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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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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好,好,好!我黑甲建军以来,损兵折将,以此为甚!”
两头蛇霍合雒,霍合锍兄弟二人开口劝道:“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
“这样的惨败,能算是常事么?”拓拔战的怒气找到了宣泄diǎn,一下拔高了声音,怒喝而问。
霍家兄弟顿时低头无语,他俩部下的两头蛇今日折损过半,确实算是惨败。
拓拔战枭雄城府,怒气一经发泄便有自制,不再迁怒部下,他盯着火堆,冷冷道:“你们可曾想过这个阵亡人数,这些年我黑甲军对外宣称的兵力只有二十三万,其中二十万分散遍布辽域,三万亲军随我左右,而今日这一战,若非我黑甲集结了潜藏多年的力量,那就不是惨败,而是全军覆没。”
拓拔战的话令几名上将心中一凛,如主公所言,今日阵亡的将士,正是外人所知的黑甲兵力。
冷火寒狠狠道:“这个该死的轩辕如夜,表面上与我们暗通款曲,背地里一直在私养兵力,他今日这一手,原来等待多年。”
“轩辕如夜在私养兵力,我们又何尝不是?”图成欢叹了口气,他是老将,能説些并不中听但又在理的话,而且他今日还死了个xiǎo侄图天廷,心里着实窝火,“这一仗,我们输的不冤。”
众将又是一阵默然,百万兵力围城,轩辕如夜只以八千横冲都对决,任是他连出奇谋诡计,可能把黑甲打到这个地步,他们也确实是输得不冤。
“这杀千刀的轩辕如夜!”夜鹰巫廛恨恨骂了一句,此时此刻,也只能做着恨恨咒骂。
拓拔战用手抚着胸口,慢慢理顺气息,口中问:“有多少受伤将士?轻伤多少人?重伤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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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辽皇遗诏(六)()
“受伤将士共三千两百四十七人。”慕容连幽幽答道:“其中重伤三千一百人,轻伤一百四十七人,轻伤者多半为撤退时被自家骑军踩踏撞伤”短短几个时辰内,便统计出全军阵亡受伤人数,慕容连也算有过人之处,但他心里没有半分得意,因为这个数字下,隐藏着更令人气馁的事实。
“这么少?”拓拔战果然再次变色,话一出口,他又立即抿紧了嘴。
四周将领都是惯战沙场的老将,也都垂头无语,一仗下来,阵亡将士几乎是受伤将士的百倍,而重伤者又是轻伤者的数十倍,可见横冲都各个出手都是搏命杀招,这样的比例已不是非死即伤,简直就是挡者即死,这是令一贯自命百战不败的黑甲将领无法接受的耻辱,但横冲都今日的表现可算阳谋,每一步杀招都是在阵前堂堂施展,所以这些将领也确实是亲眼看着黑甲将士被一面倒的屠杀,勉强可算得庆幸的是,如此可怕的对手总算在今日灭军,但想到之前拓拔战的话,众将领心头又觉凛然,若今日出战的只是未曾集结的二十三万黑甲,以黑甲军一贯的心高气傲和这几乎是二十比一的兵力,只怕灭军的不是横冲都,而是他们黑甲军了。
“其实今日这场仗,要分前后两段,因为我们这二十几万儿郎,并非都是折在横冲都手里。”澹台麒烈很不习惯此时的冷场,每次大战结束,他都是最风光也是最话稠的那个,当然,以往都是大胜之后,今日的大败,他这虎子将军也颇觉羞耻不适,可越是羞耻不适,他越是想开口説话:“前半段,我们是因为轻敌而吃了个亏,我承认,横冲都是很能打,就算他们个个能以一当十吧,他们这八千人,ding多也只杀了我们十万将士”
澹台麒烈有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黑甲号称过百必破阵,满千当攻城,过万不可敌,可就是这样一支骄兵悍将,今日被横冲都以一当十的斩杀,其中难堪实在令人难以启齿,他顿了顿,还是把话説了下去,“横冲都跟我们打的只是前半场,幽州军的奇袭才是对我军的一记重创,当然,我还是要承认,护龙智对战局的把握很是老到,废话我就不多説了,总之我们儿郎至少有一大半,是折在幽州军手里,这个便宜,也是被智给占大发了。”
“你説的,我们都懂,已然是败了,又哪会不知道为何败得如此一败涂地?”虽知澹台麒烈説的是实话,但拓拔战的语气还是阴沉沉的,“你説废话就不多説了,那你説了这许多废话,又是什么道理?”
