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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夫人重生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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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巳正,祭礼祈福完成,俞家上下便一同到专门吃茶的偏殿静室过去。俞伯晟还向俞菱心多看了两眼,扫了扫她头上的白玉菱花,身上的淡青织锦披风,又看看她秀丽的小脸,那种俨然就是要让自家女儿和青年才俊互相相看的架势竟是丝毫没有掩饰。
俞菱心看着父亲这样跃跃欲试的模样又是无奈,又有几分莫名想笑。若是别的事,她或者便顺了父亲的意思,免得叫他白兴奋一场,可眼前这事吧……
正想着,便听走在前面,当先进入偏殿的俞正杉一声惊叹:“咦?这么巧?”
俞菱心在后头听得撇了撇嘴,如今俞正杉的演技真是越来越过人了,齐珂是他在青阳书院的师兄,这所谓的“偶遇”也是他去约的,这声“巧”,道得也太真诚了罢?
她不由看向父亲,俞伯晟满面皆是满意笑容,向她微微点头,眼光里竟仿佛是献宝一样的神色,好像在说:看为父选的人才!
然而下一刻,俞家众人还没完全踏入偏殿时,便听里头应答俞正杉的声音传出来:“杉弟说的极是。愚兄刚刚回京,这是陪着家母与舍妹,出来略散一散。”
话音入耳,俞伯晟脸上的神情就凝了一瞬。
而俞菱心则是立刻转头望向了另一个方向,没有让父亲看见自己这一刻同样完全无法抑制的神色变化。
这时俞正杉就已经重新迎了出来,一边过来扶俞老太太,一边飞快地给俞伯晟使眼色:“祖母,伯父,今日真巧,荀二哥与家人也来了景福寺。”
俞老太太心里微微一跳,面上却是全然不显的,只含笑道:“如此便果然巧的很了。”
进了偏殿,果然便见到荀澈与家人已经在吃茶,明华月坐在当中,两边是荀滢与明锦柔,另外还有荀淙与明锦城在另一侧相陪。
两家人乍然相遇,俞家众人都是十分惊讶,一番寒暄见礼之中不免便有些打量的意思。俞菱心站在俞老太太身后,偷偷一眼扫过去心里就有数了,这个所谓的巧遇,显然是不那么巧的!
尤其是荀淙和荀滢这两个最不会假装作伪的,脸上的神情分明就是松了一口气,而且还齐齐向她望了过来,直到荀澈咳嗽了一声,才各自微微低了头。
而俞菱心顺着他的声音便偷眼望了过去,仔细看了看那熟悉的面孔和身影,便也低了头,鼻子竟有些微微发堵,强自忍了又忍才垂着眼帘跟着老太太去给明华月见礼,中规中矩地应对了两声。
这时其实更尴尬的人还是俞伯晟,他原本是想着叫齐珂过来,给老太太和俞菱心看看,这样家中人口简单、人品清白端方的少年学子才是良配,谁想现在齐珂还没到,却在景福寺里直接遇上了荀家人,其中还有那位外间传言纷纷、才名骂名混在一处、黑白难辨的文安侯世子!
而且听着俞老太太与明华月几句说笑的意思,居然就要两家人坐在一处说话了,那岂不是自家女儿还没见到齐珂,便要先与那位荀世子同席吃茶?
想到这里,俞伯晟便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氏,使了个眼色。
苏氏勉强笑笑,又看看眼前的情景,随即直接将头转开,只当没看懂俞伯晟的意思。
人家文安侯夫人都这样主动示好的喜欢大姑娘了,她一个继母过去建议两家分开坐?放在谁眼里不是继母眼红原配嫡女的好婚事?
她才不上赶着找死呢!
