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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上苏老爷便是和纪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纪尧虽说态度冷淡，到底也没不接话，倒不至于冷场，而且行船的时间也不长，很快便到了江面中央。
　　　　看着那艘气派的御船越来越近，姜楚也忍不住掀开帘子远远的看看。
　　　　果真是皇帝，万万人之上的君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奢侈，她想起来罗凡义之前所说过的话，当初纪尧和皇帝一起打下的江山，若是纪尧但凡强势那么一点，这江山也不至于旁落他人。
　　　　她侧头有些怔怔的看着这个男人，不知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后悔，毕竟皇帝坐拥天下，拥有一切想拥有的人或者物，可他却选择了一无所有，即便是参加这场御宴，也只能成为所有家族之中的垫底。
　　　　“又在瞎想什么？到了。”纪尧在她耳畔轻声道。
　　　　姜楚这才回过神来：“这么快。”
　　　　纪尧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起来：“走吧。”
　　　　

第198章　当真恨她至此？

　　“嗯。”
　　　　“刚在想什么？”
　　　　姜楚摇摇头：“没想什么，就是突然有点紧张。”
　　　　纪尧捏了捏她的手心：“别怕，一切有我。”
　　　　“嗯。”
　　　　再难的困境，有他在，她便没有必要怕。
　　　　“恭迎平安镇纪家登船。”一个小太监一边拿着花名册，一边掐着嗓子高声唱道。
　　　　又有一个宫女走上前来，恭敬的道：“纪老爷纪夫人，随奴婢这边请。”
　　　　这御船十分的大，宴席设在御船大殿之上，在船外便已经听到了那丝竹乐曲的声音，十分热闹，纪尧夫妇和苏家的人前后进入船上的大殿。
　　　　便听到殿门口的太监继续高声唱喝：“平安镇苏家，平安镇纪家，赴宴！”
　　　　“纪家”二字一响起来，整个大殿的人都默契的抬头，想多看一眼，毕竟这纪家，是唯一一个破了规矩，被皇帝特许前来的。
　　　　而带着凤冠的慕容佳，心里却是狠狠一紧，细细算来，也有将近一年未曾见过他，这一年来，她除了靠打听他的消息，他没有半个字的话传来，多么狠心，多么绝情！
　　　　可她偏偏还念着他，这次出巡，她明知道弋杨特意出巡梓州府，必然是冲着对纪尧不利而来，但是她还是期待着，只因为她终于，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慕容佳手紧紧拽着帕子，身形都似乎有些紧张的僵硬，手心更是早已经汗湿，目光直直的看着大殿的门口，身为皇后的端庄和仪态，她此时竟是半分也顾不上了。
　　　　她的眼里，只能看得到那个背着光缓缓步入的熟悉身影，他依然那么冷傲，面上没有丝毫温度，俊美的容颜更多了些许硬朗，他这一年，到底是过的如何？
　　　　慕容佳痴痴的看着，宛如一个盼着夫君归来妇人，脸上素来的清高和骄傲，在这个男人面前，再没有了分毫。
　　　　直到纪尧忽而低头，对着他身边的那个人勾起一抹轻轻浅浅的笑，那一向清冷的眸子里闪现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这一刻，慕容佳只觉得浑身一僵，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将她给生生的劈醒，她这才注意到纪尧身边的那个女人，她想要刻意的去忽视，却发现没办法忽视掉的女人。
　　　　这个女人站在纪尧的身边，便似乎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纪尧不属于她慕容佳了。
　　　　慕容佳脸色微微发白，原本僵硬的身子，此时突然泄了气一般，瘫在椅子里。
　　　　这个女人·······
　　　　姜楚一身水青长裙，殷殷婷婷，随着纪尧缓步进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大殿之中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原本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是梓州府的名门望族，什么世面没见过，今日却难得见了这么一对郎才女貌的夫妻，着实是让人惊诧不已。
　　　　“草民叩见陛下。”
　　　　就在众人还在诧异的情绪之中没能缓过神来的时候，纪尧和姜楚已经走到了大殿之下，行了礼。
