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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添华(鲤鱼)-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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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她不自作聪明地偷偷给银票,会不会什么事也没有?他们一家,会不会已经出城,会不会已经在老家安置下来,一家人平淡但安全地生活下去?
  这是不是都因为她?
  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男子淳厚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傻瓜,这又不怪你。”
  她只是摇摇头,语不成声。
  他眼里滑过一丝怜惜,声音放得更柔了:“真的不是因为你,你不要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要尽快给郑老爷请个大夫,还有……”
  “我明白。”苏锦深深吸气,打断他的话。
  缓缓低下头,阳光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女子眉眼清冷,脖颈修长,下巴尖细,一张小脸白皙又纤弱。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抬起头,双眼通红,唇角紧抿,脸上已再无一丝软弱。
  苏锦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四下一扫,眼神陡然间变得冰冷。
  刁松泉跑了。
  “李骁,这件事,就交给你。”苏锦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淡淡一笑,坚定而温暖:“你放心,一切有我。”
  待李骁将一切处理妥当后,太阳已经西沉。二人便将郑老爷和老管家扶进马车,准备先带回锦绣山庄安置。
  马车一路疾驰,平稳却极快速,很快就出了城门。郑老爷仍是浑浑噩噩,眼神木然。老管家一直呜呜地低声哭着,这个在郑家过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亲身经历郑家的浩劫,所奉献的世界在一天内轰然崩塌。此刻,他竟无助得像小孩子。
  窗帘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上下翻飞,几乎要打在他的头上。苏锦侧起身,刚想将帘子固定住,视线却无意地落到路旁的大树上。
  眉头一皱,少女将窗帘拉严,四个角分别固定住,便弯着身子向车门走去。伸手掀开门帘,男人低沉的低喝声响起:“快进去!”
  苏锦轻轻一哼,似乎很累的样子,揉揉太阳穴。然后悠悠地说道:“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说罢,便在李骁的身旁坐了下来。双手扶住车辕,眼睛微眯,两只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看上去极为悠闲。
  忽然,扶着车辕的手一动,少女缓缓睁开眼睛,冲路边的林子扬声喊了一句:“出来吧,跟一上午了,你们不累吗?”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有些无奈。轻轻扯住缰绳,马儿一声嘶鸣,停住脚步。树林顿时叶舞枝摇,鸟雀惊起,几个黑影在林中迅速掠过。
  几乎在同时,李骁弹跳起身,一个飞跃便追了上去。苏锦握住短剑,刚走出一步,却又回头看了一眼马车。握握拳,她停了下来,双目机警地注视着鸦雀飞散的树林。
  忽然间,林中响起男人的一声惨叫,苏锦的心蓦地一提,随即轻轻呼出一口气。明知道那不是李骁的声音,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091 离奇遇袭

  “你们是什么人?!”
  李骁一声厉喝,却无人答话,响应他的,只有兵器相撞的“锵锵”声。
  苏锦很担心林子里的李骁,来人行动鬼祟,轻功了得。她怕李骁寡不敌众,却又不敢离马车太远,只得咬紧牙关,凝神静听着林子里的动静。忽然,一个人影从林中跃出,手中长剑直指马车。
  果然是冲郑老爷而来!
  长剑破风,剑芒四射,苏锦紧握短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飞起两脚,狠狠的踢向那人的手腕。来人反应却极其敏捷,身子竟在半空诡异的一个翻转躲避。毫不停顿,苏锦身子一扭,右脚连环踢在男人握剑的右手上,短剑随之迎上,刺向男人的心窝。
  寒芒一闪,兵器“锵!”地一声被格开,苏锦只觉手臂一阵发麻,几乎就握不住短剑了。银光斗闪,对方狂攻而来,苏锦身形陡然一矮,顺势翻身向后倒,一道凌厉的寒芒却似长了眼睛般,迅速逼近她的脖颈。
  擦!刁松泉这是派了什么人来?!怎么这么厉害!
  愤怒只用了0。01秒,苏锦立刻挥剑回击。却在此时,对方的剑锋陡然一偏,剑锋危险万分地擦过她的脖颈,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划出一道细细的红线。几缕青丝被剑气割断,纷纷随风飘落。
  那人的身子却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的剑,随后竟伸出另一只手去抓飘落的发丝。
  抓住时机,苏锦果断回旋出腿,正中那人胸膛。男人闷哼一声,身子忽然拔地而起,如一只敏捷的黑豹,几个怪异的步法,竟不见了踪影!
