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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毒夫人心-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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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嫤嘿嘿一笑,“府上不是才走了两人,我便去西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仆役,可惜没一个看得上。”
  殷氏不悦道:“这些事交给管事和你大哥做就是,哪需要你费心。”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置陆氏于无物。她尚站在原地行礼,殷氏没让她起来,她便不能多动一下。
  这本是一个小插曲,过了便没事了。
  偏偏赶上陶临沅回府,他从廊庑尽头走来,看模样应当是要去杳杳院。老远觑见这一幕,待走到跟前,峻着一张脸问:“怎么回事?”
  陶嫤眨了眨眼,不由得感慨来得真巧,也不只是谁通风报信。
  他才开口,那边陆氏已然低声饮泣,小产后的身板更加瘦弱楚楚,乍一看还真是可怜。“是我不该,误闯了夫人的地方……让夫人动怒……”
  陶临沅让她起来,看向一旁的殷岁晴,“这里何时成了你的地方,莫非连我也不能走了?”
  此话没有偏颇之意,全是就事论事。他素来不喜欢殷岁晴的行事作风,这番霸道的行为,必然是要被他挑刺的。
  音落,殷氏掀眸朝他看去,晓妆娇涂,靡颜腻理,抿起的唇瓣溢出不易察觉的失望和倦怠。“若是可以,我自然希望你也不要走这条路。”
  陶临沅冷笑,“那你就别再踏出白云谣一步。”
  他看着她越显美丽的脸庞,心中恼意更甚,大约是被她这副不在乎的态度气着了,“不是不想见人?那就如了你的意。”
  说着拂袖便要离去,陆氏惴惴地觑了她一眼,跟在陶临沅身后。
  没走多远,殷氏忽地开口唤住他:“陶临沅。”
  成亲之后她很少唤他的名字,即便有也是带着愤怒,鲜少有如此平静的时候。
  陶临沅闻声止步,回头看去,只见殷氏站在几步开外,似在思索什么决定。少顷她释然一笑,容颜鲜丽,“不如我们和离吧。”
  陶临沅骤然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 
  陶临沅发了条微博:
  媳妇要离婚怎么办,在线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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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论:
  陶嫤V:活该。
  陶靖V:同上。
  宜阳公主V:呵呵哒,喜闻乐见。
  陆氏:离离离!!!
  陶嫤V:把楼上拖出去打死。
  楚国公V:闺女回家吧,爹给你找更好的。
  

☆、义绝
  “你……说什么?”他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问。
  两人虽互相折磨、互不顺眼了许多年,但他从未想过与她和离,更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
  楚国公是个老顽童,对底下小辈都疼爱有加,若是两家和离,他头一个偏袒的肯定是自家闺女。何况大晋民风开放,不会存在因顾全名声而不肯和离的事,所以……当殷氏提出这二字时,只要双方愿意,根本没什么问题。
  殷氏唇边笑意渐渐弯成一抹讽刺,“你回去拟好放妻书,明早我着人去取。”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从此他们男婚女嫁,再无相关。
  陶临沅胸口堵得难受,看着她愈发明艳的双靥,满脑子都是混乱。
  她想和离?
  因为他方才对她语气过重?可他们不是一直都是如此,争执不休,吵闹连连?
  他越想越愤怒,连自己都不知道这怒意由何而来,“好,好!我便如了你的意!”
  说罢踅身而去,面容阴骇。
  院里桂花开得正盛,清香远溢,随着秋风扑面而来,沁入心扉。树下飘落着黄白桂花瓣,落在陶嫤的高缦履上,连廊庑上都落了薄薄一层。
  陶嫤上前握住殷氏冰凉的手,明眸含笑,“阿娘想不想吃桂花糯米糕?这是我前阵子学的,哥哥说可好吃了。”
  殷氏回握住她,目光温柔,“叫叫,阿娘若是走了,你同靖儿在府上要好好照顾自己。”
  陶嫤坚定地摇头,早已在心中打好主意,“阿娘要走,我便跟你一起走。”
  “胡闹。”殷氏柔声苛责,但心里却是高兴的,“你是陶府的后嗣,自然应该留在这里……要是哪天想阿娘了,便回国公府看看我。”
  自从她提出和离后,仿佛浑身都轻松了许多,再也没有那些争吵执拗,也没有爱恨憎恶。她在说出口的那一霎,便已经放下这段感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剃头担子一头热了那么多年,终于冷了。
  既然在一起不痛快,何必两两折磨?
