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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顺子急急忙忙的去用靴子捻了：“哎呦，这位姐姐，您这是写的什么话啊，让外人瞧见了，还以为皇上把贵妃娘娘怎么着了呢。”

　　晴翠抱着小顺子的腿，不肯让他去将血迹抹掉。

　　小顺子看着晴翠满脸泪痕，冷笑着道：“贵妃娘娘诞下两位皇子，又打理着六宫庶务，万事得意着，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呢？”

　　晴翠看到小顺子的冷笑，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这个小顺子，不是不认识她，而是故意为难，这么说，她便是在这里跪上几个时辰，也见不到皇上了。

　　晴翠丢开小顺子的腿，小顺子猛地被松开，身子不稳，直接从一旁的石阶上滚了下去。

　　晴翠跌跌撞撞的往回跑，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救贵妃娘娘？

　　小顺子从石阶下爬起来，被侍卫搀扶着起来。

　　“公公这是何必呢？不过是通传一声的事，这宫女可是贵妃娘娘跟前的，贵妃娘娘发起火来，公公又能落个什么好儿？”侍卫劝道。

　　小顺子梗着脖子说道：“咱家能有什么法子？这是皇上的旨意，这乾清宫若是随便一个宫女哭一哭，跪一跪，就能走进去的话，还要咱们这些人在外头守着做什么？更别说今个儿大殿里头还有人了。”

　　小顺子揉了揉自己的胯骨，呲牙咧嘴道：“回头皇上问起来，你可记着说个清楚明白，承乾宫的宫女不过是磕了两个头，便将咱家从石阶上推了下去。”

　　侍卫叹了口气，道：“那宫女也是可怜，看着似是真的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可惜不会说话。”

　　“可怜什么？”小顺子反驳道：“又能有什么着急的事情？还不是想要趁着各国使臣都在，闹得人尽皆知的，将皇后娘娘的身份定下来吗？”

　　“皇上的意思很明白，不想给和贵妃皇后之位，你们自己心里要有个数，随便放了承乾宫的人进殿，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侍卫听小顺子说的有理，也不再细想，搀扶着小顺子往厢房去：“公公还是上点药去吧。”

　　晴翠跌跌撞撞的出了乾清宫，宫道四通八达，她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也不知谁能救了贵妃。

　　永和宫最近，但贵妃娘娘在那样的时候，让去找皇上，那就说明，英昭仪救不得贵妃。

　　除了皇上，还有谁？

　　晴翠无声的哭了起来，左瞧瞧，右瞧瞧，跺脚往承乾宫去。

　　旁人救不了，她来救。

　　豁出这条命去。

　　晴翠往前奔去，几乎遇到个人就拽着往前跑，多一些人，总能救的。

　　“晴翠？”

　　一男声突然出现在晴翠前方。

　　第237章　熙桩

　　承乾宫中，媚芝娇滴滴道：“郡主，茶煮好了呢。”

　　安蓉红唇微微上扬，冲着凌曦的方向努了努嘴道：“还不伺候和贵妃喝下？”

　　“是。”媚芝应下，迈着莲花步向凌曦走去。

　　凌曦听着媚芝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三步……

　　当听到媚芝的绣鞋踩上脚踏的那一刻，凌曦突然出手，猛地将发髻上的鹅黄牡丹发钗摘下，向前刺去。

　　她不需要直至媚芝的胸口，这毒，划破了任何一个地方，就会迅速的蔓延至奇经八脉，几乎是立时毙命。

　　凌曦出手极快，或者说，谁也没想到，一直安静的坐在那里的凌曦，会出手。

　　快的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什么的时候，媚芝已经倒下了，连带着那一盏茶，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安蓉瞪圆了眼睛，看到媚芝七窍流血。

　　安蓉吓得后退了几步，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动作，实在失了体面。

　　她怕什么？

　　这里只有凌曦一个人，她却是带了许多的人。

　　她的母亲，端素大长公主从来给她的，都是万全之策。

　　果然，其中一名男子出手，往凌曦跟前而去，一剑指向凌曦的手腕，那发钗，也随之掉落在地。

　　凌曦的手腕处，涌出血迹来，凌曦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疼，这个字，似乎已经远去。

