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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芳菲[榜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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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愿不是。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春月领了一位须发皆白的大夫走了进来。
  春月是按着八小姐说的,去医馆里另挑了一名大夫。春月年纪大些,经历的事情也多,对元青菲的用意已经猜到了一些,她知道太太对这些事一向是不上心的,自从太太嫁进来她便对老爷不冷不热的,而老爷刚开始还是很敬重太太的,甚至颇有些珠玉在侧自惭形秽的感觉。
  也是,太太身上的气度的确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容貌修养更是一等一的,虽是一直病着,也极少露出笑容,可见过她的人莫不称赞一句“美貌端庄、沉静娴雅”的。她觉着,在这方圆百里内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太太的,即便是家里那位号称是东平县第一美人的高姨娘,也远远及不上太太的。不说别的,单单是那种从容不迫的淡然气度,高姨娘就生生的矮了一大截。
 

第十章 妻妾
更新时间2014…2…19 20:34:11  字数:3661

 春月和秋月是元府老夫人买来给太太的陪嫁丫头,二人跟着元老夫人学了一个月的规矩便跟着太太来了东平。春月虽不知为何媳妇嫁进来不是娘家送陪嫁丫头反而是婆家送,但是她一个做丫鬟的,不该问的就应该闭紧嘴巴不问。
  只是有一样,再美的人整日里冷冰冰的,问十句答半句,不论怎么讨好她也没有反应,日子久了也会让人心生厌弃的。况且四老爷虽是庶出,模样学问却都是不错的,为人也有些傲性,男人都是喜欢那些个乖顺温柔可人的,要不柔得像水一般的高姨娘怎么会那般受宠,连带着家里的庶务也都交给了她来打理。
  太太样样都好,只是性子太冷太倔,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整日里郁郁寡欢,看着看着书便会独自垂泪。
  除了八小姐能让太太动容外,她对什么事都不在意,甚至她的病她也毫不在意,更不用说像家里的其他姨娘一般争风吃醋,计较一些蝇头小利了。只是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太太和八小姐都要受欺凌了,不止吃穿用度减少,就连一些婆子丫鬟也敢随便怠慢主子。
  有几次她气不过,便对太太抱怨下人们欺人太甚,可每次太太都是淡淡的,再说多了,太太便会静静的流泪。她看着十分的心痛,以后便不说了。
  只是她隐约知道,太太并不是为下人们怠慢她流泪,也不是为四老爷从不歇在她屋子里流泪,而是因为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或许一直跟着太太的陈妈妈知晓,但是陈妈妈看着和善,若是问她这件事,她会立即变脸,一向和气好脾气的她甚至会声色俱厉的呵斥。
  从此春月便知晓,太太的伤心事非同寻常,一定不能问,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反正等自己到了放出去的年纪,自是会配了人嫁出去。
  春月收回思绪,低头见太太闭着眼睛静静的躺着,似乎是睡着了。
  而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的一颗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大夫起身,陈妈妈忙引着人往外走,只看大夫的神色便知道太太的病恐怕……
  果然,大夫在外间开了方子,摇头道:“我虽开了方子,却也得实话实说,太太病的严重,已是药石罔效,顶多两三个月的事了,家里赶紧准备后事吧!”
  陈妈妈虽是已有心理准备,闻言却只觉似乎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旁边的秋月见状眼疾手快的扶了陈妈妈一把,她虽然也难过,但到底不如一直跟在陈氏身边的陈妈妈痛心。
  春月咬了咬唇,红着眼睛带了大夫去西厢房给元青菲看伤。
  这家里是怎么了,八小姐刚刚从阎罗殿里捡回一条命,太太却又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老爷向来不大管家里的事,整日不见人影,如今管事的是一直笑里藏刀的高姨娘,也不知自己能不能顺利出府,万一太大不行了,被高姨娘随便配了人……
  春月又咬了咬唇,领着大夫进了屋子。
  保险起见,元青菲让大夫隔着帘子给她诊脉,倒不是因为什么男女大防,而是怕刚刚给陈氏瞧过病的大夫带了病原来。
  杏珠将元青菲之前用着的药方和药渣拿给大夫看,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大夫看完便皱起了眉头,道:“方子倒是个好方子,只是药性太烈,给成年男子用尚可,贵小姐年幼又过于体弱,用久了难免会伤及根本。小姐脉象平稳,只是有些体虚血亏,我开个温和些的方子,平日里多补补身子,该是没有大问题的。”
  杏珠早得了元青菲叮嘱,离大夫和春月两步远,听大夫如此说,不禁又气又急,高姨娘请的大夫果然有问题,若不是小姐谨慎小心,岂不是要吃大亏了!
