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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太妃话语里对内务府的怪罪显而易见，便是要栽赃，总要拿个像样的证据才好。

　　清洛皱眉说道：“若是皇上不去钟粹宫，得了消息，什么也不细问，直接在乾清宫处置了蓉婕妤，便好了。”

　　淑太妃道：“你以为，蓉婕妤是熙和皇贵妃？蓉婕妤的生母乃是西齐端素大长公主，那女人强势了一辈子，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无缘无故的杀了？”

　　淑太妃说到这里，想起了熙和，无声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可惜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轿撵刚好路过承乾宫，清洛低声嘀咕道：“皇上先前不是喜欢和贵妃喜欢的紧吗？为着一个楚才人，便生份了，真是……”

　　听清洛说起这个，淑太妃抬了手，轿撵立时停了下来。

　　“太妃娘娘，您可是有事……”清洛疑惑问道。

　　淑太妃看着承乾宫的赤金青底牌匾，道：“我闻见了青梅酒的味道，好像是从承乾宫传来的，走，咱们去瞧瞧。”

　　清洛搀扶着淑太妃，满脸的不赞同：“太妃您如今打理六宫事务，可不能多饮酒，免得糊涂起来，耽误事。”

　　淑太妃不在意的摆摆手道：“宫里能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哪个宫里多了朵绢花，少了块料子的琐碎事，早一日，晚一日，哪里打紧。”

　　听得唱和，温菱与荣宝同时迎了出来，凌曦在廊下侍立，福身请安：“妃妾给太妃娘娘请安，太妃万福。”

　　淑太妃抬手，扶起凌曦来，笑着说道：“从你这宫门口过，闻到了青梅酒的香气，莫不是你藏着佳酿？”

　　“太妃嗅觉灵敏，刚刚开封了一翁青梅酒，还没有尝了味道。”凌曦侧过身，给淑太妃让路：“太妃请。”

　　淑太妃拉了凌曦的手，一并往里走：“瞧你这手凉的，快别在廊下站着了。”

　　凌曦回给淑太妃一个温暖的笑意。

　　暖阁里，温了酒，酒香四溢，淑太妃抱着一青鸟白瓷酒壶不撒手：“你怀着身子，闻闻味道也就罢了，这酒，便都让给我吧。”

　　凌曦柔和道：“太妃喜欢，每日饮了半壶便好，多喝对身子不宜。”

　　淑太妃不大乐意的点了点头。

　　凌曦又道：“前阵子吩咐人去围场的山上摘了些野葡萄，今个儿也要开封了，太妃不若尝尝那个，葡萄酒，太妃可以分两次，每日喝上一壶。”

　　“当真，那可真是要尝尝了。”淑太妃站起身来，道：“你这酒都放在哪儿，我亲自去瞧瞧。”

　　凌曦就着温菱的手起身：“太妃请随妃妾来。”

　　淑太妃看着凌曦走在前头，轻声嘀咕道：“这孩子可比灵心那个老顽固可爱多了。”

　　待淑太妃又得了一壶葡萄酒后，粉蔻几乎小跑着进殿，看见淑太妃在，急忙停住了脚步。

　　凌曦素手为淑太妃温酒，轻声细语的问道：“什么事？”

　　粉蔻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淑太妃，低眉顺眼的回道：“回娘娘的话，刚刚皇上下了旨，恢复钟粹宫蓉婕妤，正二品蓉妃位份。”

　　淑太妃抬眼看向凌曦。

　　凌曦手上动作未停，面上瞧不出喜怒道：“是吗？去库房挑了适宜的礼物，去恭贺吧。”

　　第179章　复位

　　淑太妃瞧着凌曦的模样直皱眉：“你一点儿也不吃醋，皇上怕是不高兴。”

　　凌曦温婉一笑：“淑太妃是想要妃妾挺着肚子，打上门去？”

　　淑太妃被凌曦描述的情景逗的哈哈大笑：“你倒是个有趣的。”

　　淑太妃看着凌曦的肚子问道：“皇上冷落了你许久，你竟是半点不介意，这可不好。”

　　“听闻，太妃娘娘有孕的时候，正是皇上宠爱太后的时候，太妃娘娘也并没有打上门去。”凌曦温言细语的说着，似是极漫不经心。

　　可若是淑太妃细瞧，就会发现，凌曦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很在意淑太妃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淑太妃彼时微醺，笑容渐渐露出些许沧桑之色：“你与我不同，我那时候是留不住，也不稀罕那样的留住。”

　　淑太妃的眼底，尽是自嘲之色，声音也变得低哑起来。

　　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留住人，留不住心，她不屑。

　　“皇上待你，总是不同的，若是先帝有皇上的三分，说不定，我就不是我了。”

