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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妃难求:冷傲帝王不经撩-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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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攸宁笑着没说话,她自己的身子是个什么样她最清楚,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叶安歌一直陪着攸宁,同她说些笑话。
  一开始,攸宁还能附和她两声,到了后面便只剩下轻浅的呼吸声了,叶安歌心里难受,微微一动,想着将攸宁放下,让她安眠。
  没想到叶安歌刚一动,攸宁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她紧紧抓住叶安歌的手,昂着头,拼尽全力地睁大双眼,道:“安歌,我有一句要紧话,再不说……只怕真的来不及了……
  你快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中秋之夜,王爷就要动手了!”
  叶安歌身子一僵,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事情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攸宁抬起眼睛,脸上一片回光返照般的潮红,眼睛雪亮雪亮的,目光灼灼,她紧紧握着叶安歌的手,尽量不间断地说道:“安歌,听我的话,别管这边将发生什么,你都赶紧逃得远远的,天翻地覆的时候,没有人会怜惜你我这样的小人物。”
  叶安歌反手抓住攸宁,苦笑道:“我要是逃了,皇上那边怎么交代?王爷这边怎么交代?”
  攸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安歌,道:“你真的想过吗?倘若谋反不成功,你会是什么下场?就算真的成功了,以王爷的性子,他会怎么做?”
  叶安歌心里一紧,忽然想起了那时在云蒙山外,楚博衍骑在马上时,那睥睨天下的样子,还有他那遥远而冰冷的目光。
  慕容焕和楚博衍,根本就是一类人。
  谋反的时间连攸宁都知道了,邵晟元和王爷却从未对自己透露过半句,叶安歌一时间只想笑,一时间又如坠冰窖般彻骨地寒,而最终,她只是用力地把攸宁搂在自己怀里,轻声道:“好,我知道了,这世上,只有攸宁对我是最好的。”
  “邵晟元也可以信赖。”攸宁看见叶安歌眼中划过一道冷光,担心她会做了傻事,于是安慰她道:“只是他心中有一个结,所以他不能透露太多,可是,你要相信他在最危险的时候,一定会舍身救你。”
  “我知道。”叶安歌点头道,她一直都知道邵晟元的心里有一个结,一个尽忠却又情长的结,一边是对慕容焕的忠诚耿耿,一边是对攸宁的情意绵绵。
  攸宁笑了一下,继续道:“三爷他只是性格木讷,不善于表达罢了。”
  叶安歌微笑地看着攸宁,你知他不善表达,那你可知他喜欢你?
  只是这句话叶安歌还是没有说出口,既然邵晟元不愿意告诉攸宁,想来是不愿意平添她的烦恼的,这番情意压在邵晟元的心底便好。
  叶安歌又同攸宁说了一些话,待她又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当叶安歌从屋子里走出去的时候,邵晟元就站在门口守着,闻声转过头来。
  他是一个谦逊低调的人,掉在人堆里都不太好找,但是他武功高强,而且无比忠诚。
  叶安歌走到邵晟元身边,轻声问道:“方才你一直守在这里?”
  邵晟元摇摇头,道:“刚才去见了一下主人,然后才过来的。”
  叶安歌抬起眼睛,想从他的眼里读到更多,而读到的却只有满眼的疲惫和悲切。
  攸宁时日无多,而他却不能名正言顺地陪在她身边,多么可笑多么讽刺,造化弄人也不过如此。
  “那我们走吧,明日再来。”
  叶安歌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拒人于千里之外,道:“主人说,他在花树下等你。”
  闻言,叶安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出个什么表情来,花树下应该不是一个适合谈杀戮的地方,那又该谈什么呢?谈感情,谈玩笑,谈他那颗虚虚假假真真实实的心?
  可惜啊,花都已经败了,再无往日风光。
  叶安歌毅然转过身去,一边疾走一边道:“你转告主人,大业未成,须得更加小心谨慎,安歌恕不从命!”
  到了宫中,叶安歌先去向皇上复命,并把在王府中的经历告诉了楚博衍,只是略去互送礼物的事没有提。
  楚博衍坐在案前正在批阅奏折,听了叶安歌的话之后抬起头来,道:“你心善,又念旧,既然她病得这么重,那这几日你便多走动走动,常去王府里看看吧。”
  叶安歌心里感激,道:“谢主隆恩。”
  楚博衍顿了顿,又接着道:“今儿你出去的时候,朕似乎看见你腰上挂着什么新鲜玩意儿,怎么回来便没了?”
