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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嫡妻_小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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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全身都是冷汗,花厅中一直隐藏在她心中的不安此时被放大到了极致,俞明钰如此骄傲的一个人,那残破不堪的往事当众被一个侍妾揭开,从此一生都要笼罩在这些不堪的流言之下,这让她如何承受?而她在花厅中言行从容、神态平静,显然是心中已经萌了死志!
    她焦急地推醒了景昀,胡乱地抓过了两人的衣裳披在了身上:“景大哥,快,快去看母亲!”
    然而已经晚了。
    景昀一路疾奔到房前撞开门时,只看到悬在白绫上的俞明钰。那个说爱他、说盼着时时看到他、说以他为荣的母亲,就这样决然地离开了他。
    俞明钰以喜欢一个人睡为由坚持让秦嬷嬷睡在外边伺候,留下一封遗书便自尽了。
    “我愧为人母,愧为人妻,但愿这所有的一切能随着我的离开而消失。”
    “阿晟,来世,但愿我能清清白白地嫁给你,和你做一世夫妻。”
    “昀儿,照顾好弟妹,照顾好侯府。”
    雪白的笺纸上留了三行字,字迹就如同她的人一般婉约美丽。
    景晟当场便晕了过去,卧床不起;景昀不眠不休在俞明钰的棺木前跪了两天两夜,双目赤红,身形憔悴,只怕再撑上两日也要倒了。
    宁珞也很伤心,许是前世曾一样缠绵病榻的缘故,她一直觉得俞明钰很是亲切,两人相处得很好,这样意外而去,怎么不让人扼腕痛惜?可她没时间伤心,大长公主年老,而弟妹都还小,家中只有她能操持拿主意了。
    而最让她担忧的还是景昀,虽然景昀从来不说,可她明白俞明钰在他心中的分量,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如此失态,怎么不让她心急如焚?
    端着金大夫特意为景昀熬制的人参归脾汤,宁珞到了灵堂前,柔声劝道:“你喝了吧,这样下去身子要受不了的。”
    景昀摇了摇头,声音嘶哑:“你回去吧,我再陪母亲一会儿。”
    宁珞咬了咬唇,将汤碗往旁边一放,一声不吭地在他身旁跪了下来。
    景昀有些莫名,疲惫地道:“你这是干什么?”
    “夫妻同命,以后你跪我也跪,你不吃我也不吃,”宁珞哽咽着道,“侯府谁爱管便谁去管吧,你既然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了。”
    景昀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抬起手来去擦她的眼泪:“我吃便是,你别哭了。”
    宁珞却哭得更凶了,这些日子来的彷徨和忧虑随着俞明钰的去世在她心中越积越重:“景大哥……我好害怕……要是我早点想到就好了……母亲她也不会……”
    景昀猝然将她拥入怀中,好一会儿才道:“别说傻话了,你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
    “景大哥,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宁珞恳求道,“母亲在天之灵,必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还有父亲和祖母要我们去照顾,你若是再倒下,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好。”
    景昀将她扶了起来,端起那碗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宁珞这才露出了几分笑意,心里寻思着怎么将他拉去小睡片刻,忽然一阵沉缓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最后在门前停了下来。
    景昀回头看了一眼,顿时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一猜是谁来了。
    上一章大家可能都预感到了,俞明钰可能会死。醋哥写的时候也很不忍心,一度考虑过是不是改一改,让蹉跎了这么多年的侯爷夫妇有个好结果,但是从她这个人的性格和后文景昀的情节发展来看,她不得不死TUT好久没有求作收了,没收过的小天使帮醋哥来凑个整数吧,也可以帮醋哥多攒些积分:,感谢土豪们的霸王票和营养液,耐你们,扑倒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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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站在门外的正是当今天子盛和帝,今日他只穿了一身玄色镶银边的锦衣便服,目光茫然地落在屋子中间的那具楠木黑漆棺木上。不知为何,他眉心的川字看上去愈发深了,原本淡然从容的神情不翼而飞,那雍容而威严的身躯仿佛被积雪摧折了的青松,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景昀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便跪下见礼:“微臣见过陛下。”
    盛和帝迟缓地侧过脸来看着他,茫然的眼神这才稍稍有了些神采,低声道:“我……听说你母亲去了,便来看看,没叫他们惊扰了你们。”
    景昀一下子有点回不过神来:他的母亲去了,盛和帝为什么要来看看?