　　她麻木了。

　　凌曦再次做回原来的位置上，那发钗有毒，她看不到发钗在何处。

　　她受了伤，见了血，不能再碰那发钗。

　　安蓉见凌曦重新落座，怒道：“凌氏，你以为，你杀了一个宫女，便能震慑本郡主？”

　　“本郡主说过，今日，定要要了你的命不可。”安蓉说着，冲着那五名男子瞧了一眼：“好好享用，她若是死不了，你们就都要死！”

　　这五名男子都是用过药的人，早就忍耐不住，这会儿终于得了安蓉的话，几下将衣物剥了，几乎如同虎狼一样，冲着凌曦冲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

　　屋顶与殿门同时打开。

　　卫泠从天而降。

　　上官文泽从殿门处冲了进来，见到殿内情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殿门反锁。

　　凌曦与这几人在一处的模样，不能被任何人看到，不然，凌曦便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卫泠出手，与那五名男子打斗起来，端素大长公主派来的人，为避免万无一失，是挑了绝顶高手来的。

　　上官文泽眯了眯眼睛，提了落地的剑，直奔安蓉而去，却不是冲着安蓉的心口，而是安蓉的脸与肌肤而去。

　　刀光剑影。

　　卫泠很快将五名男子解决，一句话不说的，消失不见。

　　而上官文泽则在这一刻，一剑捅到安蓉的肚腹之上，却不是致命之处。

　　短短时间里，安蓉已经血肉模糊，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容貌，身段，尽数被毁，昏厥过去。

　　上官文泽扔了剑，看向坐在缠枝莲纹罗汉榻上的凌曦，问道：“你没事吧？”

　　凌曦不说话，只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上官文泽皱眉上下打量凌曦，见其手腕处正在涌血：“药箱在哪里？我先给你包扎。”

　　凌曦依旧不说话，像是整个人被浸入了黑暗的湖水中，被冰冷的湖水淹没，不说，不动。

　　上官文泽心焦的自己去翻，多宝阁，碧纱橱，紫檀木柜子，终于找到了凌惜的药箱。

　　上官文泽松了口气，搬出药箱来，拿了里面的药，为凌曦包扎，手势轻柔，小心翼翼。

　　凌曦仿佛破了的木偶一样，任由上官文泽摆弄。

　　包扎好后，上官文泽仔细瞧了，见凌曦没有其他伤口，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从瞧见晴翠渗血的额头，漫无目的的拉人起，这颗心就没有落到实处。

　　见到那五个男子****上身围在凌曦身边时，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杀！

　　全部杀了！

　　一个不留。

　　“是安蓉郡主带过来的人？是西齐的人？”上官文泽叉腰问道。

　　凌曦不语。

　　“那么，是西齐王派来的人？”

　　提及熙桩，凌曦默默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没有任何情绪的。

　　上官文泽心底酸了些，心疼凌曦此时的下意识动作，便是到了这种地步，提及西齐王，她还是有反应。

　　“其实你这不算什么，西齐王不过把你当成一个罪臣之女，所以才会这样对你。

　　我的生母，对我，那才是真的冷酷绝情，她可是把我这个儿子，当成棋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上官文泽自嘲一笑道：“这种时候，你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跟我学，他们如何对你，你便如何对他们。他们绝情，你便更绝情。”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别再犯傻，躲在男人背后就行了，你这种女人，负责一笑倾国就好。”

　　上官文泽后面说了什么，凌曦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漠然的，脑中只有那一句话。

　　是熙桩毒死熙和。

　　殿门被大力从外踹开，程子谦风一样的狂奔而入：“凌曦！”

　　听到程子谦的声音，凌曦寻声抬起头，空洞的，漆黑的，不知道是不是面对着程子谦，只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见熙桩。”

　　“是熙桩所为？”程子谦环视周围，那五名被刺死的男子，****的上身，格外刺眼。

　　“我要见熙桩。”凌曦再次说道。

　　程子谦皱眉，将转动着头，想要找到他位置的凌曦拥入怀中，沉声道：“我在这里。”

　　凌曦心底的酸涩尽数涌出，泪如泉涌：“我要见熙桩。”

　　“我要见熙桩。”

　　“我要见熙桩。”