　　　　弋杨转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慕容佳，心里冷哼一声，竟莫名的有些痛快。
　　　　“平身吧。”
　　　　“谢陛下。”
　　　　姜楚随着纪尧行礼，随着纪尧平身，安安静静，却又端庄自持，没有半分怠慢，也没有半分卑微，坦坦荡荡。
　　　　皇帝目光锁着纪尧，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来，可纪尧一如既往地没有丝毫神色变化，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纪尧。”皇帝饶有兴致的勾唇道：“朕听闻这梓州府如今的车马行业小有名气，都是拜纪家所赐，今日倒是难得一见。”
　　　　纪尧拱手道：“多谢陛下谬赞。”
　　　　“朕还听闻，这纪家的夫人了不得，一介女流之辈，却能做出这番生意来，可见她的能力不容小觑，朕倒是十分欣赏，你娶了个好妻子啊。”皇帝这话说的，似乎话里有话。
　　　　纪尧道：“的确如此。”
　　　　皇帝勾了勾唇，看向身旁的慕容佳：“纪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很有一番风骨，当时我天耀朝的女子表率，纪尧这妻子，娶的着实好，皇后以为如何？”
　　　　慕容佳脸色原本就难看，此时更多了几分阴沉，却还是强自镇定的道：“陛下说的是。”
　　　　皇帝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入座吧。”
　　　　纪尧这才带着姜楚走到大殿两边的位置上坐下。紧随着纪家进来的苏家，皇帝便只是点点头就过了。
　　　　大殿之中的人更是议论纷纷，说这纪家不得了，得皇帝如此青睐，尤其对纪家夫人这般赞扬，想必这纪家是要大出风头了。
　　　　而此时落座之后的姜楚，心里却开始有些心神不宁了，对于纪尧的事情，她虽说只是个局外人，但是她却也还是听得出来，皇帝话里话外，对纪尧忌惮重重，各种试探，分明是危机四伏。
　　　　尤其是·····皇帝似乎格外看重皇后的意思，有意无意的问皇后，而且指向都是她，这偏偏就让姜楚觉得有些怪异了，怎么皇帝会如此在意她？还是说，皇后会在意她？
　　　　姜楚抬眸看向那大殿之上的后位，正好撞上一双阴沉沉的眸子，那张美丽的容颜，坐在后位之上仪态万千，母仪天下的女人，看着她的眼神里，竟是满满的嫉恨。
　　　　纪尧把她的小脑袋给掰过来：“看什么？”
　　　　姜楚眨了眨眼：“我看这皇帝生的俊朗不凡，也很是威风，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纪尧凉凉飕飕的眼神戳过去，像是冰刀子：“有我好看？”
　　　　姜楚装作无知的道：“我还没看清呢，让我多看两眼，我再告诉你他有没有你好看。”
　　　　纪尧掐着她的脸，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警告：“是不是有几天没收拾你了，皮痒了？”
　　　　姜楚这才咯咯的笑了起来，幸灾乐祸的。
　　　　而此时坐在大殿之上的慕容佳看着这一幕，袖中的手都要掐烂了，他竟然跟这个女人如此亲密，他是故意想做给她看吗？这个无情绝爱的男人，怎么可能真的爱上一个村姑？他当真就恨她至此？！
　　　　慕容佳“噌”的一声站起来，神色冰冷：“臣妾身体不适，先退下歇息了。”
　　　　

第199章　变了不少

　　说罢，也不等皇帝说话，转身便走了。
　　　　吓的周遭一众宫人们面如土色，个个儿大气不敢出一声，哆哆嗦嗦的看着皇帝，皇帝却没有他们想象之中的震怒，反而勾起一抹冷笑。
　　　　慕容佳，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皇后身体不适，便让她好生歇着吧，传淑妃和容妃前来。”皇帝冷冷的道。
　　　　小太监连忙应声：“是，是！”
　　　　慕容佳回到了寝殿之中，便是大怒的将桌上的茶具一应扫到了地上。
　　　　奴才们吓的连忙跪在地上：“还请娘娘息怒，若是让皇上听到了这动静，只怕生出多少事端来。”
　　　　慕容佳怒吼道：“我怕他知道？他不就是成心的想要看我的笑话吗？他今日请纪尧来，还特意让纪尧带上那个卑贱的农女，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以为我看不出他的用意吗？！”
　　　　“娘娘息怒！”奴才们不敢做评价，只能哆哆嗦嗦的喊着这一句。
　　　　“都给本宫滚出去！”
　　　　“是，是！”奴才们求之不得，连忙退出去。
　　　　只留下慕容佳的贴身宫女莲儿还在，小心翼翼的道：“娘娘何必生气？陛下故意宣纪尧夫妇前来，还不是为了故意刺激娘娘，那是因为陛下心里有娘娘，才做这样的举动，至于那纪尧的夫人，只不过一介粗鄙村姑，娘娘何必忌惮，奴婢看来，那就是纪尧故意在娘娘面前做出来的样子，骗骗皇上，气一气娘娘罢了。”