    四周悄寂无声,月光从敞开的门中照了进来,洒在了柚木铺就的地板上;耳边传来春虫的呢哝声,高高低低,忽隐忽现。
    景昀的脑中乱成了一团糨糊,却又有什么东西电光火石地闪过。
    盛和帝对他几近莫名的宠爱。
    俞明钰身为明惠皇后的表妹,居然能有人强迫了她。
    俞明钰生景铮难产之际,盛和帝亲赐了金针圣手入府。
    以景晟定云侯之尊,这些年忍辱将此事瞒得滴水不漏。
    ……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浮起。
    不,不可能。
    那是大陈的天子,是他一直以来最为敬仰钦佩的九五之尊,怎么可能是那个让他痛恨鄙弃的薄幸人呢?
    “陛下……”景昀喃喃地叫道,“这里阴气太重,只怕不宜久留,微臣送你……送你回宫……”
    他站了起来,居然打了一个踉跄,宁珞赶紧扶住了他。
    “昀儿,”盛和帝苦笑了一声,“你不必赶我了,今日朕想看看你母亲,以后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脑中轰的一声仿佛着了火。
    景昀的双目赤红,眼神狰狞地朝着盛和帝走了两步,宁珞惊呼了一声,死命地拖住了他的胳膊。
    大内总管田公公立刻拦在了盛和帝面前,急促地道:“景大人,不得对陛下无礼!”
    景昀喘息了两声,强迫自己静了下来,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盛和帝的身上,一字一顿地道:“是你吗?”
    “你既然已经猜到,那我也就不瞒你了,”盛和帝的神情坦然,“是朕。”
    “为什么……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来?”景昀哑声问道,“为什么瞒了我这么多年,从来没告诉我只言片语?”
    盛和帝看了田公公一眼,田公公会意,走到门外把门掩上了,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他几步便到了棺木前,默默地弯下腰来,看着躺在里面的女子。
    俞明钰的遗容已经修整过了,二月里春寒料峭,棺木中又放了维持尸身不腐的药材,以至于此时的俞明钰看上去和生前并未有什么不同。
    曾经容色倾城、巧笑嫣然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他的手指用力,几乎要掐入棺木之中,那些被强自压抑在心头的往事,一幕幕地在他脑中闪现。这些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对那些风花雪月一笑而过,成了一名坚忍冷酷的君王,却没想到,俞明钰却用这样残忍而血腥的方式让他惊醒,所有的一切不是忘记,只是不敢想起而已。
    算起来,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到她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十年前在他的皇后生辰宴席上匆匆一瞥。那一场刻骨的温香软玉,就好像是一场梦,梦醒后再也无从追寻。
    “昀儿,”他转过身来,神情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朕从来没想过不认你,只是朕在你母亲面前发过毒誓,只要她在世一日,便不能将你夺走,这些年朕看着你一日日长大,龙章凤姿,才气逼人,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臣……万万不敢得陛下如此赞誉。”景昀后退了一步,惨然一笑。
    “朕原本想娶的,是你母亲,”盛和帝艰难地道,“可朕的母后最后选定的是□□皇后,朕想让你母亲一起入宫,可你母亲却不愿,选了你父亲。朕心中烦闷,多喝了几杯酒,这才酒后失仪,和你母亲有了一晌贪欢。朕一直将她放在心上,这些年都未曾或忘,如今……你可知……朕的心里……也跟那刀剐了似的……”
    烛火忽明忽灭,映在景昀的脸上,他的眼中变幻莫名,最终都凝成了寒霜沉入眼底。他冷冷地道:“陛下万金之躯,家母万不敢担此重责。夜寒露重,陛下还是快些回宫吧。”
    说罢,他漠然回身,重新在棺木前跪了下来。
    盛和帝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艰难地问道:“你在怪朕?”
