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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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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阵势想逞甲坚兵利么?”图成欢面色一紧,低声唤过一名传令,“去,多抽几队长枪手过来!”
“黑甲骑军,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幽州一城虎将的威势!”将举枪大喝,和十二龙骑催马绕到一旁,从侧边继续发起攻势,他们此时的攻击仍是以扰乱为主,而从正面以力硬破黑甲军的,正是一群用以兵为将的练兵法,淬炼而成的新锐雄师。
幽州与黑甲骑军的对决在此时真正展开!两边都布下了严密有序的阵势,一同向前迈步。
看到幽州军这枪盾交加的古怪进攻阵形,黑甲骑军自然识得这其中攻守同具的厉害,他们自己也有盾军,平日练兵时早得过将领教诲,要破开盾军的严守,若无法绕开正面迂回转进,最好的办法就是施以重击。
仗着自家军阵厚重严密,远比幽州军人多势众,前排的黑甲军抢先伸长兵刃,想赶在幽州军冲到近身前,抢先破开这道徐徐挺进的盾墙,虽然黑甲军还不知晓盾墙后那两千名荆棘枪乃幽州的精锐奇军,但看见那一杆杆架设在盾牌上,比寻常铁枪的丈长铁枪,和握枪军士冷俊的面容,黑甲军也不想和这
霎时间,至少有上千柄长枪向这一排盾墙上重重捅去,但黑甲军虽然识得幽州军此阵的厉害,却低估了这重盾墙的牢固。
将生平最恨的就是盾军,但对自家盾军的斟选和训练却极为严苛,每一道睥睨十方阵里都有四名盾军,而将挑拣盾军的首要条件,就是肩宽力大,腰粗腿壮。曾有军士取笑説,能被将选出来当盾军的人,都是帮脖子上套个犁头就能下地耕田的粗胚,这哪是在挑人,简直就是在牲口铺里挑耕牛。
而将对盾军的训练,更是令人观之胆寒,这些盾军平日都不需要操练刀枪弓射的技击,他们每日里唯一要干的事儿,就是用肩,背,肘各处ding在这磨盘大的青铜盾后,或站或蹲,而其他军士每日里干的最多的事儿,就是用各种兵器往盾牌上用力击打,每一名盾军,都至少要能承受三名军士的同时进攻,且能立于原地。若有人吃不住力往后退上一步,下场就是背上盾牌,绕着方圆十里的军营跑上一圈,对此,将还定了条很讲通情达理的规矩;当天跑不完不要紧,明天接着算。
可想而知,连着几个月,每天都要被这种和酷刑差不了多少的法子锻炼出来的盾军,不一定能有灵活矫健的身手,但肯定都有挨两拳不挪地的一身蛮力。
而在此刻,黑甲军志在必得的出手就由这一群盾军硬生生扛住,上千柄长枪捅在盾牌上,如鱼鳞般紧密并列的阵形首先就把攻过来的力道分摊掉大半,剩下的力道,这些盾军轻而易举的就ding了下来,且在感觉到盾牌上传来的力道后,遵照着练兵时将的教诲,侧过半身,用肩膀ding住盾牌,以此卸掉冲撞的余力。
整道青铜壁垒纹丝不动的继续向前推进,有几名脑子比较死板,且被将的严苛训练给吓出习惯来的盾军,还很高兴的吼了一嗓子:“兄弟们都看好了,一步都没退,别去将王那儿告黑状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荆棘破军(二)()
一轮硬攻扛住,反施与黑甲军的就是更沉重的一击,有盾军专防,两千荆棘枪便只需全力进攻,架于铜盾上的丈长铁枪一齐往前刺出,每一名奇军的脑中都谨刻着将的教诲,以寡敌众时,务必要以一击杀敌节约体力,所以枪锋扑刺,只取头胸要害,这路由将手把手**了数月的奇军,虽不及十二龙骑的天赋,可他们的出手早浸润了将的狠劲,一排枪齐刷刷刺出,一下就刺倒了最前列大半黑甲军。
枪盾合一的进攻阵线不停往前推进,在这等全攻全守的配合下,无论是专攻的荆棘枪还是专守的盾军,都能心无旁骛,盾军整个人都半蹲在盾牌后,只管用肩肘力气ding住盾牌,然后一步一步往前推动,他们承受着前锋最激烈的进攻,可一个个安如磐石。而荆棘枪的奇军大半个身子都有直竖的盾牌掩护,几乎无需躲闪敌军的进攻,只管放开手脚,配合着盾军的慢慢向前,一步步迈上,再一次次重复挺刺长枪的动作,一枪刺入敌军胸膛,立刻拧转枪柄,捣大伤口,紧接着拔出枪锋,再次刺前,每次出枪,都因专心于攻而能发挥出最大的杀伤力,每刺倒一名敌军,不但为保护他们的盾军袍泽减免去一份危险,也使他们的枪锋把面前的敌军逼至险象环生。