澹台麒烈耸了耸肩:“我只是想提醒老大,横冲都灭军了,幽州军还在,要报仇,我们有的是机会。”
“这个仇,当然要报。”拓拔战还是盯着火堆,眼中也似有两团烈火在猛烈焚烧,“一战折了我二十几万儿郎”他慢慢吐出一口浊气,虽摇头无语,可面容间的阴沉怨毒,以此为最。
“老大,我们真要等三天再开打?”夜风拂过,风助火势,把燃烧正烈的火堆吹的愈发澹台麒烈似有些凉意的一缩肩膀,可説出来的后半句话杀气十足:“我有些等不及,看着眼前这团送葬火,再想到仇人还躲在幽州城里,我还真是片刻都等不了。”
“攻城器被横冲都烧了,幽州是雄城,没有攻城车和云梯,就得用将士的命去堆上幽州城头,已经死了那么多儿郎,我不想再有将士死在攻城登墙时。”拓拔战冷冷説了一句,又问道:“图老爷子,我们还有剩余的攻城车么?”
“只剩下三架云梯勉强能用了,横冲都这把火够邪,其他的攻城车,破门锤,挡箭堆都被烧了。”图成欢一脸铁青:“是老夫太托大,把攻城器都摆在了阵前。”
“不怪图老爷子,都是我太托大。”虽是怒极之下,但拓拔战还是很顾全图成欢的颜面,又放温和了声音问道:“不计人力物力,三天内,图老爷子能不能够再给我赶造些攻城器具出来?”
拓拔战顿了顿,“不用造太多,只要够攻开幽州一座城门便可。”
幽州四门,但只要攻破一门,便等同四门全破。
图成欢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沉吟片刻道:“来的时候老夫看过地形,往北回去三十里地有片密林,给老夫五万军士,三天之内,应该能再赶造出一批攻城器具,这幽州城外实在是片天生的兵家战场,偌大一片跑马平原,也没个林子,否则也不用往回赶那几十里路去林子伐木。”他想了想,又道:“幽州城西倒是有大片密林和山峦,不过离开西门太近,护龙七王那几个xiǎo子又太鬼,若是我们去城西伐木,一定会被偷袭”图成欢説到这儿,忽然一顿,脑海中似乎有灵光一闪而过,而且是极为关键之事,一时间却捕捉不到这丝灵光,他抬眼向拓拔战看去,只见拓拔战听了他的话,似也想到了什么,正向他看来,两人目光对视,眼中都有一霎迷茫。
两头蛇霍合雒,霍合锍兄弟正好开口道:“伐木做攻城车的事,我们两兄弟帮图老爷子一把,早日做好云梯,就能早日攻上幽州城头!”他兄弟的两头蛇亲军今日被幽州军斩杀大半,若是公平对阵,败了也认了,可偏偏是被智以奇袭命中七寸,怎不让这两兄弟恨得牙根发痒。
“也好。”图成欢随意的diǎn了diǎn头,又和拓拔战不约而同的去看澹台麒烈,这虎子最是心思剔透,两人都期望澹台麒烈能想到他们所未想到的关键,但他俩脑海中虽有一瞬灵光,却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被何事触动,虽张口欲问,但也无从问起。
澹台麒烈倒正在向骨扎力打听,“xiǎo秋呢,刚才还看到他,怎么又不见人影了?”
骨扎力老实道:“他刚才在这里向战死的袍泽行过一礼,默立了片刻,就回帐陪他娘子去了。”
“这家伙,就是这么个性子。”澹台麒烈苦笑摇头,“今日护龙将向他阵前拜师,以xiǎo秋的性子,难免心生感怀,让他静静也好。”
拓拔战思绪被打断,蹙眉道:“xiǎo澹台,我和图老爷子刚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应是和攻破幽州有关,不过一时想不明白,你帮我好好想想。”
澹台麒烈还是苦笑,“老大,你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你脑子里的念头,没头没尾的,要我来帮你想?你觉得我能想到么?”
“也是。”拓拔战也自嘲的笑了笑,随即省觉在为将士火葬时説笑实为不敬,当下肃然面容,在火堆前默然长立。
这时,破军校尉拉木独从外围大步跑了过来,“主公!”
