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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青梅变凤凰[重生]-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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茴娘却不知道在当下竟然有人连她日后的嫁妆问题都想到了。王彦的忽然消失,她虽注意到了,却也没有往多余的方向去想,只是坐在自己的小桌前,安心练字默写论语。在书院念了些日子的书,她现在已经可以大差不差地背诵下来整本《论语》了,虽然也难免磕磕绊绊,但是比起以前来,也算是不小的进步。
因为她不是书院里先生们的重点关注对象,日常念书更靠自己的自觉,偶尔忘记一、两个字,或是背错了一些,悄悄对着书改过来,也没有人能发现。
但是,这样“自己默写——自己纠错——再改正”的过程,因为置身其中可以更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每一点进益,所以倒是暂时兴趣十足,大有真的读成个女状元的劲头。既然连到书院读书的初衷都被她抛到了脑后,也就更顾不得别的了。
第16章
自从知晓了茴娘是白老先生的外孙女,生父又是现任工部尚书秦孟远,王彦再上学的时候,就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落到茴娘身上。
他年纪小,白老先生犯事的时候也就是二、三岁的年纪,那时的皇上还是个不起眼的宣王爷,他更是成日里只被允许在一个小小的跨院里活动。没见过白老爷子的面,自然更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子、茴娘生得像不像其外祖。
可是秦孟远他还是见过的,在他看来,茴娘和秦孟远没有半分相似之处,如果不是那天族长秦孟冬露了口风……他是绝对不会把茴娘和工部秦尚书联系到一起的。
每每思绪行进到这里,就会发散开来——毕竟,他的差事虽说是着落在白老先生身上,但是白老先生都已经去世十年了,茴娘又是个姑娘,就算在得皇上顾念,也很难影响到现在、甚至之后几十年的朝局。但是秦孟远却是现在的朝廷重臣,一举一动都更值得王彦注意。更何况,这些年在京城出了名的和秦尚书伉俪情深的那位尚书夫人——可是贵妃的娘家妹妹,三皇兄的亲姨妈!
并且,如果他对上一世的记忆没有出现什么差错的话……秦尚书家里的几位小姐,无论嫡庶,似乎最后都嫁给了贵妃的娘家亲戚。那如此说来,茴娘岂不是……
想到最后,思绪到底还是又转回到了茴娘身上。那日,他也是偶然从秦孟冬嘴里听到了茴娘的闺名,觉得这个“茴”字的音,倒像是寄托了什么似的,偶尔想到,就觉得似有深意。不过,等到了书院,真的面对茴娘的时候,他又从来都没有吐出过她的名字来——似乎书院里的人也没有谁真的唤过她的名字,王彦直到此时才隐约察觉到:这个书院之内,知道茴娘真实身份的,除了秦孟章一家之外,好像也不是只有他一人。
整个书院里的教授先生们,都如此维护她,是不是因为她是白老先生的外孙女?
不知不觉中,他的视线停留在茴娘身上已经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了,茴娘想要假装察觉不到都难——这样被人直勾勾的盯着,感觉可是太奇怪了。她忍不住抬头狐疑地看向王彦,王彦却半点没有被人发现后的局促,反而淡淡一笑,眼神中带着许多茴娘看不懂的情绪。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王彦不是王彦……而是别的什么人家的公子——哪怕是阁老家的孙子呢,茴娘现在就想狠狠地瞪他了。可惜,王彦的身份那样贵重,茴娘也只能强忍下来,索性不再往那边看了,低头闷不吭声地继续默写论语。
只是抄写的时候,心中还是放不下刚刚王彦怪异的举止:王彦不会又开始怀疑自己了吧?她的心“噔”地一下沉了下去。前些天好不容易才敷衍过去的,最近自己连余光都不敢多往他身上瞟,他怎么、怎么还能怀疑上自己呀?
一思及这事,她就再也静不下心来。心里忐忑不安,手就也跟着有些打颤,连着写了好几个字都没有写好,甚至连本来已经记熟了的几句话也都忘得差不多了——不说脑子里一片空白吧,但是乱糟糟地一会儿一个念头地浮上来,委实也也强不了多少。不过,她又不敢面对面地问——万一王彦并没有怀疑她什么,自己反倒是露了口风,那不是更糟糕嘛!