　　　　这莲儿的确聪明，三言两语便将这事儿化解的轻描淡写了。
　　　　让慕容佳的心里也好受了很多，只是这怒火依然未能消退，冷声道：“他们把本宫当什么人了？都能如此故意羞辱？”
　　　　“两虎相斗，总有误伤，向来纪将军和皇上也只是对娘娘爱之深······毕竟娘娘风华万千，世上哪个男人，不想占为己有呢？”莲儿若有所指的道。
　　　　慕容佳神色缓和了许多，冷哼一声，一拂衣袖，坐到了主位上：“本宫走了，皇帝怎么说？”
　　　　莲儿面色微微一僵，这才磕磕巴巴的道：“皇上·····传召了淑妃和容妃。”
　　　　慕容佳冷笑着道：“这两个狐媚子倒是勤快。”
　　　　“娘娘跟这种胭脂俗粉有什么可计较的，不过是陛下随时的消遣品，在陛下的心里，娘娘的位置从来都是不可动摇的。”莲儿笑着道。
　　　　慕容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要如何，与我何干？便是宠幸了千百个女人，本宫也不屑于多看一眼。”
　　　　莲儿可不敢接话了，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口，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
　　　　御宴之上，虽说歌舞欢快，但是到底有君王在上，气氛也有些严肃拘谨。
　　　　可随着皇后离席之后，皇帝似乎也没了太多的兴致，只是应付了几句，便也走了。
　　　　这大殿之上这才活泛了起来，各个世家大族借由这次的御宴，你来我往的交际应酬，觥筹交错，越发的热闹。
　　　　纪家这边也有不少的人主动前来问候，主要是皇帝这次给了纪家大脸，众人都想着这纪家怕是要彻底发迹了。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躬身前来，对着纪尧道：“这位纪老爷，陛下有请。”
　　　　周围人都是艳羡的目光，皇帝竟还要亲自私下见？
　　　　而纪尧却神色淡然，仿佛早知道会如此，姜楚有些担忧的握着他的手：“相公。”
　　　　“别怕。”纪尧捏了捏她的手心，这才起身随着那太监走了：“带路。”
　　　　那小太监看着自己眼前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身影，总觉得这压力无比的大，分明这纪尧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里地位最低，身份最卑微的，家里世世代代为农，一介草莽，却为何会让他有这般压迫感，通身的气势，竟半分不逊色与皇帝。
　　　　当然了，这话小太监也就敢在自己的心里念叨念叨，可不敢乱说。
　　　　“这边请。”
　　　　小太监带着纪尧出去了。
　　　　姜楚便觉得有些放心不下来了，可这种局面，她也不好随便出头，只能暂且静观其变。
　　　　——
　　　　“陛下，纪尧带到。”
　　　　弋杨抬了抬眼皮：“让他进来。”
　　　　“是。”小太监转过身，便高唱一声：“宣纪尧觐见！”
　　　　纪尧阔步而入，仿佛一座巍峨的大山，沉淀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皇帝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他。
　　　　纪尧直视着他，没有任何的行礼，也没有丝毫露怯，仿佛站在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并非九五至尊，只是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人。
　　　　皇帝掀起一抹略带自嘲的笑来，是了，纪尧何时怕过任何人？九五至尊又如何？就在一年前，上一位九五至尊，还就是死在纪尧的手上。
　　　　“一年未见，你似乎变了不少，我以为今日大殿之上，你不会对我行礼。”皇帝冷笑着道，似乎还有几分嘲弄。
　　　　他要见纪尧，有的是法子，可他偏就选择了这最为张扬的一种，他故意宴请了梓州府所有的名门望族，让他当着世人的面见他，让他不得不在他的面前俯首称臣。
　　　　可他心里其实也知道，若是纪尧不想跪，便是用这种办法，他也绝不可能跪的，弋杨其实只是想让他为难，想要给他一点绊子。
　　　　可是没想到的是，纪尧跪了，干干脆脆，没有丝毫为难，这和一年前的纪尧完全不一样，他以为，纪尧一辈子不可能对他服输。
　　　　而纪尧愿意服输，唯一的原因也仅仅只是他多了一个姜楚，他想给她一世长安，想给她一个安稳，而不是一时意气引来的颠沛流离，哪怕他争这个帝位，对她来说也是引发更多的为难。
