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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弟妹，你们瞧着哪个好，便也挑一个，在身边照顾着。”
　　　　

第123章　心惊肉跳

　　金氏想了想，最后指了一个相貌最一般，瞧着最老实的小丫头，毕竟放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丫鬟，难免和纪威也是会有接触的，倒不是金氏信不过纪威，而是太扎眼的女人难免是个诱惑。
　　　　也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春花这种模样本来就出挑，还瞧着就“不老实”的，往往都是被挑剩下的，除非去了青楼，那才会成为男人的香饽饽。
　　　　梁氏则挑了一个瞧着机灵又能干的小丫头，她年纪大了，倒是喜欢身边有像姜楚这样机灵又讨喜的孩子。
　　　　姜楚点点头，便又问张婆子：“这里边儿可有哪个比较能耐的人，我这买一大家子的奴才丫鬟也得有个人帮忙管理着才好。”
　　　　按理说这丫鬟奴才的事儿，那都属于内宅，一般人家自然都是女主人来打理，但是姜楚是没这个闲工夫的，她生意上的事儿就忙不过来，而金氏又大着肚子，关键是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怕她管教不来，梁氏更别提了，面慈心软的，年纪又大，完全没威严，别让这下头的人给踩头上了就不错了。
　　　　所以还是得有个管家比较好。
　　　　张婆子立马道：“可巧呢！最近才新到手的一个。”
　　　　说着，便冲着一个中年男子勾了勾手，那中年男子连忙受宠若惊的站出来，冲着姜楚拱手作揖：“见过纪夫人。”
　　　　姜楚打量了他一眼，便问道：“你从前是哪户人家的？”
　　　　“回夫人的话，小的从前是宣城凌家的，原本是凌家的管事的，后来那凌家惹上了大麻烦，家败了，小的们这才被四处发卖，这才有缘碰上纪夫人。”
　　　　这管事的说话倒是挺有分寸，人品姑且是看不出大概来，但是行事必然是有脑子的人。
　　　　那张婆子立马跟着道：“纪夫人可别小瞧了这人，从前的凌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那是咱梓州织造，能在这等人家里做的起管事的，那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几百的奴才都管过，这么几个奴才，他打理起来完全不在话下！”
　　　　“梓州织造？”姜楚微微诧异，这还是个大官儿呢。
　　　　一时好奇心上来，便多问了一句：“那是惹上了什么麻烦了？能让这样大的官儿还能败了？”
　　　　张婆子压低了声音道：“嗨，十有八九就是跟前朝牵扯着什么事儿呗。”
　　　　姜楚瞬间明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再大的官儿都绕不过皇帝一怒。
　　　　姜楚也没多想什么了，只点点头：“这人我瞧着还不错，也留下吧。”
　　　　中年男子连忙感恩戴德的跪下磕头：“多谢夫人恩德！小的孙同峰谢过夫人的恩德！”
　　　　他们这些在牙婆手上的人，心里其实都是盼着能早日被买走的，否则呆在牙婆的手上，那就是天天打骂没好果子，谁让你没办法让人家看上，让牙婆赚钱呢？尤其是碰上面相和善的主人家的时候，能被买下，简直就是走了大运了。
　　　　“起来吧。”
　　　　姜楚将目光重新在这些人身上巡视了一遍，她觉得应该差不多足够了，她这小宅子也不大，他们也都不是什么讲究的人，人手够用就行了。
　　　　不过······
　　　　姜楚抬眸扫向一个人。
　　　　正好撞上春花骤然抬起的头，那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泛红的眸子还强撑着不落泪，分明已经害怕到颤抖，那原本冷傲的脸，此时都带着乞求一般。
　　　　张婆子说过，这回她再不能被卖出去，便直接打发到窑子里去。
　　　　姜楚微微挑了挑眉，看着她道：“你希望我买你吗？”
　　　　春花浑身一颤，咬着唇低下了头，她当然想，她听着姜楚一个个的点人，她不知道多羡慕那些被选中的幸运儿，此时此刻，她不知道多憎恶自己的这张脸，如果她生的平凡多好，生的丑陋多好？
　　　　就在最后她已经要绝望的时候，她问她，你希望我买你吗？
　　　　带着居高临下的善意。仿佛已经知道了她的命运就捏在她的手上，此时她随口一句话的功夫，便能选择让她毁灭还是生存。
