督夫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104章
    
    宁珞怔了一下,这声音听上去清脆娇俏,分明是一个妙龄女子,那语调又如此骄纵放肆,除了那绲戎的姜朵,没有第二人了。
    她对着女子也有些好奇,不由得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景勒沉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声音更放肆了:“你说什么?我偏要进去,有本事你来碰我,我可听说了,你们那里的人若是碰了哪家女子便要娶她为妻,你自然是配不上我的,我倒是勉强可以收你做个马夫……”
    一旁的四叶气得脸都红了:“这个不知羞耻的蛮族女子!”
    宁珞意外地瞧了她一眼,打趣道:“四叶这是心疼了吗?”
    “夫人!”四叶的脸上泛起一层羞色,“你胡说些什么啊……我才没有呢……”
    小丫头脸皮子薄,宁珞也就不取笑她了,她快步到了门外一看,只见景勒牢牢地守在门前,身旁四五个侍卫护着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而在他们面前有一名女子正在来回踱步,她身着一身红色劲装,脖子上的璎珞镶嵌着各色宝石,脚下蹬着马靴,眉目比城中的汉人深邃许多,一双美目圆溜溜的灵动无比,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和宁珞相比,一个英姿飒爽犹如北地挺拔的白杨,一个娇美优柔宛如南方迷蒙的烟雨。
    一见宁珞,那女子顿时眸中一亮,傲然道:“夫人你可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还当你是个缩头乌龟呢。”
    “姑娘有何要事急着要见我?”宁珞微微一笑。
    “我叫姜朵,你想必已经听说过我了吧,”姜朵满不在乎地扬了扬手中的乌金马鞭,“我来和你商量件事,都督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很喜欢他,想嫁给她,既然你已经是他的夫人,我叫你一声姐姐也没什么,你答应吗?”
    宁珞失笑,这女子倒也算是率真可爱,只除了觊觎别人丈夫这一点令人头疼。“你喜欢都督什么?”
    “什么都喜欢啊,”姜朵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道,“他白马银枪,千里之外取敌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我们部落里最勇猛的勇士都比不上他。”
    “那若是他受了重伤没了武艺,再也不能横刀立马驰骋沙场,成日里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你还会喜欢他吗?”宁珞淡淡地问。
    姜朵愣了一下,嗤笑道:“夫人你说的真是有趣,都督怎么可能受了重伤没了武艺?难道会像你们城里那些汉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不成?”
    “你想一想那个场景,你愿意奉汤持药,伺候都督一辈子吗?”宁珞柔声道。
    “你别诳我,”姜朵不服气地说着,可宁珞说的场景却在她脑中盘桓了好一会儿,西戎人向来直来直往,尤其是她这样从来没经过人心险恶的小姑娘,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也不能违背心意对着这么多人撒谎,不免有些沮丧,“如果是这样,我自然不会喜欢他。可他现在不是这样的啊!”
    宁珞定定地瞧着她,语声温柔却坚定:“我愿意,就算他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人,我也愿意呆在他身旁伺候他一辈子,姜朵姑娘,你是个可爱的女子,我挺喜欢你,可却不能答应让你嫁给侯爷,以后你会真心喜欢上一个人,不管他贫贱还是富贵,不论他英武还是羸弱,他所有的点滴都让你喜欢,那你才可以嫁给他,当然,前提是他也是愿意娶你。”
    姜朵被她说得有些懵懂,好一会儿才呐呐地道:“你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可我还是觉得……”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忽然紧绷了起来,一缩一仰,堪堪避过了一道掌风。
    “你是谁!”姜朵厉声喝道,手中的皮鞭仿如毒蛇,朝着来人甩了过去。
    偷袭的人没料到没有得手,纵身一跃,避开了那皮鞭,狼狈地后退了好几步才定住了身形,面无表情地道:“我奉都督之命请姜朵姑娘回驿馆。”
    姜朵盯着来人看了片刻,忽然间恍然大悟:“昨晚偷袭我把我打晕的是不是你?”
    一抹尴尬之色从李成林的眼中一掠而过,他避重就轻地道:“姜朵姑娘说笑了,你是鲁平城的贵客,今日驿馆备了酒菜戏曲,很是有趣,姑娘快些去瞧瞧吧。”
    姜朵将皮鞭在手上扯了扯,又转了一下把手,笑着道:“有劳李将军这么费心了,不过……”
    她的脸色骤然一变,手中皮鞭骤然挺直,仿佛一道利剑直刺李成林的胸口,李成林早有防备,提气一吸,整个人仿佛纸片般朝后折去,将这致命的一鞭避了过去。
    姜朵又气又恼:“你给我站住不许动!你不是男人,居然偷袭我还把我打晕,我要让我父亲和哥哥一起来剁了你的脑袋!”
