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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绛唇(水墨)-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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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蕙心知这春梅是个忠心的,也不以为忤,就点了点头,问道,“三少爷在屋里吧?”
  春梅不好否认,只得应道,“是。”
  阮蕙看杨恪不动声色,下意识往房门口瞄了一眼,并不见动静,当下又问春梅,“姨太太的病……可好些了?”
  春梅垂着头,低声答道,“多谢少夫人关心,姨娘今日,看起来精神不错。”
  想是因为杨慷回来了,黄姨娘这才强打起精神来吧!阮蕙暗暗忖道,自己已经在外面呆了这么久,给屋内人这么长的时间缓冲,若再不开门出来,就显得杨慷胸襟有些不够了。
  杨恪自是明白阮蕙的意图,眼睛竟从房门处移了开去。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杨慷面色平静地站在门首,出声招呼两人,“大哥,大嫂,快请屋里坐吧!”
  阮蕙抬眼望去,不过数日不见,杨慷竟显得消瘦不少,原本圆润的下巴都有些削尖了,两只眼睛更是少了昔日单纯的光彩,多了几分看透尘世的沧桑,与原来那个青涩的少年已有天壤之别,这样的杨慷,修长却显得单薄的身躯看起来是那样孤单,甚至还有些无助,让阮蕙眼角微微有些发热。
  仿佛一夜之间,这个少年就长大了。
  她按捺住心内的感触,迈步进屋。入眼便看见黄姨娘倚着宽大的引枕靠在床头,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正朝这边张望。她快步上前,轻声唤道,“姨娘!”
  黄姨娘看见阮蕙,苍白的脸上慢慢浮出笑容,低声说道,“……你又来看我……” 目光又慢慢移到她身后的杨恪身上,好半晌才开口,“恪儿,你也瘦了不少……”
  一个“也” 字,就说明黄姨娘已经把杨慷和杨恪放在同等的位置上了,杨慷瘦了,杨恪也瘦了,两人都是为她而瘦,虽然两人有嫡庶之别,有亲疏之嫌,可终究是杨家的子孙,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 相对于个人恩怨,还是整个杨家的前途与杨慷的前途更为重要。
  杨慷已经知道真相。做为她捧在手心长大的儿子,他能理解母亲这番作为完全是因为自己,就算没有当年那段恩怨,在必要的时候,他的母亲也可能走出这样的险棋。他能原谅母亲的行为,因为她是他的母亲,他原谅她,不需要任何理由。可是,他无法面对杨恪和阮蕙,这两个人,是除了父母以外,他在这个世上可以相互依靠的至亲的人。

    114、闹洞房

  屋里有片刻的沉寂。
  还是杨恪打破这让人窒息的宁静,“姨娘,慷儿回来了,您就安心养病,祖父已差人去晋阳和长宁延请名医,这两天就要到了……”
  黄姨娘无力地挥了挥手,“我都已经这样了,就算华佗再世也无济于事……你们就不用再为我费心了。”说着看了杨慷一眼,又道,“只有慷儿,我放心不下。”
  杨恪便道,“姨娘且放宽心,三弟聪慧能干,就算不能袭封爵位,也会谋个一官半职,决不会让姨娘失望的。”
  黄姨娘唇角微翘,隐隐露出一丝笑意,“我也不求他封妻荫子,只愿他此生平安富足、无病无忧,我就……死而无憾了。”一语未了,已连声咳嗽起来。
  阮蕙忙起身为她顺气。
  杨慷则叫了候在外头的春梅春桃进来侍候黄姨娘吃药。
  屋里一时乱成一团。
  杨恪站在黄姨娘榻前,心里五味杂陈。她当初遭了太夫人的暗算,如今又想暗算别人,算来算去,到头来,终是机关算尽,反误了自己性命!
  黄姨娘这时已咳得喘不过气来。阮蕙眼看不好,忙命春梅去请常妙春。这个时候,常妙春应该还在胜仙居。
  春梅满面泪痕地奔了出去。
  不多时,常妙春神色匆匆地过来,黄姨娘咳声渐止,脸上一片灰白,双眸中的神采也渐渐黯淡下去。常妙春见了,不由得轻叹一声,向杨恪和杨慷道,“你们……准备后事吧!”
  一言才出,杨慷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求您救我姨娘一命吧!”
  常妙春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搀起杨慷,“还请节哀顺便……”
  阮蕙眼见黄姨娘脸上的颜色渐渐褪去,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涩。数月以来的相处,这个女人对自己也算和善可亲。要是她心里不生出那些歹毒的念头,这一生,自己也许还会当她婆母一样的看待。现在弄成这样,也是一时贪念所致,原也是她绺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世事无常,这便是佛家所说的“因果报应”吧!
