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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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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吃。”

    “这烂叶子也能吃?”看着蚊蝇盯满的木盆,耶律明凰的脸色刷的变白。

    “洗干净就能吃。”智淡淡道:“臣xiǎo时候也吃过。”

    “什么?”耶律明凰吃了一惊,想到护龙七王年幼时的孤苦,又看了那盆子一眼,吃吃道:“你也吃过这烂这菜叶?”

    “是。”智diǎn了diǎn头:“为了拿这些酒楼里扔掉的菜叶,大哥常一大早就等酒楼外,有时为了这diǎn烂叶子,大哥还跟别的孤儿打过架。”説着,智嘴角忽然泛起一丝微笑,“那时大哥总瞒着我们跟人打架的事,有一次对方的孩子人多,大哥吃了亏,回来后却不肯让我们知道,还是二哥机灵,见大哥脸上有伤,猜到大哥是跟人打架,二哥也不吭声,偷偷找了几根棍子,第二天一早就叫上三哥,两人悄悄跑到酒楼,跟那群xiǎo孩狠狠打了一架。”

    耶律明凰听着护龙七王年幼时的事情,大觉好笑,“你们那时才几岁啊?也学着跟人打架?五弟有没有跟着去,以他那最爱替兄弟们出头的性子,该不肯拉下吧?”

    智笑了笑道:“那时五弟才三岁,走路都摇摇晃晃,二哥和三哥哪舍得带他去,而且二哥他们也不过是五六岁的半大xiǎo子,只为了替大哥出气,才去跟人打架。”

    “你那时也只有四岁吧?”耶律明凰越听越好笑,追问道:“那你有没有拿着棍子去帮忙?”

    智道:“大哥瞒着我们跟人打架的事,二哥和三哥也继续瞒着我们要去偷偷打架的事,不过”智又是一笑,笑容里尽是对当时情景的缅怀,“臣也猜到了哥哥们是要去打架,所以第二天臣去的比二哥他们更早,当然,臣也是带着棍子去的”

    “你才四岁啊!”耶律明凰笑得花枝乱颤,“你们这几兄弟,从xiǎo就不肯服软,居然还拿着棍子去伏击人,跟你们打架的那帮孩子真是吃亏,那次他们怕不是被你们给打哭了吧?”

    智摇了摇头,“吃亏的还是我们,那帮孩子人多,足有十几个,开始虽然被我们打了个冷不防,后来却围着我们打,其中有一对双胞胎兄弟打起架来最凶,其中当哥哥的看见弟弟被二哥打了几棍,一边叫骂着一边抢我们的棍子,也不怕疼,追着二哥直打,后来幸好大哥赶来护着我们逃,二哥又拿出根削尖的棍子要跟他们拼命,总算才吓住了他们不敢追上来,回去后,大哥被我们三个的狼狈样子气得又心疼又恼火,痛骂了我们一顿,不准我们再出门,最让大哥头疼的还是五弟,话都説不清楚,见我们几个满脸淤青,奶声奶气的嚷着要找把刀子去帮我们打架,结果把我们几个吓得再不敢出门,整天守着这从xiǎo就带着狠劲的五弟。”

    “你们你们这群顽劣xiǎo子大哥照顾你们几个真是天天都要提心吊胆”耶律明凰早笑得直不起腰来,一手扶着呼延年才勉强站住,“幸好xiǎo七那时候才生下来,要是稍大几岁,这xiǎo混世魔王一定会吵闹着要六弟抱着他去冲锋打头阵”

    她和护龙七王也算是从xiǎo一起长大,但对他们兄弟进皇宫之前的事却甚少知道,耶律明凰好奇之下也曾向他们兄弟问起,但几兄弟都是笑着岔开话去,只有错偶尔仰天感叹几句,“遥想当年,英雄气短,再看今朝,已成纨绔。老天果然有眼啊”

    至于最跟她处得来的猛,进皇宫时才刚出生没多久,他连自己怎么被抱进皇宫的都不知道,对当年的事当然也是一问三不知,还常常随她起哄向哥哥们打听,但几兄弟却从不肯説起年幼流浪之事。

    今日忽然听智説起往事,而且还是年幼打架的事,耶律明凰大感新鲜,一手指着篱笆外装着菜叶的盆子,一时也不觉得吃这东西有些不可思议,只是捂着肚子笑道,“就为了这diǎn子菜叶,你们就跟人打架”

    “是啊,现在想来,我们几兄弟年幼时还真是淘气得很”智似笑非笑的看着耶律明凰,“不过,最淘气的是,到了第二天,虽然明知道那帮xiǎo孩子不会放过我们,可大哥又一早就跑到酒楼,继续等着拣那些菜叶。”

    “什么?大哥还去?”耶律明凰失笑道:“你们也太大胆了,不怕再被那群孩子打?”

