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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雪-第3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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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仗打得,莫名其妙不算,居然还要先在自家阵里平乱?还真是被打到家门口了!”拓拔战又气又心疼:“可怜折了雷尽断这只破军虎,这个仇,今日一定要报!”

    拓拔战借着喘息把心头那口气急败坏的粗气平静下来,先估算了一下横冲军的距离,开口道:“传令下去,阵前三百步内,所有军士速速分往左右两列,三百步后,以我这主帅为首,未闻军令,全军一律不得妄动一步!等前方让出空处,我们再行反击!”

    “老大,你还是先往后退diǎn儿吧?”澹台麒烈攒着眉头道:“我不是怕横冲军杀过来,是怕你憋不住气,和个毛头xiǎo伙似的楞冲上去,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还没想到,把你激怒到亲自上阵,也是轩辕如夜的谋算之中。”

    “还能想不到吗?”拓拔战摇头道:“从那厮真就带着帮不要命的疯子冲进来这一刻,我还敢不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往深里想吗?可就是想到了,我才不能后退,因为我这主帅每退后一步,我们的军阵就会乱上一分。”

第一百十八章:且呼汉唐(七)() 
澹台麒烈想了想确实如此,“也只好见招拆招了吧。”他脸上勉强带笑,心里不敢确定,轩辕如夜是不是还有什么让他们措手不及的后招。

    “骨扎力,朗昆,你二人盯紧前方!”图成欢紧跟着安排:“前方一空,我们就麾军杀上去,你们俩一定要护好主公!别让轩辕如夜再逮着空子!”

    “一定!”骨扎力和朗昆齐声答应,挺身挡在拓拔战马前,巨石般磐足不动。

    黑甲骑军毕竟是支常胜强军,不同于一般军旅,前阵虽乱,但元气未伤,军士们也都清楚阵中混乱乃最凶险的危局,拓拔战分兵令一下,除了正被横冲军驱赶作一堆的乱兵,黑甲军立往左右散开,四周一空,那些被迫乱冲的黑甲军也急急逃离横冲军的裹杂,性子悍勇的还举起兵器,转身反攻,但横冲军甲士两侧,僧道俗儒居中的尖锥直破之势,岂惧这些三三两两的离群散兵,几排长枪一轮挑刺,立刻取了这些黑甲的性命。

    “先退开,别急着厮拼!”澹台麒烈看得跺脚大骂:“一群莽夫!吃那么大亏还没回过神来吗?单打独斗,你们不是横冲都的对手!”这支横冲都不论单兵为阵还是合兵斗阵,战力都强大得出乎想象,如秋意浓言道,这八千士根本就是八千员虎将,黑甲已折三万,这些军士还想凭个人武勇与之对敌,实在与送死无异。

    “xiǎo澹台,心疼归心疼,也别涨了横冲都的士气。”拓拔战向这爱将轻声道:“我们黑甲什么苦仗没打过,打输不要紧,中计也无妨,可折了骨中血勇才是麻烦,忘了吗?当年我们被十八万望月军打得节节败退,转战千里,最后你还不是带着我们五万人斩尽了望月军?”

    澹台麒烈身子一震,慢慢转头去看拓拔战,然后一笑:“是,老大。”

    见黑甲军士都往两旁分散,横冲都却不会容已被搅乱的军阵恢复,尖锥似的阵锋轻轻一转,先追着退开的黑甲军转向一侧,又以僧人火衲子为首,横冲甲士也急催马,紧跟着火衲子往外冲了出去。

    拓拔战目光一跳:“他们还想干什么?”横冲都已然陷阵,当然不会在得手后再度冲出阵外,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只见这些甲士快马斜冲,往列在阵前的云梯,挡箭盾,冲城锤等攻城器械处直奔而去,横冲甲士每人的披风下都背着一只黑色水囊,披风用来破楚尽锋的掠阵盾军,此时,甲士一手持枪,一手从背后摘下水囊,在马鞍挂钩处一划,水囊登时开裂,甲士们随即甩臂,把一只只水囊往并列而置的攻城器械上掷去,水囊破裂,里面洒出的当然不是水,而是黑乎乎的油。

    “火油?是火油!”拓拔战神色一冷。

    “火焚城!”火衲子双袖挥拂,往一具被泼满火油的云梯上扫去,宽大的袈裟袍袖里飞出星星diǎndiǎn,在半空中擦出荧火,一洒落在火油上,那些云梯全是硬木搭建,一经油泼火diǎn,立时起火成焰,火随风势,整具云梯迅速燃烧起来,横冲甲士还不罢休,一边把水囊四处倾倒,一边用枪尖挑动火团,把火焰往其余攻城器械上拨去。