  春月听了大夫的话,也颇有些吃惊,她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八小姐,忽然觉得,或许重新请个大夫瞧病并不是八小姐一时兴起。
  只是,八小姐年纪尚小,竟也懂得这些么?
  春月收敛了表情,聪明的没有多问,只是不声不响的领着大夫出去了。
  杏珠等春月领着人走了,这才红着眼睛愤愤的道:“小姐,姨娘他们怎么能……”
  元青菲摆摆手,示意杏珠不要多说,又让杏珠走近些,这才低声道:“日后你便多辛苦些,亲自抓药熬药便是了,只当不知道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不要多嘴,记住了?”
  杏珠擦了擦眼睛,低声道:“奴婢记住了。”她虽然不知道小姐有什么主张,却总觉得小姐一定有办法惩治那些人。自从小姐醒过来以后,她总觉得小姐有些不一样了,只是要她说出哪里不一样又觉得好像都一样。
  元青菲笑了笑,几日的接触让她知道,杏珠虽然有些笨,却是十分的听话,她现在最需要这样的人。
  折腾了一早上,待杏珠去她原先的院子里晒被褥去了,元青菲才十分疲惫的沉沉睡去,就连头上伤口的痛楚都没能搅了她的好梦。
  而此刻姨娘们的院子里却并不平静,她们虽然早就知晓陈氏病着——陈氏自从嫁进门儿几乎就没断过药,却不曾想现如今已经彻底病入膏肓活不长了。
  作为正室的陈氏若是病故,以元四老爷的脾气,最大可能便是娶个貌美如花的继室回来,但也说不准会从从妾室中挑一个扶正。
  不论哪种可能,这些关系到女人的名分和往后日子的好坏。
  高姨娘的翠竹苑里,元紫菲正双目发亮的看着高姨娘,她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在高姨娘的“指点”下,她对许多事都能“看透”了。
  “娘,太太眼看就要咽气了,你可要抓紧父亲啊,若是您当了正室我可就是嫡女了!”元紫菲抱住高姨娘的手臂,又是着急又是期待的看着她。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的这般口没遮拦!阿紫,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种事你也能说的出口!”高姨娘眉头一皱,冷声呵斥自己的女儿。
  元紫菲知道高姨娘的脾气,有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儿不是没别人嘛,难道我跟娘还要藏着掖着不成?娘放心吧,您教我的我都记着呢,有外人在的时候绝不会给您丢脸便是。”
  高姨娘听女儿这样说,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其实不光是女儿惦记着正室嫡女之位,她何尝不是?只怕她比女儿还要急切还要重视。
  这些年她管着家里的庶务,四老爷除了他所谓的“仕途”,旁的概不关心,家里每一分银子都是她辛辛苦苦挣下来的,陈氏那个药罐子这些年不知花了她多少银子,想想她就心痛。
  而且她虽手里头比较宽裕,却也要尊着妻妾之道,吃穿用度都不能越过正室去。看看她住的这破院子,小的可怜,再看看陈氏宽敞大气的正房,还有那成套的梨花木家具,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妻妾的差距,她心里又怎么能平衡。
  更可恨的是,东平县里有头有脸的太太们从来不正眼看她这个妾室,那些个大户千金们更是欺负阿紫,说她是庶出,根本算不得正经小姐,惹的阿紫回来哭了好久。
  陈氏一向不愿意应酬,身子又不好,又不受元四老爷待见,她便跟着出门应酬过一回。之后县里便流言满天飞,说什么元四老爷宠妾灭妻,放着好好的正室不往外带,却让个妾来应付正室太太们,真真是丢人现眼,家里乱成这样定了没什么前途一类的。
  元四老爷回来好一通发火,从那之后再也不肯带她出门了。
  若是自己成了正室,以前的种种她就都能讨回来了!
  高姨娘握着女儿白玉般的手,语气十分肯定的道:“阿紫放心,娘一定会让你成为嫡女的,到时候县里的人都没有敢小瞧咱们的!”