  及至戌时一刻,黄姨娘溘然长逝,死时面带微笑,十分安详。
  青柏园里哭声雷动。
  杨慷长跪在黄姨娘床前,泪流不止。
  吕嬷嬷闻讯赶来,十分镇定地与阮蕙商量着安排黄姨娘的后事,名虽商量,实则指点。芍药采青几个也都忙里忙外,协助吕嬷嬷办事。
  胜仙居里两位老少侯爷也得了噩耗,老侯爷轻声叹息,长乐侯则虎目蕴泪,黯然不语。
  黄姨娘的丧事办得十分隆重,做了整整七天的道场,一应礼仪样样周全,前来吊唁的宾客如云。一时成为长乐城内百姓议论的焦点,纷纷说长乐王府宽厚待人,连一个妾室都得到如此礼遇。
  百日过后,不待宫中传出动静,杨家就正式到秦家提亲。秦仁德虽然满心不愿,想着皇后娘娘的嘱咐,只得答应下来。
  吉日定在腊月十六,距今仅有十天。
  有了上次黄姨娘丧事的经验,这一次阮蕙操办起来更是得心应手。风风光光地把秦秋水娶进了门。
  因黄姨娘新丧,那些闹洞房的年轻人倒也没有过分嘻闹,看火候差不多了就退出洞房,只余了新娘新郎两人在屋内。
  夜已深了,炭盆里上好的银霜炭不时发出“哔啵”的响声,丝丝暖意弥漫在喜气洋洋的洞房里。
  两个人却各怀心思,都没有说话。
  秦秋水头顶喜帕端坐在喜床上,笼在袖里的双手紧紧帕子,垂眸看着大红的床单上散落的花生、红枣等象征吉详的物事,心里不由得生出阵阵悔意。虽然嫁入杨家,能时时看见杨恪,可那种相见不能相亲的痛苦,她无法忍受。
  杨慷神情淡漠地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目光时不时从一身红装的新娘子身上睃过,就如同外面呼啸的北风,带着冷冷的寒意。
  屋里放着两个大大的炭盆,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很快就让秦秋水身上感觉燥热起来。方才秦夫人怕她着凉,特地在喜服里为她加了一件狐皮比甲,此时她额上已经沁出细汗,可又不好当着新郎的面宽衣解带,只能强自忍着,想等新郎出去后再说。
  可杨慷却稳坐钓鱼台,半点儿也没有离开的迹象。
  是了,现在是洞房花烛,哪有新郎独自离开新娘的道理?秦秋水暗暗着急,不由得轻声叫她的陪嫁丫头,“柳儿!”
  外面刮着大风,吹得呼呼作响,加上又有老一辈丫头婆子的指点,柳儿几个陪嫁丫头早在隔壁屋里吃茶烤火,哪里还会傻傻地站在门外碍人眼目?因此秦秋水一连叫了三声,也没听见人答应。她顿时怒从心起,一把拽下头上的喜帕,从喜床上“蹭”地站了起来,大声叫道,“柳儿!”
  随着话音出口,她看见了窗边坐着的身着喜服的新郎。白皙的肤色,俊挺的五官,浑身上下似乎带着淡淡的忧郁,仿佛是邻家为情所困的少年。而少年也在此时抬起头来,一双幽深的黑眸向她看了过来,带着淡淡的戒备,还有浓浓的漠然,就似在看一个他所讨厌的陌生人。
  这样的目光,让她身上蓄满的怒气更加高涨。虽然眼前的新郎远比她想象中的英俊顺眼得多,可他脸上的神情却让她无法忍受!不过她还是极力压抑住心头的不快,向新郎问道,“我那几个陪嫁丫头呢?”
  杨慷已然将秦秋水的面目看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在心底暗叹一声。大哥的话果然不错,这秦家三小姐当真是国色天香,她爹秦仁德是个小人,有其父必有其女,她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人,难怪当初大哥连纳她做妾不愿意,想来也是早就瞧出秦家个个都不是好人。转念之间,又生出些许怨尤,大哥不要的,圣上竟赐予我,当我杨慷是什么人了?心思百转千回间,只觉秦秋水嘴唇一张一合,就像没有教养的农妇在质问自己粗野的丈夫,一时间更觉反感,当即冷冷说道,“你的陪嫁丫头在哪里,又与我何干?”