  她本没想过这回事,是陶嫤在马车上的那番话点醒了她,这些天她一直在反复思考。起初是舍不得陶嫤和陶靖,再是怕本家反对,然而今日陶临沅的态度彻底让她失望,即便父母不同意,她也不想再同他生活一起。
  陶嫤扶着殷氏回白云谣,一路上无话,到了影壁前才忍不住红了眼眶,死死攒紧她的手,“阿娘……我不是想让你走,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只是不想让你受委屈,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她慢慢哽咽,眼里泪光晶莹,轻轻一眨便顺着眼角的泪痣滑落。
  陶嫤心中十分不安,她觉得是自己劝两人和离的,她是破坏他们姻缘的罪魁祸首。可是除了这个办法,她想不出另外保护阿娘的好主意。
  只有离开陶府阿娘才会安全,才不会含怨而终。
  殷氏一阵心疼,大抵是觉得她傻,掏出绢帕拭去她双颊泪水,“哭什么?阿娘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说出那番话,我目下恐怕仍旧执迷不悟。”
  她不是为了安慰陶嫤才这么说,而是真的看开了。
  或者说,多亏陶临沅给她一个死心的机会。
  *
  晚膳过后,重龄院一派岑寂,盖因屋中气氛十分凝重。
  陶靖盯着案上的白釉鹤鹿仙人塑像,面容严肃,许久才冷着声音问道:“他当时真这么说?”
  陶嫤捧着茶碗,敛眸轻答:“阿爹什么过分的话没说过?就是因为这样,阿娘才会死心。”
  碗里的碧螺春没一会儿便被喝完了,秋空上前添茶,正欲给陶靖再倒,却见他碗里的茶一口未动。
  陶靖握了握拳头,起身便要往外走,“我去找他!”
  傍晚他才从外面回来,谁知道竟然听到这个消息。
  父母要和离,怎会如此突然?
  他立即去了白云谣一趟,然而殷氏却什么都不告诉他,只要他日后善待妹妹、疼爱妹妹。
  可是他怎能不问个究竟?虽然他们一直不和,却从想过会走到这一步,是什么让阿娘下如此大的决心?
  从白云谣出来后陶靖来到重龄院,屏退其余丫鬟,向她一五一十地问了个清楚。
  得知陶临沅为了一名侍妾斥责殷氏后,他一张俊脸难看之极。“我看他是老糊涂了,值当为一个毁了容的女人如此!”
  陆氏的脸被将军抓了三处伤口,因为太深至今没能消除,留下几道明显的疤痕,看时分外可怖。
  陶嫤担心他冲动之下真去找陶临沅,上前拦住他,“你要干什么?”
  陶靖道:“回屋中取刀。”
  不待陶嫤发问,他剑眉冷厉,“他若真为了陆氏与阿娘和离,我便当着他的面杀了那女人。”
  不过是一个贱婢抬升的侍妾罢了,也敢妄想同夫人争宠,真是不识好歹。若不是有陶临沅护着,陆氏恐怕死了不止一百回。
  陶嫤倒不反对他这个举动,只是目下不是时候。“大哥先别冲动。”
  阿娘离开后,陆氏以为自己就能一步登天吗?她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
  盖次夫妻之礼,恩深义重……
  望月轩书房内,陶临沅在翘头案后静坐多时,提笔却只能写下这几个字。
  他们之间的过往纷至沓来,如翻书一般,一幕幕在脑海中铺展。其实一开始,她待他并不如现在冷漠,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之间只剩下怨恨厌倦。
  新婚初夜,她坐在撒满五谷的床榻上等着他来,销金盖头下是一张明艳姣丽的面庞,含羞带怯。她嫁入陶府,带着女儿家特有的矜持和憧憬,希望能与他好好过日子。
  可是他呢?那时陆氏情绪不佳,他好像一直陪在她身旁,连两人的新房都没踏入过几回。
  大抵从那时起,她对他不再抱有希望。
  后来殷氏有了第一个孩子,那大约是他们感情最好的时候,他会经常陪在她身边,商量以后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那段时间她常对他笑,可惜这会儿再也看不到了。
  再后来他们有了陶嫤,他进入户部当职,琐事繁忙,常常不能准时回府。适逢她那段时间情绪不佳,他没有耐心哄她,两人一见面便是吵架。怀胎整整十月,他在她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陶嫤如此愧疚,如今只想尽可能地宠着她,弥补她。
  便是从那时起,他和殷氏的关系忽然恶化,他嫌她不体贴懂事,只会跟他争吵,惹他心烦。相比之下温婉柔和的陆氏更得他心,于是他总是宿在陆氏房中,对殷氏愈发不闻不问。