　　要见熙桩。

　　为什么要毒害她。

　　他不是弟弟吗？

　　他不是想要皇位吗？

　　她给了他皇位，难道错了吗？

　　她为他争皇位，难道错了吗？

　　她是姐姐啊。

　　是姐姐啊。

　　她什么都给了他，难道还不够吗？

　　“朕让熙桩来见你。”程子谦将凌曦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承诺道：“朕让他来见你，很快。”

　　上官文泽站在那里，无声的看着相拥的两人，手中还拿着给凌曦包扎的棉布。

　　与他待了一盏茶的功夫。

　　一句话没说。

　　半点没动作。

　　连呼吸都清浅的好像很快就要断掉。

　　程子谦不过喊了她的名字，她就哭成这样了……

　　就好像，他不能让熙桩来见她一样。

　　第238章　多谢

　　“朕去将荣宝接回来。”程子谦等凌曦不哭了，将其好好的安置在缠枝莲纹罗汉榻上，说道。

　　“恩。”凌曦轻声应下，像个乖顺的孩子。

　　程子谦一扬手，自有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将那五名男子搬离出去。

　　“挫骨扬灰。”程子谦吩咐道。

　　上官文泽始终站在那里，未曾挪动过脚步。

　　程子谦看了上官文泽一眼，竟是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

　　多谢上官及时赶来，救下凌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侧身躲过，不说不敢，只说：“用不着。”

　　来救凌曦，是他自己要来的，是他自己要救的，与程子谦无关，也轮不到程子谦来感谢他。

　　凌曦是凌曦。

　　程子谦是程子谦。

　　要感激，要行礼，也该是凌曦来，而不是程子谦。

　　程子谦并没追究，大步往外行去。

　　刘彦庆刚好与程子谦撞了个面对面，大口喘着粗气。

　　“照顾好贵妃，朕去去就来。”程子谦吩咐道。

　　刘彦庆腿肚子转筋的走了进来，看见血肉模糊的安蓉，又看到手腕上包扎了的凌曦，问道：“哎呦，和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凌曦不说话，上官文泽却将对程子谦的不满，发泄到刘彦庆身上。

　　“呦，这会儿倒是见到人了，起先晴翠去乾清宫磕破了头，不是都求不到人吗？”上官文泽把玩着手中的棉布，绕来绕去的讥讽道。

　　若是他没有及时赶到呢？

　　那个黑衣人，可以一个人对付那么多的人吗？

　　若不是他将殿外的人用蛊虫处理掉，凌曦今日，必死无疑。

　　程子谦，不配将她拥入怀里。

　　刘彦庆抹着额头上的汗，解释道：“小顺子那个活腻味了的，皇上当时根本就不在大殿里头。”

　　刘彦庆这个时候回想起来，还觉得发蒙。

　　程子谦与各国使者一同从大殿出来，瞧见了青石砖上歪歪扭扭，模模糊糊的字……

　　皇上问都没问一句的，就狂奔而来。

　　他紧赶慢赶的跟不上，各国使者在那也摸不着头脑呢，他紧忙着善后，请了墨王爷去，又问清楚了是怎么回事，才知道小顺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刘彦庆也想不通，怎么程子谦就突然间发了疯一样的狂奔而去。

　　不过是几个字。

　　小顺子说的也没错。

　　怎么程子谦就想到，是和主子出了事？

　　刘彦庆现在也想不通。

　　但不管怎么说，皇上与和主子，这好像是要和好了。

　　“上官大人，这里有奴才就成了，您明个儿就该离宫了，定有许多要收拾的，这承乾宫就不劳烦上官大人了。”

　　刘彦庆喘匀了气，一本正经的说道。

　　既然皇上与和主子要和好，那就不能留上官在这里了。

　　原本，从一开始就是上官挑起来的事。

　　上官文泽讥讽一笑，看向刘彦庆道：“这位蓉婕妤，还是刘公公送回钟粹宫去吧，要是我出手，怕是不好跟六宫交代。”

　　上官带着警告说道。

　　刘彦庆眯了眯眼睛，呦，这是还想与和主子独处呢？

　　“上官大人，奴才说句不中听的，贵妃娘娘变成这个样子，自然有皇上的缘故，但挑头的，可是上官大人。”刘彦庆板着脸说道。

　　“是，所以，刘公公得给我一个机会，跟贵妃致歉不是？当着刘公公的面，我如何拉得下脸来？”