　　　　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情绪翻涌上来，抵触，羞辱，还有······感激。
　　　　“蠢货，还不说话！”张婆子抬手就要去打。
　　　　姜楚拦住了她，对着春花道：“你想吗？”
　　　　春花狠狠咬着唇，终于弱弱的说了一声：“想。”
　　　　姜楚唇角勾起一抹笑来：“那就留下吧。”
　　　　张婆子欣喜若狂，总算是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扔出去了，不然都得赔本了！
　　　　“哎哟喂，那感情好啊，那我这点点看啊，合共是五个丫头，两个小子，另外还有一个管事的，这丫头小子们都是一个二十两，那管事的就得贵点儿了，三十两！”
　　　　梁氏听的心惊肉跳，这得一百多两银子啊！
　　　　姜楚十分爽快的拿了银票出来，给钱，交货。
　　　　金氏瞧着有些不放心，拉着姜楚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挑的怕是不妥啊，这个叫春花的，模样就太出挑了，瞧着性子还是个傲气的，不知道以后买回来是当丫鬟还是当主子呢。”
　　　　姜楚轻笑着道：“再傲气方才不也低头了吗？”
　　　　金氏一愣，想起来姜楚最后问的那一句话，在看看此时春花两眼红红的站在那里，身上的傲气仿佛已经去了一半。
　　　　就在姜楚晾着她的那段时间里，恐惧已经逼迫着那些傲气一点点的磨去了。
　　　　姜楚笑着道：“这丫头我之前一眼就瞧中了，就想故意磨磨她的性子才压到最后挑她，你觉得她太出挑，我倒是觉得，这般出挑的人儿，以后才是办大事的料子。”
　　　　就是性子太傲了，就怕不好管教，借这个机会磨磨她的锐气也好。
　　　　金氏还是不明白，只能轻瞪了她一眼：“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纪尧身边放这么个人儿，怎么踏实！你也不要什么事儿都太放心了。”
　　　　姜楚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晓得的，你放心吧，我记着呢。”
　　　　可姜楚却并未把这些看的太重，她知道纪尧并非寻常的农夫，他的未来也一定不会简单寻常，那一路上的诱惑有多少，姜楚不用想都猜得到，她能做的，只能给他最大的信任，而他自然也会回馈给她最大的安全感，这是他们之间最基本的默契。
　　　　

第124章　只怕未必

　　若是连一个小丫鬟的信任都给不了，那他们以后的路也算是不用继续走了。
　　　　张婆子拿了钱，交了卖身契，欢欢喜喜的告辞走了。
　　　　留下那几个被买下来的奴才们排成一排站在那儿，看着这空落落的大堂，头都不敢抬，心里难免有些畏惧。
　　　　姜楚和气的笑着：“你们也不必害怕，我并非蛇蝎猛兽，一心只想着把你们吃生吞活吃了。”
　　　　那孙同峰孙管事连忙笑道：“夫人姿容绝艳，分明比作天仙也不为过，小的们怎会当成蛇蝎猛兽？”
　　　　姜楚淡淡一笑：“我一心想着的，只是你们能干好你们分内的事情，为我分忧，但凡能安分守己的做到这一点的，我便是再好相与不过的人，可若是连这点安分都没有的，那你到时只怕会觉得，我比之那蛇蝎猛兽，还要毒上几分。”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却是让众人浑身一震，那孙同峰脸上轻松的神色也僵硬了许多，连忙低下了头和其他人一起连连恭敬的应是。
　　　　姜楚一一点着：“水绿是二夫人挑中的，以后跟着二夫人伺候，二夫人如今怀着身孕，你可仔细些。”
　　　　水绿连连福身：“是。”
　　　　随后又对着金氏行礼：“奴婢见过二夫人。”
　　　　金氏和气的笑了笑：“起来吧。”
　　　　“宝云是老夫人挑中的，日后跟着老夫人伺候，老夫人年纪大了，什么习性到时候我简略的告诉你一些，其他的，还是得你自己机灵的学着记。”
　　　　宝云欢欢喜喜的福了福身：“是。”
　　　　其他的几个丫鬟小厮们瞧着这两个，难免有些艳羡了。
　　　　尤其是对宝云，她日后可就是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了，那身份可金贵着呢！
　　　　毕竟这两个如今一来，就可以直接跟着主子伺候，不论到了哪儿，这主子身边近身伺候的奴才都是最风光的，大户人家里，那些跟大丫鬟们简直跟千金小姐似的金贵。
　　　　可寻常买丫鬟的大户人家里，想要爬到大丫鬟的位置，那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要么自个儿老子娘在府中有什么管事婆子的差事可以走后门儿，要么从最底层往上爬，那也得挤破了头才能上去。