  话音才落,就听“砰”地一声脆响,却是秦秋水长袖一拂把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再抬头一看,便见眼前人儿粉面含威,柳眉倒竖,怒目圆睁,纤纤玉指直戳自己的鼻梁,“你,你……”想是气得紧了,“你”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什么你?你这模样,还真像个泼妇!”杨慷不由得冷笑。
  秦秋水听杨慷骂她泼妇,只觉血往上涌,踏前一步,举手一挥,“啪”地一声脆响,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打在杨慷脸上。
  杨慷自小习武,本是反应敏捷之人,却没想到秦秋水一言不合便会动武,这一掌打在脸上虽然不算疼痛,却让他失尽颜面,他当下手腕一翻,攥住秦秋水的纤纤素腕,用力往前一拉,便将她带入自己怀中,“你这个泼妇,竟敢动手打我!”
  秦秋水吃痛,眼里顿时泛起一层泪光,不过仍是倔强地咬了咬下唇,狠狠地怒视着杨恪,“我若是泼妇,你就是泼夫!”
  先前柳儿与另几个陪嫁丫头椿儿等在隔壁厢房吃茶,还真没听见秦秋水唤她,后来听见房内有瓷器摔碎的脆响,这才赶紧叫了椿儿过来,又听见房内动静异常,当下只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那椿儿却是个机灵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便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柳儿听得张口结舌,犹豫了好半晌才应了。
  少时椿儿从热水房打了一盆热水,听着屋里有一会儿没有动静,便开口叫道,“三夫人,奴婢给您送热水来了。”因杨慷排行第三,所以机灵的椿儿便改口称秦秋水为三夫人。
  秦秋水正与杨慷怒目相对,听见椿儿的叫唤,知她就要进屋,就用力挣了一下,冲杨慷低声道,“还不快放手!”
  杨慷也不想在丫头们面前失了体面,当下松开手来,见自己方才捏住的那截皓腕被勒出几个深深的指印,皓腕的主人一双美目更是隐隐含泪,盈盈欲泣,当下不由得后悔自己用力过甚,竟忘了眼前只是个弱质女子。
  椿儿捧着热水进来,飞快地扫了一眼两人的情形,当下垂下头去,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把水盆放在床榻前,“奴婢侍候三夫人和姑爷洗脚吧……”
  话音刚落,便听杨慷冷声道,“不用你侍候了,我自己来。”
  椿儿已看见地上碎成几块的茶杯瓷片,心下一惊,却不敢再说,应声匆匆出去,并顺手掩上房门。
  秦秋水当即冷笑道,“杨慷,我秦秋水素未与你谋面,自思并不曾得罪过你,你既不愿娶我,又何必请媒人上门提亲?”
  “你以为我不想娶,便可以不娶么?” 杨慷方才还曾一瞬间的后悔,不过这份后悔立即被秦秋水的言语给击得粉碎。“若是可以,我立即给你一封休书。”
  “给我休书?!”秦秋水自小要强,秦家人更是对她百依百顺,哪曾受过现在这样的羞辱?泪水当即一涌而出,脸上浮起不屈之色,“你以为你给我休书,我就乖乖地接受?哼,你以为我秦秋水是什么人?是你想娶就娶,想休就休的么?”
 
    115、再释疑

  既是圣谕赐婚,杨、秦两家自然不能不遵,阮蕙原本有意借着黄姨娘突殁把婚事顺理成章地往后拖一拖,以便杨慷也有个缓冲的时间,可杨恪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杨、秦两家的恩怨已然存在,与其逃避,不如当面揭开,为了慷兄弟的将来,把秦三小姐娶进门的事,宜早不宜迟。”于是乎,两人再一商议,又问了杨慷的意思,最后到胜仙居与老侯爷与长乐侯一说,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新婚当晚,待新郎新娘送入洞房,众宾客散去,夜色暗沉,整个府邸渐渐安静下来,阮蕙夫妇却没有上。床就寝,而是整衣而坐,小声谈话。谈话的内容,自是与杨慷秦秋水的婚事有关。
  秦仁德伙同黄姨娘谋害他们夫妻二人,杨慷已经知情,秦秋水却未必知道。如今黄姨娘病逝,杨慷必定迁怒于秦秋水,所以二人一合计,由杨恪出面向杨慷提出一个建议,杨慷自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了。
  现在,夫妻俩人就在屋里静静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桃花源的院门就被敲得“咚咚”作响,还伴随着一个丫头的叫唤声,“世子,夫人!”
