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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青梅变凤凰[重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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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姨娘自不必说,老太太屋里出去的丫鬟,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秦孟远唯一的儿子就是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她在府里的地位天然就比下面几位姨娘高些。
  二姨娘是魏氏的陪嫁丫鬟,当年魏氏嫁进秦家做平妻——说是平妻,但是白氏早就被秦孟远送回了西北老家,她这个平妻和正妻主母也没什么区别,或许是看大姨娘有儿有女,秦孟远身边的通房丫鬟也不少,她主动把自己身边一个容貌尚可的陪嫁丫鬟提拔成了通房,没想到,这通房竟比她先一步怀上了身孕,好在两个人最后都没生出儿子——在尴尬了一段时间之后,原本的主仆两个又凑到了一起,魏氏提拔二姨娘,二姨娘也时常为魏氏办事。府里的三姑娘苓娘和五姑娘茵娘,都是二姨娘的孩子。
  而六姨娘,更是现下府内最得宠的红姨娘。她也是老太太屋里的大丫鬟出身——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屋里风水格外的好,或是老人家终日虔诚拜佛,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六姨娘成为了秦家第二个生出了儿子的姨娘,二少爷秦嘉茗今年一岁出头,生得虎头虎脑,正是可爱好玩的年纪,就连魏氏,表面上都很喜欢这个小儿子,时不时就想要抱一抱。
  屋里人多,虽说大家大族大家面子上都要过得去,但是也不自觉地就分出了派系。老太太怀里抱着一岁多的小孙子,大姨娘和六姨娘站在一边不停说着俏皮话,和老太太一起逗孩子。魏氏坐在老太太下首,一双眼睛也黏在小儿子身上,她身边站着二姨娘。对面罗汉床上,苓娘、芝娘、茵娘还是像早上那般模样,苓娘和茵娘挤着坐在一起,却只和芝娘说话,留着美人榻给芙娘。
  若在往日,这些位置已然够家中的主子们坐,偶尔秦孟远进来,临时搬一把椅子进来也不算什么麻烦事。但是今天,在家里多出了一位名义上的主子之后,这间屋子里的位置,似乎就有些不够坐了。
  美人榻虽说也不小,但是却是斜着放的,坐两个人,似乎怎么坐都不对劲。
  不知屋里的大人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显然,罗汉床上坐着的几个小辈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茵娘沉默遮不说话,但是芙娘和茴娘一进屋,她的目光就紧紧黏在两人身上。苓娘朝芝娘大使眼色,芝娘脸上挂着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色。
  茴娘见了,心里也有些忐忑。上一世进京的第一天是什么情形,其实她现在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但是在她那残存的隐约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么复杂啊?怎么重活一世,感觉这家里每个人都抢着给她下马威呢?
  姐妹两个先给老太太和魏氏行了礼,茴娘正想着要不要干脆厚着脸皮也跟着芙娘坐到美人榻上——大不了就坐在靠后的位置,被挡住一半身子她也认了。正准备动作,衣袖却忽然被芙娘一拽,芙娘拉着她凑到了老太太身边,“祖母,二弟也过来了呀。”她指了指身边的茴娘,“茗哥,这是你二姐,知道了没有?”
  有了芙娘开头,茴娘也顺势跟着朝花生仁似的二弟摇了摇手,“茗哥,我是二姐呀。”
  茗哥年纪还小,虽说识得家中的几位哥姐,但是却不太相熟,今天见面前又多了一位姐姐,免不了疑惑地盯着茴娘多看了两眼,又抬手一抓——当然什么都没有抓到,开口奶声奶气地道:“姐?”
  满屋的人顿时愣在那里,茴娘心里也顿时“咯噔”一下。
  上一世,她年底才进京,那是二弟秦嘉茗已经两岁了,生性聪颖,已经会被几百首唐诗宋词。但是,茴娘也隐约记得自己听人说过,二弟秦嘉茗学说话很晚,直到一岁半了才会开口说话,第一个词喊的就是“爹”,所以虽然是次子,但是在之后的几年中,秦孟远对次子的宠爱渐渐超过了长子,却是不争的事实。
  无论秦嘉茗会说的第一个字是不是“爹”——起码能做到让他当着众人的面喊出的第一个词是“爹”,得到秦孟远的喜爱,这就是六姨娘的本事。
  但是,从现在众人的反应来看,秦嘉茗开口说话的时间这是……提前了?而且说的还不是“爹”,而是一个“姐”字。茴娘微低着头,但是她的目光却悄悄扫过周围几个人的脸:老太太脸上的神情从说不上是惊还是喜,慢慢变为完全的喜色,老人家显然已经沉浸在小孙子会开口说话的喜悦中了。魏氏脸上的神色比较玄妙,唇角边带着僵硬的笑意。二姨娘神色呆板,六姨娘眼底是一片失望,但是大姨娘眼中,却是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得意。


第24章 
  茴娘心中一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就在下一瞬,大姨娘脸上的表情就变换成了纯然的欣喜,她一拽六姨娘的袖子,“茗哥会开口说话了,老爷知道了还不知该多开心呢!”