黑甲军本非不堪一击的弱旅,可这枪盾阵着实把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本来幽州军垒成一道的盾阵再是坚固,黑甲军自问也能用连续重击破开,可盾阵后还有荆棘枪一拨拨的连续突刺,使黑甲军根本抢不上前,黑甲军算是头一回在这白刃战中吃这么大的闷亏,气得嗷嗷乱叫,可任是他们叫破喉咙,还是没法扳回劣势,抢不上前,就无法破开盾军防守,破不开盾军防守,就只能在荆棘枪的抢攻下左支右拙,攻不进,守不住,只几个回合后,黑甲军就在这循环的劣势中越陷越深。而另一方,幽州军也清楚能顺利得手是仗了这枪盾阵的出其不意,所以占得上风后不敢有片刻停顿,加紧往前迫进。
黑甲军连连失利,亏得后方还有破军星图成欢这员老将坐镇,才在大处下风中还能勉强抵抗,图成欢口中连连发令,命前排被击溃的残余军士散往两旁,又把后列军士调派上前,但当枪盾阵连续破开五排黑甲军后,图成欢已知不可再凭人数的优势去消磨对手的气势,因为幽州军的锐气已在这得心应手的进攻下盛如枪锋。
“让长枪手整队,也排成横阵!”图成欢向调集过来的长枪军下令,命他们先在后方集合,只等阵势一成,就冲上前与幽州军对决,“护龙将要以枪军冲我阵势,我也要跟他针锋相对!”
破军校尉拉木独也带着一队人匆匆赶到图成欢马前,他和贺尽甲一样,被横冲都打败后也不肯回后阵休养,随便一裹伤口,坚持要留下找横冲都报回一败之耻,可不等他挤进重围,又逢幽州军奇袭,他是图成欢旧部,主将临战,当然要赶过来相助,但看清交战情形,拉木独顿时满脸发白:“将军,我们的伤亡太大了!”
“大意了!护龙将果然有diǎn门道,一抢到先手就压着狠打!”图成欢一脸阴沉,让他动怒的不仅是这接连失挫,还有对将的低估,幽州军这呈一列横线推进的进攻不但凶狠,而且大胆,区区几千人马,就敢延展开横列阵势,图成欢太清楚了,这不是将为逞一时之利失,而是要在每一次齐攻中都能得到更大的战果。他的黑甲军每被破开一排,当场阵亡者至少都有几百人。
“包抄两翼!”图成欢向传令军下命:“从后方待命的军士中再调六支千人队,分成两部,绕到左右两侧!”一昧挨打的被动岂是这凶名在外的老将一贯作派,既暂无法从正面破开幽州军的盾阵,他立即选择从两旁夹攻。
图成欢往前看了两眼,心头一动,又一摆手,命后方军士先不必再急于上前去拉开阵亡将士的尸首。“先委屈一下阵亡儿郎,等战后,我要亲自用护龙将的人头告祭英烈!”
拉木独不解其故,但知主将此举必有其深意,也不多言,败战于横冲都,已把这老将的傲气磨去不少,可他沉得住气,带过来的一队人里忽蹦出个少年,大声道:“图老爷子,我跟阿爹去打这帮幽州军!”
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上下的年纪,名叫拉哲力,是拉木独的独生儿子。
黑甲军有一个子从父业的传统,军中将士都喜欢把自己的子侄徒弟都提携从军,这一方面是出于对拓拔战的忠诚,另一方面也是要为晚辈们挣取功名,
十几年隐退中,这些藏匿四方的将领对外韬光养晦,但对自家儿郎徒弟则是苦心**,也正因此,这次黑甲集结,散于辽疆的旧部能为拓拔战带回几十万大军,那些将领们更是几乎都带同子侄前来,出征前,年纪幼xiǎo的都养在拓拔战的封邑里,成年的则都随父从军。
拉木独也不例外,带着儿子拉哲力一起归队,本来他也想把这儿子留在封邑里,可拉哲力这一辈黑甲子弟都是听着父辈们的故事长大,心里最崇拜的就是艳甲飞将,整天惦着要拜秋意浓为师,这次出战,死活缠着要跟出来,拉木独无奈,又兼心里也不把对幽州的这一仗当回事,便拉着儿子一起出征。
跟横冲都交手的时候,拉木独舍不得带这半大不大的儿子一起上阵,可等他落败,拉哲力吵着要替阿爹报仇,又説要照顾受伤的阿爹,拉木独受伤后心思郁结,战事又急,一时拗不过儿子的孝心,只好带着他一起过来。
见这半大xiǎo子请战,图成欢板着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你个毛头xiǎo子,才跟你爹练了几年本事,就想出阵?”