  叶安歌一怔,心想他定是说的那枚熊牙,顿时有些慌乱,却还是咬牙坚持道:“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刚才出去的时候不知道丢在哪儿了,我也没费心去找,皇上若是喜欢,改天我再捣鼓几个出来,送给皇上做玩物吧。”
  楚博衍的目光久久地落在叶安歌的脸上,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低下头去,淡淡地道:“既然是不值钱的玩意儿,那丢了便丢了吧,只是下次不要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也弄丢了。”
  这话说得很是话里有话,叶安歌一颗心狂跳不止,唯恐被楚博衍看出些什么来,连忙低头称是。
  楚博衍也没再多说什么,便让她退下了。
  叶安歌回到寝宫,呆呆地坐在床上,淡淡轻烟如练在空中横舞,冷冷地,却让她想起了许多前尘往事。
  叶安歌静静地想,想楚博衍,想至家人的恨,任彬的死……终知与他,情路已无路,爱海水已枯,路绝水枯,已走到了尽头。
  进退皆无路,哀哀地,那一刹那突然生了绝念。
  正在这时,楚博衍却来了,堪堪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可叶安歌总是三言不搭两语地随意应着,楚博衍眉头微蹙,道:“从楚恒王王府回来后,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想起攸宁同她说的那些话,叶安歌心中陡然生了一个主意,吸一口气,徐徐跪下,故作欢快地说:“皇上可还记得那日在营帐中允了夕颜一个恩赐?”
  “原来你是想向朕讨恩赐来了。”楚博衍笑道,“说吧,想要朕赏你什么?”
  叶安歌跪在地上,平静地道:“谢皇上,若皇上能恩准夕颜出宫嫁人,夕颜将永生永世记得皇上的大恩大德。”
  “什……么?”头顶上,楚博衍的声音无比诧异,“你说什么?”
  叶安歌将头垂得更低,淡淡道:“承蒙皇上错爱,夕颜愧不敢当。一直以来,夕颜心中有一事一直瞒着皇上,不敢求皇上恕罪,只请皇上赐夕颜死后能留个全尸。”
  “起来说。”楚博衍虽然诧异,却还不至于失了理智,伸出手想要将叶安歌扶起来。
  而叶安歌却将额头触去地上,轻轻而清晰地道:“皇上恕罪。夕颜……在入宫前曾深爱过一名男子,几年前闹灾荒的时候,家中在逃难的路上有一日不仔细失了全家的口粮,天寒地冻的几乎饿死,幸得一名年轻男子接济了几个馒头和一些热水,方才活下命来。虽然只受他一饭之恩,但我却情窦初开,已深深爱上,而且……而且至今心中也忘不了他。”
  叶安歌信口胡编着,心中如刀绞般疼痛,却不肯停口,“睡梦中想着他,吃饭洗脸也想他,赏花时花里有他的笑脸,看鱼时水声里有他的笑声,即使皇上在身边,我也无时无刻不想着他。我已是皇上的女人,可心里却一直住着旁人……这相思刻骨实难忍受,若皇上垂怜便请准许夕颜出宫,放我一条生路,又或者赐我一死,也比心死要强上许多。”
  叶安歌连连将额头磕在青石地上,重重地,可她却似感觉不到疼痛,心里悲哀万分,已全无思想。
  不知过了多久,叶安歌只听得楚博衍在头顶凉凉地,怀疑地问:“什么人?”
  心中悲凉,叶安歌低头道:“回皇上,那人并不是什么王孙贵胄,只不过是一个小山村的村民。”
  “你!”楚博衍架着叶安歌的肩将她从地上拽起,他的脸色,是寒冷无比的,可他的眼中,却似乎就要喷出火来,“你竟敢拿一个贱民奴才与朕相较?”
  叶安歌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真爱何须计较身份,皇上口中的奴才恰恰是我心中的良人。”
  楚博衍捉住她双肩的手夹得更紧,几乎将叶安歌的脚提离地面,眼中怒火更甚,可叶安歌也不甘示弱,与他双目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楚博衍才放开叶安歌,目中没有半点笑意,嘴角却强牵起一个笑容:“告诉朕,你在同朕玩笑是不是?”
  叶安歌心中长长一叹,不肯顺着楚博衍的话说,轻声正色道:“回皇上,不是。试问天下有谁敢欺君?”