    “怕,可大哥一样要去样,那帮孩子虽然知道我们会和他们抢,他们也照样要来,因为我们都要活下去,没有吃的,我们就会饿肚子”智走到那装菜叶的盆子旁,俯身捡起一片菜叶,“其实这菜叶就算洗得再干净,吃在嘴里还是有股涩味,可在那个时候,我们几个都吃得津津有味。”

    “你们”耶律明凰脸上还带着笑容,心里却没来由的一阵辛酸,再也笑不出声来,看着智淡然如水的神情,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智几兄弟从不肯提及从前孤苦流浪的日子,因为那段日子有着太多的艰难,所以他们不愿去回忆,而他们对父皇的极尽忠诚,也正是因为父皇在那时向他们伸出了手。

    现在,这屋子里的人也在等着人向他们伸出手。

    “菜叶难吃,可为了活下去,再难吃的东西也要吃♀便是穷苦百姓的生活,艰难而又无可奈何,也不会有太多的选择,如果可以,又有谁愿意吃这些东西。”智随手驱赶着围绕在盆子旁的蚊蝇,缓缓道:“殿下,臣以为,当您看见您的子民活得这般艰难,您心里有的应该是带着怜悯的苦意,而不是嫌弃,因为他们都是您的子民,若一位君主的子民都活得这般清苦,那他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一位明君,百姓的苦,苦在身上,可君主的苦,应是为百姓之苦而苦在心里。”

    智慢慢站起身,指着四周道:“殿下请看,韩家屋外虽是这副落魄光景,但您殿下进屋后却会感觉到两种滋味,一是家徒四壁的清苦,一是相依为命的亲情。”

    “相依为命的亲情?”耶律明凰一怔,这一安静下来,顿时闻到屋子里隐约飘出的药味。

    智轻抚着手中菜叶,悠悠道:“单看这门外的菜叶,便知韩氏生计艰难,但闻到这药香,就该知道她每天都坚持着为女儿熬药,而为了能买到这药,她的艰辛之处只怕是常人难以想象,可她依然没有放弃,这便是相依为命的亲情,臣很懂得这种滋味,也能想到这位韩氏必是为坚强柔韧之人,这样的人,虽然贫穷,可他们不会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所以——若您是勉勉强强的走入她家,以居高临下之姿态向其施舍,那您此行得到的远不会比失去的多,而臣也宁愿您今日没有到这里来。”

    “我”耶律明凰的脸色又变得绯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丝锦细绣的鞋面上沾着一块xiǎoxiǎo的污泥,是她不xiǎo心在这篱笆旁踩到的,刚才还想着一回去就把这鞋子扔了,可现在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我”她深深吸了口气,走到智身边,眼中不再迟疑,轻轻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今日,我会得到很多。”

    智含笑diǎn头,望着这少年清秀面容上慢慢浮起的笑容,就如春日里能徐徐感到的扑面清风,令耶律明凰忽觉神清气爽,似乎,有他在身旁,许多从来不愿做的事都变得微不足道。

    “那群跟你们打架的孩子呢?”耶律明凰想着那群孩子也是为了一口吃食,心中感慨,“他们后来怎么样?以大哥的气量,应该不会难为他们吧?”

    智缓缓道:“我们几兄弟入宫后衣食丰足,再想到那群孩子当时跟我们打架,其实也是为了填饱肚子的迫不得已,所以入宫后的第二年,大哥和二哥就去找他们了,当然,那次不是带着棍子去的,而是带去了许多食物和衣裳,但那十几孩子却没有我们的幸运,那一年的冬天实在太冷,有好几个孩子没有熬得过去,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其中便有那对打架最狠的双胞胎,而在那之后,我们兄弟就开始四处寻找一些孤苦无依的孤儿,把他们组成了卫龙军。”

    “卫龙军?”耶律明凰讶道:“原来你们手中这支精锐卫龙军也都是一群孤苦xiǎo孩,那那对双胞胎呢?他们也成了卫龙军?”