　　　　总而言之的是，他们这一类刚刚从府外买进来的下人们，都是一样的从最底层一起做。
　　　　可这纪家却又偏偏不同，算是新起之秀，刚刚才发家，这是买的第一批丫鬟，家里啥人也没有，结果就是大家伙儿一起进来，就因为有的人合了主子的眼缘，就成了贴身大丫鬟，有的人却只能成为一个打杂的粗使下人，这一下子就是天地之别。
　　　　大家立马眼巴巴的看向姜楚，眼下也只有姜楚还没有挑贴身丫鬟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家里真正的掌权人必然是这位大夫人了，一旦成了大夫人身边的丫鬟，那以后的风光，可是谁也比不了的。
　　　　然而姜楚却接着道：“翠锦，流彩，和春云，另外福满和东石两个小子，便由孙管事负责安排，厨房，后院儿，一应活计的安排都由孙管事来负责，什么事情，也都跟孙管事汇报。”
　　　　孙同峰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姜楚这一天就立马把大权交给了她，啥都让他来管！
　　　　孙管事试探着的问道：“那大夫人身边可还需要贴身丫鬟伺候着？”
　　　　姜楚淡淡的挥挥手：“不必。”
　　　　她一般都在外面奔波忙碌，身边带着个小丫头反而累赘，除非·····这个小丫头足够有能耐给她帮得上忙。
　　　　姜楚眸光不清不淡的从春花的脸上扫过去，道：“春花这名字是你本名吗？”
　　　　春花突然被点名，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不是，是上家的主子给取的名字。”
　　　　说着，还有些黯然的又低下了头，就因为她长的好看，连同主子也不待见她，打发她做最辛苦的差事，还给她最难听的名字。
　　　　姜楚瞧着她这样子便也猜得到这名字的由来，便道：“这名字不好听，叫春晓吧。”
　　　　只是改了一个字，便觉得整个意境都好了许多，春花忙不迭的福了福身：“多谢夫人赐名。”
　　　　姜楚勾唇笑了笑：“好了，都散了吧。”
　　　　孙同峰这才带着众人谢安出来了。
　　　　只是这脸上的疑虑就一直没消退过。
　　　　“孙管事，您瞧着咱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啥就她不用贴身丫鬟呢？”流彩年纪最小，嘴巴也没个把门的，一有什么事儿就忍不住要问出来。
　　　　孙管事瞪她：“主子的心思一般人能猜得到吗？”
　　　　“别人不能，孙管事肯定有这个本事呀。”流彩笑嘻嘻的道。
　　　　孙管事这回还真是有点儿猜不透，这大夫人的脾性，不是好拿捏的主儿啊，偏生她生了一张娃娃相，一双眸子又清澈不过，让人难免以为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片子，连同孙管事，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都这么觉得，现在看来······只怕未必。
　　　　——
　　　　选了一个吉利的日子，纪家全家搬入新宅了。
　　　　因为早先安排好了下人们，他们也算勤勉，把这宅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该布置的也都布置的很好，孙管事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管事，管理能力不用说，便是那眼界都很是厉害，宅子的布置安排基本都是他来做的，只跟姜楚汇报一声，姜楚压根都没怎么管。
　　　　等到这一日再进这宅子的时候，姜楚只觉得整个宅子都焕然一新似的。
　　　　“奴才们见过老夫人，见过大爷二爷，见过大夫人二夫人。”一排下人们站在院子正中，冲着进来的纪家一大家子问安。
　　　　孙管事迎上来笑着道：“您瞧着这宅子若是有哪儿还不大好的地方，小的再做修改。”
　　　　姜楚一边往院子里走着，一边道：“不错了。”
　　　　又转头问纪尧：“你觉得呢？”
　　　　纪尧道：“你觉得好就行。”
　　　　他向来没什么意见。
　　　　而众人也都是到现在，才看到这纪家的男主人。
　　　　通身的气势压迫着让人不敢抬头，直到他们走远了，他们才敢抬头看了一眼那背影。
　　　　福满忍不住道：“咱家大爷可真不是一般人，这通身的气派，啧啧。”
　　　　

第125章　没那么容易

　　“就是瞧着有点儿凶，不比大夫人和气。”流彩小声的道：“不过生的可真好看。”
　　　　翠锦诧异的道：“你看到啦？”
