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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寒玉夜微凉-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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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嬷嬷却是有些迟疑,昨日陛下临走时还说过不要让微玉知道他来过这儿,如今说了,岂不是就叫微玉知道了?

    但看着眼前人,她心头确有是隐隐有些过意不去,想到这里,她轻轻咳嗽两声,看着四下无人,这才道:“你也是个傻的,不想想那人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葱儿一听,陡然松开管事嬷嬷的手,伸手将自己的脑门狠狠拍了下,也真是傻,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她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这人悄悄找的人不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嘛……

    看着昨晚那人对微玉小心翼翼的态度,这事儿若是微玉肯帮忙,八成就没问题了。

    如此想着,葱儿即刻便有了主意,死气沉沉的脸上也总算有了荣光,见管事嬷嬷无奈地看着她,又是一个俯身,跪了下去,道:“多谢嬷嬷提点,若葱儿这次大难不死,一定谨记嬷嬷大恩。”

    管事嬷嬷又是将她扶了起来,看着她心头仍旧是叹了口气,微玉愿不愿意帮忙还两说,如今说这话也是早了,但她也不想将葱儿的希望给灭了,只点点头道:“起来吧,我也只能跟你这样说了,后面的事还是得靠你自己。”

    葱儿认真地跟着点头,见管事嬷嬷要出门,赶紧让了道,又看了看自己摸样,不由有些讪讪:“嬷嬷,我方才多有冒犯,还望你别见怪。”

    管事嬷嬷却是一笑道:“你平日里得罪的还少吗,见我怪你过没?”

    葱儿听着又是一笑,呵呵笑了一声,道:“还是您大人有大量。”闭上嘴却咬咬牙,前几日被她打的伤还疼着呢,谁又能忘了去。

 第66章求救

    微玉在辛者库这些日子倒也是舒心顺遂,虽说辛者库是干粗重活的地儿,但因着纪廷明里暗里的照顾,微玉一应用度上也没能短什么。

    渐渐地,身上的伤也就好得差不多,人在辛者库也很有些日子过去,纪廷虽有悄悄来看她,但也似乎并没有让她再回去的意思。

    而那日纪廷夜探微玉的事,微玉虽心下了然,却不愿意去想。若一直像如今这般,安安逸逸的,倒也还是不错的。这样想着,还真就生了安定下来的心思,见着宫女们忙碌,她也趁着去帮帮忙,没几日,也跟着众人熟稔起来。

    这会儿,微玉正提着一篮衣裳往金子边上走,金子眼见着满满一篓的衣裳,不禁哀叫连天,微玉却是笑了笑,指着旁人衣篓里堆得天高的衣裳道:“叫你偷懒,管事嬷嬷不在,我来监督你。”

    金子又是龇牙咧嘴朝微玉叫了声,见着朝两人走来的葱儿,忽地闭上嘴,拿目光打量葱儿。今日一早金子就觉得葱儿不对劲,趿着双鞋就往外袍,简直跟中邪了一样,这会儿葱儿算是收拾妥当,但看着神色仍旧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金子见着,觑了葱儿一眼,道:“葱儿你今儿是被霜打了?”

    葱儿瞪了金子一眼,正要还嘴回去,但见着帮金子提衣裳的微玉,忽地又将满肚子的狠话憋了回去,生硬地扯出一抹笑道:“瞧瞧,你总爱逗我玩儿,这春暖花开的日子,哪儿能有霜啊!”

    金子听着这话,忍不住往院子外头看了看,虽没能看着,倒也还是闻到了花香。但嘴上仍旧不肯认输,还要再讲却被往这边前来的管事嬷嬷打断:“怎么,活都干完了?我跟你们说,别想偷懒,活是干不完的。”

    被这么一说,金子倒是更像一只霜打的茄子,老老实实拖着洗衣棒开始一下一下洗衣裳了。

    这模样,管事嬷嬷看得甚是舒心,然而再看看金子身边的微玉和葱儿,她一颗心又慢慢悬起来。

    微玉正专心地挑拣着衣篓里的衣裳,却明明白白感受到两股目光,一道倒是平平常常,一道却是抱着急切地渴望。微玉不想去理会这两道目光,越发谨慎地挑起衣裳。

    辛者库里劳作的都是奴才的奴才,齐宫里主子们的衣裳有浣衣局来打理,而辛者库洗的衣裳呢,是太监宫女们的。太监宫女们往日事多,一天劳作下来,也的确是没有了再来浆洗衣裳的时间,于是就有了辛者库这个为她们办事儿的地儿。