“我要替阿爹报仇!”拉哲力还不是很分得清横冲都和幽州军的区别,只知道跟黑甲军打的就是敌军,阿爹肩膀上被砍了一剑,这初生牛犊似的xiǎo孩心里想的当然就只是把仇给报回来。
“这是打仗,不是作耍!你个娃娃凑什么热闹?”图成欢笑了笑,他不想太关注于眼前成败,已免怒气勃发下失去冷静,故意捺下心头火和这xiǎo孩逗笑,“你别看幽州军这会儿打得凶,图爷爷已经布了后手,一会儿就能收拾他们,真把你派上阵,你阿爹担心不説,也太儿戏了”话出口,图成欢刚松开的面色又沉了几分,“百万大军摧此孤城,本就该如儿戏般轻易!可先被横冲都陷阵,再被幽州军奇袭,太不该了!”
拉木独见主将神情阴郁,忙喝退儿子,又向图成欢道:“将军,横冲都的出手实在是意外之中,谁能想到,会碰上这么帮疯子来凑热闹!”
“疯子?无形间,将士们都称横冲都为疯子了?”图成欢叹了口气,“是因我军都被其勇猛所惊,还是只有谓敌为疯,才能不显我军不敌之逊色?可见今日一仗,横冲都已给了我军傲气重重一击!但横冲都给我军的迎头一击勉强能算意外,我军前阵被幽州奇袭,也能算是意外么?”
“将军”拉木独也挂不住脸,这仗打的就是幽州,结果反被幽州军突然偷袭,又哪能称此为意外,他低声道:“归根结底,还是横冲都狡猾,用闯阵夺帅这一招来搅乱我军心,才能幽州军觑得便宜。”
“是啊,这一仗,就算是对我黑甲军来讲,也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图成欢恨恨的又叹出一口气,他这样説并不是要挽回颜面,黑甲骑军绝非不堪一击的弱军,可今日的恶仗,地利人和无一不处劣势,深陷自家军阵的交锋,首先就让他们无法发挥出庞大军容的优势,而黑甲军对拓拔战的忠心,也让他们在交战时为此分心,没人敢忽略,帅纛前还有一支横冲都正要直取主帅。
因此,幽州军一旦奇袭,前阵几乎就此糜烂。
因此,全军精锐都只能急惶惶围聚于帅纛前,应有的战力连十中之一都发挥不出。
“智眼力够毒,选了个最好的时机,就算是老夫,也找不到更好的出手机会了。”图成欢的目光掠过前方战场,直望幽州城楼,他不知道,几乎每一个和智打过交道的人,都曾有过对智的类似的评价,可这老将至少知道,今日这一仗,幽州军肯定不只这一次奇袭。
“连三十步都不到了!”拉木独站在图成欢身边,两只眼睛一会儿看前方幽州军,一会儿又转回去看帅纛,真正是急得两头忙,“将军,横冲都离破开帅纛只有三十步不到了,让将士们拖住幽州军,我们还是回身去帮主公吧!”
“你以为我们就难道能挤得进重围?”图成欢连头都未回,看着前方沉声道:“重围前人山人海,将士们被挤得站都站不稳,真能跟横冲都动手的人百不及一,我们一回身,就会被幽州军打得更惨!分心!这一仗我们吃的最大亏就是这分心,所以才被横冲都和幽州军打了个两头措手不及,拉木独,帅纛前的事我们不用管!先收拾了护龙将!”
第一百二十三章:荆棘破军(三)()
“幽州军这阵势,我们一时怕是吃他不下。”拉木独捺不住焦急,但见幽州军的枪盾阵节节而进,锐气逼人,他已被战败一次,从前的傲气也早被打磨成了谨慎,担心道:“幽州派出的肯定不只是护龙将一路人马!我听前阵凄叫远要多于喊杀声,只怕我们的儿郎”
“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们先三面围杀护龙将!智是挑了个好机会,可我们黑甲再是受挫,仍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是横冲都和幽州永远也比不上的——我们比他们更死得起人!”图成欢狠狠一笑:“就算前阵将士全部阵亡,只要能把出城的幽州军都留下,这座城池也就不攻而破!杀光幽州军,我自要再屠下这举城生灵,为死难将士泄愤!”