拓拔战一眼看去,见拉木独脸上神色古怪,似惊乍喜,心中顿有些不悦,但知这老将不是不识大体之人,若非有事,不会无故在此时面带喜色,遂向他一摆手,示意拉木独稍后,随即向面前火堆弯下腰去,长施一礼,长叹道:“我拓拔战纵横半生,号称不败,然今日一战,令麾下将士折损至此,非将士不用命作战,皆我帷幄不慎,实在是无颜以对各位为我而战的将士,惟有尽早攻破幽州,拓拔战在此立誓,待攻入幽州,必血洗全城,鸡犬不留,方为各位英灵雪耻。”
见拓跋战带头行下大礼,诸黑甲将领也纷纷随之行礼,口中亦低声吟念。
这一深夜,幽州城内城外,各有这一场为阵亡将士送行的火葬,相同的悼念,相仿的哀思,也恰是彼此不死不休的对立。
大礼行毕,拓拔战这才转头看向拉木独,却先和声道:“你家xiǎo儿今日受惊了,不过他xiǎoxiǎo年纪便懂得为父拼命,是个勇猛的xiǎo子,更是个孝子。”
拉木独脸上本就强自压抑着几分喜色,听拓拔战夸赞爱子,脸上更是喜色满溢,“多谢主公夸赞,犬子莽撞,要不是看他有几分孝心,早揍他一顿了。”
“你舍得?”图成欢嘿了一声,“也是那护龙将手下留情,你家拉哲力才得回一条xiǎo命,还顺带救了你这老命。”
“是啊,本以为我父子俩今日都要命丧当场,没想到护龙将竟会临阵收手。”拉木独挠了挠头,随即道:“护龙将这个人情,我心里是承了,不过来日对敌,我还是不能对他容情。”
“这就是各为其主了。”图成欢淡淡説了一句,他也看到了拉木独脸上的喜色,心知事出有因,问道:“有什么事,竟能让你在这个时候一脸喜色?”
“主公请看。”拉木独从怀里掏摸出一xiǎo块布片,递到了拓拔战面前,那布片甚为寻常,只是块再普通不过的边角布料,但拓拔战只看了一眼,也是面露喜色,“人在哪里?”
拉木独答道:“在主公的帅帐内。”
“我这就去见他。”拓拔战向几名战千军上将一diǎn头,“你们跟我一起去见见他,説起来,他也是我黑甲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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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辽皇遗诏(七)()
几名战千军上将看见拉木独手中的布片,眼中也露出了然的欣喜之色。
因火葬还未结束,拓拔战在离去前,特意向拉木独嘱咐道:“拉木独,你和骨扎力,朗昆留在这里,替我主持完送葬,好好善后。”拉木独是老将,骨扎力和朗昆是他近卫,有着三人主持火葬,也算隆重。
待拓拔战一行离去,纵横五虎之一的攻城贺尽甲忍不住向拉木独打听,“拉木独老哥,那布片到底是个什么宝贝,为什么主公他们看了都会一脸喜色?”
拉木独也不説话,直接把布片递给了贺尽甲,然后一整神色,向尤在焚尸的火堆端正行礼,骨扎力和朗昆这两名近卫也跟着行礼,朗昆素来骄傲,一生只服拓拔战一人,但此时也郑重神色,向火堆恭恭敬敬的施了个大礼,骨扎力性子朴素,更是长施三礼。
这就是黑甲军上下一体的军律,兵敬将,将爱兵,袍泽共进退,正因此,黑甲军才会闯下如此大的威名,但也正因此,今日的惨败令黑甲上下都觉羞辱。
见贺尽甲把布片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拉布独提醒道:“这布片本身很是寻常,没什么特别处,你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有diǎn眼熟?”
“这布片看着倒是有diǎn眼熟。”贺尽甲翻看了一阵,啊的一声道:“我想起来了,当年xiǎo澹台九岁从军,千里投奔时,他们那帮xiǎo子就是拿床帐和被单胡乱剪的大旗,当时大伙儿都看傻了眼,后来那些大旗还被主公收藏了起来,难怪我看着这布片眼熟,这布片不就是那些大旗上剪下来的吗?咦?拉木独老哥,是谁拿着这布片来找主公的?”
“当然是我黑甲子弟,也是我黑甲的隐士。”
贺尽甲讶然:“隐士?”
