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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夫人重生后-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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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倒不必。”荀澈微笑道,“只要请府上将所有舍妹用过的药方给郗太医一份即可,这样将来为舍妹调理身体的时候,郗太医也好有个参考。”
  朱二公子微微一怔:“这个……这个自然,我这就打发人去找。”
  荀澈唇边的笑意里便带了几丝难以琢磨的意味:“如此,便多谢了。”言罢居然不再多问,朱二公子其他准备的言语便全没用上,心里有几分轻松的同时,也有莫名的不安。
  素有才名的荀世子这样好打发么?
  承恩公夫人虽然也觉得这番对话好像有些过于顺利,但荀家人既不多问,也不好强行分说太多,索性便吩咐人去请荀滟。
  不多时,一个身穿水绿衫子的秀丽少女便在丫鬟簇拥之下到了正堂,荀二老爷夫妇登时便站了起来,荀二夫人更是激动得要哭出来:“滟儿!”
  那少女面上却好像有些陌生,扶着丫鬟半退了一步,又不可置信一般地问身边的人:“这就是我的父母吗?”
  丫鬟们连忙应是,又扶着看起来完全不认识父母以及荀家众人的荀滟上前去与荀二老爷夫妇相见,这时荀二夫人便真的哭了出来:“滟儿啊,你可吓死为娘了,你终于回来了!”
  荀滟却还是怔怔的,似乎还在适应,但也含糊着叫了一声爹娘,面对着荀二夫人的激动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回应。
  明华月便咳嗽了一声:“弟妹,有什么话回府再说罢。”
  荀南衡直接起身,向承恩公拱手告辞。
  朱家众人自然连忙起身还礼相送,只是出门时朱二公子本能地又看了看茶几上的茶水,几乎大部分人都不过象征地抿了抿,在这前后不过两刻的过程里,连一盏茶也没有喝完。荀家人来这一趟,便如风雷一般,送礼、问话、接人,前后一气呵成,比他们在家里预备时间还短。
  婚事不谈也就罢了,连什么代为保守此事、请勿外传之类的话也没有说。
  当然此时说不外传也是空话了,可连场面话都没说,荀家人这是彻底破罐破摔了么?
  很快,荀家众人与同行的宾客各自上车,荀滟也有一架单独预备的马车,字号装饰都是她以前在京中惯用的,荀二太太爱女心切,还是看着丫鬟们扶了荀滟上车之后,才抹了眼角犹存的泪花,登车预备回府不提。
  于是在午时刚过不久,文安侯府以及几位见证人的车马便又一齐缓缓返回了荀府。
  这样的顺畅与速度,让早上闻信、满心兴奋想要听说新闻的人家不由失望了一阵子。
  不过,这失望也不过就是很短的而已。
  因为随后此事的变化,居然迅速转向了一个完全没有人料到的方向。
  而生变之时,就在小半个时辰之后,当车马长队到达文安侯府二门之时,文安侯夫妇、荀二老爷夫妇、世子荀澈以及英国公世子等见证之人都已下车之后,荀滟的马车还是迟迟没有动静。
  或者是因为始终记不起旧事,她便害怕到达这个陌生的环境、不想下车?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荀二夫人便亲自过去打了车帘,呼唤荀滟:“滟儿,到家了,你……”
  一句未绝,荀二夫人忽然尖叫起来:“啊!滟儿你怎么了!”
  那装点华美,锦帏绣帐的车马之中,智谋美貌皆高人一等,失忆之事不知真假的绿衣少女,整个人已经瘫倒在车厢之中,头歪在一侧,面色看似如常,整个人却不似还有气息。
  “滟儿!滟儿!”荀二夫人这一番的惊慌可就真的非同小可了,比当初在赏梅宴上听闻荀滟翻车落江还要惊慌十倍,整个人尖叫呼唤的都走了音,几乎是手脚并用一样要爬上车去查看荀滟的情形。
  幸好身边的丫鬟从人手快,一把拦住荀二夫人,这时文安侯夫妇、荀澈、荀二老爷等人都也都围拢过来,震惊之下自然就都转向了小郗太医。
  小郗太医此时也没有什么男女之防可以忌讳了。撩了袍子前襟一撑车板,直接跳上车去查看荀滟的情形。
  片刻之后便探头出来,面上亦全是惊愕:“府上的大姑娘,断气了。”
  “滟儿——”荀二夫人一声哭嚎之后,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第92章 史册留名
  此事传遍京中之时,已经是转日了。
  但此事骇人听闻的程度; 却并不因为这时间上的稍稍耽延而失色半分。
  因为消息是从大理寺传出来的。
  腊月初六; 在京城沸沸扬扬的流言之中; 文安侯府备了重礼; 请了贵客; 到承恩公府接回了传说中生死不知、失踪一个月有余的大姑娘荀滟。
  然而刚回到文安侯府; 还没能落地踏进家门; 荀滟却身死车中?