    景昀没有回答,只是腰身挺得仿佛银枪一样笔直。
    盛和帝的脸色灰败,眼中的哀伤浓重得几乎要满溢出来。
    宁珞站在一旁,心中不由自主地泛上了一丝怜悯。在她的印象中,盛和帝一直是一个高高在上、威严睿智的帝王,他制衡有术、治国有方,在他的励精图治下,大陈连年有余、军备日渐强劲,让历朝来的宿敌北周也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妄图先发制人。
    然而抛开那帝王耀眼的光环,此时的他却也只不过是一个无措的父亲。
    “陛下,”她斟酌了片刻柔声提醒道,“景大哥他哀伤过度,已经好几天不眠不休了。”
    盛和帝心里也明白,这事急不得,便长叹了一声道:“好,朕这就走了,珞儿,你好好劝劝昀儿,事已至此,别太伤心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盛和帝朝着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门外便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好像是田公公在和盛和帝说话;又过了好一会儿,一阵窸窣声响起,盛和帝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过了很久声音消失了,这下盛和帝才是真的走了。
    景昀站了起来,几步便到了门外,只见台阶上插着几炷清香,下面摆着一个铜盆,铜盆里是已经焚烧殆尽的灰烬。
    想必是盛和帝在此处祭奠俞明钰了。
    景昀抬手将那几炷香拔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拗成了几段,随手丢进了树丛。
    宁珞满面忧色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景昀自嘲地笑了笑:“你觉得好笑吗?这些年来,我只是一个笑话。”
    宁珞摇了摇头,眼神温柔却坚定:“你又何必妄自菲薄?不管你是什么身世,在我眼里,你只是我的景大哥、我的夫君而已。”
    景昀凝视了她片刻,猝然俯下身去,在她的唇瓣上亲吻了一下。
    “珞儿,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宁珞倚在了他的胸口,双臂紧紧地怀住了他的腰身,低声道:“景大哥,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就算是下到十八层地狱,我都是你的珞儿娘子。”
    从那晚开始,景昀便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自持、犀利沉肃的定云侯世子。
    俞明钰停灵三日后下葬,景晟依然卧床不起,所有的事情都是景昀一手操办,接待宾客、披麻戴孝,一切都井井有条。
    头七过后两日,景昀上了本奏折,因母亲新丧,恳请辞去中郎将一职为母守孝三年。
    盛和帝驳回了奏折,羽林卫职责重大,景昀文武兼备、行事果敢,乃大陈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国事重于家事;然大陈孝道为先,念景昀一片孝心,特准再守孝七日再赴公务,同时追封了定云侯夫人为荣德夫人,赐一品诰命,荣宠无双。
    然而朝中众人还是敏感地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盛和帝这几日心境极差,处理政务更见雷霆手段,好些人被斥责的斥责,降职的降职,就连太子和三皇子杨皓也受到了牵连,一个因为身子不见起色,东宫的太医和随身伺候的宫人被降罪打了板子,一个因为举办了一场宴席,请了戏班子和舞姬,结果被盛和帝斥责纵情糜乐,责令在府中反省数日。
    唯有四皇子杨彦,登门祭奠了□□皇后的表妹荣德夫人,并茹素一月以表哀思。盛和帝得知后大加赞赏他的孝心可嘉,一连召见了他好几次。
    而昔日圣眷最隆的定云侯世子恃宠而骄,销假履职后大半月都未得圣上召见,众人都在腹中暗自揣测,是不是荣德夫人一死,定云侯府和明惠皇后的最后一点联系便断了,帝心渐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太子杨湛一连让人来请了两次,想是对这样的状况有些迷糊,让景昀过去商量对策,景昀却仿佛半点都没受到干扰,不动声色地都以母丧为由推脱了,销假履职后在羽林军中成日里和将士们摸爬滚打,悉心操练兵马,布置宫防,羽林军在他的治下,军纪森严,令行禁止。
    宁珞却忧心不已。如果从前的景昀仅仅是感情内敛,那么现在的他好似已经把自己包裹成了铜墙铁壁,他原本有多敬慕盛和帝,现在就有多怨恨,如果不是有定云侯府在,老的老,幼的幼,他可能早就飘然远去,寄情于山水,让盛和帝去后悔上一辈子。
    前世的景昀,是不世出的豪杰,他披坚执锐横扫西北强虏,为大陈的长治久安立下了汗马功劳,难道说,这辈子就因为这莫名而来的祸事泯然众人矣?