“不错,隐士。”拉木独diǎn了diǎn头:“你是黑甲军少壮一辈的将领,所以对主公当年的一些安排或许不是很清楚,主公雄心宏图,所谋深远,当年我们这些老将的退隐是主公布下的一招棋子,为的是韬光养晦,然后于集结时一鸣惊人,而这隐士则是主公布下的另一招棋,我们这些老将是隐居山林田园,为主公积攒实力,而这些隐士则是混入朝野,或投效于朝中文武门下,或隐于市井之中,为主公打探朝中动向。而这些隐士都是主公从黑甲将领的少年子侄辈中征召,不但主公和黑甲忠诚不二,每个少年的文武才略,隐忍干练也是千里挑一。”
“挑选少年为我黑甲隐士?”贺尽甲越想主公的这步棋越觉得有些熟悉,“拉木独老哥,主公这一步棋居然和耶律德光有些相似,耶律德光收了护龙七王为义子,主公也挑选了黑甲子侄为隐士,算算年份,也都是十几年前的事。”
“谋大事者便是要有这深谋远虑。”拉木独道:“説起来这耶律德光也算是一代雄主,若非和主公生于一个时代,应该也会有一番大作为,但天下虽大,人主却只能有一个,也当然就只能是我们的主公了。”
“那是自然。”贺尽甲赞同的diǎn了diǎn头,又问:“这些隐士一共有多少人?如今都在何处?难道他们还都隐藏在市井和朝中文武的府中?”
拉木独摇了摇头:“主公当年派出去的共有三百少年隐士,其中大多数隐士都已完成了任务,这些年主公能轻易收服一些朝中文武,就是靠这些隐士暗中出力,而这次黑甲集结,混于市井的隐士也都奉令回归,不过,倒是有一位隐士,混入了连主公也不曾想到的去处。”
“什么去处?”
“卫龙军。”拉木独缓缓道:“三百隐士,这其中一位当年混迹于武州城内,没有人想到,他在几年前竟被护龙七王招觅进了卫龙军中,当然了,在几年前,我们和这隐士并不清楚卫龙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察觉有人在暗中招觅孤苦少年,训练成军,背后又隐约有来自宫中势力的掩护,主公便密令这名隐士潜伏于这卫龙军中,取得这些少年首领的信任,这隐士曾由主公和几位上将亲自挑选训练过,一展所长,自是立刻便得护龙七王信重,而在数月前主公发起的上京兵变中,这名混入卫龙军的隐士也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为我们在皇宫内困住了耶律德光,若非护龙忠舍身救出耶律德光,当日一战,主公就可把耶律德光和护龙七王都杀死于上京城中。”
“原来是这样。”贺尽甲恍然:“这布片就是隐士的信物?”
“是,这布片是主公从xiǎo澹台那些大旗上裁剪下来,分发给每一个隐士的信物。”拉木独一指布片:“每一名隐士都把这布片缝补在贴身衣物上,因这布片乃最寻常之物,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怀疑,还以为是这隐士生性简朴,在内衣上打的补丁,而且主公早密令我们这些藏匿与辽境内黑甲将领,一旦有隐士持这布片找上门来,便要全力相助,不过我们都没想到,这位混入卫龙军的隐士,竟会在今日出现。”
“他一定带来了幽州城内的消息,而且一定是我们还不知道的隐秘。”贺尽甲脸上才有喜色,又惋惜的一跺脚:“可惜他来晚了一日,若是昨夜来向我们透露幽州城内的消息,我们今日也不用输的这么惨。”
“今日我们与横冲都这一战,输的并不算冤,轩辕如夜毕竟只有八千人。”拉木独虽在轩辕如夜手下吃了大亏,还受了伤,但他对这名汉将很是服膺,“真要説栽,我们也是栽在了护龙智手中,他把握时机给我们的这一奇袭,才是真正重创了我军。”他沉默了一瞬,又道:“这名隐士藏身卫龙军中多年,算是劳苦功高,但我信奉的还是以军势武力攻城破敌,不管他带来的是什么消息,我们总要凭真本色硬碰硬的攻开幽州城门,屠尽幽州全城,才算出了这一口恶气!”
“这一仗输得不值,再打一次,我们一定能赢!”贺尽甲用力一diǎn头,他望着面前火堆,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横冲都这样的对手,这辈子都不要再让我碰见了。”
他无法忘记,被他亲手所杀的那么横冲甲士,在临死前看着他的一笑,那一笑,骄傲洒脱,满是虽死犹荣的骄傲。
黑甲帅帐内,一名黑衣男子背对着帐篷口,坐在角落里,大口吃着一盘食物,两名黑甲近卫在帅帐内来回走动,给他端递食物饮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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