    微玉静静地挑着衣篓里的衣裳,上头一看,却是在一件青袍子上看见了一道豁口,她不由将豁口提出来,交给金子看,金子却是不在意地摆摆手:“嗨,没事儿,找根针,随意给它缝两针就成了。”

    见金子这么说,管事嬷嬷也没反对,微玉这才起了身去取针线来缝衣裳。

    方走几步便察觉有人跟着她走来,微玉虽没回头,也晓得是谁,不由又快了几步,想着拿了针线就出来。不料一踏进屋,房门便叫人堵住。

    葱儿趁势一脚踏进门,转手就将门反锁起来。

    看着这架势,微玉心头一惊,看向葱儿的眼神里不又多了几分锋利。

    葱儿却是将微玉眼神自动忽略了去,上前一步,狠狠捉住微玉的手,忽地哀求道:“微玉,你救救我,救救我好吗?”

    昨日夜里寂静,微玉早将几人举动听个一清二楚,见着葱儿今日一早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葱儿有事同她说,然而事关纪廷,她委实不想去插手。更何况,按照纪廷的性格,若是真想杀一人,何必还要等着过几日再动手。既然,纪廷并不是真的想要动手,那她又何必搀到这趟浑水里来。

    微玉听得葱儿这般说,并不想回话,一抬脚,往边上靠了靠。葱儿见她如此却是慌了神,伸手就要拉微玉的裙角,微玉却是眉头微蹙,将裙角从葱儿手中带出:“我身在辛者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帮你,如何帮?”

    葱儿听得微玉这般说,心头已然沉沉,脸上却还是一脸真诚的恳求:“如今也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不救我,我真不知道谁还能救我。就是那个男人,那夜你说话的男人,他要杀我,你去求他放我一马,好吗?”

    微玉听到这里,眉头已然深蹙,她来辛者库之后统共有两个男人找她,葱儿显然不是说的纪廷,那便是李毓了。那夜她的确是见着个人影躲在墙后,之后葱儿来试探她,她心下是怀疑过葱儿,如今看来定是她无疑了。

    这些日子管事嬷嬷彻夜不眠盯着她,想必也是这个葱儿出的主意,如此想着,微玉朝葱儿微微一笑道:“我何曾在辛者库见过男人,葱儿,你可不要乱说。”

    葱儿听她这样一说,瞬时就着了急:“微玉姐姐,这样的时候,你就别这样说了,我都看到了!”

    微玉听到这里,却是陡然沉了眼色,对着葱儿冷冷看去:“你在偷窥我?”

    葱儿定定看着微玉,微玉这时候反来质问她八成是打算好不来帮她了,她心头一空,瞬时没了气力一样,只觉得脑中满是绝望,绝望之后,满心满肝的怨怒却是将她浑身烧了个遍。

    若不是这个微玉,她何曾会遇着这些个事儿,又哪里会有性命之忧,全是她害的,如今她却将事推个干净,没事人一样!

    微玉却是不在乎葱儿心头的怨怼,撩开裙摆继续往门外走,葱儿也不再阻拦,由着微玉拿了针线推门出去。

    院子里正好,微玉端了个小杌子在洗衣池旁坐下,一针一线缝起衣裳,不一会儿,便将开的缝给缝合起来,竟是连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金子看得稀奇,盯着看了会儿,惊叹道:“微玉,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微玉微微笑了笑,对着金子温声道:“往日里闲来无事,就爱缝缝补补,时间久了,也就慢慢能够熟练了些。”

    金子却是停下手里的活,将衣裳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笑嘻嘻道:“微玉,你这就谦逊了,这手艺,能比得上宫里的尚宫了。”

    “说得像是你看过尚宫娘娘们的手艺一样,”一旁瞅着宫女人们干活的管事嬷嬷斜觑了金子一眼,一边接过金子手上的衣裳,看了看缝起来的缝痕,微微笑了笑,道,“看着的确是不错的,缝在着破衣烂衫上头委屈了些,该是给主子……的手艺。”

    微玉听得她这般说,不由微微一愣,管事嬷嬷这话说得稀疏平常,却有意向她提及主子这样的词,微玉不由看向管事嬷嬷,眼里却是多了一分探究的意味,管事嬷嬷这是在试探她?

    她却是笑了笑,道:“嬷嬷谬赞,我哪里当得起。”

    管事嬷嬷这才又将手里的衣裳交还给微玉,随后也没再多说什么,沿着墙角往宫女塌塌处去了。

    葱儿躲在墙后将几人言笑晏晏的模样看在眼里,牙都恨不得咬碎了,心里还恨恨着,却见着管事嬷嬷往她这方来了,赶紧让了个位置出来给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瞅了葱儿一眼,又往院子里看了看,见无人这才道:“你和微玉说得怎么样了?”