　　淑太妃此语满含深意，却似乎只是在真相面前转了个圈，便换了话茬。

　　凌曦莹润的唇瓣轻启，又问道：“太妃此言，便是说先帝不够钟情了。若是皇上也似先帝那般，想来，妃妾不会心甘情愿的住在这金丝笼里。”

　　凌曦并没有着急让淑太妃作答，只是柔声说道：“妃妾命人在宫外置办了一处宅院，想着哪日皇上厌弃了妃妾，妃妾便搬去宫外住着，眼不见，心不扰。”

　　淑太妃皱眉看向凌曦，挑眉问道：“莫不是皇上恢复了蓉妃身份，你便要离宫？”

　　凌曦抬头，眼眸似是一汪平静的湖面：“二皇子的事情，不是蓉妃做的，皇上自是不会委屈了她，她毕竟是西齐郡主，容不得旁人如此践踏。”

　　“你倒是想的通透。”淑太妃说着，又摇了摇头：“慧极必伤，你什么都要看个清楚明白，并不好。”

　　“若是真心，自不怕晶莹清透，若是含了杂质，又何必在意？天高海阔，自有另外一处天地容身。”

　　凌曦说着，一双极明亮的眸子，看向淑太妃：“妃妾一直敬仰太妃，只是不明白，若太妃当真觉得先帝无情，又何必将自己的一生葬送在这深宫之中？”

　　淑太妃哈哈一笑，指着凌曦道：“你这般年纪，懂什么？”

　　“太妃为何不答妃妾？妃妾是当真不明白。”凌曦一脸懵懂的看着淑太妃，大有淑太妃不说明白，她便追问不休的架势。

　　“因为宫里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淑太妃敷衍着说着，吩咐清洛：“把这几壶酒都带上，咱们回去了。”

　　“太妃……”凌曦目光清亮的看向淑太妃，有些被拒绝的无辜。

　　淑太妃皱了眉，佯装不悦道：“我本来好好的荣养，做着太妃，因为你的事，才帮你打理着烂摊子，怎么着，拿你几壶酒不成？”

　　凌曦见淑太妃如此，便知她怎么也不会说了，只得说道：“太妃喝完了，遣个人来说一声，妃妾让人给太妃送了去。”

　　淑太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孺子可教，你多酿一些，这几壶，连两天都不够喝的。”

　　淑太妃笑眯眯的领了清洛离去。

　　温菱搀扶着凌曦，重新落了座，又开了窗，通一通酒气，道：“娘娘何必这般逼着问太妃？若是太妃恼了，对娘娘实在没什么好处。”

　　凌曦默了默道：“太后的归期可定了？”

　　寒香答道：“先前说了是这个月十五，结果皇陵又出了事，奴婢想，在娘娘安全诞下龙嗣之前，太后怕是回不来了。”

　　凌曦揉了揉眉心道：“上官文泽的本事愈发的大了。”

　　粉蔻连连点头道：“听说，皇陵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都去了皇陵那边，上官大人说，太后是凤舞九天什么的，总之就是比菩萨还要灵验，到现在，便是太后也不急着回来了。”

　　温菱将香炉里的香料换成清冽的，说道：“娘娘的产期在腊月，太后无论如何也会回宫过年，娘娘万事还是有个准备才好。”

　　凌曦浅口轻啜，抿了口茶，也知淑太妃的事情，急不得，逼不得，只得放下不提。

　　“钟粹宫的礼可送去了？”凌曦问道。

　　提及这个，粉蔻来了精神，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送去了红玛瑙手串，碧玉镯子，珍珠发钗，每一样都是尚宫局才做出来的精品，奴婢还特意将托盘上头的红绸取了，明晃晃的送了过去。”

　　粉蔻颇有些得意：“先前蓉妃娘娘可是说了，那织锦绫罗在西齐实在算不得什么东西，比之云锦，蜀锦，不知道差了多少。

　　所以奴婢吩咐人拿了花样老气的云锦与蜀锦送过去，好让蓉妃娘娘做宫装。”

　　凌曦抬眼，看向粉蔻，粉蔻眼角眉梢的得意，可不是一点半点：“当真只是这些？”

　　粉蔻咧了咧嘴，笑着道：“到底是娘娘最了解奴婢了，奴婢还顺便与杜鹃姑姑说了，嘉信侯府的秦侯爷夜宿村庄，无意中，救了内务府总管段公公侄子的性命，也是赶巧，菲良娣头两日，还去内务府拜访段公公来着。”

　　温菱笑骂道：“你这嘴皮子倒是快，这么快就说给钟粹宫那位听了？”