而这个时候,眼看明华月与俞老太太都吩咐人去摆设桌椅,两家人坐在一处的时候,外头齐珂终于到了。
第88章 齐珂
俞正杉迎出去的时候笑容都有些不那么自然了; 领着齐珂进门之时的赔笑就更尴尬。
毕竟; 一眼扫过去半个偏殿里满满当当地坐了俞家、荀家、明家几乎算是两家半,长辈就有四位; 而平辈连男带女加在一处已近十人; 齐珂进得门来只是通报姓名再彼此见礼; 就足足用了半盏茶时间。
相比于俞正杉的略显局促,齐珂自己倒是十分镇定; 从进门一刻开始到见礼完毕落座,进退之间都礼貌周全; 完全没有因为忽然见到这许多人而显出丝毫异色。
尤其是在座共有四位妙龄少女,俞菱心之外还有俞芸心、明锦柔与荀滢,四个人的性情容貌都不相同; 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且知色而慕少艾乃人之天性; 或是不动声色偷眼打量; 或是目光躲避面红耳赤,都是少年人的正常反应,但齐珂两者皆没有,见礼行动之间谨守分寸又十分大方; 既不局促羞涩; 也不冒犯轻浮,端方之态便让长辈们的印象都很好。
平辈之中或明或暗投向齐珂的打量神色自然也很多; 不管是俞芸心还是明锦柔与荀滢; 甚至包括荀淙在内; 人人都好奇这位出身不高的齐公子到底是如何的人才,又怎么在俞伯晟心目中成为犹胜文安侯世子的佳婿人选。
相比于那几个小的,明锦城与荀澈望向齐珂的目光则要自然得多,毕竟年龄身份相当,言谈之间也更名正言顺,甚至在俞伯晟象征性地询问齐珂几句读书之事还能搭上两句。
而众人之中,唯一一个几乎没有怎么仔细去看齐珂的人,就只有俞菱心了。
从进门看见荀澈的那一刻起,她所有的心神就完全集中在了荀澈身上。眼前见礼落座,耳边客套对答,她都不过是勉强应付着就罢了。
此时此刻俞菱心眼中关注的,都是正襟危坐在明锦城身边,正唇边含笑,礼貌谦和地与俞伯晟、俞正杉齐珂等人说话的荀澈。
他好像也瘦了一点。
从十月底到现在,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已经不知道梦到荀澈几回了。前世今生的音容笑貌叠在一处,密密匝匝地让她心乱。
外头的流言蜚语,家里的大事小事,她看似平平静静地都应付得很好。该问的问,不该说的不说,店铺的账本,家里的杂事,一丝纰漏也没出。
但俞菱心自己知道,旁人看来她安静悠闲地休息这一个月多,其实她每一样事情都要在心头过个两三遍才敢开口,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分神,又去思念那个连消息也不传回一个的某人。
此刻当真见到,她什么旁人也不想多看了。
齐珂到底有几分书生傲骨,几分清俊端正,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仔细看了看荀澈的发髻,发冠戴得端端正正,但鬓角其实有些紧贴着头皮,他一定是刚刚回京,便是有重新更衣的时间,却未必有沐浴的时间。
他俊秀的面孔上还有一点点的微红,两颊比先前消瘦些许之外,多少也有点发干,不知这些日子在外头吹了多少寒风。可是他不是出入都有马车的吗?如何会这样冷着?
荀澈腰间的荷包,仍旧是上次她做的那个竹叶纹样的,其实当时做的有点着急,绦子打的不太严整,果然用了这些日子就有点磨损了,还是给他换个好丝线才成。以他惯常的作风,也不知是实在忙得狠的顾不上,还是因着那是她这辈子给他做的头一件针线便不舍得换了。
俞菱心又抿了一口茶,垂下的目光扫过荀澈的靴子,这个家伙还是穿了轻便的单靴,也不怕寒。先前太医们说过多少次,他少年时太仗着年轻不留神,所以到后头出事的时候就格外显出问题来。以后她必须得管他紧紧的,哪怕就换一双中靴呢,哪里能这样。
“菱儿,你是不是也喜欢赵派的字画?”俞菱心正在想着荀澈从前的脉案,忽然就听自己被父亲直接点到了,心里小小地惊了一下,才强自定神,做出平静的样子缓缓将茶盏放了。
而这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了,上至俞老太太与明华月,下至荀滢荀淙明锦柔,人人都在看着她,等她接这句话。
因为俞伯晟刚刚盛赞了一番齐珂的书画功力,尤其赵派画技简直精妙绝伦,称赞夸奖之意,连俞正杉都忍不住多看了自家伯父两眼,随即又不自觉地朝明锦城和荀澈那边扫了扫。
而下一刻,俞伯晟就直接点了俞菱心来问。
“赵派——”俞菱心怔怔地环视了众人一回,目光掠过齐珂时就好像完全没看见那边坐着一个人,最终目光在荀澈处顿了顿,又转向了荀滢,“赵派还有画?”
