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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不能让天下人都知道，百里家嫁了一个闺女，带了十个公主加起来都没有那么多的嫁妆吧？
　　　　看李氏愁得饭都吃不下去，百里芸完全没心眼地出主意：“没事儿娘，带不走就不带。我都不要了，反正拓跋猎的钱也多得很！”
　　　　她五岁才开始把私房钱全都交给表哥经营的，拓跋猎可是从她四岁给他穿针引线之后，就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账房直接交给表哥了。他的钱可是从小就比她多好多！
　　　　所以，百里芸根本不担心嫁过去之后没钱花。
　　　　李氏听了这话，恨不能把这糟心闺女塞回肚子里重生一回。这是个矜持的大家闺秀该说的话么？脸皮咋就这么厚呢？
　　　　百里敦和百里辰听了这话也是坚决不同意。开玩笑，百里家又不是嫁不起闺女的人家，更不是真把闺女送给皇家了，皇帝都准备拿宗室公主的依礼和份例来厚嫁她了，自己家还能让皇帝给比了下去？
　　　　百里止难得这一次也没赞同二姐的馊主意：“二姐，你的东西你都带走。河间的宝库我也有一间，不用你给我留。”
　　　　家里人全都不同意少给嫁妆，这么庞大的财产又不能公之于众。最后，还是跟着百里芸多年的财务管家钱管家给出了个主意，说可以把能到官府备案的嫁妆留下，剩下所有多出来的，包括河间那边库里面的，全部分散开，放到百里芸遍布大周各郡的商铺和宅子里去。
　　　　左右那些商铺本来就都是走高端路线的，宅子也无一不精，而且还都不在百里芸的名下。这些年来，百里芸那些家里盛不下的护卫和江湖上结缘的朋友都是这么分散着安顿的，有他们常年照应着，这些地方每一个都是安全无虞的。
　　　　一家几口这才知道这丫头这些年在外头竟然真没白混，不但交往了为数不知凡几的江湖朋友，还置办下了那么多的退路后手。
　　　　倒是老将军神情颇为复杂地抬手揉了揉孙女的头。
　　　　那些年，这丫头心里到底是有多不安、多怕！
　　　　百里芸心里一阵酸软，抬头朝着祖父露出一个软软萌萌的笑。那些都是过去弄的。后来其实她已经没有那个时时恐惧的心病了。只不过既然已经置办下了，也就经营了这么些年。
　　　　所以最后，李氏领着兄妹三人忙活了整整八天，把所有超过规制、塞不下、不好露面的东西规整、分成了几十个份，由十二云奴中除了云晨云巳之外的其他十个人亲自带着人，秘密地送往了大周各地。
　　　　而拓跋猎那边，男方的聘礼其实也存在同样的问题。不过他们那边好办，凡是明面上不好出现的，到了西北再悄悄地给就是了。
　　　　除了明面上准备送过来的，以及腊八那天拓跋宏说要加的，镇北王还在第一次跳墙过来拜见百里老将军父子的时候就明确表示了：他现在就剩两个儿子，长子继承王位，西北那边大半的财产肯定是要留给拓拔谨的。但小儿子他也不会亏待了，镇北军中早已公认，他是主帅，两个儿子都是少帅。
　　　　拓跋猎的军事才能是西北军中公认的。若是不谈西北政务，只论带兵打仗，其实就算是他这个当爹的和拓拔谨那个当哥哥的，也不是拓跋猎的对手。

　　☆、第334章　双份纳采

至于府中的资产，他在的时候不必区分，自然都在他手中掌着。但三兄弟的份例在老王爷在的时候就说得清清楚楚：长子拓拔谨继承王位、拥有祖产、掌管赋税和军队，王府其余财产长子按四三三分配，长子拓拔谨占四成，次子拓跋涵、三子拓跋猎各占三成。
　　　　后来拓跋涵刚刚大婚就和儿媳妇一起去了，也没来得及留下后嗣。来京城之前，拓跋宏和王妃孙氏、世子拓拔谨都商议过了，原定给老二的那一份两兄弟各占一半。他日若拓跋宏有个意外，两兄弟分家时，拓拔谨占五成半，拓跋猎占四成半。
　　　　拓拔谨甚至还特意请父亲来给百里家带话，说西北虽兵强马壮，但毕竟是边境之地，小股贼寇犯边也是常事。若是今后他在战场上有任何意外，又没有留下足以担当重任的子嗣，就由拓跋猎继承王位，也继承镇北王府所承担的一切。
　　　　他们是兄弟，真正的血肉兄弟。不是九五大位之下相互残杀的皇家手足。
　　　　说实话，拓跋宏坦坦荡荡地把长子的这番话转述出来的时候，百里家的人都是十分动容的。不是说他们贪图什么，而是这份不参加权势欲望的兄弟亲情，让他们从心底里放下了心。
