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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芸今天打算的就是自己的婚期全凭家里人做主，自己好好体会其中的温情和感动就好。一扭头看到弟弟神色怏怏的样子，便关切道：“夕惕，怎么了？”
　　　　她一问，大家也都注意到了百里止不好看的脸色。
　　　　百里止委屈地看了一眼姐姐，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去。
　　　　一家子人，谁还不了解谁。众人眼中便都了然。只有李幼珠不明所以，有些紧张不安地悄悄拽了拽夫君的袖子。
　　　　百里辰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微笑示意她不必在意。
　　　　还是身为长姐的百里柔没好气地道：“都赐了婚的人了，还这么粘人！要不是先帝驾崩，你二姐两年前就嫁了，难不成你还扯着她不让她嫁不成？”
　　　　百里止恼道：“赐了婚怎么了？我们小的时候，表哥都十几岁了，舅舅在阿娘跟前还腻乎呢！你不是双胞胎，你不懂！”
　　　　百里柔生给他气笑了，站起身隔着桌子就要拧他的耳朵：“胆儿肥了你啊！敢跟长姐这么说话！”
　　　　百里止跳起来藏在了二姐身后，满腔的愤懑委屈：“二姐你看她！”
　　　　百里芸到底还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双胞胎弟弟，当下伸手摸摸他的大脑袋，哄孩子般和声道：“放心，二姐就住隔壁，以后生辰要么我回来，要么你过去，咱们还在一起过。”

　　☆、第421章　婚期议定

百里止的眼睛立刻就亮了，小狗一般亮晶晶地瞧着她二姐：“二姐，当真？”
　　　　百里芸亲昵地揉揉他的脑袋：“我何时诳过你？放心吧，不但生辰还一起过，住这么近，哪怕做个好吃的都能隔墙喊一声，跳墙过来一起凑头吃。出嫁而已，妨碍个什么？”
　　　　百里止顿时满足了，笑吟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大方地道：“那就选吧，那天嫁都行。”
　　　　众人都早已习惯，唯有新妇李幼珠看得眼珠子一阵阵跳，这未来的驸马、当朝的王妃、嘉熠长公主，在家就是这么相处的？
　　　　百里辰好笑又宠溺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平日在外装得最四平八稳的小姑娘就是她了，可从小就只有他知道，其实她最喜欢的反而是不合规矩、不合规范的那些小玩意儿。
　　　　这是刚刚新婚还没什么机会跟两个龙凤胎相处，等以后熟了，不定她有多喜欢呢！
　　　　百里敬眯着眼盯着那五个日期考虑了一阵，开口问李氏：“这些日子，时间可都不送快。溪桑的嫁妆之前又被她自己折腾了一场，若是真定的日子近了，收拾清点可来得及？”
　　　　李幼珠又懵然听不懂了，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嫁妆折腾过一场？这准备好的嫁妆还能怎么折腾啊？打乱重新理吗？
　　　　百里辰忍笑地握住妻子的手。算了，原本觉着她新婚辛苦，想让她多休息几天先别操心家务的。看来回去以后该讲的还是给她都讲讲吧。
　　　　李氏对于百里芸的嫁妆问题早有准备，这也是她这个当娘的对于有这么些好儿女的傲气：“不妨碍，早都收拾好了！咱们百里府岂是那些子女间勾心斗角的府邸可比的！天下兴亡、百姓疾苦，总不会让溪桑一个人担着。今年上半年，无咎和夕惕就从私库里各自给溪桑匀出来一大批，之前的嫁妆单子早都填上了。”
　　　　这一下，轮到百里柔不满了：“什么意思？这是做什么了？怎么大弟和二弟都出手了，就把我一个人撇过去？我出嫁了就不当我是家里人了是不是？”
　　　　“这事儿你不在家，就没给你讲。”百里敦示意长女稍安勿躁：“就知道一旦让你知道了，你肯定也要掏你的私库。你毕竟已经嫁出去了，一动私库，又惊动了冀王。咱们家也不是支应不起，不用闹那么大的动静。”
　　　　百里柔紧蹙着一双凌厉的柳眉道：“那也得跟我说清楚啊！没得家里有什么用钱的大事儿，兄弟姐妹四个，就我这个长姐不出力的！”
　　　　百里敦也没想一直瞒着长女：“就是去年，皇上刚即位，朝堂上不太稳当。溪桑怕百姓过不下去日子的会生事，就在大周全部郡县都以新帝的名义做了一年的赈济，稳住那些走投无路的人，给他们一份生机。因为摊子实在太大，之前多年攒下的私库就给耗空了。无咎和夕惕知道了，便开了自己的私库，给她把明面上的嫁妆全补上了。”
　　　　“那不成！”百里柔拍案了！“当年分宝库的时候，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可是不分高下一人一库，没得小妹的宝贝耗光了，无咎和夕惕给补，就我这个长姐独独霸着一整库的宝贝不放手的！不行！我明儿个就回王府去，当年的那些宝贝，必须拿一半儿去给溪桑做嫁妆！”
　　　　百里芸听得心里发软，牵着长姐的衣角软软道：“阿姐，真不用！我就是用了些浮财，店铺什么的都还在，慢慢再赚就是。长兄和弟弟给我的尽够了。再说，我是嫁给拓跋猎呢，他才不缺钱！”
　　　　“说得好像你姐夫就缺钱了似的！边儿去，大人商量嫁妆，没你事儿！”百里柔漂亮的眼睛凶凶地瞪了小妹一眼：“今儿这份嫁妆我是出定了，明儿个我回去整理，十日之内就送过来！家里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百里芸怂了。
　　　　李幼珠愕然看着王霸之气爆发的大姑子姐，小嘴儿都张圆了！
　　　　李氏还要劝劝长女，百里老将军一挥手道：“身外浮财而已，苞桑非要给，那是她该尽的一份姐妹情意，收着吧。猎小子这些年的确也等得尽够了。既然这些日子都来得及，那便选最早的，十一月初十，如何？”
　　　　李幼珠下意识惊愕地“啊”了一声。声音出口才意识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顿时羞窘得一张脸通红：“我，我只是有些惊讶。”
　　　　百里芸一猜就猜到了李幼珠的想法：“嫂子是觉得我十月初七才除服，三日后就出嫁，显得过于不孝？”