　　　　从前的纪尧肆无忌惮，无所顾忌，愿意为了任何事拼出命去，今日的纪尧多了担当，多了责任，也多了心底里的一丝柔软。
　　　　纪尧冷冷的看着他：“一年不见，你似乎一点也没变。”
　　　　还是一如从前的阴险。
　　　　皇帝哈哈大笑了起来：“朕坐拥天下，万万人之上，有什么可变？”
　　　　纪尧淡声道：“不，应该说，你和从前一样，一无所有，所以没有必要改变。”
　　　　

第200章　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你什么意思！”皇帝厉声道。
　　　　纪尧冷冷的看着他：“你既然说你坐拥天下，万万人之上，今日又何必对我多加忌惮？即便我手上没有任何的权，你也一样忌惮，其实你只是觉得你拥有的没有我多罢了。”
　　　　皇帝脸色铁青，是，他的确忌惮，只要纪尧活着，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忌惮！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个男人的实力，知道他想要成为皇帝只是他想不想的问题，当初若非他使了阴险手段，这帝位压根轮不到他来坐。
　　　　可正是因此，他才不安稳！
　　　　坐的不安稳！
　　　　“你应该知道我多想杀了你！”皇帝几乎咬牙切齿，方才大殿之上的那威严肃穆的样子荡然无存，他的威严和肃穆，轻易的就能被纪尧挑拨的分崩离析。
　　　　纪尧却神色淡然，冷冷的看着他：“可你不能。”
　　　　“对！”皇帝怒吼一声，一拂衣袖：“朕不能，因为你是忠心所向，人人都道是你纪尧为朕打下了江山，东林铁骑那帮子人至今还在无时无刻的提醒朕，勿忘初心！”
　　　　随即癫狂的大笑了起来：“什么勿忘初心？！分明就是提醒朕要留着你的命！但是纪尧，你真的就如此笃定，朕不敢孤注一掷，先杀了你吗？你不要太狂妄！”
　　　　纪尧却是摇了摇头：“不，我从来没觉得你不敢杀我。”
　　　　“那是如何？！”
　　　　纪尧顿了顿，声音幽幽然，带着一如既往的孤傲：“是你杀不了我。”
　　　　“你！”
　　　　“若是你想，大可一试，”纪尧冷冷的甩下这话，转身便走。
　　　　“纪尧，你好大的胆子！”帝王的尊严第一次被人如此践踏和挑衅，弋杨都觉得自己快要疯魔了。
　　　　可纪尧却只是微微停了停脚步：“我对你的帝位没有兴趣，我今日大殿之上向你行礼，只是告诉你，我对你的位置没有兴趣，今日一别，从此天高水远，互不相欠，可若是你就想要个结果，那我也奉陪到底。”
　　　　纪尧冷冷的说罢，再没有片刻的停留，走的十分干脆。
　　　　——
　　　　姜楚在这大殿之中呆的实在有些闷了，再加上纪尧这一去，迟迟未回，她一颗心悬起来，根本放不下来，大殿之中偏又有许多人来打探纪家的情况，或者攀附关系，若是平时姜楚必然能好好应对，可现在，她只觉得烦不胜烦。
　　　　索性扯了个幌子，便借机出去了，到外面吹吹风。
　　　　这艘御船听说耗资十万两雪花银，不知是费了多少人力钱财，壮观华贵，十分的有观赏性，若是今日并非御宴，而只是一次简单的旅游，姜楚大概还是会喜欢的。
　　　　船外的甲板上没有什么人，大多聚集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觥筹交错，这船外的清静世界和船内似乎格格不入，姜楚却觉得少了些喧闹总算清静了许多。
　　　　可没清静多久呢，便看到一个不速之客。
　　　　姜楚秀眉微微一挑，笑着道：“苏少爷好清闲，竟也到这儿来偷闲？”
　　　　苏言扫了姜楚一眼，散漫的道：“你不也一样？”
　　　　“还是外面舒服呀，至少清静。”姜楚仰头看着天，吹着江面上的风，总算觉得心里的烦闷吹散了些许。
　　　　苏言语气带着几分讥讽：“是么？我以为纪夫人比这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都更喜欢热闹，毕竟纪夫人所到之处，总会有各种闹剧出场。”
　　　　“苏少爷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怕是还在怪罪我当初在苏家对苏少爷稍有冒犯？”姜楚倒是没有半分生气，反倒觉得难得有人这么直截了当的表达她的阴险，还挺有趣。
　　　　“那日你对苏敏的整治，不就是惊天动地的闹剧？以纪夫人的手段，当日苏家那种情况都能翻盘，今日这御宴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不想着好生表现，反倒装模作样的出来躲清静。”
　　　　姜楚笑着歪了歪头：“算计多了，脑袋疼，出来躲躲清静，才方便以后闹更大的闹剧啊。”
　　　　“你！”苏言瞪着她，真是头一次看到这般厚颜无耻的女人！
　　　　他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