  哪怕荀滟再晚出事一个时辰甚至半个时辰,此事都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荀家内部处决了荀滟,虽然已经是对荀家名声于事无补。
  但是,荀滟不是死在了文安侯府之中,而是死在了从承恩公府回到文安侯府的这短短一路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谁也没有想到; 几乎就是在朱家众人还在查点荀家所送的贵重谢礼、商议着要不要过几日主动到荀家再提一提朱二公子与荀滟婚事的时候; 大理寺的人就登门了。
  因为荀家在发现荀滟身死车中之后; 直接连人带车就送到了大理寺,英国公世子、忠勇将军夫妇、聂尚书以及小郗太医,这几位从荀家内务的见证人; 直接再次变成了大理寺公堂上的见证人。
  人人都看着荀滟好端端的从朱家出来,然后登车回府,不到半个时辰就直接身亡,若没有在车上遇刺; 就只能是在朱家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情; 譬如; 中毒。
  朱家自然叫起撞天屈,说法也很合理。
  他们为什么要害荀滟呢?
  若真是对她有什么不良的心思,何必救她,又何必找人辨认、交还荀家,费了这样大的周折,总不能是专门给自己找麻烦的罢?
  但这样的话放在亲戚或世交之间撕扯是可以,在大理寺的公堂上,却不能拿着反问和假若的话来应对。
  荀澈直接上堂质问:“贵府上不必说什么‘若是有意、若是无意’,心意如何,都在贵府的一念之间,旁人并不得知。如今舍妹的尸身已经交托刑部总堂与大理寺的积年仵作查验。现在还请贵府二公子将到底何时何地何处救起舍妹、过去这一个月里到底在哪里、如何诊治、如何抓药、有什么人证物证,一一拿出来罢!”
  这一下,承恩公府上下脸色都变了。
  朱二公子还在试图分说,自己绝对没有杀害荀滟的原因和必要,但两步之后的承恩公脸色却渐渐惨白起来。
  为什么要请那样身份的见证之人?
  为什么明明带了太医,却没有在朱家当场给荀滟诊脉?
  为什么荀世子唯一提出过的问题就是有关相救荀滟的过程?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荀家根本不是要追究荀滟是怎么死的,而是要追究在过去的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之内,荀滟到底在哪里,那整番的说辞之中,到底有多少漏洞!
  想到这里,年过半百的承恩公竟感到背脊上阵阵寒意,目光重新落到那位年轻的文安侯世子身上。
  一身海水纹藏蓝世子锦袍,头戴金冠,长身玉立,站在那里静静看着面前之人完全不着重点的辩解,俊秀的面孔上神气十分浅淡,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明显的讥诮或不尊重,整个人的气势沉稳如山。
  片刻之后,荀澈的目光也环视过来,薄唇边竟有一丝似笑非笑,承恩公心里更是猛地一沉——此事,怕是连壮士断腕的机会都未必有了……
  顺风顺水大半生的承恩公这回倒是料事如神了一次,从腊月初七此事进入大理寺开始,荀滟之死便开始成为大盛史书当中记载最为详细的案件,不止是影响了后来大盛世家对于子女的教育,甚至给所有的公卿世家都带来了一次严重的警告。
  因为最终荀家对承恩公府提出的状告与参奏,不只是有关荀滟的身亡,还有对荀滟的拐带、囚禁、毒害、以及针对文安侯世子散布谣言、危及文安侯府爵位爵位等等。
  这样一条条地说出来的同时,文安侯府自然也拿出了各样的细则的证据,譬如京兆衙门协同京策军严守京城、内外盘查那些日子的出入记录,朱二公子的行踪与行程,从京城经冀州到柳州所有官道驿站之人的口供,所谓翻江落水的残破车驾地点,沿江上游三十里,下游一百里内所有的码头船家渔夫水运,周遭省府州县的药铺郎中等等。
  几乎每一件朱家给出的解释,荀家,或者应该说是荀澈都能给出详细的旁证与反驳,譬如朱二公子所谓的救人地点处所有渔家路人的旁证,根本就没有见过任何人溺水求救或者是试图游水,也没有任何人下水救人。