  元紫菲闻言精神大振,欣喜的道:“我就知道娘一定行!我要让笑话我的那些个小蹄子后悔!”
  真是想想就觉得高兴,她元紫菲就要是正正经经的嫡女了,日后再去庙里上香,就不会有人敢说她是小娘养的了,谁要是再敢说,她就撕烂那人的嘴!
  她长得如此漂亮,又弹得一手好琴,就因为是庶出就不受待见,凭什么?
  凭什么豆芽菜一样且什么都不会的元青菲就是嫡女,就是正经小姐?
  “娘,我要做身新衣裳,要用最时兴的绯色暗纹云锦!”元紫菲摇着高姨娘的胳膊,撒着娇,生怕高姨娘不同意。
  元紫菲一直因自己名字里有个“紫”字而特别钟爱紫色,鲜少穿其他颜色的衣裳,这次却喜欢上了绯色。
  高姨娘知道女儿为何要做这样一身衣裳,那是因为东平县常县令的嫡女常欣,前些日子去庙会时穿了件这样的衣裳。
  本来样貌平平身材微胖的她,在衣服的映衬下显得极为漂亮温婉,得到一致的称赞,甚至连同她的才气也一并瞩目起来,据说如今县令府提亲的几乎要踏破门槛,常太太挑女婿已经都要挑花眼了。
  女儿回来后便念念不忘,说有多漂亮多华美,也想要做一件,却被她拒绝了。
  不为别的,只因这云锦是从京城传过来的,质地精良,颜色款式十分新颖,因而价格高昂,要二十几两银子一匹。
  高姨娘掌管着家中的庶务,每年进多少银子花多少银子一清二楚,这二十几两银子够一家子吃喝一个月的,她如何能舍得?
  而且给庶出的女儿做这样的好衣裳,不给家里唯一的嫡出元青菲做也不合适。
  她虽苦劝女儿要懂事,心中却也觉着对不起女儿,连做件好看的衣裳都不能。
  不过如今却是不相同了,很快自己就能成为正室,女儿也不再是庶出了,而且陈氏若是不在了,能省下一大笔银子,再把她身边的妈妈丫鬟卖了,又能多出一笔钱来。
  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她的女儿,高姨娘拉着自己女儿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喜不自禁的道:“我们阿紫也长成大姑娘了呢,这么漂亮的人儿,自然要有身好衣裳配才行,这样才能嫁的如意郎君喏!”
  元紫菲闻言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衣裳能做了,十分的高兴,却到底年纪小,脸皮还薄,红着脸道:“娘又取笑我,我不理你了!”说罢一转身跑了出去。
  高姨娘看着女儿高兴的样子,越发的坚定要取得正室之位。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老爷娶新人进门儿,只要不娶新人,那她被扶正的可能性便最大。
  

第十一章 老爷
更新时间2014…2…20 20:55:03  字数:3325

 骄阳如火,烈日炎炎,大地似蒸笼。
  连院子里的知了也口干舌燥,悻悻的息了声儿,即便有不服气想要一展歌喉的,也都是中气不足,在旁的知了无声的嘲笑中隐到了阴凉处重新蓄力。
  天气热的能把人蒸熟,元青菲原先屋子里的两盆本就蔫蔫儿的栀子花连最后一丝绿意也消失不见,也不知是不是被热死了。
  元青菲觉着,再这样热下去,自己也要被热死了。
  或许是年幼长身体的原因,她头上的伤口恢复的极快,她原本担心的伤口发炎并没有出现,元青菲不禁暗自庆幸自己运气不错。
  只不过日常生活中也是有不少烦恼,让她原本吃了睡睡了吃的舒服日子稍稍有些闹心。
  其一是头上的伤口正在愈合,痒得厉害却不能挠。
  其二是半个月没洗头没洗澡,身上难受的很,在她的命令威胁下,一直怕她着凉生病而不肯让她洗澡的杏珠才小心翼翼的给她擦了一次身,头怕感染自然是不能洗的,每日在伤口敷的药膏让她整个头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味儿。
  其三是屋子里热的喘不动气,却依旧不敢开窗透风——没法子,身体的确弱的风一吹就病。
  其四却是家里的那些“好姐妹们”每日辰初便轮番过来“探病”,扰了她的好梦。
  “小姐!”仿佛不知“热”为何物的杏珠声音欢快的进了元青菲养病的里间,在外面跑了好几趟的她并没有大汗淋漓,只是额头有些许细细的汗珠,和只是躺着却衣裳都快湿透的元青菲大为不同,让元青菲深深的觉着不平。
  “怎么了?”元青菲听她声音欢快,不禁也露出笑意。杏珠是个有些沉闷的性子,极少像现在这般活泼,平日里家中的人和事都是她故意套话套出来的。