　　　　流彩悄默默的道：“我方才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大爷那模样便是这平安镇最出挑的也不为过。”
　　　　东石却凑上来道：“这男人脸生的好看有什么用？关键是咱大爷那气势，那跟我一比，我这简直就跟山鸡没两样了！我当初瞧着咱大夫人那天仙儿般的姿容，就觉得谁家的男人娶了她那肯定是福气了，如今看来，这果然是鸡配鸡狗配狗，凤凰也没有配山鸡的！”
　　　　“那可没准儿，说到底啊，还是咱大夫人命好，这世上貌美的女人多了去了，有的人嫁了那般出众的男人当起了正室夫人，有的人嘛，却是······”流彩说着，便用眼神撇了一眼春晓，显然是意有所指了。
　　　　大家伙儿自然也都明白了那意思，捂着嘴偷笑。
　　　　春晓一张脸已经涨的通红，恨恨的咬了咬牙，却也不争辩一句，拧身走了。
　　　　流彩哼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小声的道：“所以说啊，这就算有个好模样，那也得有个好命才能镇得住，否则，那命还不如寻常人好呢！一不小心，被卖进窑子，成了遭男人玩弄的下贱人，那才是糟践了。”
　　　　东石疑惑的道：“不过大夫人为何留下她呢？”
　　　　流彩没好气的道：“大夫人心善，大概也就是看她可怜不忍心她沦落风尘呗，你没瞧见大夫人之前都没搭理她？还不是她自个儿巴巴的求着让大夫人给留下的，大夫人现在也没什么好脸给她，纯当给自己积德行善了罢了。”
　　　　“瞎嚷嚷什么？还敢嚼大夫人的舌根子了，当心你的嘴巴！”孙同峰厉喝一声。
　　　　众人这才吓的立马不敢说什么了，各自散了去干活儿。
　　　　——
　　　　“这宅子真不错啊，好生收拾了一番，如今瞧着越发的好了，”金氏挺着大肚子都忍不住四处走走看看。
　　　　脸上满是欢喜，要知道从一间农家小院突然能住上这样的好宅子，这辈子都不敢想的。
　　　　姜楚笑着道：“这宅子东厢房有三间大房并两间耳房，二弟和弟妹以后住在那边，大房留着给未来的小侄儿小侄女们住，耳房可以用作茶水间，或者等以后添置的下人多了，再用作下人房，我和相公便住在西厢这边，娘住在暖阁，靠近小池塘，还有假山为景，景致是最好不过的地方。”
　　　　“好，好好好，”梁氏笑着连连点头。
　　　　宝云便给梁氏送上一杯热茶：“老夫人喝茶。”
　　　　纪尧却突然问道：“那姜真呢？”
　　　　姜楚道：“我暂且还没能给他找好住处，原是打算送他去书院读书，吃住都包，但是他现在基础太薄弱，起码认字认全了再去，好歹也能跟得上，所以······”
　　　　姜楚其实也还没想好姜真该怎么安置才好，这买个房子吧，可他要不了几日就得去书院读书，家里一个月最多回两次，家里还没个人，那跟没家有啥区别？
　　　　纪尧便道：“那就干脆让姜真也住进来好了。”
　　　　姜楚有些犹豫的道：“这样，合适吗？”
　　　　其实她心底里当然还是希望姜真能和他们住一起的，从前若是姜桃没有出嫁倒还好，姐弟两个做个陪伴，如今姜真就一个人了，在外面孤零零的住着，姜楚总觉得有些心里难安。
　　　　但是按着这时代的规矩来说，纪家是夫家，没有带着自家弟弟嫁进来的道理。
　　　　若是只有她和纪尧住，她自然是可以随便姜真跟着他们住的，可偏这是纪家的一大家子，姜楚即便行事特立独行，也懂得入乡随俗，毕竟她也是真心的想要当纪家的媳妇的，纪家对她足够宽容，她自然也得守好一定的本分才是。
　　　　谁知梁氏却笑着道：“这宅子那么大，你弟弟孤身一人，在外面住着也着实辛苦，不如就搬进来一起住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纪家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姜楚笑道：“谢过娘了。”
　　　　“一家子人，有什么谢的，”梁氏笑着摇头，外头总有人说姜楚跋扈，可她却常常看到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这宅子都是她给纪家挣来的，半点功劳不揽，还怕让弟弟住进来不合规矩。
　　　　梁氏拉着姜楚的手怜爱的道：“你这傻孩子。”
　　　　宝云笑道：“老夫人果真是奴婢见过最通情达理又善良的人了。”
　　　　“那我这大儿媳，只怕就是你见过最了不得的人了。”梁氏笑着道。
　　　　宝云笑着道：“那是那是，老夫人有福气的，合该有这样的好福气有个好儿媳。”
　　　　“哎哟这丫头嘴巴也甜呐，”梁氏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