　　　　若说之前李氏对于女儿即将嫁去拓跋家还有什么顾虑，听到这番话后，是真的一点儿也没有了。
　　　　做父母的，挑剔来挑剔去，为的还不就是自己的儿女过上不糟心的舒坦日子。
　　　　两家人私底下该议的都已经议得差不多，明面上，拓跋猎承诺过绝不委屈百里芸的成婚议程也在镇北王拓跋宏的亲自操持下一个不拉地进行着。
　　　　只不过，跟一般贵族人家相比，因为时间太紧，这议程一项一项之间间隔的时间着实有些紧密。
　　　　但，拓跋猎喜欢这种紧凑、密集的频率。原本婚前这三个月都不让他跟小狼见面，他还急得抓耳挠腮的。但现在每精心走过一步程序，他都觉得距离媳妇又进了一步，心中十分欢喜！
　　　　而在两家人紧锣密鼓筹备婚事的同时，宫中也发生了一些其它的事。
　　　　景泰二十年腊月初十，镇北王府与百里将军府行纳采之礼。拓跋猎提前一天亲自到京郊捉了一对活的大雁，这一天随从宫灯、鼓乐二十四人，与各色礼物一起，送到了百里将军府上。
　　　　除了那对大雁，同样的一份礼还送到了宫中。拓跋宏曾觉得此举不太妥当。哪有向一个姑娘求亲往两处送纳采礼的？
　　　　但拓跋猎坚持。他说：“皇上既然说了溪桑的婚事由他来做主，这纳采之礼当然要给他送一份。反正溪桑现在是入了皇家宗庙的公主，他还要出一份嫁妆不是么？”
　　　　景泰帝非要伸头揽过溪桑的婚事，还说什么御驾亲征他当主帅让百里家当副帅，言之凿凿好像他真的疼宠他小狼胜过百里家似的。那他就真把皇帝当小狼的另一个爹一样摆明了敬着。到时候百里家的嫁妆亮出来，看皇上好不好意思不给小狼添妆厚礼！
　　　　公主和公主的区别也是很大滴！别以为他学问少不知道。从溪桑封了公主他就打听了，自古以来为了和亲什么的，挂名儿的公主多了去了，可不是哪个公主出嫁都能实打实地得到丰厚的陪嫁的。
　　　　景泰帝不是口口声声他视他家小狼胜似亲生女儿么？到时候嫁妆摆出来让天下人看！
　　　　景泰帝收到镇北王府的纳采礼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这是给他这个嘉熠之“父”所行的纳采之礼，他也是懵了一下。
　　　　为了这桩事，他还特意往本来冷着的皇后中宫去了一趟。皇后心里对皇帝齿冷又憋气，但一听这事儿，也愣了一下：“当日嘉熠议婚之前，皇上可是当真说过您对嘉熠的疼爱与百里府一般无二，因此嘉熠的婚事由您这个父皇做主？”
　　　　皇帝“唔”了一声，没反驳。
　　　　皇后无奈了。难怪镇北王都来了，东亭郡王还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一女二礼之举。“得了，这事儿臣妾来办。明儿个臣妾就派人去百里府上跑一趟，等百里府的嫁妆单子拟出个大概，就让他们尽快送一份进宫。”
　　　　皇帝还没明白其中关窍，看着皇后，不太理解。
　　　　皇后轻叹地笑了一声：“皇上还没明白么？镇北王这是担心咱们薄了嘉熠的陪嫁呢！这纳采之礼都一送两份，您堂堂帝王，好意思陪嫁的财帛少过自己的臣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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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5章　凤驾归西

“罢了，左右嘉熠这孩子这些年咱们也是真疼宠的，皇上便就最后再多疼两分，好好地把人嫁出去就是。”
　　　　皇帝这才明白过来，一想嘉熠这些年来那挥金如土的样儿，脸都黑了：“拓跋家这一群贼人！”
　　　　皇后倒是理解：“人家两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都给了您，还不兴嫁妆上多少讨回去一点儿么？皇上别急，到时候臣妾先看看白里家的嫁妆单子，拟了章程再去找您说话。”
　　　　皇帝一想，也只有如此了。
　　　　景泰二十年腊月十八，镇北王拓跋宏亲自携礼至门下省谏议大夫、百里芸的亲舅舅李孚如的府上，请李孚如为男方的媒人。
　　　　当时，李孚如的神情是复杂的。
　　　　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十一年前，自己还是西北陵水郡郡守，跟姐姐到镇北王府讨要孩子的情景。如今，这转了一圈儿的孩子最终还是要嫁到镇北王府去。这到底是命呢？还是命呢？还是命呢？