  朱家所谓的那些合情合理的时间日期,当落实到具体的地点与旁证,没有一样能够拿得出来。
  当证据提到这个程度,朱家真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大理寺只看荀家带来所有的口供与记录是用箱子抬来的,就知道这位在流言纷纷之中一个多月不曾回京的荀世子到底做什么去了。
  京兆衙门那边还十分配合,尤其是经过上次朱家百花宴使得京兆尹江其盛险些罢职的事情,对于朱家车马甚至下人的出入京城记录之详尽仔细,当真无人可比。
  江其盛的恩师,刑部尚书陈敏更是趁着这个机会在朝堂上一本接一本的连参,几乎就差把所有的堂审记录直接在朝堂上读给群臣百官,而陈敏所提的意思倒也不是将文安侯府对承恩公府之间的这种两家之怨上达天听,而是以承恩公府此事为例,提出了有关缉盗、侦案、举证、取证等等修订律例法条的各种意见。
  于是整个天旭十三年的腊月,可以说是承恩公府史册留名的一个月。
  其实腊月初九,此案开审的第三天,承恩公便想要找人疏通荀家,求情讲和、私下解决,自然是完全无效的。
  到了腊月十二,事情越翻越细,朱家已经想要断腕断臂的,承认某些事情,哪怕是其实没做过的事情也行,只要赶紧结案就好。
  但荀家的态度却是,即便承认做过,我们家也需要知道细节,何时何地何人协助。
  而这个时候刑部陈尚书已经请旨旁听,甚至还带了缉盗司、慎刑司、典律司以及理证司,刑部五司之四当中的各司长史前来学习记录。研究一下文安侯是如何详尽取证,当中何处巧妙,何处不足,以及承恩公府所有的对答言辞哪里有漏,谁是主犯,谁是同谋,如何量刑等等。
  当然,长春宫与吴王魏王两位皇子也没有坐视不理,在后宫里请罪求情整整哭闹了数日。
  然而宣帝的仁厚与心软便在此时显出问题来,在后宫里面对爱妃爱子自然是心软的,想要给承恩公府多留几分颜面。可朝堂上的臣子们也是可以哭的,刑部尚书、礼部尚书皆跪求泣告,提起慈惠太后在世时如何品行高华、母仪天下,陛下何至于忍心如今因为几个不肖子弟而有损朱氏一族的清名,又损伤陛下的圣誉。
  而文安侯父子上朝对答之时,亦明确表示此事虽是微臣家事小节,但事关家族清誉,不敢不求详查。
  如何定罪朱家,皆看大理寺与圣裁公允,臣不敢妄议,可罪责之外,有关此事的前因后果,臣等只求个清楚明白,才能无愧天地君父,无愧列祖列宗。
  这样言语说出的时候,年轻的文安侯世子眼睛也红了,言辞恳切,掷地有声。最终连素来中立的阁臣与平章政事也建议宣帝此事还是清查为好,毕竟清者自清,查个明白,才能还承恩公府的声誉。
  这些话光明正大,有理有据,宣帝纵然宠爱朱贵妃又偏爱朱家,却也不是如何昏庸执拗的帝王,最终还是允准了对此事的详查。
  而这个“详”字,简直就要了朱家的命。
  因为荀滟真正的入京时间,其实是十月初六,就在荀淙跟着朱家人从茂林书院回京,溜去百花宴玩耍的那一日。
  也在同一天里,朱二公子亲自去接了荀滟。
  这件事在发生的当时,荀澈自然是完全不知的。
  但是经过严格的追索与审问,二房的下人早已吐口说出了真正的日程与时间。文安侯的震怒自不必提,二房在这种情势下已经是不得不强行与长房站在同一个立场上,假说女儿被朱家拐带,只是为了女儿的名节与家族名声才不得不暂时隐瞒云云。
  最让朱家气到吐血的是,有关朱家二房的这个说法,居然并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因为荀滟确实是从十月初六开始就一直在右江王府与朱家两边住着。
  而一开始他们没有说此事是荀滟主动、或者两厢勾结,现在再说,只会显得是承恩公府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已死的荀滟。
  虽然大部分计策真的是荀滟主导,可是荀滟已死,承恩公府说什么都是空口白话了。便是有些荀滟先前的书信,一来为求稳妥言语模糊,二来有这个所谓拐带囚禁的嫌疑在身上,真拿出来,怕是又被说是胁迫写下。
  而最要紧的是,朱家总不能说出真正的实话,自己是与荀滟勾结,意图分裂文安侯府、动摇文安侯爵位、从而削弱对中宫以及秦王的支持罢?