　　粉蔻翻了翻眼皮，撇嘴道：“蓉妃娘娘实在是脑子笨，奴婢担心，蓉妃娘娘这一翻身，又以为是咱们娘娘怎么着了她，所以特意去告诉她实情，免得她傻乎乎的被人当枪使。

　　再说了，这钟粹宫也该热闹起来了，要不然，岂不是白费了当初良妃娘娘的一片心？特意将伶牙俐齿的菲良娣与胆大心细的舒常在指了去？”

　　凌曦细细斟酌这句话，沉吟片刻道：“顺便将本妃库里的那件珍珠衣，赏给琴韵阁的舒常在吧。”

　　粉蔻眼睛瞪的大大的，笑得连牙齿都露了出来：“奴婢怎么把这人忘了，奴婢这就去安排，娘娘放心，若是钟粹宫这次不闹的天翻地覆，奴婢绝不回来复命。”

　　第180章　合作

　　钟粹宫中。

　　安蓉重新更衣，换了一件玫瑰红滚边交领宫装。

　　安蓉看着桃粉色石榴裙，不满道：“这颜色，着实难看的紧。”

　　芙蓉抿唇说道：“娘娘，这已经是最接近正红色的了。”

　　杜鹃一瘸一拐的说道：“娘娘再忍一忍，二皇子的事情才过去不足一个月，娘娘将来有的是机会，穿了大红一色，何必在意这一两日的？”

　　安蓉面色稍缓，看着身上的衣衫多少顺眼了些。

　　“将赤金凤簪拿出来，还有那对赤金东珠耳坠儿，衣裳不能穿大红，首饰总不能拦了本妃，这东楚可真真是小家子气，这后宫里，又没有皇后，也不知她们讲究个什么破规矩。”安蓉不屑的嘲讽道。

　　杜鹃急忙吩咐芙蓉几人，将安蓉想要的东西，尽数找寻出来。

　　“娘娘，二皇子的事情，娘娘还是要好好的与皇上解释一二，一日不将这凶手抓出来，娘娘一日不得安生。”

　　杜鹃低声与安蓉说道。

　　安蓉没好气的说道：“二皇子的事情，本就与本妃没有关系，便是皇上这次都向着本妃，难道这般还不够？”

　　“本妃又不是内务府那帮狗奴才，凭着什么要为一个傻子找凶手？”

　　杜鹃忙道：“奴婢也知道娘娘委屈，可这委屈却是旁人给了娘娘的，这人甚至欲置娘娘于死地，娘娘总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去。”

　　“姑姑说的有理，只是内务府查了二十余日，什么都查不到，本妃又能有什么法子？

　　这御花园也不是本妃管着的，本妃哪里知道，那日，是哪个去了御花园，将那宫女与二皇子推下假山的？”

　　安蓉越说越焦躁，死死的捏着一支双股赤金凤簪道：“若是让本妃查出来，是哪个贱人诬陷本妃，本妃定会要她死的很难看。”

　　安蓉口中，死的很难看，绝不只是说说，该怎么死，怎么死的难过，她经验丰富的紧。

　　杜鹃忍着臀部的疼痛，低声说道：“奴婢打听到，内务府总管段志平的侄子，曾被菲良娣的父亲，嘉信侯府的秦侯爷相救，因为此事，嘉信候与内务府总管交情匪浅。

　　菲良娣入宫的时候，也是走了段志平的路子，还有，几日前，菲良娣曾经深夜去了一遭内务府……”

　　安蓉凤眼微睨，闪过一抹杀意：“这么说，总算是能解释的通了，这钟粹宫又不是只住了本妃一个，怎么她们就没一个去怀疑了她们的？还不是欺负本妃是西齐人！”

　　杜鹃眼睛滴溜转了一圈，道：“其实，若是娘娘与承乾宫那位联手，这后宫里头，怕是一个东楚的妃嫔都闹腾不起来了。”

　　“她？”安蓉想到凌曦那个模样，挑高了唇角道：“一个罪臣之女，也配与本妃比肩？”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杜鹃拿了胭脂水粉，替安蓉描画妆容道：“奴婢先前就与娘娘说过，那位别说是封为了贵妃，便是封为皇贵妃，最终也坐不得那个位子。”

　　“凤凰就是凤凰，麻雀就是麻雀，便是插上凤凰的羽毛，也改变不了她是麻雀的事实。”

　　安蓉挑高了眉头，略显得意道：“姑姑这话，倒是听着顺耳。”

　　杜鹃见安蓉听得进去，便又补充道：“那位如今怀着龙嗣，这几个月里头，便是太后，也奈何不得她，所以太后才会干脆躲在皇陵，眼不见心不烦。”