  所以现在,他要亲手拟写这封放妻书,还两人的自由身。
  再下笔时,竟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他心烦意乱地扔了紫毫宣笔,偏头却见陆氏端着茶点走来,烛光下那几道伤疤分外显眼,原本清秀的脸蛋顿时阴森不少。似是察觉他的注视,陆氏不自在地低了低头,将点心一碟碟摆放到桌案上,“听下人说大爷尚未入睡,奴担心您身子受不住,便擅自做了这些点心送来。大爷尝尝吧。”
  陶临沅看着眼前的糕点,每一样都做得精致,他拈了一块送入口中,香糯软滑,只是放得久了有些凉。
  他毫无预兆道:“东市祥瑞轩的糕点愈发好吃了。”
  陆氏一怔,脸上浮起尴尬。
  这确实不是她自己做的,是傍晚托人去西市买回来的,她特意叮嘱丫鬟别带铺子的标致,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陶临沅意兴阑珊地放下,“日后不必再做这种事。”
  陆氏脸一红,“奴本想让大爷高兴……”
  说着往案上睇去一眼,瞥见上头才写了几个字的白纸,细声问道:“大爷还没写完吗?”
  陶临沅回视,“你很着急?”
  “不……”她慌忙推开半步,似是才察觉自己说错了话,“奴是担心您的身子,这都后半夜了,再不休息明日恐怕会起不来。”
  陶临沅想了想,面不改色地坐起身,“你说的是,确实不早了,那就休息吧。”
  他没有让陆氏留宿的意思,陆氏看了眼桌案,行罢礼后施施然告退。
  *
  翌日白云谣的丫鬟来拿放妻书,彼时陶临沅才从床上坐起,瞥了眼桌案淡声道:“下午再来,我尚未写好。”
  然而到了下午,他却又推脱明日。
  这是明摆着不想写了,殷氏得知后亲自前来,对他视若无睹,径直走到翘头案后。待看清桌上只写了两句话的离书,她想也不想地提起紫毫笔,一手执笔一手扶袖,竟然要代替他写完!
  陶临沅按在纸上,脸色难看地警告:“你若是写一个字,我便不会承认这封书信。”
  殷氏终于抬眸,目光冷漠而清冷,“那你为何不写?”
  陶临沅一时无话,定定地盯着她。
  少顷,殷氏停笔,方才来的路上想了许多,“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是仍未写好放妻书,我便寻求官府……”
  她顿了顿,果决坚定,“从此恩断义绝。”
  义绝这种事需要官府判定,哪怕双方都不愿分离,只要犯了错,官府都会强迫他们分开。
  凭借楚国公的势力,这种事并不困难。
  陶临沅手背上青筋泛起,不明白听到这话后为何如此愤怒,“你真想好了?”
  殷氏面无微澜,“一清二楚。”
  陶临沅猛地擒住她的手腕,几欲将她的拧断。
  *
  陶嫤并不知望月轩的事,正要往正堂走去。
  玉茗在前面说道:“前头有个公子来访,说是要做府上的大夫,可我瞧他年轻得很,不大靠谱……”
  父母不在,陶老爷也出门了,陶嫤只好亲自前往。
  来到前院正堂门口,陶嫤举步迈过门槛,待看清前方的人后,倏然僵立原地。
  穿月白锦袍的少年向她看来,唇畔含笑,眸光柔和。
作者有话要说:  周溥V:昨天才出场,今天已经有了不少外号:粥铺、周哑哑、周薄、周缚……其实我叫周溥,溥天之下的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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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从甲:公子你还回不回家了……
  陶嫤V:欢迎来我府上做大夫!!!
  玉茗:姑娘这是谁……为什么他不说话?
  周溥V 回复 @陶嫤V:日后请多多关照。
  

☆、大夫
  陶嫤有一瞬间的怔忡,还当自己看错了,是以当他抱拳施礼时,她好半响没有反应。
  此人分明生着跟周溥一样的脸,但是却跟他们初见时全然不同。彼时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哪像现在清俊儒雅,一身贵气?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周溥直起身,清冽双眸不解地看向她。
  “姑娘……”玉茗小心地唤了一声,不明白姑娘为何看着对方出神了。
  陶嫤恍然回神,稳了稳心神问周溥:“你说想做陶府的大夫?”