    除云梯全为木制外,攻城锤是硬木包铜,火团盖上后只缓得一缓,也很快燃烧起来,挡箭盾虽是全铁打造,但底下架子却是干木,被火一烧,木架散开,丈高的挡箭盾立刻倾斜着倒下,横冲甲士早已有备,火光一起当即拨马离开,可正在往两旁分散的黑甲军却吃了大亏,又要避火,又要躲避四面倒下的挡箭盾,腿脚稍慢diǎn的不及跑开,被倒下的挡箭盾当头压下,火团滚滚扑过,全身压在火中,被烧得凄厉惨号,旁边军士想上前搭救,但在腾腾烈焰中也根本无从下手。

    “火焚城?”拓拔战瞪着一经燃起便快速蔓延的火光,咬着牙根一字字念:“火,焚,城?那个疯子以为,他能一把火烧光我全军吗?”

    “那和尚会妖术!”见火衲子袍袖翻飞间,无数星火从他袈裟中飞出,黑甲军惊慌失色。

    “什么狗屁妖术?那秃驴的袖子里藏满了艾绒,火石这些引火物。”拓拔战恨恨骂道:“轩辕如夜从哪里找来这么一群疯子,净会使些旁门左道!”

    此时初秋天干,又正值白昼日照,火焰一起,立刻用猛烈的势头烧开,几乎所有攻城器械都呈列在军阵最前,这既为防止幽州城楼上的连弩,也是要向幽州示威。但此刻烈火如炬,这些木制器械简直就成了最佳的引火物,又全都架于一处,火随风势,风助火焚,不过片刻,黑甲军阵前已被烧出一片焚城般大火,火势起处灼焰滔天,不时有来不及逃跑的军士和坐骑被火舌卷入,惨叫着被烧成火团。

    火起生烟,一道道黑烟从火中黑龙般窜出,看见前方火光冲天,黑烟腾空,排在后阵的军士也知道了阵前大变迭起,延绵十余里的整部军阵顿时都**起来,先是铁骑陷阵,直取主帅,紧接着驱火烧阵,烈焰翻滚,再这连续重摧下,庞然巨兽般覆盖大地的黑甲军阵终于被引入了真正的混乱。

    “都后退,让出火烧之地,别去救火了!”图成欢使劲勒住被火光惊得乱蹿的坐骑,向前方直喊得嗓子嘶哑,攻城器械都是他造下,但他此刻却毫不心疼这些多年心血,大声喝止想去救火的军士:“让它烧,烧光它,这些都是死物,烧光了老夫还能再打造!”

    “让它烧,全都给我往后退,远离火势,让他们烧!”图成欢也在一旁杀气腾腾的大喝:“横冲都烧光了老夫的心血,也烧断了他们自己的退路,今日,只会是这群陷阵军的死期!”

    “这就是卖富的报应啊!”火烧本阵,澹台麒烈在此时竟完全冷静下来,还嘿嘿笑道:“换成我看见对手阵前放那么多木头,也会想放把火,老大,我们想到的,轩辕如夜都想到了,我们没想到的,他也帮我们想到了!”

    “到底是九岁从军的虎子将军,才能有这乱中镇定!”拓拔战叹了口气:“这份镇定,连我都自愧不如。”

    “还不是被老大你几句话给説起兴头了!”澹台麒烈敲了敲自己的头盔,“军甲可败,血勇不可失!”

    同为身经百战者,都知逆境中最需要的不是怒火,而是冷静,所以看着前方火光熊熊中,拓拔战这枭雄居然也沉静如水,“真想出手了?”

    “是啊,这样的强敌,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得上的。”澹台麒烈向图成欢一努嘴:“连图老爷子都起杀心了,我还能闲得住吗?”

    “老夫确实想和这支横冲军较量一下!”图成欢冷笑:“错过今天,以后可能再也碰不到这等能吊足我杀气的对手了!”

    “xiǎo澹台,不要轻敌!”拓拔战道:“虽不想承认,可这轩辕如夜,的确是我们黑甲从所未见的强大,我担心,他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来!”

    “连火都放了,横冲军已经是使尽了手段!”澹台麒烈舔了舔嘴唇:“再接下来,就只能凭真本事硬干了!都是武人,奇谋狠招出尽,便要刀头论雌雄,这个道理,横冲都比我们更明白!”他往前一指,“看,他们果然冲过来了,还是从火光中冲杀而来,啧啧,真是气势十足!”