　　“可话说回来，若是娘娘与她联手，将这东楚的妃嫔都处置了去，等到太后回宫，再处置了她，这东楚后宫，可不就是娘娘的了吗？”

　　“至于她肚子里头的那个，更是容易，若是皇上惦记着，娘娘便将那孩子放在身边养着，不拘是皇子还是公主，对娘娘来说，都没有坏处。”

　　“奴婢曾听人说过，把旁人的孩子养在身边，更容易受孕。”

　　安蓉微微动心，但一想到凌曦，便觉得厌恶的紧，与谁合作都成，偏是与凌曦那种人，看着便来气。

　　安蓉不耐烦的将手中发簪丢开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妃面前张扬，看看方才送过来的贺礼，当本妃拿不出好东西不成。”

　　杜鹃也不强逼，只道：“奴婢的话，娘娘好好思量一二，若是觉得有理，再说不迟，左不过，承乾宫那位，要到腊月才会生产。”

　　安蓉点了点头道：“不过菲良娣的事情不能等！”

　　杜鹃扬起唇角，阴测测的笑着道：“奴婢的这十板子，总要在菲小主的身上找回来，等明个儿一早请安的时候，还请娘娘为奴婢做主。”

　　“好。”安蓉说道：“让芙蓉准备起来，好好的给她们东楚人长长见识，罚跪算个什么！”

　　杜鹃点头应下，面色惨白着道：“奴婢这两日，怕是伺候不了娘娘了。”

　　安蓉这个时候才想起杜鹃挨了打，一直强撑到现在，随意的摆了摆手道：“行了，下去歇着吧，让芙蓉和海棠伺候着。”

　　杜鹃一瘸一拐的出了去，回了自己的厢房，自去上药。

　　只心里念着，凌曦活得长一些，她能拿到的药便多一些，左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走不到最后的人，便是多活上两日，又能怎么着？

　　芙蓉从库房里将安蓉要的发钗，尽数找寻了出来，便瞧见一身着栀子色斜襟宫装的丽人走了进来，左右宫女搀扶着，很是金贵的模样。

　　“奴婢见过罗小媛，小主万安。”芙蓉上前行礼。

　　“这位便是蓉妃娘娘跟前的芙蓉姐姐吧，长得可真是标致，当真是清水出芙蓉呢。”罗小媛毫不掩饰的赞美道。

　　“小主说笑了，奴婢不过是个宫女，哪里当得起小主这般夸赞？”芙蓉既不疏离，也不热络的说道。

　　罗小媛笑着道：“蓉妃娘娘复位，本嫔特来恭贺，还请芙蓉姑娘通禀一声。”

　　芙蓉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落在罗小媛的肚子上，沉吟着说道：“我家娘娘正在梳妆，怕是要等上许久才会见客，罗小媛身子重，又不好让小主等着……”

　　罗小媛满脸和气道：“瞧芙蓉姑娘说的，本嫔不过是从五品小媛，等候蓉妃娘娘原是应当，有什么不好等着的，且钟粹宫与景阳宫比邻而居，本嫔来这里，也方便的很。”

　　第181章　投靠

　　“罗小媛先在偏厅稍待，奴婢去通禀一声。”芙蓉将罗小媛请进正殿，和气说道。

　　“应该的，芙蓉姑娘去忙便是。”

　　罗小媛说着，吩咐身边宫女道：“筱巧，你该与芙蓉姑娘多学学，看看人家，这般为人处世，便是后宫许多小主都比不得。”

　　这样夸赞的话，并不当着芙蓉的面，却在芙蓉要进内殿时，恰到好处的听了一耳朵。

　　芙蓉比得了赏钱还要高兴些，去传话的时候，少不得为罗小媛多说上两句。

　　“罗小媛很是敬重娘娘，只说宫女送了贺礼来，不够表达对娘娘的尊重，是以亲自来送。”

　　芙蓉将一支赤金凤簪斜插入九曲玲珑发髻中，看着铜镜中的安蓉说道。

　　“哪个罗小媛？景阳宫有孕的那个？”

　　安蓉只要想到旁人怀了程子谦的孩子，便觉得心里堵得慌，莫说是见人，便是听见名字，都觉得怒火上涌。

　　芙蓉笑眯眯的说道：“就是景阳宫的那个，奴婢方才听见杜鹃姑姑与娘娘说起承乾宫那位的事，奴婢倒是觉得，与其与承乾宫那位合作，倒不如收下罗小媛。”

　　“都是怀着身孕，一个对娘娘冷漠的紧，另一个对娘娘奉承的紧。

　　再者，这罗小媛不过是定远将军之女，身份低微，若是没有娘娘的庇佑，她便是诞下龙嗣，也不能在宫中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