    李成林哪里肯当她的靶子,飞快地朝后掠去,姜朵紧追不舍,眨眼便跑过转角不见了踪影。
    这姑娘来得快去得也快,耳边仿佛还留着她银铃般的声音,巷子里却已经空无一人。宁珞失笑着摇了摇头,这才重新步入了院子里。
    余慧瑶已经祭奠完了父亲,这大半年余丰东音信杳无,她们也知道肯定是凶多吉少,如今噩耗传来,也算是悬在头顶的铡刀落了下来,倒也一干二净。
    宁珞生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便拉着她一起到外面散了散心,鲁平城中百废待兴,各地来往的商贩日渐多了起来,原本歇业的店铺也开门营业了。
    午膳是在鲁平酒楼里用的,这里的伙计都是几个老的,一见是宁珞,立刻进去通报了老板,那老板飞一样地跑了出来,热情地将宁珞迎进了包房:“夫人大驾光临,我们这酒楼蓬荜生辉,今日万万要让小民请这一餐,以谢夫人当日救我这酒楼的恩情。”
    宁珞还待拒绝,那老板急了眼了:“夫人若是不肯,那小民可真是要哭了,我们这鲁平城上下百姓,哪一个不挂念着都督守城的恩德?若是换个人来,只怕就是城破人亡的下场,到时候就算有一百个酒楼也只能在阴间干瞪眼喽。”
    宁珞被他说得笑了起来,她对这个老板倒是挺有好感的,那日在西戎人的围堵下宁死不屈,倒是有一番风骨,便应了这顿请,到时候让管家从库房中拿件值钱的宝贝赠与老板便是。
    老板喜笑颜开:“多谢夫人,都督和夫人都是好人,北周兵败,夫人也怀了身子,这可算是有了福报了,倒是那位于大人,做的什么孽啊。”
    宁珞心中一动:“于大人怎么了?”
    “夫人还不知道吗?”老板压低了声音道,“北周兵来犯的时候,于大人的家眷吓破了胆,带了金银细软逃了,却不知道怎么走漏了风声,在平州那里遇到了匪徒,家财都被席卷一空,到现在连人都没找到,死得一干二净呢,那群匪徒得了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金银,各自散去了,这便成了悬案。”
    宁珞吓了一跳,那丁夫人死了?
    老板“啧啧”了两声,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幸灾乐祸:“那日我看于大人从街上走过,看上去老了十几岁呢,也是报应啊,贪了这么多银两,最后一场空。”
    宁珞轻叹了一声,一阵唏嘘。或许,冥冥中的确有天意吧,一饮一喙莫非前定,于锡元若不是贪了银两,便不会让丁夫人带走家财,便不会引得匪徒眼红;而丁夫人若不是贪生怕死,也不会出了鲁平另觅安稳所在,这二人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老板乐呵呵去张罗菜去了,宁珞沉默了片刻,看向了余慧瑶:“你听听,这世事难料,谁都不知道明日会有什么福祸从天而降,慧瑶,你本聪慧,应当明白这个道理,不要再压抑自己了,何不趁着青春年少,好好享受一番?”
    余慧瑶的双眸因为一早上的哭泣而红肿,那曾经慧黠的目光变得茫然,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他……现在在哪里?”
    宁珞语塞,好一会儿才道:“听景大哥说,他出城去了。”
    “他一定是被我伤透了心,”余慧瑶苦笑了一声道,“算了吧,我们有缘无分,或者我就是这样天煞孤星的命吧,无牵无挂也好。”
    宁珞心中焦灼,却明白余慧瑶心中的症结所在和倔犟的性情,实在是急不得,大家分开暂时冷静一下也好,好好想一下,到底什么对于自己是最重要的,到底日后该何去何从。
    这鲁平酒楼的老板算是把压箱底的功夫也拿出来了,他知道宁珞是从京城里来的,母家又是江南人士,便准备了一桌江南风味的菜肴,宁珞被那香味引得食指大动,着实吃撑了肚子。
    因着这月份已经大了,再过一个多月便要待产,府里人个个都小心谨慎得很,用罢午膳便劝宁珞回去休憩,宁珞便拖着余慧瑶作陪,两个人一起坐着马车回了都督府。
    刚进了卧房,正待在罗汉床上抵足同眠,再重温一次少女时期的亲密无间,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又在卧房门前停了下来,宁珞的右眼皮再次别别跳了两下,埋在心底好几日的心慌越来越浓。
    “珞儿,”景昀素来沉稳的声音带着颤抖,在外面高声叫道:“泽林他……出事了!”