“嗯——”
直到很久之后,众人再回想起这十一月三十的景福寺之行,都会笑称这句话是在是点睛之笔。
只不过在此刻,偏殿中还是尴尬地飘荡着极其轻微,然而又颇为清晰的半干咳与真气结的喉音。
俞伯晟简直一口气缓不上来,明锦柔则是险些笑崩,俞芸心扶额,俞正杉转脸,明华月大大方方的满怀欣慰,而荀澈与齐珂皆是面上八风不动,好像完全没听出什么异常。
几息的微妙之后,还是荀滢柔声细语地应道:“是,赵派的行书与楷书皆熠丽精美,亦传画技之道,重工笔写实,用色考究,赵派名家里又以赵振杰,杜舒两位最为后世所学。”
“原来如此。”俞菱心微笑颔首,又低了头,只当看不见父亲那边的脸色变化。
这时便听齐珂接口道:“虽前朝皆以赵杜两位为赵派画技代表,但在下所学,更偏于燕之敏、萧然两位,亦带写意,不敢妄称如何精于赵派。”
“燕之敏格局虽偏写意,用色还是赵派。”荀澈轻咳一声,也主动接了话,顺着将后头的话题就彻底留在了书画之事。
然而在场众人之中,若是谈论书画之事的皮毛还算是人人都能稍稍说一说,可要是真往深处说到书画的精髓之事,俞正杉与荀淙都要靠后,俞伯晟的造诣与理解也未必能跟上齐珂与荀澈,相对而言,反倒是荀滢能够多说几句。
于是在一盏茶之后,明华月主动开口:“今日景福寺的景色甚好,这样的小雪之中又不甚冷,你们几个要不要到后头去走走?”
“要的!”明锦柔早就不想听什么赵派用色、柳派架构之类的书画言语,虽然整个人没跳起来也差不多了,又望向俞菱心,“姐姐也跟我们一起散散罢?”
俞菱心笑笑,看看俞芸心和俞正杉,又望向祖母和父亲,虽然没说话,但意思也很明确了。
俞老太太吃了这几盏茶,含笑听着孩子们说话,心里早就跟明镜一样,也看了一眼俞伯晟,随即点头笑道:“难得这样出来一番,你们几个小猴儿也不想干坐着了罢?那就都去罢,杉哥儿,仔细陪着你姐姐妹妹们。”
俞伯晟其实有点犹豫,但老太太已经开口,拦着也不合适,再者转念想想,一大群人在一处说话也未必是好,不如让孩子们走走,便也颔首应了。
于是便如寻常一大家子出来闲游一般,几位长辈还是留在偏殿喝茶,所有的晚辈都穿了披风从偏殿里出来散步。
而这个时候俞菱心就越发明白了文安侯府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
绕到后头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十来个人便几乎是两两散开,荀滢主动去找了俞芸心说诗词之事,轻言细语地慢慢说慢慢走,很快就落在了最后头,俞正杉原本是与齐珂在说话的,也不得不压着脚步陪她们,荀淙沉了沉也一起加入当中。
而明锦柔则像以前一样,习惯性地直接挽着俞菱心,步子比平时还要大上两分,直接走在了最前头。明锦城与荀澈并肩说着话,跟在她们二人身后。
若是在吃茶偏殿左近还不明显,等到了后头几处静室别院,索性直接就分开了,荀滢引着俞芸心去看景福寺那片有名的红梅,明锦柔与俞菱心这边则是绕着绕着就又绕到了松柏别院。
这时候俞芸心、俞正杉、齐珂等人早已被荀滢和荀淙带去了相反的方向,而眼看周围又清清静静并无旁人了,明锦柔便直接松手转了身:“二表哥,你这次可欠我们一个老大老大的人情了!”
荀澈笑笑:“你嫂子都记着的。”说着便大步上前,牵了俞菱心的手便往后院走,而明锦城与明锦柔则无奈地留在了前头的静室外头互相看看,兄妹两人虽然没说出口,念头却是一样的:这位祖宗再不成亲,我们都要累死了!
