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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她方才泡浴完，一头青丝如雪，白衣翩然，毫无正宫之端庄。

　　可是，此时此刻，她全都顾不上这些。

　　皇后一路从凤鸾宫前往乾清殿，宫人素日里多半见她宫装整齐，挽着皇后的发髻，却从未见她如此刻这般模样，青丝垂落，素颜朝天，却比素日的端庄更多了几分天然媚态，美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迷人至极。

　　到了乾清殿，宫人见皇后如此模样，又不等通报便匆匆走来，连忙去通报……

　　待凤九歌进入了乾清殿的正殿院落，只见楚漫天迎面走来。

　　“凤九歌，你……”他错愕她的出现，而且如此模样。

　　“楚漫天，我已经知道了。”

　　第417章　陛下无论为娘娘做什么，从

　　“你……知道什么？”楚漫天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她顿住了脚步，极美的杏眸，此时冷冷地看着他，“楚漫天，你可以骗我，但是，我可以直接去问宇文烨，既然你没有如实回答我的问题，那么炼如蝶的事情，我也不打算再保密。”

　　这不失为一种威胁。

　　她相信，楚漫天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往前走。

　　楚漫天伸出手拦住了她，缓缓地开口：“你体内的是忘情蛊，以你情钟之人的血可引出，但是，过程里新的血液要不断地流出，师兄最终的结果是生是死，我也难料。”

　　凤九歌的拳头紧捏，目光冷得近乎尖锐的紧盯着楚漫天，“楚漫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死了，对整个燕国没有影响，但是宇文烨要是死了……”

　　嗤。

　　楚漫天突然笑了一下，有些冷。

　　“真替我师兄感到不值得……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你所想到的，也只是如果他死了，对燕国有什么影响。”

　　凤九歌错愕了一下。

　　“凤九歌，如果我说，其实，救你，就是一命换一命，你是否还能够像现在这般，如此冷血的模样？”

　　“什、什么？”她惊在原地。

　　“不是要实话吗？这样的真相，不知道你是否承受得了，凤九歌，我确实不想让师兄牺牲自己来救你，我做不到……可是，这是他坚持的，为你死，他都从来没有过一丝犹豫……就这样，你还是任性地折磨着他。现在你去找好他吧，如果他愿意放弃，今夜的引蛊就不会开始，我不插手。”话罢，他转身离开。

　　怔在原地好一会儿，凤九歌回头，看着楚漫天的背影。

　　之后，她大步地朝着乾清殿正殿走去。

　　“娘娘。”刘公公守在门外，看到她出现，连忙迎接了上来。

　　“陛下呢？”她看着刘公公问道。

　　“在寝殿内。”

　　凤九歌不多说，前往走去。

　　此时，殿门是关着的。

　　她走过去，推了推，发现里头反锁着。

　　刘公公站在身后，微微的垂首，语气温和而坚持，“娘娘，您请回吧，陛下不想见您……”

　　“是不想，还是不能？”她转过头，目光看着刘公公，“刘公公，你可知本宫为何来此？”

　　“知道。”刘公公的语气，依然温和。

　　就像是一个，从头到尾的知情人。

　　凤九歌多少是有些错愕的，“刘公公，你……一直都知道，是吗？”

　　“是。”刘公公点了点头，终于抬头看着她，“陛下的选择，老奴一直都知道。前阵子，陛下问过老奴一句话，不知娘娘可有兴趣听一听？”

　　凤九歌已猜到几分，抿了抿红唇，喉咙艰涩得有些疼痛，“刘公公……请说。”

　　“陛下问老奴：如若有一天，朕要舍命救皇后，小春子，你觉得这么做值得吗？”

　　她闻言，白衣袖摆之下的手，紧紧地握成拳，直接刺入掌心，却不敌心口上的万分之一疼。

　　“老奴说，值得。”刘公公说着，始终没直视她，语气温和的仿佛见惯了，“因为老奴知道，陛下无论为娘娘做什么，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