  “是啊。”六姨娘勉强扯了扯唇角,盯着大姨娘的目光里带着几抹提防,又强撑着笑脸奉承老太太,“平日里茗哥在我这儿,是怎么教、怎么哄都不开口说话,今儿被老太太抱在怀里,姐姐们一逗就开了口,可见老太太身边是真的被佛祖保佑着的,今儿茗哥可是沾了老太太的光呢。”
  几句话,把老太太哄得更是眉开眼笑,不过老太太到底矜持些,她先抬眼看了看两个孙女,又叫紫苏,“搬几把椅子过来,明天你去库房再找出几把来,现在家里人口多了,有些坐不下了。”
  “是。”紫苏答应着出去找人搬椅子去了,老太太又看向茴娘,眼中多了几分慈爱,“我看,茗哥和茴娘倒是有些缘分,偏偏她来了,她一开口,茗哥就说话了。”
  大姨娘和六姨娘同时目光一闪。对于六姨娘来说,和“二姑娘有缘”这种事,肯定是比不上“和老爷有缘”——哪怕是和“老太太有缘”、“和太太有缘”、甚至是“和四姑娘有缘”都要更好些,怎么偏偏是二姑娘……偏偏是这个生母被老爷厌弃又早死,刚从西北老家过来的二姑娘!
  她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想着今天能让儿子一鸣惊人,没想到……可是二姑娘今天刚进府,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打算,又在行过礼之后大喇喇地直接过来逗自己儿子?能打乱自己全盘计划的就只有……她一边思忖,一边用眼角狠狠地剜了大姨娘一眼,肯不得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但是对于大姨娘来说,这二少爷和二姑娘有缘,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年龄排行不占优,出身不占优,宠爱也不占优,只要自己的儿子有出息,早日考出一个功名来,这个家,以后就是自己儿子的了!
  简单的一声“姐”,被众人闹腾出了不同的含义,好在紫苏很快带着小丫鬟们搬了四、五把椅子进来,分两排摆在炕下,大姨娘和六姨娘挪出些位置,让芙娘和茴娘能够坐下。
  秦孟远带着长子秦嘉蓉走进屋的时候,芙娘和茴娘才刚刚坐下,见他们两个进来,屋里的女孩们全都起身行礼,五个人一齐向秦孟远行过礼,除芙娘外的另外四个又向大哥秦嘉蓉行礼,姨娘们也都纷纷福下身子行礼,魏氏站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秦孟远,转身坐到炕边的椅子上,待秦嘉蓉向她行过礼,又招手叫茴娘过去,“茴娘过来见见你爹。”又似笑非笑地扭头看向秦孟远,“老爷看看茴娘,可像白家姐姐不像?”
  魏氏看似是大大方方地提起了白氏,但是话语里却带着隐隐的锋利,像刀尖一样刺着秦孟远。秦孟远干咳一声,等茴娘走过来单独给他磕了头,才漫声道:“你刚从老家过来,在家里还习惯吧?”
  刚进京连十二个时辰都没有,谈得上什么习惯不习惯?秦孟远这声关心也未免太过空洞敷衍了。
  “还习惯。”茴娘垂着眼,低声回答。
  秦孟远瞄了魏氏一眼,又肃着声音问道:“茴娘,你这次进京,可有带着你外祖父的文章在身边?”
  茴娘微微瞪大了眼,硬生生压下一声冷嗤。若问外祖父的文章,当年母亲身边倒是有不少,但是就在外祖父出事之后,是秦孟远自己,把那些文稿像什么脏东西似的一把火全都烧掉了,连一张碎纸片都不曾留下,现在却来问她要?