  一面说一面疑惑地看了他好几眼,还记得他上辈子只喜欢读书,性子清闲得很,并没听过他还懂医术。
  怎么重活一辈子,好多事都不一样了?
  周溥笑着点了点头,转头跟侍从做了两个手势,那侍从心领神会地传达:“我家公子问能否准备笔纸一用?”
  陶嫤是知道他的情况的,毫无疑问地让玉茗下去准备。倒是玉茗没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表情不无可惜,这么仙姿玉质、风雅飘飘的佳公子竟然是个哑巴,老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你一样好处,便会夺走你另一样东西。
  比如他们姑娘……
  玉茗暗自叹了口气,刚要出门便遇到大步走来的陶靖,她欠身行礼:“大公子。”
  陶靖没有多问,直接走入屋中,一身宝蓝织金长跑显得身躯分外挺拔,十五岁的年纪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少年人。“听说有客到访,不知阁下是?”他略一抱拳。
  周溥不能说话,一旁的侍从便代替他回答:“我家公子周溥乃扬州人,一路求学来到长安城,因身上盘缠不多,便想为自己谋求一份差事。听闻府上千金自幼患有心疾,适逢我家公子熟读医书,对此有些微见解,不知能否做贵府的大夫?”
  这话说得陶嫤有些懵,她记得周溥上一世根本不会医术,又怎么会医治她的心疾?
  何况他不是扬州刺史的儿子吗!怎么会不够盘缠?
  陶嫤扯了扯陶靖的袖子,私心想让他留下,“哥哥,他……”
  陶靖对她到正堂一事有些不满,“叫叫,你先回屋,这里有我处理便是。”
  毕竟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对方又是十几岁的少年郎,这样贸然见面委实不妥。听了侍从的话后,陶靖睇向安静的周溥,“你会医治心疾?”
  他点点头。
  看模样是要说话,但苦于没有笔纸,是以眼睛一直盯着门口。
  陶靖这才察觉到他的异常,蹙眉看了看他,再看他身后负责说话的侍从,顿时有多了然。
  少顷玉茗拿来笔纸,那侍从接过去递给周溥,以后背当桌子让他借力写字。周溥手执宣笔思索片刻,长睫微敛,眼睛下的皮肤白皙如玉,温润静美。
  陶嫤不由得想起以前他陪在自己身边时,也是这样安静,他不能发表意见,却能从头到尾把她的话听完。这么好的人,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缺陷?
  周溥将写字的白纸送到陶靖跟前,手掌朝上做了个“请阅”的姿势。
  他写了很长的话,陶靖一一细读。
  “周溥,字景绩,扬州人士。于一月前来到长安城,对医术略通一二,懂歧黄之术,自诩能担任陶府大夫,平常小病伤痛皆能医治……”
  这就是一封自荐信,他到是挺认真的,陶靖看后没什么表情,“我叫陶靖,字律言。”
  说罢见陶嫤还没走,“怎么还杵着?快带三姑娘下去。”后半句是对着玉茗说的。
  陶嫤不愿意走,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这辈子周溥究竟跟以前有哪些不同。“他不是说能治我的心疾,大哥,不如让他现在帮我看看?”
  陶靖不大赞同,他尚未完全清楚对方的底细,怎么能轻易让他摸妹妹的手腕?万一叫叫被轻薄了怎么办?
  “此事先不急,等阿爷从外面回来再说。”陶靖自有定夺,先让人安顿了周溥二人,便带着陶嫤回内宅。
  *
  站在重龄院门口,陶靖叫住陶嫤,“你同周溥认识?”
  陶嫤坚定地摇头,“不认识。”
  这时候她确实不应该认识周溥,许是先前在正堂表现得过于熟稔,才让陶靖对此产生怀疑。
  闻言陶靖松一口气,妹妹虽然调皮,但大道理面前还是十分懂事的。她怎会认识扬州的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陶靖总结一番道:“我看他年纪太轻,恐怕经验不足,此事需要再多斟酌。”
  陶嫤毫不留情地扑哧一笑,两靥盈盈,“哥哥,人家还比你大了两岁呢!”
  陶靖问道:“你怎么知道?”
  “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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