  采青闻声出来,听着这丫头的声音有些耳生,但听其叫得焦急,便令小丫头开了院门,开门一看,竟是秦三小姐的陪嫁丫头椿儿,说要见世子和夫人,便领她来见。
  阮蕙与杨恪相视一眼,便开口问那椿儿找她何事。
  椿儿便将新房里的简短地说了一遍,末了期期艾艾地恳求道,“慷三爷也不知为了何事,正跟三夫人质气,连茶杯都摔了……”这丫头果然是个伶俐的,直接把责任推到杨慷身上。
  阮蕙不由得暗自一笑。看来杨慷还真是入戏三分,果真把秦秋水给激怒了。现在,该轮到她和杨恪上场了。想着就让椿儿带路。自己与杨恪相偕而行,片刻就来到了杨慷的住处听涛园。
  院里灯火通明,一干的丫头婆子们都屏息凝神,静静守在屋檐下面,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有眼尖的丫头瞧见椿儿领着世子与夫人进院,连忙迎上前来行礼。
  杨恪略一沉吟,便令丫头婆子们都退了下去。
  夫妻两人站在屋檐底下,看着紧闭着新房房门,屋里正传出杨慷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还是能令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你是什么人我杨慷并不清楚,不过另尊是什么人我却清楚得很。因着大哥拒绝娶你过门的事,就做出了那些个龌龊的事情来!有其父必有其女,想必你也不会比令尊逊色分毫!”
  “你这话什么意思?”秦秋水显然已经被激怒了,“你给我说清楚!”
  “令尊做了什么,难道你这个做女儿的竟毫不知情?” 杨慷冷笑道,“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好,今天我就跟你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你彻底看清楚你这个表里不一的父亲的品性是如何的卑……”
  房门应声而开,杨恪满脸肃然地站在门首,厉声喝道,“三弟,住口!”
  秦秋水闻声扭过头来,一眼看见杨恪,只觉心中一阵酸楚,那泪水更是不可自抑地涌了出来,“杨大哥……”
  杨恪微一皱眉。轻轻点了点头,向杨慷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能对你的新娘如此无礼?”
  杨慷倔强地昂着头,斜了秦秋水一眼,“大哥,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并没有对她无礼…”
  话音未落,就被秦秋水打断,“那你就当着杨大哥的面把话说清楚。若我父亲当真做过对不起你们杨家的事情,我情愿代他赎过!”
  阮蕙就站在杨恪身后,自然将哭得如梨花带雨的秦秋水几乎偎进杨恪怀里的情形看在眼里,恐杨慷心生误会,忙上前一步走近秦秋水,不着痕迹地把她与杨恪隔开,“弟妹先别生气,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三弟平素也是个知理的,怎么今天就这般无礼起来了!”后面一句则是责备杨慷的。
  秦秋水抬起婆娑泪眼,想着自己原本不比阮蕙逊色分毫,而杨恪却为了她连自己送上门去为妾都不肯答应,再想到杨慷刚才对自己那般凶恶,哪是什么良人,心里更是无比失望难过,哽咽着说道,“杨慷方才要与我休书,我还有什么话好跟他说的?”
  “三弟,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偏袒秋水,她现在身份尊贵,是圣上亲赐的县主,本是金枝玉叶,又生得这般花容月貌,你能娶得如此娇妻已是三生之福,你不好好呵护疼惜不说,还在她面前这般失礼,又怎不让她难过失望?”阮蕙面向杨慷,沉声斥道。
  杨慷梗着脖子,不好反驳,只低声道,“大嫂莫非忘了大哥在长宁遇刺之事?”
  阮蕙便作势嗔道,“那事……与秦三小姐并无直接关联,你不可因一人之过而怨恨他全家呀!”
  秦秋水听出端倪,当下便拽着杨恪的袖子,垂泪说道,“还请杨大哥把在长宁遇刺的事说予我知……”
  杨恪眉峰微不可见地轻颦一下,有意无意地往后退了一步,与阮蕙并肩立,正色说道,“你既然执意想知道你父亲的所作所为,我便也不瞒你了。”
  秦秋水抬起头来,娇嫩如花的脸庞上满是泪痕,让人我见犹怜。
  杨慷就站在她的对面,瞥见她拽着杨恪衣袖的手,眼神不由得微微一黯。就算此女嫁与自己,可她的心,终是在大哥身上。
  阮蕙自知秦秋水一向对自己不喜,不过见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杨恪身边,心里也有些不悦,当下不动声色地拉起她的手,温言说道,“此事不是一言半语可以说得清的,你且坐下来听你杨大哥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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