    横冲军放完猛火,趁着四下慌乱,已经聚拢一处,这是他们精心谋动以久,以自置死地换取辉煌战果的强势战术,每一处环节都经过横冲都各名宿将反复推敲,每一道奇袭指令,都为使他们的八千铁骑能在以寡敌众中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贯军矛!”挫敌先发。

    “定风锥!”以静制动。

    “摧敌锋!”正面强袭。

    “天地圆!”捭阖布阵。

    “捣黄龙!”单刀突入。

    “乌云漫!”奇招破阵。

    “雨倾野!”杀意迭连。

    “英灵盾!”袍泽成盾。

    “陷阵郎!”锐身闯阵。

    而最后一击“火焚城!”在百万黑甲浩山如山的军阵前撕裂开一道无法弥合的豁口。

    “横冲都!”齐吼声中,横冲都全军迅速汇聚于白骨枪旗下,这就是来自中原,从乱世中**而出的铁军横冲都!

    兵戈之强,是为镇边。

    军气之盛,是为守护。

    七千铁骑向百万敌军中长驱直入,来时八千骑,死为八千魂!并肩直冲的气势仿佛羽翼从未折落,铁军身后,火光冲天!陷阵兵锋,凌厉于百万军中!

    火光与寒刃中,一骑骑铁骑英姿勃发,如从天与地的尽头踏火而出的一列亘古武士,以铁骑锋芒,直逼黑甲帅旗。

    “老大,下令吧!”澹台麒烈慢慢从腰间抽出朔月宝刀,“别管什么意气之争了,横冲都能把我们逼到这一步,也值得给他们这个独斗百万黑甲的名头!”

第一百十八章:且呼汉唐(八)() 
“四哥!你快看!”幽州城上,将指着火光大起的黑甲军阵,声音大得要盖过城头鼓声:“横冲都陷阵突入,黑甲阵前起火,我们要出战,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带一路兵马和轩辕如夜里外夹击,不但能重创拓拔战,还能把横冲军救回城,拓拔战肯定要忙着救火和收拢乱兵,他腾不出手来追我们!”

    “不行!我们还要等!”智沉着脸,不为弟弟的建议和城下火光而动。

    “为什么还要等?就为了那一句成全?”将拉着兄长的胳膊,几乎是在恳求:“四哥!我们出战吧!不管轩辕将军是为什么来打这仗了!为什么非要成全横冲都的英灵之名,我们两边一起用命,打败黑甲,不是照样能为轩辕将军扬中原之威吗?四哥,我看不懂你是要把握大局还是等待时机,可我这三军将首至少也能看明白,此刻出城,趁乱打乱,是最好的战机!”

    “智,五弟説得对!”耶律明凰开口道:“我不如你们懂兵法,可我也觉得,此时出兵奇袭,对我们很有利。”在惊疑中察觉到轩辕如夜前来助战的用心后,这位辽国公主初始的反应竟和拓拔战一样,都在震惊中动了被愚弄的怒气,这个轩辕如夜,原来不管是当商人还是当将军的时候,每一次的看似好心居然都是对辽国别有用心,为中原扬威?还把她和拓拔战都算计在内?

    这种被愚弄的羞恼令耶律明凰又气又怒,站在城楼上一很久不肯开口,听到幽州将士在城楼上大声叫好时,她气得直想扭头回府生这闷气去,而当智安排汉人百姓上城楼观战时,她心里的羞恼则成了气苦,耶律明凰完全明白,智虽然按兵不出,其实却是在力所能及中给予对轩辕如夜最大的帮助。

    不过她到底没忘了这场谋国大战,更清楚此时该以大局为重,所以听了将的建议,气苦归气苦,她也认为此时确该出兵。

    其他将士也围了过来,除了窟哥成贤不得智的命令不会出言外,几乎所有将领都提议出战。

    “殿下”智在这士气激涌中沉默了一下,问:“请您这样想,轩辕如夜是给了黑甲骑军一记重击,但我们此刻即使倾全城之兵杀出去,又能不能在一仗中彻底击溃黑甲全军?”

    耶律明凰顿时止声,横冲都的连战连胜无疑给了幽州将士极大的鼓舞,看着黑甲骑军的几番败落,似乎已是不堪一击,但这样的信心其实比之前的畏惧更可怕,因为大家都忘了,轩辕如夜手中一共只有八千人,再算上幽州全军,也远远不敌黑甲百万,而且,猛将如云的黑甲骑军也绝对不是一支不堪一击的军队。