　　凤九歌怔忪着神色，清润的美眸，一行清泪，无声无息地缓缓滑落……

　　第418章　你为了我做尽一切，我都不

　　无论，为她做什么，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

　　自从我向你走来，又何曾是因为你爱我。

　　他曾经的话，如今，还仿佛在她的耳畔，如那时一般的温柔低语。

　　清润的眼泪，从她的脸颊缓缓地滑落，滴在手背上，还是温热的，心口上的疼痛却像是累积爆发了出来，一次次都疼得令她心脏几近抽搐……

　　宇文烨若是为了权利，为了地位，那如今又何必为了她，放弃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利与地位，甚至是生命……

　　他从来都说他爱她。

　　是她自己不信罢了。

　　她回过神，朝着厚重的殿门，重重地推了推，“宇文烨，你开门！”

　　刘公公见状，悄然地退下，一并遣退了乾清殿正殿里的所有宫人。

　　在殿内，是皇帝。

　　在殿外，是皇后。

　　“我知道你听得到，你给我开门，开门！”她抬起手，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手重重地拍着门。

　　然而，回应她的依然只是萧瑟的秋风阵阵。

　　任由她如何推门叫喊，他在里头，就是没有给她一丝一毫的回应，仿佛铁了心不理会她。

　　“宇文烨，我不会接受的！”她紧挨着厚重的殿门，缓缓地跌坐在门口，两手紧紧地抱着双膝，头轻轻地靠在殿门，仿佛隔着这一扇门，其实，他也就近在门的那一端。

　　仅有一门之隔。

　　仔细地感受，还能够感受到他爱自己的心跳……

　　“如果让我活着的代价，便是让你生命的历经艰险，我不会接受的。蛊在我的身上，我不愿意！我不接受！你就没有办法，你明白吗？”

　　殿内，依然没有传来回应。

　　她说着，嗓音都沉哑了。

　　“宇文烨，我不要你这么牺牲……你是不是个傻的，就算你为了我做尽一切，我都不会爱你……你觉得值得吗……一点儿都不值得，你能不能自私一点点？”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可是，却已经是用尽了她最大的力气。

　　“也许，你会觉得你自己很伟大，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不接受……我要活着，却不想背负着你的一条命，那样我也不会幸福不会快乐……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死了，你觉得你做的一切有意义吗……”

　　仅隔着一扇门。

　　男人修长的身姿，此时也不顾形象，就坐在门旁，倾靠着，听着她的声音，爱极了，痛极了，想恨她的无情话语，可是，怎么也恨不起来。

　　抬起手，缓缓地沿着她的声音，确定她坐在门外的位置，手指轻抚在门上，仿佛透过了这扇门，温柔地爱抚着她，一寸一寸，痴恋深沉。

　　他性感的菲薄，张了张，无声地回答她。

　　值得。

　　为了自己的挚爱，男子汉大丈夫，亦是死得其所。

　　有意义。

　　若是以他一命，可换来她的安然无恙，一举救下自己心爱的爱儿，这比交易，合算。

　　“你死了，燕国怎么样？你抢下的江山，你怎么能不负责？”

　　“你死了，你的母后怎么办？她只有你了……你为人子，你怎么舍得如此？”

　　她字字惊心，似铁了心要令他改变主意。

　　第419章　他终于出来，将她拥入怀中

　　可是，她从来都不知道，爱情，有的时候可以偏执得让人自私，他当然不舍得抛下自己的至亲，但是，他更舍不得让挚爱死去。

　　“今日，你也不开门，不见我，最好我们都继续耗在这里，过了今夜，所有的药物都失效，这蛊也就不用引了。”

　　忘情蛊有过顽固残忍，她很清楚。

　　想要引它出来，手段一定十分极端。

　　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一定很可怕……

　　“宇文烨，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她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可是，他还是不见她，还是不开门，“你想要救我，那也得我同意，我接受……如果我现在就死了，那你觉得你还有作用吗？”