第89章 应变
青山长天; 碧松白雪。
冬日的空气在山间格外新鲜而清冽,叫人稍稍深吸两口; 便清醒冷静得不得了。
然而此时此刻; 多少寒风微雪; 也无法叫某人的热情稍微冷淡一二分。
几乎是刚刚踏入后院的那一刻; 荀澈仍旧牵着俞菱心的手; 便转身正面与她相对; 在俞菱心刚要开口问出一句话的时候; 荀澈已经一步欺身上前; 直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他素来温和; 便是先前在马车上亲吻温存之时; 动作也总是轻轻的; 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但此时荀澈的怀抱之紧,俞菱心只觉自己仿佛要被他压碎在怀里一样; 她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声:“慎之……”
而荀澈顺着她的声音便低头亲了下来,将一切强按在心头的言语思绪都直接堵在了唇齿之间。
一阵微凛的寒风掠过,松枝拂摆; 沙沙地摇落不少积雪; 夹杂在此刻依旧纷纷扬扬的小雪之中一同随风飘洒。
廊下几乎合在一处的缠绵身影终于在片刻之后恋恋不舍地两厢分开,虽犹百般不足; 但也勉强算得稍解相思,两人才再度牵着手慢慢踱步说话。
就如同四个月前二人在此地初次单独见面的那回一样; 俞菱心又是带着满腹的疑问; 只不过荀澈这次却没有再故意逗她等她开口; 而是主动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此番的行程以及大致的变故。
最要紧的一点,荀滟的马车的确在冀州与柳州交界的江边翻车滚落了。
但是,他认为荀滟当时并不在车里。
因为他是十月二十三从京中出发,一路轻车快马颠簸急奔,十月二十七的晚上就到了柳州姜家。
在那之前的几天,他事先派去的侍卫尹弦其实就已经先到了姜家,只不过正如俞菱心先前所料到的,尹弦身份不够高,又是男子,姜家轻飘飘地一句大姑娘还在调养,就将尹弦直接请出去了。
但这也在荀澈的预料之内,所以尹弦明面上是在拜访了两次之后离开了姜家,实际上却暗中监视着姜家的出出入入,一直等到荀澈亲自赶到。
十月二十七的晚上,荀澈到了柳州,直接顶门拜访,随行的还有郎中,说是要给荀滟看诊,以便确定回京的行程。
当时姜家的慌乱模样就不必提了,一个一个面如死灰,最终勉强将荀澈暂时挡住的理由是,大姑娘昨日见过什么高人法师,说是要大姑娘此番生病来的突然,当中是有什么邪气云云,需得静心一日,不能接触任何男子。
这等骗鬼的话都强行拿出来搪塞,荀澈当时就含笑留下了警告:“姜大人既然如此说,在下便如此相信。只不过姜大人最好句句都能作准,不然的话,明日见不到荀滟,我只能状告府上,谋害我的堂妹,杀人藏尸了。”
姜家强行拖延了这一日之后,十月二十八的一早便主动打发人到荀澈所住的客栈,说大姑娘已经出发,乘了什么样的车马云云。
荀澈算着日子,根本就不相信荀滟已经到了柳州,这样的说法无非就是要让行至半路的荀滟装作正在回京的路上。然而即便是这样的说法,其实以路程而论仍然来不及。荀滟根本就来不及感到他折回的地点,所以那个时候装作马车受惊的必然是一辆空车。
这一招对于荀滟来讲,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她只要不能顺利的在姜家出现,再由荀澈的下属迎回京城,那么在整个归京之路上所有的耽延说法都站不住脚。
荀家二房上下其实心里都明白的很,文安侯荀南衡虽然在态度上确实没有明华月与荀澈母子那样强硬,也确实对荀老太太以及荀家二房多几分亲情,但文安侯一点也不傻。
现在这些说法的漏洞,只要被荀澈桩桩件件摆在文安侯跟前,虽然从荀滟看来,长房的人是并不知道她提前回京、又与瑞阳和朱家的人勾连在一处,但未出阁的姑娘行踪不明,只能往私相授受的方向去想。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荀老太太如何宠爱,荀二老爷如何求情或者辩解,最终她的结果一定是远嫁千里,而且都不会是冀州之类距离京城较近的地方,最好的结果大约就是直接嫁回到柳州姜家,终身也不用再想回京了。
所以还不如装作翻车落水,之后只要再假作被什么人相救起来就是了。
虽然这样也有很多隐患,但首先翻车落水的事情就可以先栽给荀澈,一旦荀澈与长房开始先自辩并无谋害之意,当中才有浑水摸鱼的余地。最后撕扯的结果很可能是二房表示不计较荀澈的谋害,荀澈也没有立场再追问荀滟的行踪。
这一条应变之策虽然也未必能算得如何天衣无缝,但以荀滟被困京中、处处掣肘的局面而言,已经可说是绝地反击的险招了。
有关荀滟的这些想法,俞菱心原本也猜出了七八成,虽然并不知道这具体的日子与波折,但在荀家亲自耳闻的时候,已经感觉出了此事的玄机,要点就在于“宣扬”。
倘若此事不是出于荀滟的筹谋,荀家二房为了荀滟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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