这么纠结了一阵子,茴娘看了看桌上那些写坏了的纸,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在糟践东西,索性停下笔,看着前面的先生没有注意这边,矮着身子悄悄溜出了薰德堂。
还不到用午饭的时候,书院内的学生们要不就在后面的书斋,要不就在薰德堂内,院落里鲜少有人,倒是方便了茴娘想心事。她一边慢慢踱着步子,一边试图在脑海中整理出一个头绪来,可是她又不是王彦肚子里的虫子,他这样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她又怎么可能猜出他的心思来?
茴娘的性子本就说不上和顺,虽说打小就不是千宠万娇着养起来的,却天生就带着一股子冲拗。上辈子虽然无论进京前后,家中长辈不是说不教导她,但是现在想来,却是无脑得很。重生之后,因为上辈子吃过亏,倒是学到了“谨慎”这两个字,但是——娘胎里就带着的性子,哪是那样容易改的?若是真的改了,前些日子就不会发生那件事了,闹得自己直到现在还提心吊胆……
甚至就在刚才,幸好自己溜出来得早,也幸好临时想起了“谨慎”这两个字,不然恐怕就真的要忍不住冲过去当面问了。
一想到她一个民女,当面去质问七皇子可能会得到的下场,她就又转了念头来庆幸这件事。正拍着胸脯给自己“压惊”,忽然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师兄可是身体不适?”
这声音,分明就是王彦的!
茴娘一惊,“压惊”的动作瞬间顿在了那里。她默默地放下手,硬着头皮转身看向王彦,还是在转身的过程中她才猛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文昌祠堂后的这边院子,而时常会到这边来的,整个书院也不过她、王彦、康健三个人而已。
“无、无妨。”茴娘连忙摆手,话也说得结巴起来,“师弟你忙吧,师兄先回去了。”她连看都不看多看王彦一眼,扭身就像开溜。
不想王彦却斜着跨了一步,刚好挡在茴娘面前。
“你、你想干什么?”话一出口,茴娘就恨不得赶紧把自己的嘴给捂上。质问皇子,这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上辈子好歹还活到了及笄之后,这辈子……
茴娘脸上神色的变换瞒不过王彦的眼睛,不过他这次却没有往自己的真实身份上猜,只觉得茴娘恐怕是把他当成了登徒子,以为自己拦下她,是要对她无礼——这个时候,王彦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非常不妥,他忙往后退了半步,抬手一拱,“师兄,我有些问题想要向你打听一下,到处寻不到你,就猜到你在这里。”
随即又露出一抹腼腆的笑,“说来惭愧,在书院里读了这么一段日子的书,除了嘉琋师兄和你,竟然没有另一个熟悉的同学,遇到问题都不知道该问谁了。”
他只是有问题想问自己,所以刚刚才一直盯着自己看?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茴娘心底虽然还是有些疑问,但是既然王彦摆出了这样一幅态度,自己又还有把柄被他握在手里,也不敢这样一走了之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害怕反而惹恼了他。又在心底默默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强撑出大方的样子来,“师弟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她大方了,王彦却反而一瞬间变得吞吞吐吐,似乎那问题很难被问出口似的。茴娘不禁心下又是一突:他到底要问什么啊?不会是……不会是自己女扮男装的事吧?
其实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不然的话,无论是在学问上,还是在起居上,又什么问题需要问自己呢?不对,他刚还说了,是不知道该问谁才过来找自己问的,那应该……就不是和自己有关的问题了吧?
茴娘一直不停地在心底提出新的假设,又不停推翻安慰自己,纠结来纠结去,竟然没听到王彦的问话,直到他话音落下,才猛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想问师兄,你是从小就在秦院长家里养活的吗?”
“是啊。”茴娘点了点头,不懂王彦问这样一个问题目的何在。
“那么……我想向师兄打听一个人,这人以前就是咱们书院出身,后来去了京城,是我爹以前的先生。不瞒师兄,这次到咱们崇实书院来上学,其实是我自己的主意,前两天我爹才知道,特意写信给我,让我打听打听那位先生的旧事。书院里的众位师兄和我也不相熟,直接去问书院里的先生们又怕造次了,所以想着先向师兄你打听打听……”
王彦的话越往下说,茴娘就越觉得奇怪——总觉得王彦看起来不像是不知道该找谁打听才过来找自己的,倒像是……倒像是早就已经认准了能从自己这里打听出什么一样。而且王彦的爹……那不就是当今皇上?皇上以前的先生……那、那不就是……她的外祖父?