  穷寇莫追,苏锦收住短剑,看向那人离去的方向,心里蓦地升起一抹疑惑。忽然,一声尖锐的长啸划破长空,林中一阵枝叶摇动,黑影如鬼魅般四散开去。
  “李骁,别追了。”
  苏锦大喊一声,李骁持剑而出,轻袍微乱,面色冷峻,却没有一丝力战之后的狼狈。
  男人快步向她走近,眼睛里的关怀一览无遗。蓦地,他见到苏锦脖子上的一线红,眼神陡然一凛。
  “我没事,只是破了一点皮。”苏锦安慰道:“我感觉他们并不想杀我。”
  李骁皱眉,沉声说道:“他们的功夫与我不向上下,可是对峙时,他们行动上犹豫不决,明显不想伤我,一有命令便立刻离去,毫不恋战。”
  那些人在城内的时候就开始跟踪他们,可却一直未有行动。若不是苏锦担心他们跟去锦绣山庄,故意将他们引出,估计他们会这么一直尾随下去。而且,这些人摆明了不想伤害她,否则刚才与她对峙的男人不会手下留情。
  并且,他们武艺上乘,行动迅速,明显是一个纪律严明的组织。刁松泉能有这么一股神秘力量吗?那他就太可怕了。
  马车继续前行,苏锦却皱眉陷入沉思。
  郑老爷和老管家仍旧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并不知车外的刀光剑影。
  ————————
  安城的某一处普通的平民区,青瓦白墙,屋舍俨然。几个黑影在屋顶一闪而过,脚步轻快,无声无息。忽然,他们轻轻一跃,落入一个不起眼的民居。踏过小花园的青石板,他们在一扇朱红门前停下,彼此看了一眼,竟有些怯意。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声音还有些发嫩,可语气却全无稚气。几人闻声,脸上的神色愈发地惧怕。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几乎是硬着头皮推门进入,齐齐单膝跪地,抱拳道:“主上!”
  “被发现了?”
  纱幔微动,香烟袅袅,一张普通的青木书案前,男子背对着他们,一身冰蓝锦袍,肩膀还有些单薄,整个人看上去也略显瘦弱。他正一手持袖,一手缓缓研着墨,仿佛知悉一切般,头也不回地问着,语气平淡。
  “是的。”一个黑衣人将头垂得更低,冷汗涔涔。
  男子闻言,毫不意外,轻轻地放下墨条,在笔格上取下一枝紫霜毫,在上好的宣纸上细细勾画了几笔才开口道:“也没什么,能跟着她这么久才被发现,你们已经很不错了。”
  “她身边还跟着李骁。”另一黑衣人插话。
  “李骁也在?看来,某人对她真上心了。”一声冷哼从他口中发出,语气冰冷,“你们退下吧,以后不用跟了。”
  黑衣人站起身,却并没有退下去。
  “还有什么事?”男子持笔的手缓缓停下,却并未回头。
  “属下不小心……割了姑娘一束头发……”一黑衣人双手捧起一束青丝,神色惶恐。
  男子闻言,陡然转过身,那张风华绝代甚至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却在此刻散发着一种让人冷入骨髓的寒意。那一双眼睛冷若寒潭,在场之人竟无一个敢与他对视。
  “属下该死!”手捧青丝的黑衣人蓦地跪下,双手高举。仿佛他手里托着的,不是几根头发,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物。
  屋内的空气仿佛陡然降至零度,黑衣人顿时大气也不敢出,认命一般全都陪着这个黑衣人跪下。终于,一黑衣人斗着胆子开口:“主上,暗影并不是有意。我们被他们发现行踪后,为了让他们误会我们是去杀人灭口的,便假意攻击,姑娘对我们动起手来,无奈只能应战。一时失手,才会割下姑娘的头发。”
  男子不语,只是拿眼睛淡淡地看着说话的黑衣人。黑衣人顿时如芒在背,低下头磕磕巴巴地说道:“一时难以收手,剑气伤到了脖颈,但,只是破了点皮……”
  男子的视线缓缓在众黑衣人脸上滑过,最后落在黑衣人手里的那缕头发上。伸手轻轻地将头发捡起,细软的发丝缠在他洁白修长的手指上,散发着柔柔的光芒。
  “没事,有李骁和她两个人在,你们能全身而退已经不错了。”男子忽然开口,鲜有地说了这么一大串的话。
  黑衣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磕头谢恩,井然退去。
  门轻轻被关上,男子将发丝一根一根理顺,仿佛一个无价之宝般捧在手心,放在鼻尖轻轻一嗅,双眼缓缓闭起,脸上的神情渐渐柔和起来。


☆、092 辛苦阿山

  苏锦担心刁松泉的人会找到锦绣山庄,在山庄内照顾郑老爷两天。请大夫,煎药,喂药等事,她都亲力亲为。李骁虽也担心,却不能总跟着,便在王府调了两个侍卫前来。
  在这两天,不断有恶少的消息传来。恶少被审查了,恶少被关进死牢了,刁松泉暗中给大理寺卿送了若干美女,刁松泉给某某大官送了若干财宝,刁松泉跪在他的恩师严太傅门前一整夜,刁松泉给李骁送来一笔巨大的“道歉费”……
  帝都的暗处似乎有不少势力都在为此奔走,苏锦听了,眉头紧紧皱起,问李骁:“这样,会不会连累到你?”