    “黑甲骑军是受了挫,但远没有伤筋动骨,如果连这diǎn混乱都不能把持住,拓拔战又怎会被冠以不败战王之名几十年?”智慢慢向众将士解释,“横冲都能屡屡得手,靠的都是奇袭和拓拔战的轻敌意气,但横冲都既已陷阵,便再无手段奇袭,你们都往下仔细看,黑甲军阵虽乱,可他们帅旗一直没有往后移动一寸,即使横冲都已单刀直入,拓拔战仍原地不动,为什么?因为他手下最厉害的精锐部队还未出动,那些上将战千军一旦出手,局势立即就回被扳回,魔手长弓的冷箭连射,比我们最倚为重宝的错王弩也不逊色,巨灵将军骨扎力单人断后,这是狂妄吗?错!这是他有力挡铁骑横冲的把握!这就是黑甲战千军的实力,我説这个不是在涨黑甲士气,而是提醒你们,敌不可畏,亦不可轻!我们此刻出城,也许能取得一时上风,但绝对救不出横冲都,更不可能击败黑甲,大家记住,我们磐城不出,不是畏战,而是输不起,这一仗!轩辕如夜有他想要握取的东西,而我也有我要的东西,那就是胜利!不是几万颗黑甲首级的xiǎo胜!而是一战平乱复国的大获全胜!所以在有完全把握之时,我不会准许一兵一卒出城,如果你们想帮横冲都,那就替他们在城上助威喝好!五弟”

    智一手拉过将:“我再告诉你最后一次!不管你有多敬重轩辕如夜,可从他这八千人向黑甲军阵发起冲锋开始,也不管他们打得有多艰苦,可我们都爱莫难助,否则,不但不能为他们复仇,也复不了国!如果你克制不住自己的暴躁性子,就给我转过身去,背靠城墙!不要再往下看,因为再过片刻,也许横冲都会打得更为壮烈!你——听明白了吗?”説到后来,智已是疾言厉色,将被兄长一通厉喝,想通了冒然出战的后果,哑口无言,真的按兄长喝令,老老实实的背转身去,靠着城墙坐下。

    连最暴烈的将也被喝止,其他将领当然也都不敢再情战。

    智冷着脸不去看众将,心里却松了口气,忽想起除了将这个性如烈火的五弟外,自己还有个最会蛮横撒泼的七弟,忙转过头去看猛,就见这弟弟呆呆的望着城下,对身外事似乎全无所闻。

    “xiǎo七,你”智喊了明显有异的幼弟一声,又立即收声,智回神一想,觉得这时候很该庆幸七弟有这异样,还是莫要去叫醒他,否则等猛正常过来,必定是吵着要出城去大打一场的。

    “大家快看!”飞急指城下:“黑甲军的帅旗动了!可不是向后退,而是向前,向横冲都直迎上去!”黑甲阵内,密杀刺客冷火寒,夜鹰巫廛,两头蛇霍合雒,霍合锍等战千军上将都已齐集在拓拔战的帅

    旗下,“主公,下令吧!”

    几名战千军望着不断冲近,离开帅旗已只有两百步开外的横冲都,脸上兴奋却要多于气怒,对这些成名已久的上名将来讲,能和横冲都这等强军交手,实是人生一快。

    “不甘心啊,对付这八千人,居然要出动你们,还真是要成全了轩辕如夜!”拓拔战摇摇头,问:“xiǎo澹台,你有几分把握?xiǎo心,这支横冲都着实是群疯子!”

    “老大,您还不知道我吗?我最不怕的就是疯子!”澹台麒烈笑咪咪的晃着手中朔月刀,“要説疯,全天下最疯的人大概就是我了,我也正想让横冲都见识一下,谁才是真正的疯子!”

    “你是我黑甲军魂,这一仗,就由你来打!”拓拔战亲自把帅旗离地拔起,递到澹台麒烈面前,又在这虎子的肩甲上重重一拍:“xiǎo澹台,你九岁那年扛着杆布片旗闯到我帅帐里,那一日后,你使我黑甲军有了这战字大旗,今日,你就再举着这面旗,把我们丢掉的士气,都给我打回来!”

    “我想亲自砍上两刀,捧着帅旗不方便。”澹台麒烈却不接帅旗,晃晃手,一名年纪跟他相仿的将领大步走上,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帅旗,澹台麒烈向那接旗的将领努努嘴,“老大,认得这兄弟吗?他叫鄂岵尔,当年跟我一起闯营的十几个xiǎo伙伴,打完望月族后就剩下两个了,这位兄弟,当年就跟在我马前举旗直冲!”

    “等着看好戏吧,老大!”澹台麒烈拨转马,跟在举旗的鄂岵尔身后,慢慢向前踱去,又回过头,向默不作声的秋意浓喊道:“xiǎo秋,你念着情义不向轩辕如夜出手,哥哥我没二话,现在我亲自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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