　　☆、第422章　一早一迟

李幼珠哪敢这么说，急急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担心……担心御史弹劾。”
　　　　百里芸嘿嘿嘿地笑了：“嫂子别怕，咱家开会，谁有什么就说什么，那才真是一家人。我知道嫂子是好心。不过你不用担心，这日子虽说是咱们自己家来定，但到时候肯定是皇兄开口。要不然，我就算是翻过年再成亲，还是得有人说我应该再多等等，说我不孝是不是？”
　　　　李幼珠好尴尬。平日里她不会这么没分寸的，实在是今日被婆婆家一家人给惊着了，竟忘了嘉熠长公主是如何地得圣心。
　　　　百里辰宠溺地看着她，如刚刚百里芸摸百里止的脑袋一般，当着一家人的面摸了摸妻子的头：“没事儿的，以后慢慢习惯了就好。”
　　　　李幼珠双眼瞪着夫君，脸顿时红得滴血！这当着所有婆家人呢，夫君太坏！
　　　　百里芸的婚事定在了十一月初十。她的日子定了，百里止和彩屏的婚期就好定了。
　　　　李氏准备得何其充分，一下子又拿出三张纸：“今年、明年、后年所有的黄道吉日，都在这儿了！”
　　　　百里芸扯过了后年的那一张，直接指着最后的一个日子：初平四年腊月十六：“这个日子好。”
　　　　百里止茫然地张大嘴：“啊？为什么你的婚期要挑最早的，轮到我的时候，就要挑最迟的？”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能跟我比？”百里芸凶凶地瞪了他一眼，“那么早成婚作甚？彩屏今年周岁才十四，身子骨都没长好呢，早早娶进来再怀个娃，你是想让她死么？照我说，至少也该等她到我这个年龄，周岁满了十八了再娶进门。如今不过选了个她十六七岁的日子，你还给我嚷嚷什么？”
　　　　百里止秒怂！他也不是非要早早娶呀，不就是因为反差太大，他一时惊讶，随口问了那么一句么？
　　　　百里芸的话提醒了其他人要考虑到彩屏本来就从小体弱的问题，彼此商议一番，婚期真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定在了两年后的初平四年腊月十六。
　　　　两件重要的事情议定，大家都觉得松了一口气。各自端了一盏茶喝了，这才开始说最后一个，关于百里府今后定位和走向的问题。
　　　　百里敬首先道：“无咎成婚，百里府的煊赫满京城都看在了眼里。如今我们这家里，不算四品一下的品级，就已经有一个超一品的长公主，一个正一品的王妃，一个正二品的辅国将军，一个正三品的怀化将军。等溪桑和夕惕都成了婚，还要多一个正一品的公主，和一个从一品的郡王。若说权势，可说是大周朝实至名归的烈火烹油之家。如此的权势，你们怎么看？挨个儿都说说。”
　　　　按照长幼尊卑，首先发言的就是百里敦：“我知道爹的意思。我也想不到太多，但是现下皇上正是用人之际，儿子觉得，儿子这个龙武军统领不能交出去。皇上如今根基不够，把龙武军交给不靠谱的人，儿子不放心。”
　　　　李氏也道：“先帝在位的最后几年里，媳妇私心里是想过让夫君交了权柄，带着媳妇儿到河间去，避一避朝中不太好的风头。可世易时移，皇上身边既然缺信得过的文臣武将，无咎和夕惕又都身上担了差事，媳妇愿意留在府中，为夫君照料内宅。”
　　　　百里敬不动声色地听了儿子和媳妇的意见，沉思片刻，问百里辰：“无咎怎么看？”
　　　　百里辰显然对这个问题早就深思熟虑：“孙儿曾经也是遵照祖父的提点，幽游纨绔不入仕途的。但正如母亲所说，世易时移。当时是先帝在，对我百里家是既忌惮又喜爱又防备。而当今皇上却是与先帝不同，性情宽厚，待我百里府是真的待以真心。孙儿的意思，只要帝王心思不变，孙儿便会尽心办差，不管旁人如何议论都不会放在心上。若是有一日当今圣上也如先帝般疑心重重的，大不了再辞官就是。”
　　　　百里柔点头道：“屠弈也说，当今圣上乃是真正重情重义之人。超出我们应有的部分我们不去觊觎，但该我们的尊荣和责任，我们也不必推拒。”
　　　　百里敬又看向李幼珠、百里芸和百里止三人：“你们三个也说说。长孙媳妇，你先说。”
　　　　李幼珠还怔怔地看着丈夫没能完全回过神来。身为右相府、吏部尚书府的嫡出女儿，她的见识也非一般贵女可比。但她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当年百里哥哥一副纨绔表象的“不求上进”是这样谨慎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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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3章　继续大办