　　她嘶哑着嗓音，声音很低。

　　可是，他该知道，她有向自己拿刀的勇气。

　　如果阻止他的唯一办法，便是她死，她也在所不惜。

　　门内梭锁的声响，终于哐哐的缓缓传来，缓缓地抽开，她抬眸看着，厚重的殿门，缓缓地打开来。

　　他一袭丝滑紫色长衫，领口自然地微松，为他的英挺俊雅增添了几分诱人的慵懒，与她一般，一头青丝自然地垂落，从殿门内走出来，下午的秋阳微霞色，映着他的身影。

　　她看着他，眼睛有些疼。

　　他站在她的面前，缓缓地弯下腰，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缓缓地抱了个满怀，宽厚的手掌轻轻地贴在她的后脑勺上，五指一点一点地插~入~她的秀发之中，快要将她揉入他的骨血一般的紧拥着。

　　心脏，一下一下，沉重而有力地跳动着。

　　他抱着她，心里都是满足。

　　每次跟她起了争执的，闹了别扭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拿她简直没办法，忘又忘不了，放又放不下，只好对她又爱又恨的。

　　唯独此时，他的心跳告诉他，他爱这个人，爱得又痴又深又狂，爱得将那一丝不甘和恨意都吞噬殆尽，只剩下了满怀的稀罕。

　　“曾经，朕放下身份，只因你想要做寻常夫妻。”

　　“可是，即使这样，你仍然不要我。所以，从今天开始，朕依然是一国之君，你依然是一国之后，我们既是夫妻，又是君臣。朕的决定，容不得任何一个臣子来反抗。”

　　“可是，你看终究是不同的，所以，给你一个权利，一个获取自由的权利。那天晚上，你怎么也不信朕的时候，当你倒下的时候，朕便明白，爱至深处，其实是成全。待引蛊之后，朕会废除你皇后的身份，你出宫去吧，这是在你脉搏停止，朕向上天发誓的，既然你活下来了，君无戏言，朕必须实现自己的诺言。”

　　“你骗我……救了我，你就会死的……”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

　　也不管他到底都说了什么，她只抓住了一个重点，眼泪都停不下来。

　　无论多少年过去，她是否变得坚强，在宇文烨的面前，她依然只是他的那个娇气的小丫头。

　　他拉过了她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以后，对他好一点，多爱他一点就好……这是我们俩唯一的孩子，你若觉得欠了我，就都加倍地还给他吧。”

　　第420章　谁也替代不了的唯一。

　　他闻言，微微地松开了她。

　　幽邃的目光，专一的映出了她的倒影，就像她在他的心中那样，从始至终，谁也替代不了的唯一。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勾住她细致好看的下巴，微微一抬，毫不犹豫地低下头，温热的薄唇，印上了令他思念入骨的柔软红唇，温柔如水的纠缠，逐渐地，克制不住狂潮般的情感，纠缠得越发的激烈。

　　虽说忘情蛊在她体内，但是，他才是作为引蛊的那个“活药引”，这段时间，他吃的药，绝对是她的好几倍。

　　此时，他的唇间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她突然想起来，在两个月前，楚漫天给她吃的一种药，只给了她一粒，还有另外一粒，他收了起来。

　　当时，她就心生过疑心，一度思索过，另外一粒药要给谁吗？

　　如今，终于明白。

　　没有料错的话，当初楚漫天留下的另外一粒药，是要给宇文烨吃的。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救她的心理准备。

　　那么，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之间，他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在陪伴着她？

　　只当做是人生里最后一段时光吗？

　　她轻颤着，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微微仰起的头，眼泪从两边的眼角一阵一阵滚滚而落……

　　一吻方休，他薄唇移过去，吻掉了她眼角的眼泪。

　　见他毅然决然，那么的不为所动，她愤愤地推开了他，深红的眼眸，近乎气急败坏地朝着他低吼：“宇文烨，你没有资格为我那么做，我不接受，你听清楚了没有？如果你偏要一意孤行，那你就是要逼死我！”

　　宇文烨眯了眯凤目，紧盯着她，好一会儿，他轻叹一声：“好吧，那就算了，你先过来，朕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见他妥协，她心下惊疑，却还是凑了过去。