　　　　想想当年要不是他把溪桑丢在了山里，也不会有如今这一场婚事，他这个媒人当的还真是……名副其实地让人糟心哪！
　　　　腊月二十二，镇北王府请托的媒人李孚如心情复杂地带着男方的礼物到百里府跑了一趟，行问名之礼，带回了百里芸的庚帖，也就是生辰八字。
　　　　之后，男方纳吉。钦天监监正乐老大人被请了出来，装模作样地又给双方合了一次八字，熟练地给出了“上上大吉”的四字评语。
　　　　李孚如再次来到百里府，将拓跋猎的庚帖和乐老大人的批语送到。
　　　　此时，已到年底各家准备过年的时候了，男女双方家长祭拜祖先后均把对方的庚帖放置于祖先供案之上。待正月十五之后，再正式行纳征，也就是下聘之大礼。
　　　　然而几天后的这个年，百里芸过得并不太平。
　　　　皇上的身体没有继续恶化，但是大年三十宫中赐宴的当晚，太后娘娘在乘坐暖轿前往宴席的途中，突然晕了过去。
　　　　已经准备好的宴席临时交给几位回京过年的藩王主持，皇帝、皇后和太子都匆匆地赶往太后宫中照看。
　　　　皇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走的时候特意带上了百里芸，害得拓跋猎难得能见佳人一面，又没能说上一句话。
　　　　太后娘娘这一病，竟是沉疴难起，就此卧病在床，一个多月都没能爬起来。太医院的太医再三会诊之后，全都默默地摇头。
　　　　太后娘娘毕竟已经是七十多岁快八十的老人家了，能活到这个年纪都已经算是高寿。人老了油枯灯尽，不是皇家尊贵就能留得住的。
　　　　百里芸因为皇帝的一时抽风，倒也得以亲眼见到了太后娘娘的病态，当下心中就觉得有些不好。
　　　　太后病重，儿孙媳妇理应侍疾。然而皇帝是不能指望的，皇后料理后宫也是事务繁多。诸位妃嫔中，最近颇得盛宠的淑妃娘娘立刻主动请缨，得到皇帝的允许，住在太后娘娘的偏殿里，日日伺候在太后娘娘病床前。
　　　　德妃等人也侍疾，可是却没有得到皇帝允许直接住在太后娘娘的宫中。
　　　　太子、冀王、汴王、襄王，带着诸位皇子和公主，轮班守候在太后娘娘床前。百里芸因为已经是记入宗庙的公主，也被排了班次。
　　　　看着太后娘娘药食难进、日渐灰白的面容，百里芸的心里沉沉的。
　　　　正月初七宫中轮值之后，百里芸特意去了一趟前院书房。
　　　　景泰二十一年正月初八，镇北王府连几天后老王爷的周年祭都没等，之前被百里府拒之门外的那些礼饼、海味、冬菇、鱼翅、三牲、龙眼、品枝、合桃、花生、对联、花烛……长长的聘礼、厚重的礼金鱼贯终于抬入了百里将军府的府门。
　　　　镇北王拓跋宏带着东亭郡王拓跋猎，以及数名担任媒人和见证的朝中官员正式登门。百里府当家男主人携长子依礼接待。
　　　　男方隆重下聘，女方宽厚回礼，正式完成了纳征之礼。
　　　　下聘当日，男女双方直接走了个形式完成了请期之礼。
　　　　说起来如此请期有些儿戏，寻常官宦人家请期好得得媒人左右跑上即便方能议成。可放在这两家身上，媒人和见证人都没啥异议。
　　　　圣旨上把成婚日期都替人家定好了。反正这期请不请都是圣旨上定过的日子，礼数走到就行。
　　　　至此，无论从圣命还是大周礼制、婚俗议程来说，百里芸已经正式成为了拓跋家未过门的新妇。
　　　　两天后的正月初十，太后娘娘凤驾归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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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最后两更赶不上零点了……给点鼓励，我觉得就算是晚了，我还是会完成今天的万更的。

　　☆、第336章　跪灵煎熬

本来是一年里最为喜庆的正月，整个大周却一片素白，没有人敢披挂一星半点的红。宫室里更是一片哀声震天，从皇帝起，所有宗室和大臣按照五服的规矩服丧跪灵，定时定点地嚎哭。
　　　　太后大去，葬礼要持续整整二十七天。这二十七天内，整个大周哪怕是平民百姓也不得婚嫁、不得宴饮，为太后娘娘服丧。
　　　　百里芸如今的身份是皇室的公主，皇祖母去世，她要服“大功”之礼，也就是九个月之内不能婚嫁。