  “你!”楚博衍胸口起伏着,恨声怒道,“你不敢欺君?!朕来问问你,从前你说……你说是真心爱朕,愿意为朕生为朕死,可以为朕做任何事情,可以为朕粉身碎骨,可以为朕牺牲性命名节——若细算下来,你欺了朕多少次?若论罪当诛你又死了多少回?!”
  叶安歌看着他,笑道:“从前我为求自保,伴君如伴虎,我那是为求活命的违心之言,这一点,皇上远比旁人清楚。”
  楚博衍倒退一步,他绝美的双眼看着叶安歌,眼中有那样陌生的光芒,“原来你只是为了活命?!原来你竟跟旁人一样,你竟然……竟然对朕说你从未爱过朕?!身为朕的女人,你竟然敢,也竟然忍心说你心中有别的男人?!朕原以为,原以为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与朕同甘共苦的女人。当初朕听你亲口说你愿为了朕付出性命,你可知朕有多么高兴?于是朕下了决心,亲手地,慢慢地剥,一颗心如同剥开层层春笋,朕小心捧着其中最软最柔的心,赶着交给你。可你,你竟然将弃之不顾,将它掷进灰尘!如果你对朕说过的海誓山盟全是谎言,那么你承朕恩泽,在朕身下宛转承欢的时候,你心中也想着那奴才吗?”
  叶安歌不语,带着默认的表情正面迎上他的目光,眼中已模糊,嘴角却牵起笑容。
  楚博衍却又过来捉住她的肩,红着眼睛狠狠低吼道:“你再说一次,你再说你从未爱过朕,你心里一直有别的男人?!”
  叶安歌暗暗吸进一口冷气,别过头淡淡道:“皇上,您弄疼我了。”
  楚博衍的手越握越紧,仿佛要从叶安歌的身体掐入她的心,那痛,便也钻心,但她强忍着,强忍着……


第121章 前往华严寺
  叶安歌看着楚博衍仿佛被箭射中的小兽一般的神情,她知道,她终于伤了他。
  她竟能伤他!
  叶安歌怔怔地看着他,引颈等待着他赐死她。
  楚博衍胸口起伏更猛,目中似有火焰要喷将出来,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处罚她,只冷着脸拂袖而去。
  而叶安歌,那堵在心中又硬成的脊梁的一口傲气,终随着楚博衍的转身刹那间烟消云散,便如同失了魂魄的肉身,软软跌坐在床沿上。
  谁都不见,独自任泪水层层汹涌。
  楚博衍一路回了御书房,服侍的太监见他自安常在的寝宫出来,脸色十分难看,便不敢多言,只在身后跟着。
  想起叶安歌方才说的那番话,楚博衍怒从心起,将案桌上的奏折扑啦啦摔了一地,吓得伺候的太监立时跪在了地上。
  楚博衍摔完奏折后,便没有了什么反应,于是四下无声,过了多时,旁边伺候的太监才迟疑着提醒道:“皇上,已经三更了……”
  楚博衍立刻道:“朕知道。”
  又过了一阵,楚博衍才叹出一口气来,道:“安排一下帝舆,朕欲往华严寺走一趟。”
  太监顿时吃了一惊:“皇上,现在更深露重,打扰了凡大师不太好吧……”
  而这时,楚博衍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灯下一双眼睛比夜更深,比星更亮,“若不是刻不容缓,朕也不会去找他,再晚……再晚只怕什么都不用做了!”
  于是,一队车马低调地于半夜,驶出了皇城,一路向南而去。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之后,路边的林子越来越密,山路越来越陡峭,后来连车也行不了了,一行人又换成了小轿,运起轻功飞奔而去。
  终于在太阳露出天边之际,皇帝楚博衍终于站在了华严寺门前,而他的老师,大学士马至贤,如今的了凡大师,已在门口恭迎圣驾。
  原来,多年前的四皇子之乱中,大学士马至贤因受牵连而被问斩,当时的太子楚博衍跪求皇帝赦免马至贤未果,居然铤而走险,用死囚顶下恩施,甘冒欺君之罪,之后又送他到此偏僻的小寺做了主持,出世隐居,外人只道马至贤已死,却不想他虽然远离了朝堂,却仍高居朝堂之上——只因楚博衍依然尊他为师,咨他以当世之事。
  了凡大师从台阶上往下看去,只见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自轿中钻了出来,并不急着往上走,而是抬起眼睛仔细端详着,目光幽深,令人捉摸不透。
  了凡大师一时间有些恍惚,总觉得面前站着的不是当今皇帝,而是当年桃树下恭顺温良的少年,眸中一片柔软清明的光芒。
  只是,斗转星移,他不再是太子,而他也不再是大学士马至贤,楚博衍并不常过来,但每次过来,似乎都带着深深的疲倦和杀戮之气,而唯一不变的,就是面对他时的谦逊有礼。
  “学生拜见恩师。”楚博衍朗声道。
  “阿弥陀佛,施主清晨前来,所为何事?”