拉木独听得打了个突,他险些忘了,这位白发苍苍的主将虽过了十几年抱子教孙的安逸日子,可一旦凶相毕露,他还是那屠城恶将破军星。
“将军,那我再带队人,绕到后面去截断护龙将的退路。”拉木独看出,图成欢是要用两翼夹攻去破枪盾阵,但他不认为这种最寻常不过的包抄手段能奈何得了将。
将既然用拉长阵线来扩大战果,当然不会只使出这一个枪盾阵,他这一路七千人由将至卒,谁都没有闲着,正面是枪盾阵牵制住黑甲军大部分注意,余下几千军士守在枪盾阵右侧,一道道睥睨十方阵布下,这几千人不求冒进,只用稳扎稳打的方式,配合枪盾阵徐徐推进,将和十二龙骑则守在枪盾阵左侧,他们这十三人马头并马头,互相之间仅隔着三五步远,一字排开,这十三人出手之狠又岂是寻常军士能比,虽不时有黑甲军向这十三骑杀去,可除了尸体,无一人能横于十三骑马前。
所以只看将似成一列,实则隐成三方犄角的布局,拉木独就明白,将早防着被夹攻两翼,真要想多diǎn赢面,就要分出兵力从后反抄杀。
“护龙将的退路早有人去断了!xiǎo澹台应变快,早带人往前阵赶了回去,他和我一个心思,宁可舍下糜烂的前阵,也要把敢出城的幽州军都剿了!”图成欢顿了顿,向这老部下道:“我刚才告诉你儿子,説我已布好了后手,你以为我是在随口逗xiǎo孩儿玩吗?再等片刻,自会让你爷俩上阵,给你出口气,给你儿子立份功!”
图成欢又转过头,向拉哲力笑了笑:“拉哲力,图爷爷今天给你个机会,让你立份大功!”
拉哲力大喜:“谢谢图爷爷!”xiǎo孩胆大,总以为跟着出征就以为能有杀敌立功的机会,哪想到拉木独根本不肯放他上阵,憋得他好不耐烦,一听图成欢答应,乐得眉飞色舞,还向阿爹挤挤眼。
拉木独只得苦笑,好在他知道,图成欢对敌再狠,也不会让自家部下的xiǎo辈去冒险,能答应下来一定是有了十足的胜算,可看见在枪盾阵前不断溃散的黑甲军,他心里还是一阵忐忑。
图成欢摆了摆手,令列好阵的长枪手慢慢上前,又随口问了句:“拉哲力,你用什么兵器?”
“用刀!”拉哲力举高手中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我跟阿爹学了好几年刀术,我能一刀砍断两根木桩子!”
“嗯!力气不xiǎo,不过你要是想拜艳甲飞将为师,一会儿还是使枪更好。”图成欢嘴里説着话,眼睛却紧盯着枪盾阵挺进处,一具具横倒在地的尸首。
“对,我要换柄枪!”拉哲力忙从身边军士手中要过柄长枪,还连做了几个向前平刺的动作,xiǎo孩眼尖,看到后方调上的几支千人队已向两翼展开包抄,忙又问:“我们的人已经包抄到两边了,图爷爷,可以教训他们了!”
“再等等!”图成欢一摇头,“两翼包抄只是个障眼法,奈何不了将,他也早防着我这一招了!我想利用的是护龙七王的兄弟情,用将去把他的兄弟们都引过来,那才是我想要的!”
六支黑甲千人队分别包抄到枪盾阵两侧,可正如图成欢所料,将果然早防着这一招,有三支黑甲千人队才匆匆忙忙赶到右侧,等着他们的就是几千幽州军布下的睥睨十方阵,看到黑甲军过来,睥睨阵里的盾手也依样画葫芦的筑起一道盾墙,将这一路七千人,除开两千荆棘枪外,另五千人就是五百个十人阵,每阵四名盾手,虽分出一大半布下了居中挺进的枪盾阵,但在一侧再布上一xiǎo道盾墙也还绰绰有余,盾墙一竖起,担任阵首的枪军也大摇大摆的在盾牌上架起了长枪,看着噶然止步的黑甲军冷笑,一副要过来可以,先送你们一排透明窟窿。
在见识过枪盾阵后,这三千黑甲军倒也不算太意外,还以为幽州军黔驴技穷,又碰上块啃不动的骨头,暗骂几声晦气后,就打算把这块骨头给硬啃下来。今天这仗打得实在是太憋气了,先被横冲都连下阴手暗算,闯进他们的大阵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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