    葱儿可怜巴巴地看着管事嬷嬷,做出一副泫然欲哭的模样道:“嬷嬷,我要完了,没了她帮忙,我还有活路吗?”

    管事嬷嬷听她这样一说,再不敢继续管这档子事,咳嗽一声后,拿手摸了摸嗓子道:“春天一来花都开了,这花粉飘进喉咙里也是很难受啊,我先去喝口茶,咱们回头聊。”

    葱儿听得她这样说,心头已然从绝望中升出报复的心思,对管事嬷嬷有恨,对微玉更是恨到骨子里。

    见管事嬷嬷要走,她干脆把心一横,既然是要死了,那临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如此想着,她先是看了眼管事嬷嬷离开的背影,又是将头偏了偏,看向下安安逸逸绣着衣裳的微玉,既然都要对我铁石心肠不管不问,那就看看,谁更狠,谁比谁死的早!

    心思坐定,葱儿一改昨日的胆战心惊,瞅着院里一盘洗好盛放在一旁的衣裳,她脸上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朝着衣裳走了过去,端起托衣裳的盘子,道:“我瞧着这衣裳都洗好晾干了,不如先送去吧,正好我这会儿手上无事,早些做完,早些休息。”

    太监住所都是肮脏邋遢宫女们避之不及,送衣裳的事通常都是个老实不说话闷头做事的宫女来做,今日葱儿倒是一反常态,一应宫人不由都看向她,她却是不在乎地往外走。

    金子看着葱儿离开的背影一脸疑惑,将她出了辛者库,这才嘀咕一声道:“今日太阳太大,将她脑子烧坏了?”

    微玉却是笑了笑,看向葱儿离开的方向蹙了眉,轻声道:“有些人长着七窍玲珑心,却将这七窍玲珑的心没用上正道,只怕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话说得金子有些听不懂,不由疑惑地看向微玉,微玉见她如此,不由又是笑了笑,道:“你这样也挺好……”

 第67章下毒

    黄昏中的勤政殿有光芒越过门楣投射在金砖之上,纪廷批改了会儿奏折找了个内侍问梓潼在哪儿,不一会儿梓潼便到了,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等着纪廷的话。

    纪廷已经继续开始批改奏折,拿眼风瞥了眼底下站着的梓潼,边批改边道:“她今日如何?”

    这个她不用纪廷明说梓潼已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再看看纪廷还隐隐有印痕的手,梓潼心下叹息,分明心里有着那人,却折磨着让自己不去看。末了,她看了眼边批改奏折边等着回复的纪廷,平平稳稳道:“安宜殿下人还好,昨日夜里有些睡不踏实,已经在饭菜里加了安神的食材。”

    纪廷不说话,仍旧是专注地批改着奏折。梓潼知道,这就算完了,她正要退下,心头却是莫名的一慌,再看御座上的纪廷,他亦是抬起头看向齐宫的东北角,神色之中有一丝慌乱被强制压了下来。

    夜幕四合,辛者库的黑暗比齐宫各处要来得更早,宫女们却还在忙活着手上的活计。有小宫女点了两盏灯笼在廊庑下为宫女们照明,宫女歇息处却是昏暗一片,葱儿趁着将暗未暗的天光摸进了管事嬷嬷的房间。

    管事嬷嬷并不在屋内,葱儿颤抖着手将一个小纸包从衣袖里摸出来,心下犹如鼓擂。轻轻地,她颤动着双手揭开管事嬷嬷的茶壶,将小纸包捏出一个角慢慢将粉末抖入茶壶。每多做一个动作,葱儿神经便紧绷一分,突地,窗外传来一声轻响,葱儿吓得手又是一抖,将一包粉末抖进茶壶一大半。

    她的心砰砰跳,小心翼翼地看向发出轻响的窗户,却是窗户没关好,被晚风一吹,撞在了窗栏上。见是如此,她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又将粉末在茶壶里搅匀,心下却是疑虑,这边药放太多了,到时候微玉那边少了点,会不会药效也跟着弱点。

    如此想着,葱儿也不敢再多停留,从屋里看着外头没人,有悄悄去了微玉房中。微玉还在为大伙帮着忙,倒是不太担心她陡然出现,但谨慎还是必要的。

    葱儿开门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药香,看见桌上的茶壶,葱儿二话不说走近,揭开茶壶边往外看便将药放进茶壶。

    房门忽地“咯吱”一声被打开,葱儿手脚倒是快,瞬间将小纸包捏进衣袖。

    微玉方一进门,见着房间里的葱儿不由有些惊异,末了看着葱儿脸上紧张的神色便多出了几分警惕之心,她冷冷地看了葱儿一眼道:“葱儿,你独自在我房间是做什么?”