    
    ☆、第105章
    
    “咕咚”一声,余慧瑶从罗汉床上摔了下来,掉在了地上。
    宁珞也傻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刚要说话,却见余慧瑶竟来不及穿鞋,仅着锦袜,几步便抢出门外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景昀定定地瞧着她,眼神又惊又痛:“余慧瑶,这下可如了你的愿了,泽林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他在阜马地界遇上了北周残部,被人认了出来,一箭穿心,我派去寻他的人只带回了他的尸体!”
    “你胡说……”余慧瑶嘶声道,她的身子仿佛筛糠般抖了起来,不得不抓住了门柱才站定了,“他又不是个傻子,出城难道不带个一兵半卒的,怎么可能就……”
    “他本就是性情中人,此番为情所伤,心灰意懒,”景昀沉声道,“你若不信,便自己去前院瞧一瞧,看我有没有诳你。”
    余慧瑶悲鸣一声,一路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宁珞心中焦灼,匆忙间穿好了鞋子,惶急地问道:“泽林他……怎么就……”
    景昀长叹一声,默不作声地将她横抱了起来快步朝外走去。
    宁珞揽住了他的脖子,想着那个惊才绝艳的青年,想着他一声声叫她“弟妹”时的眉飞色舞,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瞬间湿了景昀的衣襟。
    横着一口红漆棺木,余慧瑶仿如痴傻了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那棺木中的人。
    那飞扬的眉眼此时再无了神气。
    那嬉皮的笑脸此时淡漠无息。
    那曾经与她对弈的修长指尖无力地垂在身侧,那曾与她舌战的双唇悄无声息。
    一支利箭插在她的胸口,西北凛冽的寒风吹过,那尾羽微微颤动,而利箭入身之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已经干涸了的血渍……
    余慧瑶的身子晃了晃,一下子扑倒在了那棺木上。
    眼中的泪水悄无声息地从脸庞滑落,瞬间便打湿了衣襟,她掩住了嘴,却止不住那悲泣声从指缝中溢出,到了最后,她再也无法遮掩,失声恸哭了起来。
    “你何必假慈悲呢?”景昀将宁珞放下了下来,脸色冷肃,语声刻薄,“这不称了你的心了吗?他苦恋于你,你却如此狠心绝情,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想必他咽气之前,定想问你一句,你的心是不是铁做的,是不是真的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
    “我……怎么会对你没有情意……”余慧瑶哭得不能自抑,双手指尖抓在棺木中,那指甲崩裂,渗出血丝来,“我……我从前便看过你写的文章,字字珠玑,有翱翔九天之志,怎能因为我而明珠蒙尘……我是不想害你……”
    “可你现在已经害了他!”景昀厉声道,“若是重来一回,你还会如此待他吗?”
    宁珞虽然悲痛,却越听越觉得不对,景昀并不是如此睚眦之人,更不应在这种时候对这样的弱质女流有落井下石的逼问之举,她扯了扯景昀的衣袖,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余慧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喃喃地道:“是我错了……为何要瞻前顾后……我好悔啊……若是重来一回……我想和他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分开……”
    她面不改色,一探手,抓住了身旁侍卫腰侧的剑柄,只听得“铮”的一声,宝剑出鞘,剑芒森森,直奔她的脖子而去。
    景昀大惊失色,一个箭步窜了上去,一掌劈在了她的手腕上,却还是有些晚了,那利刃在那玉颈上留了一道血痕,“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宁珞惊呼了一声,急出一身汗来,正要厉声唤醒好友这般傻的行为,却见余慧瑶脸色丝毫未变,竟不顾脖子上蜿蜒而下的血迹,后退了两步,一头便朝着那棺木撞了过去。
    景昀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往她后颈一切,余慧瑶委顿在地,失去了知觉。
    “快将余家小姐扶进去,替她包扎好伤口,务必看着她不能让她寻了短见!”景昀的额头渗出汗来。
    璎香和四叶应声而去。
    宁珞追了两步,却回过头来狐疑地看向景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景昀长叹了一声,还没开口,便见棺木中有人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问道:“元熹,慧瑶呢?她怎么说?”
    宁珞的心别别漏跳了两拍,这才回过神来:邹泽林居然伙同景昀来了这么一个苦肉计!还把她也蒙在了鼓里!
    邹泽林服了金大夫所配的绝息之药,看上去昏睡不醒犹如死了一般,能支撑几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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