    “是的,他们是最早的卫龙军,最朴实也最忠心的一对兄弟,不管学什么都很快,因为他们很珍惜能活下来的每一天,可是”智神色一暗,“这对兄弟没有能跟着我们来幽州,拓拔战谋反的那一天,两兄弟都在宫门外力战而死。”

    他叹了口气,幽幽道:“殿下,那对双胞兄弟,哥哥叫莒千,弟弟莒万,请您要记住他们的名字,因为他们都是为国捐躯的勇士。”

    耶律明凰郑重道:“我不会忘记他们的,正如,我不会忘了父皇对我的嘱托。”

    智diǎn了diǎn头,轻轻道:“殿下,您知道吗?皇上生前有个最大的愿望,那就是消能亲手创下一片太平盛世,国无战事,民有安乐,百姓富足,处处桃渊,这是义父心里一直想绘的一副宏图,虽然义父已无法完成他的心愿,但臣消能做那一支画笔,助殿下把这副太平江山图勾勒而成,所以,臣会有许多看似令您为难的要求,只请您勿觉得臣对您太过苛求,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义父的心愿。”

    “不会,我觉得你説得都很有道理,我很愿意听。”耶律明凰也轻轻回应着智的低语,又带着羞赧道:“如果你能对我不那么冷漠,那就更好了。”

    智微微一怔,却不接口,慢慢走近韩家,低声道:“快近午时了,韩氏的儿子每日午时都要赶着吃门去打杂,我们别再耽搁,臣去敲门。”

    “等等!”耶律明凰无奈的一笑,紧走几步道:“让我来敲门吧,不过”她看着智道:“你都不肯明説要怎么帮韩氏,只説什么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现在我都站在门口了,你总该透露一diǎn吧。”

    “而殿下只需凭本意去做便可,进屋后,您可以先和韩家母子説一阵话,然后带她母子两人去吃顿饭,臣昨日已在城中最大的酒楼里定了座位。”

    “哦?”耶律明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在她家吃饭,以示平易近人呢?”

    “那就对您太苛求了。”智淡然道:“那家酒楼就在太守府门前的一条大街上,是幽州城里最热闹的酒楼,老板很会做生意,日日宾客盈座,而且,这酒楼也正是韩氏的儿子每日赶去打杂的地方。”

    耶律明凰心知智胸有成足,向他妩媚一笑,“韩氏儿子打杂的酒楼?你该是特意选了那地方的吧?”就知道你一早都安排好了,你呀从不会让人失望。”

    耶律明凰説着便要上前敲门,刀郎忽然走上几步,护在了她身侧。

    耶律明凰对刀郎的善意报以一笑,“没事的,难道你还的会有人躲在这里行刺我?放心吧,你的智王肯带我来这,早把四周都探清楚了。”见刀郎依然如孤峰般储一旁,她心里忽生促狭,微笑道:“怎么?还是护在我身旁,你总是这么板着脸一声不吭,手上还拿着刀,先退下吧,xiǎo心吓到这屋里的人,你就不怕我回去叫xiǎo七来捉弄你。”

    刀郎怔了怔,慢慢后退几步,虽仍不开口,目光中的阴冷却柔和了几分。

    耶律明凰俏皮的向他一吐舌头,走到韩家门外,伸出手,轻轻敲门。

    “谁啊?”屋里传来了尤带稚气的孩童之声。

    “我是”耶律明凰略一犹豫,心想总不能开口便説我是公主吧?倒被屋里的孩子问得不知该怎么回答。

    “到底是谁?”见来人不回答,门慢慢拉开了一条缝,一名身材瘦xiǎo的孩子躲在门后,飞快的看了耶律明凰一眼,又向屋外看去,见门口站着好几个人,xiǎo孩脸上顿时有了几分畏惧和戒备,低声道:“你们是谁,我娘不在。”

    望着一脸戒备的xiǎo孩,耶律明凰忽觉无从説起,又暗叹这孩子xiǎoxiǎo年纪便已有了于年龄不符的戒备神情,正尴尬时,智已走到xiǎo孩面前,他很清楚这孩子脸上的警惕神情,因为他们当年对于陌生人也是抱着隐隐的敌意和畏惧,智蹲下身子,温和的一笑,“孩子,我们是来看你娘,也是来看你的,不过,我们并不是那些要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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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为君之乐 (三)() 
日期:11月12日

    战国雪第四十八章:为君之乐(三)

    听説不是来要债的,这xiǎo孩很显然的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面前几人,隐约觉得这一男一女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而且就是在这几日里,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智把手伸到xiǎo孩面前,露出了掌心放着的那一片菜叶,又微笑道:“这菜叶子吃起来有股野菜一样的涩味,就算放在粥里吃也难以下咽,所以我xiǎo时候常用它熬汤,然后一口气喝下去,既不觉得苦,又能灌饱肚子。”

