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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瞧瞧这模样。

　　人这病好了，精神气也有了，唇红齿白的，小脸嫩的跟莲瓣是的，恨不能掐出水来。

　　乌发云鬓上簪着几朵精致珠花，又别了一支华丽的鹅黄牡丹流苏钗，莲步轻移间，流苏声簌簌作响。

　　哎吆，这一步三摇的。

　　孟锦荣觉得自己的心，化成了一汪温泉。

　　能与这样的女人颠龙倒凤，便是死了，也值了。

　　“孟公公所为何来？”凌曦坐在上首罗汉榻上，问道，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当然，若是凌曦瞧见了孟锦荣眼底里的龌龊，孟锦荣这会儿也活不成了。

　　孟锦荣的魂儿，被凌曦一句话勾了回来，笑容阴鸷道：“和妃娘娘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不知孟公公指的是什么？”凌曦轻抿了一口话梅茶，润了润喉咙，声音又添了几分清润。

　　孟锦荣的喉头滚动了下，咧嘴笑着道：“这后宫里头，太后最大，太后让和妃娘娘跪着，娘娘可好，起身不说，还入内殿沐浴更衣了一番。”

　　孟锦荣“啧啧”了两声道：“和妃娘娘，这有些说不过去了吧，良贵嫔刚刚不明不白的死了，太后老人家正查着呢，听闻您昨夜还去了翊坤宫……”

　　“若是让太后知道，您怕是连今晚的月亮都瞧不见了。”孟锦荣声音愈发的低沉道。

　　“本妃身子不适，累了，便起身了，算不得什么了不得事情，本妃自会与太后解释，还请孟公公头前带路。”

　　凌曦说着，搭着温菱的胳膊，站起身来，下了脚踏。

　　孟锦荣却是突然间一个抬步，到了凌曦跟前，阴笑着说道：“和妃娘娘，事情没说清楚呢，奴才哪能放您离了承乾宫？

　　太后娘娘说的清楚，要娘娘您在承乾宫跪着，没让您起来，可是不能起来的，您这么去了太后跟前，怕是见不到太后的面，就被侍卫拿下了。”

　　孟锦荣与凌曦站得极近，凌曦甚至能闻到孟锦荣身上混杂了汗迹的檀香味。

　　凌曦抬头，精致的五官没有半分情绪外露。

　　“孟公公的意思是，现在本妃该去外头跪着，直到太后想起本妃？”

　　“那倒也不一定，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人去太后跟前告了娘娘的状，奴才不才，将事情给拦了下来。”

　　孟锦荣又靠近了凌曦些，只觉得凌曦身上的味道，清冽如甘泉，带着淡淡的湿润，好闻的紧。

　　“只要和妃娘娘待奴才好好的，奴才自是不会给娘娘添堵，给太后她老人家添麻烦。”

　　“不知，是谁去孟公公那里告的状？”

　　凌曦不退不躲，冷漠问道。

　　孟锦荣咧嘴笑了笑，凌曦不躲避的姿态，让他愈发的蠢蠢欲动。

　　“这样的事情，奴才想，屏退了人，才好说给娘娘听，不然奴才将来也不好做人不是？怎么说，奴才也是太后跟前最说得上话的那个。”孟锦荣意有所指的说道。

　　凌曦深看孟锦荣一眼。

　　“孟公公随本妃来。”

　　凌曦慢条斯理的奔着暖阁方向而去。

　　孟锦荣心跳都加快了几分，不怪皇上喜欢和妃，和妃着实是聪慧的很，不过几句话点拨，便明白了。

　　孟锦荣听到身后温菱，晴翠等人退出去的声音，外头的大殿门，被关上了。

　　孟锦荣激动的不能自抑，声音低哑带着雀跃：“只要和妃娘娘叫两声，让奴才听听，爽快爽快，太后那里，自有奴才为娘娘挡着，决不让娘娘受了委屈……”

　　孟锦荣的话没说完，荣宝在其身后关了殿门，伸手一扭，只听“嘎巴”两声，孟锦荣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荣宝堵了嘴：“说，是谁去告的状！”

　　“荣宝，我不想听他再吐出一个字来。”凌曦背对着两人，移步到妆台前，冰冷道。

　　孟锦荣以为，这一次，他是要·欲·仙·欲·死了。

　　事实上，荣宝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一口气都喘不得，这样的滋味，实在难受，倒也的确是·欲·仙·欲·死。