  李骁看出她的担心,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我乃堂堂大将军,他们能耐我何?而且,王爷正好需要这样一个机会,看清一些事情,就让他们闹吧。”
  至于看清什么事情,李骁没有说,苏锦也没有问。不过她的心终于放下了,有陈烁和李骁两个人在,还怕他小小一个刁松泉翻了天?
  郑老爷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终于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杭儿,囡囡,小梁,我要见他们……”
  丧事的前期工作李骁都已经做了,就等着郑老爷振作起来,为他的亲人入土。
  事后,苏锦便让成儿经常去郑老爷那里玩,天真可爱的成儿给郑老爷带来了不少欢欣。心总算是稍稍安慰,苏锦才开始着手自己的事。
  虽然锦绣山庄的人过着几乎与外隔绝的生活,并不知道她的来历。而任叔等几个会去城里办事的主事也很值得信任,不会将她未死的消息传出去。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担心时间久了,总会出纰漏。并且,短时间内,她无法学会骑马,来来去去的,不能总麻烦李骁来给她当车夫,所以她要尽快搬走。
  郑家的丧事一办妥,她便带着似月去打扫房子,添置点新家具,顺便打听阿山的消息。
  似月知道他们即将拥有自己的住处,也很开心地和苏锦筹划着,甚至还颇有兴致地给新家想了许多名字,就等阿山回家定下。
  李骁仍如往常一般,在山庄外面等着。
  似月知道陈烁会派车夫给苏锦,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车夫居然是他。心中明白这是谁的意思,淡淡的落寞在眼里转瞬即逝,似月低下头,有些懊悔地抿抿唇。再抬起头来时,如水的眼眸里已经满是温婉的笑意。
  缓缓福了一福,似月柔声道:“见过大将军。”
  李骁温和地点头示意,苏锦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稍,那眼神,那态度,好像在说:“这下高兴了吧?威风了吧?有人喊你大将军了!”
  仿佛洞悉了少女眼神里的含义,李骁哑然失笑,只伸手拍了拍她的额头,道:“上车吧。”苏锦便呵呵一笑,率先进了马车。
  似月看着苏锦与李骁默契又亲近的眼神交流,却微微有些怔愣,以至于苏锦伸出手要拉她一把也没有看见。
  “似月姑娘,不介意的话,我扶你进去吧。”
  男人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似月才蓦地回神。脸微微一红,忙摆手道:“不敢!”说着便抓住苏锦的手进了马车。
  夏阳明媚,绿树成行,清爽的风吹起少女额前的留海,露出脑门上一道淡淡的,粉色的伤疤。似月微微一滞,往昔的记忆一点一滴浮现,她不由得伸手摸了上去,“不疼了吧?”