  楚博衍笑了起来,他真心笑起来的样子,同十四岁时一模一样,“忽然棋瘾犯了,想找老师对弈一盘。”
  于是两人在堂前的石桌边落座,端坐如松,落子无声,桌边放着两杯苦茶,清香缭绕,华严寺内一派平和安宁。
  除了偶尔的对话之外,真是安静,就连山里的虫鸣也显得如此喧嚣。
  “皇上此番前来,当是有事吧?”了凡大师率先开口问道。
  “何以见得?”楚博衍并不急着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
  “皇上上次来与贫僧对弈,虽不够平和,然锋芒毕露,敢闯敢拼,一往无前,而这次下棋,瞻前顾后,唯唯诺诺,心中似有极大的顾虑。”
  心事被人一语道破,楚博衍身子顿了顿,然后缓缓放下一子,道:“只有一事,望恩师能为学生解惑——帝王之威信,是不是只有靠残暴才能树立?”
  “皇上认为自己残暴吗?”了凡紧随其后落下一子。
  楚博衍又是一怔,缓缓道:“曾经有一个人,指责我不够仁义……”
  “只是一个人吗?”
  了凡大师指着棋盘上一粒孤立无援,眼见着就要被吃掉的白子,轻轻敲了敲,道:“你看棋盘上这一子,苦苦挣扎,强敌环伺,马上就要被吃掉。如果我是这粒白子,转眼便有性命之忧,却顾不得保全大局,必然怨天尤人,以为这个天下残忍无道,所谓偏安一隅者的想法。”
  了凡大师手指一戳指向棋盘,另一边那里有一片正在做活的白子,倘若再下厚一点,这片棋便活了,否则便全为弃子,“皇上是否舍不得这一片棋子?”
  楚博衍看了看,半晌才回答道:“学生以为这片白棋尚有转圜的余地。”
  “倘若我不做纠缠,而专攻皇上的腹地呢?”了凡大师忽然从棋盒中取过一子,“啪”的一声敲在棋盘上。
  落子掷地有声,若雷霆万钧,似排山倒海,惊得楚博衍心中一颤,面上顿时赤红一片,犹如血色。
  “皇上,古往今来,多少明君,尤其是开国皇帝,往往手下血流成河,身后尸骨如山,然而他们依然被千秋万代地歌颂着,只因为带来了太平盛世,若暴虐能镇住妖邪,残忍能诛杀乱党,能让天下苍生过上平和安定的日子,就算君王为此背上千古骂名,仍可为之。”了凡大师一字一句地缓缓说着,这些话似有千斤重,“只因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楚博衍唇角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事实上多年来他也一直身体力行着,在这个世间留下强权之君的印象,只是……只是……
  “难道为君者,就真的只能做孤家寡人吗?”
  楚博衍抬起眼睛,他脸上空洞软弱的表情连了凡大师都为之动容,但那不过是一刹那的脆弱,只在这里只在这荒山野岭间悄悄流露瞬间。
  就好像多年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为了救恩师一命,跪倒在先皇面前痛哭流涕,苦苦哀求——那是他身为一个人的仁慈,一个活生生的人!
  “皇上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有无数的人愿意为陛下慷慨赴死,只要您值得他们如此。”了凡大师忽然起身,五体投地跪倒在楚博衍脚边,壮志豪情般道:“就算贫僧乃出家方外之人,也愿以此血肉之躯为明君之路做铺路石。”
  一时间,堂前一片萧瑟的风声,只有树叶沙沙作响,楚博衍久久没有出声,了凡也不催促,只是静跪在一旁等待着楚博衍做出决定。
  日头越升越高,两人已这样坐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楚博衍开口,声音低沉,犹如古井般深不可测:“朕明白了,大师请起。”
  楚博衍亲手扶起了面前的恩师,口吻也同时悄悄发生了变化,坚毅如铁的面容配上浑身的王者风范,方才那个在棋盘上惊慌失措的棋手已不知所踪。
  了凡大师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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