  另一方面,此时此刻朱家的内外行踪都被扒得狼狈不堪,更加不敢牵扯右江王府与瑞阳郡主。大约在朱家人心里,此时最想做的就是将荀滟挖出来挫骨扬灰了。
  刑部与大理寺的仵作给荀滟尸检的结果,最终就是中毒而死,而且是慢性毒药,除此以外并无外伤。
  一句“慢性毒药”,朱家当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除了反复强调并无毒害荀滟、又将荀滟送回的动机和理由之外,朱家几乎已经无可辩解。
  然而大理寺与刑部却很有创意的表示,你们可能是想要等荀滟到了荀家之后毒发身亡、进一步诬陷文安侯世子。
  毕竟,先前在赏梅宴上到荀家报信、宣扬荀澈谋害荀滟的小厮,如今又“复活”了。
  或者应该说是,先前所谓的身死京兆衙门监牢,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严审之下其人已经吐口,说是受了朱家商铺的人收买指使,传递这样谣言。
  这个说法要是在当时就翻出来,或者朱家还有什么撇清的余地。
  但在这个乱局之中提出,无异于百上加斤。当朱家不知不觉地被绕到了“为什么要陷害文安侯世子”这个话题上时,荀家顺势再次提出新的控诉与质疑。
  天旭十三年腊月二十九,大理寺年假之前发出的最后一道要求,要求朱家交出所有京城内外商铺的人员名单与账本,尤其是所有朱家名下的药材店铺,以便清查荀滟所中之毒是否来自于某地,以及还有什么人在对荀家的陷害当中协作参与。
  至此,这件从荀滟生死开始的案子,已经彻底转向对朱承恩公府的起底与清查。
  天旭十四年的新年,可以说是自从宣帝登基以来,京城最热闹的一年了。
  尤其是除夕之后开始亲戚走动拜年,无论是宗亲国戚,还是群臣百官,甚至街头巷尾的升斗小民,文安侯府与承恩公府这一宗公案,人人都能讲上一通。
  只不过有人是从荀滟之死的离奇开始说,也有人是从百朱家百花宴生变开始讲,而对政局变化更加敏感的,也有人从数月之前秦王因着殴伤荀澈、以至见罪于帝开始算。
  总之兜兜转转,昭阳殿与长春宫、秦王与吴魏二王之间仿佛又建立起了一种新的微妙平衡,而宣帝的圣心与大盛的前路,却仍旧是那样不可预测。
  只有一点是人所共识的,等到正月十五之后,大理寺继续再审荀朱二家公案,一定会带来天旭十四年更加激烈的风云变幻。
  那么在这个时候,宗亲辅臣也好,六部各级并散官也好,人人都需要斟酌,自家究竟要站在什么位置。
  所以,当正月初六,文安侯府的帖子送到俞家之时,俞伯晟再度认真纠结了一番。


第93章 文安侯
  只不过; 当俞伯晟犹犹豫豫地去到东篱居与老太太商议之时; 俞老太太已经在看俞菱心草拟的礼单了; 显然是完全没有想过要推掉荀家的帖子,甚至对俞伯晟此刻的思虑十分意外:“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如今这帖子是荀家二姑娘请菱丫头过去走动; 人家明摆着没有要长辈出面,不过就是平辈亲近,你紧张什么?”
  俞伯晟叹了口气:“母亲; 我还是觉得这荀家的婚事不大妥当。整个腊月里荀家与朱家都在大理寺里撕扯不休; 上元之后再接着审,怕没有两三个月不能结案。朱家虽然有许多不妥当,那也终究是慈惠太后和朱贵妃的娘家。不结党依附自然是应当的; 只是得罪结仇,也不太好。我还是不大放心菱儿。”
  俞老太太将那礼单放下:“我瞧着菱儿倒是稳妥的很; 进退有度,见事也明白。上回景福寺里见的那齐公子虽好; 菱儿也未必有意。再说; 菱儿与文安侯府、晋国公府的姑娘交好也不是一两天了; 便是婚事不成; 总也不能就不来往了罢。”
  正说着; 已经更衣梳妆完毕的俞菱心又到了东篱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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