　　上官文泽眼睛笑得亮亮的说道。

　　刘彦庆看向凌曦：“和主子，您看……”

　　凌曦道：“让薛如士过去，留下蓉婕妤性命。”

　　安蓉还不能死。

　　刘彦庆应诺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刘彦庆说着，领了人，抬了昏厥的安蓉下去。

　　殿内安静了下来。

　　上官文泽看向凌曦，凌曦的面上还留有泪痕。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早就知道，她为什么会和亲东楚。

　　“为什么还这样难过？”

　　难过这所谓的姐弟情份。

　　撕心裂肺的吼着，要见熙桩。

　　“只是……没想过。”凌曦答道。

　　想过情份淡薄。

　　想过皇家薄情。

　　没想过绝情。

　　她直至此刻，仍再想，她是姐姐，熙桩是弟弟。

　　弟弟怎能要了姐姐的性命？

　　上官文泽靠在多宝阁架子上，侧对凌曦，问道：“那程子谦呢？”

　　凌曦沉默片刻：“上官，我有责任，没资格，也没时间纠结在感情里。”

　　没有时间纠结，程子谦是爱上了她，还是停留在曾经。

　　没资格纠结，程子谦有没有相信，她就是熙和。

　　“呵。”上官文泽长出一口气道：“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原谅了啊，我还与你致歉，安慰你，与你说了那样多的话，程子谦好像什么也没说。”

　　只是喊了一个名字，只是说了句，他在这里。

　　凌曦需要他的时候，他不知在哪里。

　　怎么那么大的脸，说出那样的话。

　　“多谢你，上官。”凌曦没有回答上官文泽的话，只说谢。

　　“我不需要你谢。”上官文泽没好气的说道。

　　他不用程子谦来替她道谢。

　　更不需要她与他这么生份，来致谢。

　　“只希望，下一次……”上官说着顿了顿：“若是有下一次的话。”

　　“希望下次，你见到我哭。”

　　而不是不动不说，像个木偶，见到另一个男人，哭的泪如泉涌。

　　“不会再哭了。”凌曦道。

　　没有什么再哭的理由。

　　该哭的，都哭过了。

　　上官侧过脸去，看着凌曦清秀绝伦的容颜：“我不在的时候，别再被欺负，不管是熙桩，还是程子谦。”

　　他都舍不得欺负的人，凭什么，要被旁人欺负？

　　“好。”

　　看到凌曦乖顺的应答，上官文泽像是在心上压了一块重石。

　　“忘了跟你说，你做不成皇后，淑太妃让我带你走的时候，我是真的想要带你走，也多谢你，那一刻想要跟我走。”

　　“感谢你，给了我那样的空欢喜。”上官文泽含笑说道。

　　凌曦呼吸清浅，没有起伏的说道：“多谢你，一眼就看穿我，让我不那么孤单。”

　　看穿她的借尸还魂。

　　“不孤单吗？”上官文泽眼睛亮了亮，道：“对，有我，你的确不会孤单。”

　　“那么……我走了，咱们再见。”上官文泽盯着凌曦的侧颜，无声的张了张口。

　　如果凌曦看的到的话，会发现，上官文泽的口型是：很快再见，等我。

　　第239章　册后

　　刘彦庆急急赶回的时候，上官文泽已经不见。

　　只凌曦一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晴翠无声的收拾着暖阁，那些染了血的绒毯已经被撤走，暖阁里显得很是空旷。

　　刘彦庆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和主子，皇上这段时间虽然传召了人侍寝，但全部用的小红丸。”

　　“和主子，皇上每夜都酩酊大醉，他心里也苦。”

　　程子谦带了荣宝回来，便听到刘彦庆正在说这样的话。

　　“娘娘，奴才回来了。”荣宝几乎扑向凌曦，跪在凌曦跟前，半点不顾金石砖的坚硬。

　　凌曦伸出手去，摸索着，抚上荣宝的脸颊：“回来了便好，慎刑司有没有欺负你？”

　　“娘娘……你……你的眼睛……”荣宝震惊不已。

　　没有人告诉她，凌曦的眼睛变成了这个样子，还有凌曦的手腕上包扎的棉布……

　　“没什么，过阵子便好了。”凌曦说道。

　　荣宝怒问道：“是谁？是谁！奴才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