虽说早就知道在几年之后外祖父会被平反,甚至自己还是因为外祖父的关系才被父亲接回京城,但是现在就有皇子过来打听,却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不过,为了防止误会,她还是勉强压下了脸上的惊容,回问了一句:“你、你想打听谁的事呀?”至于微微发颤的声音,那就是她控制不了的了。
王彦双眼紧盯在茴娘脸上,从容不迫地道:“是白善倾,白老爷子,师兄可曾听人说过他的事?”
“啊,你问他呀……”
没想到自己的预感竟然成了真,茴娘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她的脑海里诸多念头一闪而过,想要用“不知道”三个字敷衍过去,但是一张口,却到底没能吐出这三个字来。“哦,你问他呀……”
第17章
好不容易应付过了王彦——“这名字我听着耳熟,人却没有见过,只知道他是先帝时某年的探花,后来官做得很大。这人的事就连书院里的先生们都不一定清楚,你若是想打听,不如去村子里转转,或许有老人记得呢。”——这也不算说谎,只不过一下子就把知道答案的人扯到了书院外面,又没有暴露出自己和外祖父的关系。
虽说知道几年之后外祖父会得到平反,但是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茴娘可不敢轻易向外人透露出自己的身世来。谁知道那人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呢?万一是之前外祖父的政敌,想要对他的后人斩尽杀绝……说的自私一些,她连外祖父一家人的面都没见过,虽说从小是听着外祖父家里的事长大的,日后或许也还会受到外祖父的荫护,但是现在让她因为外祖父丢了性命,她又有些不甘心。
就算日后王彦发现自己是在敷衍他,自己现在说的也不算是假话,兴许能敷衍过去呢?况且就算他日后发现了——想来也是到了自己回京的时候,那时一度就连皇上都很看重自己,王彦虽然是皇子,自己却也不怕他。
大不了——大不了倒是再道歉好了,说清楚自己的苦衷,他堂堂皇子,想来也不至于和自己这么个苦命的小女子计较。
因此,她是大着胆子一下就把王彦支使到了村子里去,自己转身就回了薰德堂继续练字了。那天下午王彦没到书院上课,茴娘以为他是到村子里打听去了,想着以这些年村子里的长辈对外祖父的避讳程度,也不会说出什么来,也就不再在意这件事了。
***
“主子,这秦院长家的堂姑娘……怎么不说真话呀?”主子亲自出马都没能问出什么准话来,还被一句话又支回了村子里——虽说自家主子不至于真的再回村子里去做先前已经做过的事,但是康健想起来还是觉得不痛快。这份不痛快,也就被蕴含在了他的这句抱怨中。
“说真话?”王彦下午没去上学,此时正翘着腿倚在炕上,他玩味地把玩着手里的荷包,又扭头睨了康健一眼,“如果你是这位堂姑娘,别人随便问一句,就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了?”
“别人问不说也就罢了,但是主子您问……哎哟!”
王彦伸手一掷,手中的荷包就跃上半空,又准准地落到了康健的脑门上,砸得他一声惊呼。“我问?堂姑娘她知道我是谁啊?”他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少年气,又正色道:“依我看,她什么都不说才是对的。难道别人随便找你打听一句我的事,你就竹筒倒豆子似的都吐露出来不成?”