　　　　穿着丧服跪在优容公主和彩屏公主的中间，百里芸静默地看着隔着皇子们和帝后背影的那具雕着精美花纹的棺木，诚心诚意地为逝去的那位慈祥的老人默哀。
　　　　屠果就跪在百里芸前面不远的地方，可他这会儿也是难得在百里芸在场的时却没有把关注投注在姑姑的身上。
　　　　那个曾经在他幼年时暗中救助过他多次的皇祖母……去了。
　　　　此时的屠果，脑海中想起了无数他自己以为已经忘记了的画面。很小时，第一次在高烧中听到皇祖母的声音；后来，他装作睡着，骗皇祖母走近，然后突然睁开眼睛抱住了她；他谁都不信，皇祖母暗中照料过他多次，可他还是在有机会时偷偷地逃离了她和父亲的眼睛……
　　　　已经被模糊的泪意氤氲到红肿的眼睛酸涩到疼痛。世界上曾经真心对他好的人，少了一个……
　　　　百里芸的左右两边，优容公主只有第一眼见到百里芸时死死地盯了她一眼，之后便从头到尾连眼角都没有扫她一眼。
　　　　百里芸自然也没有搭理她的兴致。
　　　　守灵的时候，按制是要定时哭灵的。哭灵的间歇里，百里芸比较担心的是自己另一边的彩屏。
　　　　彩屏自小身子比常人虚弱，为此，冀王不管什么时候外出公干都不忘给妹妹求医问药。这些年虽说料理得大有起色了，但主要还是靠日常保养，根骨上来说还是比较弱的。
　　　　二十七天的丧仪，灵前的人不是仅仅跪一跪那么简单。在跪灵期间，是不允许进食的。
　　　　百里芸知道德妃娘娘每天在彩屏过来跪下之前和之后都会给她服用汤药，但再有用的灵丹妙药都抵不过身子底子差。这才不过跪了三天，彩屏本就巴掌大的小脸儿已经苍白得跟张小玉片儿似的了。
　　　　百里芸往周围瞄了瞄，见前排那几个幼年的皇子也是已经跪得支撑不住，勉强侧趴着保持个看起来像是跪着的样子，小身子歪歪倒倒，她便轻轻伸手拽了拽彩屏的袖子。
　　　　彩屏已经又饿浑身又酸软，眼前都开始冒着金星。百里芸轻轻地拽了她一下，她晕晕乎乎地瞧过来，一下子都没明白什么意思。
　　　　百里芸眼角余光扫了优容一眼，见她仿佛目不斜视的，便侧过头，身子靠近彩屏，小声开了口：“靠着我。”
　　　　彩屏感激地看她一眼，也顾不得什么，悄悄地往百里芸这边挪了挪，身子歪过来靠在了百里芸身上。
　　　　这一靠，几日来的酸困疲乏都撑不住了，眼皮阖了几阖竟就睡了过去。
　　　　百里芸再次用眼角余光瞥了优容公主一眼。优容脸色看起来像个木头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彩屏勉强又多撑了一天。到了第四天，饶是有百里芸帮她撑着，还是昏了过去。
　　　　但连皇帝都在前头跪着，哪个昏了也不敢就此歇着不来。彩屏也就第四天休息了一下，第五天又乖乖地来了。
　　　　撑了两天，第七天又昏了过去。
　　　　然后第九天又昏过去。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昏倒的就不止是彩屏了。年幼的皇子也昏倒了两个。后宫嫔妃晕了七八个。底下跪着的文官昏过去的更多，六十五岁以上的老臣几乎全昏了一遍，身体特别差的昏了五六遍都不止。百里芸听说，好几家原本还想在朝堂上多撑两年混日子的，这两天都病倒在家递了辞呈，申请致仕了。
　　　　没办法呀。占着那个位子就要来跪灵。可真跪够三九二十七天，也就该轮到他们自己家的儿孙给他们哭灵了。
　　　　官位再重要，死在太后娘娘的丧礼上都不能算是为国靖难的英雄。白瞎了一条命，最后留下的还是子子孙孙、世世代代的笑柄。
　　　　太后娘娘一场丧仪，给大周朝刷新了一批老而无用的文臣。
　　　　彩屏熬到最后几天的时候，百里芸都担心再跪下去她的小命都要报销了。然而，世事就是如此地让人出乎意料。跪灵的最后一天，彩屏苍白着一张小脸还歪在百里芸怀里挣扎地不让自己再昏过去，最前排却忽然传出高公公的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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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难料啊是不是？说好的推荐这几天万更，我不会食言的。我准备熬夜写今天的第7更，你们还有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