    葱儿脑子陡然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回答,但她也足够聪明,思维只是一瞬便找了回来,她无奈地笑了笑道:“微玉姐姐,我是真的怕死,因着那日那人的话,我一连好些时间都寝食难安,那虽拒绝了我,可我心底还是存着一分希望,所以今天在你房间等你,我想同你好好聊聊。”

    微玉听着这话微微一笑,道:“你对我是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有些话说一遍就行,我不想说第二遍。”

    葱儿却是不依不饶,径直坐在了桌前,拿出两个茶杯倒满,一手拿一杯,将右手的一杯递给微玉,微玉并不接看着杯中的茶水,道:“今日不论你说的什么,我的答案还是和以前一样。”

    听着这话,葱儿却是不答,反倒是笑着对微玉道:“微玉,你不敢接杯子是怕我在里头下毒吗?”

    这话说出来,微玉不由看了看葱儿,眯着眼道:“有心之人说有心之话,你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葱儿听着这话脸色陡然变冷,在桌上磕了一下杯子,握着另一只杯子朝微玉逼近过来:“微玉,你不仁我不义,如今撕破脸我也是不怕了,总归是一死,要是也要拉你们垫背!”

    葱儿虽是高挑纤瘦,却是长干粗活之人,有股子蛮劲在,微玉大病初愈,如今身子尚虚,自然是架不住葱儿来强。微玉见势头不对即刻转身要跑,却不料葱儿跑得比她快,丢了手上的杯子一下就将她手腕扣住。微玉见挣不脱,深深看了眼葱儿,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葱儿却是狞笑道:“我不管你是谁,方正我是要死的人了,你要是身份尊贵那更好,有个位高权重的人为我陪葬,我可是赚大了。”

    微玉还要再劝说,葱儿却是不再愿意听,顺势在怀里摸出一条手绢强迫着塞在微玉口中,又拿衣物捆住微玉手脚,这才复又倒了杯茶水,慢慢靠近被捆住手脚倒在地上的微玉,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微玉挣扎,葱儿却是一把掐住她的下颚,将手绢取出。

    被掐住下颚的微玉既合不上嘴又说不出话,手脚亦是使不上劲,慢慢地,有微凉的茶水被倒进了微玉的口中……

    管事嬷嬷推开门,房间里一片漆黑,点了桌上的烛台,房间里这才幽幽暗暗亮了起来。忙了一整个下午都没喝一口水,她这会儿觉得口渴得厉害。

    将将提着茶壶到了杯水,目光却是顺着烛火的光亮看见了茶壶上的白色细粉,管事嬷嬷直觉奇怪,却是没多想,端起杯子刚要喝下去,房门却忽地被人敲响。

    她这才放下杯子去开门,金子神神秘秘站在门口,又看了看四周没人这才道:“嬷嬷,您觉不觉得葱儿最近神叨叨的,今天一下午都没看到她人,莫不是出事了,您给去找找?”

    管事嬷嬷听着这话先是一惊,莫不是陛下私自叫人将葱儿带走了?但一低头,管事嬷嬷看见茶壶上异样的粉末,脸色陡然变得铁青,慌张地叫了声:“走,快去微玉房间!”

    边说着,不待金子作反应,管事嬷嬷人已经往微玉房间奔去。金子赶紧跟过去,却见管事嬷嬷拼命敲门,微玉房间中却是一星半点动静也没有。

    金子先是不觉得什么,许是人不在,回头一想,微玉才同她告别说人有些乏了回房间歇息,这才意会出其中的不对劲。见门敲不开,她赶紧冲到窗边,拿着廊庑下的洗衣棒槌往纸窗户里一通,便见着坐在桌前的葱儿。

    金子心头又是多了几分疑惑,大声对着房内问道:“葱儿,你怎么在微玉房间?”

    葱儿却是不说话,脸无表情地自顾自为自己斟了杯茶水。那边还在敲门的管事嬷嬷听得金子的问话,却是心头一惊,赶紧跑到窗前,见着里头的葱儿不由怒从心生,到底还是经过事儿的人,还是忍住了愤怒,对着里头道:“葱儿,我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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