康健被荷包砸了一下也不敢抱怨,弯身把正在地上滚动的荷包捡起来,放到王彦手边,又一脸讨好地笑着,“主子的事我自然不敢四处乱说,除了那寥寥的几个人,谁配听主子您的事呢?不过,依主子的意思,这位堂姑娘什么都不说,反而是对的了?但是……这样一来皇上交待给您的事……”
“那事你放心,就算她不说,只要知道她在这里,就已经足够向父皇交差了。”他淡声淡气地说了一句,又看着窗外轻叹,“她什么都不说,自然是对的。可惜,知道她身世的人……”
对于白家和秦家的事,这些天在他绞尽脑汁地回忆之下,终于回想起一些片段,从中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故事来。
他记得白老先生出事那年他年纪还小,当时的父皇还只是宣王,皇后也还是宣王妃,每天晚上全府里的小辈都要被带到王妃的正院去给王妃请安。他甚至还记得,那是一个暮春的傍晚,天气和现在差得不多,那时他和生母一起住在正院的西跨院内,眼看着快到请安的时辰了,他就被乳娘抱着,跟着生母一道拐进正院给王妃请安。
那天他们到得早,那时同样只是姨娘身份的贵妃还没带着三哥过来,王妃正在和另一位姨娘说话,说的是京城里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一件新鲜事。“这秦孟远倒是会钻营,眼看着白家不行了,也不说休妻,但是转头就找了媒婆、提着聘礼上了东三街上的公主府,说是要娶靖国公府上的十五小姐为平妻……这么个出身不明的女人也敢娶进门,只为了保住他自己的乌纱帽,哼。”
那几年宣王府内没有女孩儿,偶尔王妃和姨娘们八卦几句也不用避讳,当时王妃说这一番话时的鄙视和不屑,他到现在都还隐约记得。
“只是这样一来……”那位姨娘——王彦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或许是现在的德妃娘娘?她早年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又是大哥的生母,和王妃之间的关系一向都是很不错的——她的脸上立时就露出了几分犹豫,似乎对这件事还有些旁的看法。“这样一来,这秦孟远就也拐着弯的和咱们宣王府扯上关系了。现在正是要紧的关头,咱们王爷撇清关系尚且来不及,就怕……”
“王爷想着撇清关系,那秦孟远不是更着急撇清关系?嘿,他这么做,可不是在撇清关系嘛。”王妃又冷笑一声,“那十五小姐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个老姑娘了,我看长公主很有可能应下这门亲事。如果真应下了,长公主自然会出面保女婿,不会让自己的小女儿刚过门就做了寡妇。咱们王爷这里倒是不担心他攀上来——自古以来,从没听说哪家是被一个妾的亲戚给连累了的。这些年靖国公府里根本恨不得从来就没有过十二小姐,谁敢乱攀咬?那是打长公主的脸呢!”
听出王妃的口气中已经带出了些不悦,那姨娘忙小心翼翼地赔笑,“是妾身见识浅薄了,只是外面那些喜好钻营的小人,有几个能像王妃您这样看得清楚呢?或许就有些轻狂谄媚的,拿到个棒槌就当成了针,还不是给王爷添麻烦嘛。”
王妃垂着眼皮,也不知道是认同还是不认同,过了半晌,才淡淡地开口道:“现在这个关口,人人自危,没有谁敢轻易动作的。那秦孟远这次能保全自己就已经是运气了,恐怕现在已经吓破了胆子,不然也不会冒着全京城人的嘲笑娶了那位……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他能想到走长公主的路子——这人或许无耻,却绝对不是一个蠢货,现在就开始重新和皇子们拉关系,他是不敢的。”
“那就好。”那姨娘做作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真怕一个不小心,又让咱们王爷身上背上了嫌疑。妾身只盼着家里的这几位小郎君都能平安长大,一辈子顺顺利利的。妾身最近想着快到夏天了,小孩子调皮,衣服都穿不住,不如做一些小衣裳,平时在自己屋子里……”
“生在帝王家,想要一辈子平安顺利……嘿!”王妃似乎被牵动了心肠,感叹了一句,又瞬间遮掩起情绪,和姨娘们说起了家常琐事,“你这法子我听着好,尤其几个年纪小的……”之后,又有几位姨娘陆续过来,最后跟着宣王一起进来的,是牵着三哥的魏姨娘——也就是后来的贵妃,不过她进来之后,王妃也不过是云淡风轻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别的。
之所以这件事能停留在王彦的记忆中,还是因为王妃提到了秦孟远续娶的平妻和贵妃之间的关系——上一世,秦孟远是三皇子身边的一名重臣,自己被父皇放到工部学习办差的时候,没少给自己下绊子。所以一听王妃提到秦孟远,他就多放了几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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