她一时连愧疚都来不及，只看着身边芝兰玉树的丈夫，觉得百里哥哥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更加伟岸高大了。
　　　　直到被祖父点了名，李幼珠才恍然回过神来。见大家都等着她说话，忙收敛了容色道：“孙媳见识浅薄，一切以夫君的考量为准。夫君入仕，孙媳便为他照应四方，不让他有后顾之忧。夫君辞官，孙媳便陪他风花雪月、走马观花。只要是夫君决定要走的路，孙媳皆愿陪伴，绝无怨言！”
　　　　一番真情实意的话，不禁百里辰，在座者皆为之动容。
　　　　百里芸真诚地捂着胸口：“夕惕你先说，我要先感动一会儿。”
　　　　不过一贯最听姐姐话的百里止挠挠头说了自己的看法：“我跟长兄可能不太一样。我不会当官，也不爱当官，真就是人不够时临时凑数的。现在东宫那个职位吧，我觉得最好的就是彩屏找我玩时方便。最多等我们成婚了，住在一起了，我肯定就不干了。”
　　　　说完了想了想，又很诚实地补了一句：“我觉得彩屏跟我肯定是一样的想法。她也没二姐那个公主当得有本事，能教导太子，能为皇上、皇后、太后分忧。她就喜欢玩，最羡慕的就是我跟二姐走过天下的好多地方。我前两天还答应她了，等以后成亲了，我就带着她，就像二姐带着我一样，遍天下带她玩一遍。”
　　　　说着，还萌蠢萌蠢地问他姐：“彩屏说，到时候让二姐帮她请旨，皇上、皇后和太后一定都会答应的。二姐，没问题吧？”
　　　　“应该没问题。”百里芸无语地看着自家可爱的呆萌弟弟，觉得这孩子咋这么让人省心呢？
　　　　百里芸最后一个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个事儿分怎么看。一方面，我赞同长兄的说法。皇上只要不起疑心，咱们无需多虑旁人的看法。另一方面，我觉得能不揽权的地方，还是要以主动放权为上。从我上个月发起的曲艺反攻就可以看出来了。人在朝中，舆论毕竟不能全无顾及。”
　　　　百里芸直接地道：“就咱们家来说，祖父巡视完成之后，就可以安度晚年、好好休息了。今后只要没有天下大乱到非您不可的地步，您都不必再出山。这一回，有我们在，有当今圣上和果儿在，您大可安心肆意地活着，什么事都不用再担心。”
　　　　“至于父亲，您如今还不到五十岁，完全不必过早致仕。无论是当今圣上，还是今后果儿继位，溪桑有把握他们只会倚重您，绝不会对您有猜忌之心。您只管干到不想干的那天，再致仕即可。”
　　　　“长兄胸襟宽广、见识不凡，实有大才。既然胸有朝堂之志，只管扎扎实实去做。说到底，我跟长姐爵位虽高，但毕竟是外嫁女，今后都算不得百里家的人。认真论起来，今后百里家在朝之人，不过父亲和长兄两人而已。比起那些兄弟叔伯七八人十数人在朝、在京为官的家族，不过是背景硬气些，有甚煊赫之处？”
　　　　“至于我，你们更不用担心。咱们家自己人只要做事问心无愧，我敢说我这个长公主一直做到果儿寿终正寝的那一天，都不会有人能撼动半分！”
　　　　百里敬笑了，一双苍老的鹰眼闪出灼灼的光芒：“既如此……那便谁也无须担心忧虑，都坦然地遵照各自的心愿行事吧。十一月初十溪桑出嫁，咱们家——继续隆重大办！”
　　　　次日，百里柔说做就做，大早上过来把一双儿女送到娘家照看，当天便启程回了冀州。
　　　　皇上从冀王回京便让他上朝，并帮着处理一些事物。盼着他哪怕暂时帮自己分担一月半月的也好。百里柔是回冀州处理些嫁妆事物，七八日便会，也无需屠弈陪伴。因此冀王也就没跟着跑来跑去，只派了百多亲兵给她，嘱咐她小心在意，路上莫要太过辛苦。
　　　　百里柔离京的当天，太子和百里敬也从宫中辞别圣驾，重新踏上了巡视军务的途程。
　　　　百里敬出宫之后不过一个时辰，初平帝的谕旨便分别到了百里府和东亭郡王府，说皇上让钦天监算了黄道吉日，选定了嘉熠长公主除服三日后的十一月初十为两人的婚期。
　　　　当日，百里芸被召进宫中，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一边一个拉着她的手，欢喜而又忙乱地开始跟她商议身为长公主的宫中嫁仪。
　　　　这一去直到日暮西山才回来。回到院子里刚刚洗漱完毕换了衣裳，采蘩来报：“殿下，大少夫人来了。”