    而据景昀调查的结果,出事前青娘的确和瑞王府的人有过接触,难道赵黛云居然事前知道这个秘密,而诱使青娘将定云侯府搅得鸡犬不宁,她和杨彦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她打了一个寒颤,莫名感觉到,前世她死了之后,必定发生了许多她难以想象的事情,以至于赵黛云重生后锲而不舍地接近景昀,未果后才不得不重新选择了杨彦。
    脑中灵光忽然一现,她振奋了起来:卫泗应当也是重生而来,他数次语焉不详,会不会那时候他没有死,而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呢?
    她立刻派人送信给宁珩,让卫泗速到她这里来一趟有事相询,然而送信的人却空手而回,宁珩已经调防,被派往班固城任司马,班固城乃北部重镇之一,所在的应洲是上州,宁珩虽然远调,却连升了两级为从五品,辅佐守备都督负责一城军事,算是极大的重用了。
    卫泗当然也跟着一起走了,宁珞若是要问,只能是书信往来,然而这种机密之事,如何能写在纸上?
    七七过后,俞明钰去世的阴影终于消散了些,景晟的病也有了起色,太子的第三封请柬送到时,景昀再也推脱不了,只好和宁珞一起应了邀。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真累啊,,真想放飞自我去旅游去追剧去各种哈皮啊!!
    有用app看文的读者反映说防盗替换后app上还是防盗章节,这是因为缓存的关系,到app的系统设置里清一下缓存就好了。
    
    ☆、第57章
    
    杨湛生性风雅,这次邀约定在了城中蔺兰河的画舫中。宁珞和景昀一上船,便看到了杨彦安坐在杨湛的右侧,而画舫右侧的船舱中有人探出头来朝着他们笑颜晏晏,正是许久不见的赵黛云。
    许是春暖花开的缘故,又许是东宫众人被盛和帝训诫过后越发仔细伺候的缘故,杨湛看上去精神了很多。画舫很大,几名男子坐在甲板上,考虑到景昀的母亲新丧,杨湛细心地准备了些寒食,也并没有请什么丝竹歌舞,只有几个交好的一同喝茶,而女眷则入了船舱一起闲聊。
    杨湛劝慰了景昀几句,又叮嘱他万不可意气用事再惹盛和帝不快。
    “这几日父皇既要操心国事,又心伤荣德夫人之逝,看上去都憔悴了许多,”杨湛忧心忡忡地道,“我身为皇子却不能为父皇分忧,元熹,你得空了便多去探望父皇,开解开解他。”
    景昀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
    杨彦在一旁笑了笑,一边替兄长斟茶一边道:“皇兄也是太过操心,元熹的主意大着呢,你就随他吧。”
    景昀依然面无表情。
    杨湛无奈地看了他们俩一眼:“元熹,四弟都和我说过了,上次余丰东之事他也是身不由己,父皇震怒要求彻查,他已经尽力了。”
    景昀在心中喟叹,太子殿下真是宅心仁厚,一点都不怀疑这是杨彦设的套,等着他们这群人往里钻。他哂然一笑,看向杨彦:“瑞王殿下秉公行事,我一直以来都是很钦佩的。”
    两人四目交接,空中仿佛有刀光四溅,如今这状况,他们在对方面前都已经懒得伪装。
    杨湛心中难过,这二人从前堪称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却形同陌路:“你们别当我不知道,还为上次娶亲的事情不舒坦吧?朋友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女人再国色天香也只不过是女人罢了,哪里找不到一个,四弟不要再介怀了,元熹你也是,别让三弟那帮人看我们的笑话。”
    杨彦挤出一丝笑来:“皇兄多虑了,我如今娇妻美妾,快活得很,倒是元熹,自从娶了珞妹进门,怎么事事都不太顺心,倒要去太清观祈个福转运才是。”
    景昀抬起眼来,锐利的目光仿佛利刃一般在杨彦脸上掠过,杨彦的笑容一僵,握着茶盅的指尖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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