  “小姐,老爷从济南府回来了!还带了一车上好的丝绸回来,您和太太每人都有两匹呢,奴婢瞧着每匹颜色都是极好的,小姐您可以裁新衣了!”杏珠神色颇为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新衣服穿了呢。
  元青菲这些日子已经知道,家里实在拮据得很,再加上家里管账的是高姨娘,她跟陈氏的日子更是不好过,不用说买布匹裁新衣了,就连看病抓药的银子都没有。若不是陈妈妈当了陈氏的陪嫁,只怕自己和陈氏的药早就断了。
  杏珠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只是她并不真的是一个九岁大的孩子,新衣裳对她而言没有半点的吸引力,倒是杏珠身上的衣裳已经洗的发白且不合身了,该给她做一身新的。
  至于那位“老爷”,鉴于自己上一世有一位“好”父亲的经验和这一世脑海中零零散散的印象,她是连见都不愿意见的。
  正好自己有伤在身,不去请安也说得过去。
  杏珠看出元青菲虽是笑着,却并没有真正的笑意,她不由敛了笑容,有些不解的问道:“小姐不喜欢?”
  元青菲笑了笑,道:“喜欢。老爷出门有多久了,我记不清他是何时走的了。”
  “有大半个月了。”
  “为何去的济南府?老爷身边的人怎么说的?”
  “老爷身边的小厮和张妈妈都说是去会友,临走时还带了重礼,高姨娘为此还和老爷发生争执了,说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老爷不能总往外送银子。”
  杏珠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说,虽然这些事小姐以前是知道的,只是近些日子好像老忘事儿,就连很多一个月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甚至有些习惯与以前也是不一样的,比如说,小姐不用瓷枕而让她做了个软和的棉枕。
  她看了看小姐依旧缠着纱布的头,觉得小姐好可怜,头上的口子那么大,能醒过来就很不错了,忘了以前的事儿也正常。
  元青菲看着杏珠的目光不禁有些心虚。
  亏得贴身伺候她的丫鬟是有些木讷认死理儿的杏珠,换了旁人早就要怀疑她了。
  不过听了杏珠的话,元青菲却有些疑惑。
  经过她半个月的探询,元四老爷应当是个极重视仕途之人,他并没有功名在身,又没有大把的银子来交际,平日里多数时候都在书房用功读书,想要在今年八月的乡试中得个举人回来。
  这眼看着就要到八月了,元四老爷不但不“埋头苦读”了,反而出去会友去了,这实在是不太正常。
  不过她倒也没有过多的去想这件事,只要不涉及她的切身利益,她就不会在这件事上多花费精力。
  倒是陈氏那边并不太平,她这些日子咳血倒是减轻了,却开始身体发热,吃药也不见好。她虽然也知道了大夫说的活不过两三个月的话,却总是希望陈氏不要这么快就去了,才三十多岁的人,本应是身强体健之时,病成这样让元青菲很是心疼。
  “太太那边如何了,今日吃了多少饭?可有咳血?退热了么?”
  “只吃了小半碗粥,今日没咳血,只是退热的药喝进去又都吐了,陈妈妈按您前几日说的,给太太用清酒擦了身,应当是很管用的,已经不像昨日那么热了。”
  “这就好。”陈氏如今已经喝不下药了,她的身体几乎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而她自己却并不当回事,反而近来心情越来越好。
  这种感觉很奇怪,元青菲总觉得陈氏对生死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偏好,或许活着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而死亡则是一种解脱。
  这应当是与她的经历有关,元青菲不知晓陈氏的心结,更没有办法打开陈氏的心结。更何况,到了这种地步,即便陈氏解开了心结,她也没多少日子了。她希望陈氏最后能走的平和安详,因此并不想打破现有的一切。
  到了下午黄昏时分,元青菲正自己强撑着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活动身体,半个月不下床,如今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绵软的很。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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