　　☆、第424章　被糊狗粮

嫂子来了？百里芸赶忙迎出门去。
　　　　说起来，她跟李幼珠单独相处还只有桃花会那一日。
　　　　桃花会之后，两家议亲，李幼珠是个家教极严、很重规矩的人，议亲后就没有再出门，更没有跟百里家的任何人见面。
　　　　之后她嫁过来这几天，李氏体谅她新婚，百里辰也是难得在家休几天婚嫁，便不让她晨昏定省，也不必到婆婆跟前立规矩。新婚的头十日里，只跟夫君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每天晚膳时大家一起吃饭时顺便请个安就是。
　　　　听说起初，李幼珠觉得如此太过无礼，坚持要晨昏定省。可早起了几次却都被根本不愿起床的百里辰给逮了回去。最后一回还是从门口扛在肩膀上扛回去的。
　　　　李幼珠大窘，从此再也不敢逆着百里辰的意思，唯恐在下人面前更加丢了少夫人的脸面。
　　　　于是百里芸见她，除了每日的晚膳，竟就是昨日家里议事的时候。
　　　　算算日子，百里芸还觉得蛮稀奇的，距离百里辰十日婚假期满还有六日呢，长兄怎么舍得放嫂子出院子了？
　　　　百里芸出了门刚走到院子里，还没走到院门口，又有小丫头来报：“殿下，大公子也从后边跟过来了。”
　　　　百里芸噗嗤一声笑了。她就说长兄怎么舍得让嫂子离开自己片刻，原来是嫂子头脚出门，他后脚就跟上了。
　　　　李幼珠尚且不知夫君已经从后面跟了上来，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脚步款款走到芸苑的门口。她一路走一路想着心思，谁知一抬头便看见百里芸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望着她。
　　　　李幼珠心里噗通地一下急跳，下意识地便要拜下去：“民女见过长……”
　　　　“哎哟我的亲亲的嫂嫂，可不带这么害人的！”百里芸赶忙疾走两步亲自把她扶起来，眉眼抽搐地道，“天地良心，自打嫂嫂跟兄长定下亲事，我可从来没敢在嫂嫂面前摆过一点谱儿！嫂嫂可不能当着哥哥的面儿，这么冤枉我！”
　　　　李幼珠尚且不明就里，就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极其不满地道：“你嫂嫂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一见了你的面儿就吓得要拜，不是你之前跟她摆过谱儿，就是你之前吓过她！我看你这丫头是胆儿当真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