  “回父亲,茴娘身边……没有先人手泽。”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几句话,又要保证话出口的时候不露出怨恨,最后几个字音隐隐有些发颤。
  秦孟远这话问得虽然无耻,却把自己的目的明明白白地坦露在了妻子面前,魏氏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稍好了一些,说出来的话也不再那么阴阳怪气,“茴娘,你坐吧。”
  茴娘老实地坐到了自己刚刚的位置上,心底一片冰冷的漠然。老太太刚刚一直不发一语,现在却自认为找到了说话的好时机,她颠了颠怀里的小孙子,“远儿你可是慢了一步,没听到刚刚咱们茗哥开口说话了呢。”
  “哦?”听母亲提到小儿子,秦孟远果然来了兴致,他探手过去摸了摸儿子的嫩脸,抬头温情地看向六姨娘,“这么快就开口说话了?你把茗哥养得很好。”
  六姨娘的脸色徒然间就明媚了起来,她在几个姨娘中原本也是最年轻的一个,穿着打扮也最娇媚,带着一丝少妇的风情,“都是站了老太太的光呢,非得到了老太太屋里,才开口说话。”
  “老太太刚说茗哥和二姑娘有缘呢,二姑娘一逗,就说话了。”大姨娘趁机眉眼盈盈地接话。
  秦孟远却没有显露出不满来,反而是一脸好奇,“怎么回事?”
  老太太含着笑把刚刚的情形描述了一遍,末了又道:“你说,可不是缘分嘛?”
  秦孟远神色一动,抬手捻了捻胡须,“这倒是……”他沉吟了片刻,目光在老太太怀里的小儿子和茴娘之间来回挪动半晌,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有缘好啊,只盼着日后茗哥能像他外祖父那样,也考个探花回来。”
  这话一出,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首当其冲的,就是魏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许多,不过,她到底是公主府出身,政治敏锐度稍微高些,听得懂丈夫那句话背后的意思。第二个脸色难看的就是大姨娘了——对于六姨娘来说,反正她也只是个姨娘,自己儿子认哪位主母的父亲做外公,对她来说都没什么两样。不过如果自己儿子真能考个探花出来……自己说不定还能顺带着得个诰命呢!
  这样看来,“和二姑娘有缘”,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无论她们几个表情怎么变换,情绪的起伏都不如另一个人来得大:几乎是在秦孟远话音刚落的瞬间,芝娘就一脸不平地叫了起来:“哪来的探花外祖父?我外祖父是当朝驸马,才不稀罕那个破进士!”
  魏氏名义上的父亲也就是当朝大长公主的驸马,是现任靖国公的弟弟,就算没能尚公主,以后得个荫补出身也是妥妥当当,确实犯不着寒窗苦读考科举。
  芝娘是嫡女,她说这话不能说错,但是对于家里的庶子庶女们来说……嫡母的父亲都是他们的外祖父,所以他们的外祖父,确实不只有驸马,还有白善倾。
  对于这件事,原本茴娘是不打算开口给什么回应的。秦孟远虽然无耻,但是他是她的生父,在这个父权为尊的世道里,她根本不被允许对父亲心生怨怼,更不用说直接控诉他的无耻。六姨娘是丫鬟出身的深宅妇人,在秦孟远说出刚刚那句话之前,她甚至不愿意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这或许可以说是她没什么见识,但是同样也表明了,她没有故意攀扯关系的意思。至于秦嘉茗,那就更无辜了——才一岁多一点的孩子,被生母教着讨好大人就已经够可怜的了,那些再深一层的事,就更不会和他扯上关系了。
  茴娘还是比较愿意相信,自己才刚一岁多的幼弟,是一个纯洁可爱的好孩子的。
  如果没有芝娘的那句话,茴娘大可以当做刚刚什么都没有听到——她也不愿意记得,也不愿意看清——虽然她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生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现在不行了,母亲也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身为白氏唯一的血缘后代,她怎么能够允许芝娘这样、完完全全地否认自己母亲的存在?
  茴娘眉头一竖,正准备开口争辩,魏氏却恰在此时,抢在她前面开了口,“芝娘!”她先瞄了一眼老太太和秦孟远沉下来的脸色,瞪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厉声轻喝,“大人说话的时候,哪有你插嘴的份?我看是该好好学学规矩了,明天就不要去上学了,去擦擦祠堂里的牌位,尤其是……”她笑着盯了茴娘一眼,“你白氏母亲的那块!”
  唉,虽说自己进京的时候提前了,带出的引子也不一样,但是这出戏,魏氏到底还是做出来了。
  不过这一世,她再也不会天真地以为,这是出于父亲对母亲的认同,或者说……这就够了。
  虽然她现在还什么都不能做,但是起码能让自己变得聪明一些,起码……能守住自己的本心!