　　他微微地倾身，看似要抱她入怀。

　　然而，在靠近的时候，他迅速地抬起手，直点她的睡穴！

　　“你……”她觉得那穴位一麻，整个人就无法自控地沉入睡眠。

　　在她的意识坠入黑暗之前，感觉到他将她搂入了怀里，薄唇贴着的她的耳畔，说道：“知道为何‘心甘情愿’吗？那便是不管有没有资格，都一定要做的。而且，朕刚刚说了，与你是夫妻，更是君臣，君要救臣，臣就不得抗议……”

　　…

　　似是漫长的一觉。

　　凤九歌醒过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左手腕很痛……

　　她想起来在沉睡过去之前的事情……

　　宇文烨那个混蛋，他竟然骗她！算计她！

　　将她弄晕了过去之后，他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会不会已经……

　　思及可怕的结果，她一阵心惊！

　　宇文烨……

　　她猛然地睁开眼睛，彻底的清醒。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左手腕上的疼痛，下意识的就想要动，这才发现，她被点了穴，浑身无法动弹半分，只能躺着一动不动。

　　映入眼帘的，却是宇文烨的寝殿。

　　她躺在他的龙床上。

　　然而，血腥味几乎弥漫了整个空气，令人惊心……

　　第421章　引蛊

　　她侧着眼角，终于，瞥见了自己的左手，她的左手腕被割破了，流着血，却又在伤口处缠着一条颜色是浅绿色的，明显是药物浸泡过的薄纱，鲜血似乎受到了一定的恐怖，流得极为缓慢，却保持着一定的流动性，就好像是故意从她的身上，开了一个出口。

　　而她的目光，微微上移一点，终于，看见了……

　　宇文烨。

　　他挺拔的身姿，背靠着床头，躺在她的另外一侧，穿着一袭微薄的白色里衣，俊美的脸庞少了几分血色，却丝毫无损他的盛世俊颜。

　　他右手正对着她的这个方向，与她的左手，一同放在一个挺快大，深度却不太深的铜盆里。

　　只不过，他的手是放在铜盆的边缘，而是她的手是放在了铜盆……的血水里，手腕上颤着薄纱的位置，尽可能的不浸入血水，却也很靠近，似乎用铜盆里的血水引~诱着什么出来。

　　他的手腕上，被隔开了一个口子，但是与她只是鲜血慢慢浸润不同，他手腕上的血，一直在流，一直在流……

　　入鼻的，除了浓烈四溢的血腥味，还有一种浓郁的药香味儿。

　　这种药香味儿，与她的有些相同，却又好像不是全都相同。

　　她知道，引蛊已经开始了。

　　想象过许多种引蛊的画面，唯独没有眼前的这种粗暴而血腥的！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宇文烨。

　　他菲薄性感的唇，逐渐地泛起了失血过多后的青色，只是，看着她的时候，他的目光依然柔和缱绻，嘴角浅浅地勾着一丝淡笑。

　　她看着，却红了眼，逐渐地，被眼底漫开的一层漫过一层的水雾迷糊了视线……

　　心痛的快要裂开了似的……

　　无论她怎么哀求，他都要救她。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让她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一点一滴的将鲜血流干而死又是何等的残酷？

　　此时，她的左手臂的衣服，袖子被整条的剪掉，露出了雪白粉嫩的整只手臂，被伸直地放着，手掌心往上，似乎要时刻观察着整只手臂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

　　她想阻止这一切！

　　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几乎要强行用内力突破穴道，恢复行动自由。

　　“如果你现在冲破穴道，也无法阻止一切，只会造成你陛下的功亏一篑，届时，你们俩谁也活不了。”花子宴的声音，一如他淡薄的性子，平和地传来，却又带着作为兄长该有的几分严肃，“只要你心平静气，不要影响到你体内的忘情蛊，早一点引它出来，陛下就多几分活着的希望。”

　　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任何的隐瞒。

　　既然她在乎，那么提及宇文烨，才是最有效的牵制她的办法。

　　“别挣扎了，等一切结束了，解了穴道，你有什么话再说。”花子宴打消了她想要破解哑穴的心思。

　　凤九歌狠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着急得气血都仿佛在逆流……

　　只一会儿，男人微温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脸，嗓音磁性，低柔的传来，“乖，听话。”

　　她听着他的声音，眼泪终于崩溃……

　　宇文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