    “你也吃过这菜叶?”xiǎo孩脸上忽然有了浅浅的笑容,眼中藏着的戒备神情一扫而空。

    “吃过很多。”智笑着道:“可惜,有的时候却连这菜汤都喝不到。”

    耶律明凰听到智这一説,想到他幼年时所受之苦,心里又是好一阵酸苦,看着智的眼中满是柔情。

    而那xiǎo孩看着智的眼神里却有了同情之色,一指篱笆外的盆子道:“那这盆子里的菜叶就送给你了,我在酒楼打杂,每天都能拿到这菜叶。”説着还颇为满足的笑了起来。

    智被xiǎo孩逗得一笑,“那就要谢谢你了,xiǎoxiǎo年纪,已会同情不如自己之人,既是逆境中养出的天性,也是生性中的本色吧?”

    xiǎo孩虽未能全明白智的话意,却也知道智在夸他,略带羞涩的挠了挠头,“不用客气,反正一会儿我还要去酒楼,掌柜説今日有位大客订了几十张位子,而且diǎn的都是酒楼里最好吃的菜,如果我今天干活勤快,还能多得些工钱。”

    智问道:“怎么?你也是每天结的工钱,我记得按规矩,这工钱如果一日一结,那可要比一月一结少上几文。”

    “没办法,我家每天都等钱用,所以只能每日结工钱♀样是要比一月一结少上好几文钱。咦?你怎么连这也知道?”xiǎo孩心想眼前这男子身上穿的只是件普普通通的白色衣裳,但看上去比酒楼里的掌柜每天都笑脸逢迎的那些客人还要有气派,应该是掌柜们口中常説的那种大贵人,可他不但吃过菜叶,还知道这些佣仆务工的规矩,不由大感纳闷,不过他这穷家孩子甚少玩伴,除了娘亲很少有人陪他説话,更难得的是这人居然説有时连菜叶也吃不到,好奇之下竟忘了问智的来意,反是一脸盛情的拉着智的衣袖道:“如果你还想吃这菜叶,那你明天也可以来,今天酒楼里一定剩下很多菜叶,我去拿回来,全都给你。”

    “你这xiǎo孩倒是大方。”耶律明凰见这孩子跟智越説越投机,而且明日还要再送智一盆子菜叶,虽然明知智不会再去吃这东西,可她还是一阵紧张,忙插口道:“我们别再説这菜叶了好吗?孩子,我们是来找你娘的,你能带我们去见她吗?”

    xiǎo孩正跟智聊得兴起,已相信智几人并无恶意,被耶律明凰这一打断,猛想起还未问他们的来意,一边把半掩着的门拉开,一边问,“你们来找我娘有什么事?咦?你你是”他先前就觉得耶律明凰和智两人有些面熟,此时仔细一看耶律明凰的面容,忽然认了出来,嘴巴立时张大,“你你是我们的公主”

    耶律明凰被xiǎo孩这句我们説得心头一热,微笑道:“是啊,我就是你们的公主,好机灵的孩子,你怎么会认得我的?”

    “那天我在北门见过你公主,你那天穿着件用大旗做的红披风”认出面前之人是公主,xiǎo孩再懵懂也生出了怯意,瑟缩的往后挪了一步,又看看智,又挪了一步,既认出公主,他也认出了这就是那天在北门内高声激励大家的智王,“你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护龙七王”他想到自己刚才竟去拉着智王,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在他的印象中,象智这样的贵人看他他的目光从来都是充满了不屑和厌恶,有一次自己不xiǎo心碰了一名客人的衣裳,那客人立即变了脸,狠狠痛骂了他一顿,説他的手弄脏了那件很贵的衣裳。

    似乎,他的手很脏,虽然,他回去后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还对着月光照了许久,虽然,他看不出,自己的手到底脏在哪里。

    他也不敢去问娘,娘会伤心,因为娘总説,象他这么xiǎo的年纪不该出去赚钱,可是,娘也很无奈。

    在那一天,他知道了一件事,永远不要用他的手去碰那些衣裳华贵,趾高气扬的人,

    在那些人眼里,穷人的手很脏。

    不嫌弃自己的,只有终日劳累的娘亲,还有那一出生就要每天喝药的xiǎo妹妹。

    可在刚才,他用手拉了这位智王,还要送他除了自家没人肯碰的剩菜叶,而这位智肯定比酒楼里那些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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