  “都这么久了,早就好了!”苏锦不在乎地说。
  “这就好。”
  这就好,但愿痛苦都已成过去,她们的将来,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阿锦,其实,我有点羡慕你。
  一路无事,三人很快就到了新房子里。虽然屋子和院子都被郑家打理得很好,看上去不怎么需要整理,但苏锦和似月挑选自己的房间后,再将一些郑家来不及收拾的贵重物品放去杂物间,洗脸盆等私人用品及残旧的纱帘窗幔丢弃,灰尘仆仆的,也忙了大半天。
  李骁因有公事在身,帮她们搬了几个重物后便离开,约定傍晚才来接她们。
  因着这是在打扫自己的新家,二人搬搬抬抬忙得满头大汗却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还心情极好地哼起歌来。于是,这个小而幽静的院子里不时有少女欢快的歌声传出。
  时近午时,二人正准备出去吃点东西,便听“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正在洗手的苏锦听了,扬扬眉:“难道是李骁提前来了?正好,可以敲他一顿大餐!”说罢,便嘿嘿笑着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个白衣少年便冲了进来。见到门这边的苏锦后,那双麋鹿般清亮的眼睛顿时焕发出巨大的喜悦,他嘴里欢喜地喊了一声“阿锦”便向苏锦奔来。
  苏锦只觉眼前白影一晃,少年已经紧紧地将她抱住。
  “阿锦,阿锦!我就知道你没事!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呜呜……”他抱着苏锦哭起来,而且还将他的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不停地蹭着晃着,好像一个找到了娘的孩子。
  苏锦微微愣住,随即伸手回抱住少年,笑着说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少年仍是抱着她不放手,又委屈又惊喜地一边哭一边说:“他们都说你得天花死了!我不信,我知道他们一定是骗我的,我的阿锦怎么可能会得天花!我的阿锦怎么可能会丢下我!所以,我就想着你一定是想办法出府了。如果出了柳府,一定会找房子住的。所以,我就一条街一条街,一个客栈一个客栈地找,可我就是找不到你!找不到!呜呜!呜呜呜!”
  他又伤心地哭了一通,才抽抽噎噎地继续说道:“后来,后来听说了那个什么御史大人的事,听说有个黑小子,我就猜是不是你。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太好了,总算被我找到了!呜呜!呜呜!你没事也不跟我说,我都担心死了!呜呜呜!”
  苏锦听罢,一阵心疼,这安城这么大,他一家一家地找,得找多久啊!


☆、093 怕痒痒的阿山

  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苏锦柔声说道:“对不起了,我也是没办法通知你啊,我总不能跟柳家的门房说,阿山回来就告诉他一声,我没死,在某某地方等他呢!然后柳家那姓赵的家伙听到了,那我不是打着灯笼进茅厕?”
  “什么?”阿山抬起头来,揉揉哭得通红的鼻子,挺秀的眉毛微微皱起,有点不解地问:“什么什么茅厕?”
  “打着灯笼进茅厕——找死啊!”苏锦一本正经地说。
  阿山嘟着嘴,白了她一眼:“女孩子家家的,说什么茅厕?真不文雅!”
  “行行!就你文雅,你最文雅!”苏锦笑着摸摸他的头。
  他便不满地躲开,嘴里嚷嚷着:“别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是是!你不是小孩子,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哭得稀里哗啦的!可能是邻居家的小花猫吧?”
  “叫你别说我小!”
  “我说花猫呢,又没说你!”
  “……”
  二人说着说着就你一句我一句地拌起嘴来,正闹得不亦乐乎时,忽听一声重重地咳嗽声传来。二人惊异地回头,却见似月双手抱臂,斜靠在门边,极其不满地看着他们。
  “我生气了。”她冷冷哼了一声,“你们居然把我给忘记了。”
  两个做错事的人低下头,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还笑!我真生气了!”似月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很哀怨,可那双秋水般的双眸却闪耀着阳光般的笑意。
  三人说着笑着往里走,才走几步,便发现阿山的脚有点不对劲。
  “你脚怎么了?”苏锦皱眉问。
  阿山一听,顿时哭丧着脸,委屈地说道:“还不是为了找你,跑得脚都磨出许多水泡,痛死了!”
  俩人听了,心疼地把他扶进去,一人拽着一只脚,小心地将他的鞋袜脱了。“啊!”二人同时一声低呼,不敢再动他惨不忍睹的双脚。烧水买药地一通忙乱之后,似月因不忍看,苏锦便小心地搬起他的腿,动作轻柔地为他挽起裤脚。
  水汽氤氲,药香弥漫,少女低着头,因嫌干活时满头青丝散着累赘,她将头发全都拢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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