  “好啦。”见魏氏开口就说罚,秦孟远反而缓和了脸色捡了好人来做,“女儿年纪还小,家里的事知道得不清楚也是有的,好好说给她听就是了。”他看着一众儿女,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等清明的时候,让孩子们都去祠堂里祭拜一下白氏,算是他们的母亲呢,享一份香火也是应当的。茴娘,你看如何?”
  夫妻两个一搭一唱地演完了一出大戏,结尾又着落在了茴娘身上。茴娘抬眼看了看老太太,又看了看秦孟远和魏氏,咬了咬唇,到底还是选择了配合着他们演完——不然这出恶心的戏目还不知道要演几遍。
  她起身,谦恭地拜倒在地,“全依父亲所言。”


第25章 
  经过了那出假得不能再假的戏; 晚饭的时候大家就都不是很有吃饭的兴致——别人茴娘不知道; 但是她自己真的是被恶心地提不起胃口。
  吃过饭,大队人马都离开了老太太的院子,茴娘是紫苏亲自送回东厢房的; 一出堂屋; 就能看到东厢房里透出的烛火。
  紫苏刚把茴娘送到东厢房门口,半夏就打着帘子迎了出来,“姑娘回来了。”又笑着对紫苏道:“多谢紫苏姐姐送我们姑娘回来。”言语间已经换了称呼,很以自己是茴娘的丫鬟自居了。
  “份内的。”紫苏客气地点点头; 又拒绝了茴娘让她进屋喝茶的邀请,“老太太那边事情也多,我还要过去照应。改日得了闲再来叨扰二姑娘吧。”虽然带着一分隐然的傲意; 但是紫苏的应对,也算可圈可点。
  茴娘带着半夏进了东厢房,屋里成套的桌椅箱笼已经都布置好了,甚至博古架上还摆了些瓶瓶罐罐; 应该也是今天才搬过来的。对于屋内布置的好坏; 茴娘不置可否,她径直进了北边的里间——那是她的卧房。
  卧房当中摆着一张梅花桌; 比老太太屋里西里间的那张尺寸稍微小一些。茴娘在坐在桌边,看向半夏,“今天辛苦半夏姐姐了。”她记得半夏比她略大几岁,今年已经十六岁了。
  半夏一愣,低了低头; “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一来一回之后,似乎主仆两个都有些无话可说。半夏站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姑娘,邹管家的女儿正在耳房里等着呢,奴婢带她进来给姑娘看看?”
  “好。”茴娘点了点头。对于这个上一世并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邹管家的女儿,她也有几分好奇。
  半夏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就带了个娇俏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姑娘,这就是邹管家的女儿,名叫……”她稍微拖长了声音看向小姑娘。
  “回姑娘话,奴婢名叫大春。”人很爽利,名字却有些俗了。
  茴娘正犹豫,半夏走到她身边轻声提醒,“府里丫鬟都取的是草药名呢。”
  这话顿时提醒了茴娘,西北多产药材,秦家村里也有不少人家做的是药材生意,对于药材,茴娘自然不陌生。她看大春穿着一件黄色裙子,名字里又有“春”字……“府里可有人名叫‘连翘’的?”她问半夏。
  半夏偏着头想了想,笃定地回答:“府里没有叫连翘的。”
  茴娘点了点头,笑着看向大春,“以后你就叫连翘吧——原来的名字也不是不好,只不过和府里别的人都不一样。我初来乍到的,也不敢冒然就改了规矩。”
  邹管家的女儿,又在当差前学了几个月,自然知道府里的规矩,她连忙跪下,“谢姑娘赐名。”
  定下了新名字,大春——现在改叫连翘了——就是茴娘房里的另一个丫鬟了。半夏又带她出去,让她去院子里叫两个小丫鬟一起去厨房提热水。茴娘现在房里的编制只有两个大丫鬟,小丫鬟还没有配齐,只能先混着用老太太院子里的小丫鬟做些杂活。
  连翘答应着去了,半夏转身进来,问茴娘,“姑娘,热水还要等一会子才能提来,您要不先看看书?或是做做针线?”半夏的这两条建议都是出于好心,一来是怕茴娘在屋里干等无聊,二来也是因为这两件事,全都是老太太眼中大家闺秀应当勤修不缀的“正经事”。
  绣花自然不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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