　　孟锦荣瞪大了眼珠子，“呜呜”的，不可置信的盯着荣宝。

　　他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公公，便是皇上也不能随便的要了他的命。

　　和妃怎么这么大的胆子，荣宝怎么这么大的胆子，难道和妃就不怕太后问起来，为他报仇，要了她的命吗？

　　孟锦荣怎么也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再也不能继续这么想。

　　他只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他只想要活着。

　　他是真真切切的知道，和妃与荣宝，并不是吓唬他，而是当真要他死。

　　孟锦荣用力的拽住荣宝的袖子，他想要乞求荣宝，给他一条活路，只要让他喘口气便好，

　　他想要说出来，是谁去他跟前告的状，想要用这个消息，换一口气。

　　他想要告诉和妃，他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孟锦荣便直挺挺的倒在青石砖上，瞪圆了双眼，死不瞑目。

　　想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死，也没想过，会这么早死。

　　荣宝阴冷的勾了勾唇角，“呸”的啐了一口，回道：“娘娘，处理好了。”

　　凌曦轻轻的“恩”了一声，看着孟锦荣的尸体道：“抬出去，别污了承乾宫的地界。”

　　第148章　跪求

　　“皇上还没有来吗？”凌曦问道。

　　虽说孟锦荣可恶，凌曦不介意处死他，但是总要给太后一个解释。

　　如今，也只有她有孕这件事情，能让太后暂且不动她。

　　只是在见太后之前，凌曦想要亲口说给程子谦听。

　　但不知道为何，程子谦到现在也没有来承乾宫。

　　凌曦当真认为程子谦生气了。

　　“去乾清宫。”凌曦道。

　　温菱，寒香等人见孟锦荣的尸首抬出来，只是轻轻的扫了一眼。

　　孟锦荣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敢将主意打到自家娘娘身上，这样死，都便宜了他。

　　但出了这样的事情，势必要找皇上做主了，不然太后那里，怕是不会轻易揭过去。

　　温菱吩咐人抬了轿撵，直奔乾清宫。

　　刘彦庆远远的瞧见承乾宫的轿撵，还以为瞧错了。

　　“哎呦，和主子怎么过来了？这会儿日头正毒呢，晒着您可怎么是好？”

　　刘彦庆紧着将凌曦迎到背阴处待着，拿袖子给凌曦摇着风。

　　“皇上呢？”凌曦问道。

　　“皇上这不是忙着呢吗？许多的折子，说是谁也不见。”刘彦庆顺嘴回道。

　　凌曦不说话，就那么瞧着刘彦庆。

　　刘彦庆被凌曦盯得不自在，也被荣宝瞪的不自在。

　　这和主子可真真是的，不说话，比旁人说话还要厉害。

　　刘彦庆咬了咬牙，败下阵来道：“和主子稍待，等奴才通禀一声。”

　　凌曦轻轻的“恩”了一声，很是和气好说话的样子。

　　刘彦庆推开殿门，走了进去，过了片刻便又出了来。

　　“和主子请。”

　　凌曦进了大殿，跟随着刘彦庆的脚步，直至小书房的御案前才停下。

　　看着空荡荡的御案，凌曦不解的看向刘彦庆。

　　刘彦庆跪地道：“和主子，皇上自打下了朝，就去了淑太妃的宝相阁，这会儿还没回来。”

　　“皇上怕这件事情被慈宁宫知道，所以让奴才在乾清宫守着……”

　　凌曦凝眉，太后与淑太妃的事情，不过是揣测，怎么程子谦就这样冲动？

　　只端看太后平日里的做派，怕是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十拿九稳。

　　若程子谦不是太后亲子，太后怎么敢那般嚣张？

　　不过是良贵嫔临死前妄言，说不定还是良贵嫔看穿了她的心思，顺口胡诌的。

　　“皇上去宝相阁说了些什么？”

　　总不能去了宝相阁，直接问淑太妃，是不是皇上生母吧？

　　刘彦庆心焦道：“皇上担忧和主子您怀孕太过劳心劳力，所以求淑太妃出面，主持六宫庶务。”

　　这等于换了一种委婉的方式，告诉淑太妃，皇上知道了什么。

　　“淑太妃定是不肯。”

　　淑太妃那样的性子，若是真要与太后争锋，太后怕是都不能活到现在。

　　那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会因为程子谦一句话，就出面管理六宫？

　　刘彦庆叹气道：“奴才也是这么说的，可皇上不肯听，淑太妃不肯，皇上就一直在宝相阁跪着，说是跪到淑太妃答应了为止。”

　　这皇上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哪里能反悔的。

　　可淑太妃也是个脾气倔的，关了殿门，随着皇上去跪。

　　这没人递个台阶，皇上可怎么下的来台？

　　“和主子，要不您想个法子，让淑太妃答应吧。”

　　刘彦庆心想，就算淑太妃不答应，也得先让皇上起来吧。

　　这都跪了两个时辰了，便是让他跪两个时辰，他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皇上。

　　凌曦坐在罗汉榻上，思量良久，说道：“刘公公去宝相阁传话，便说，本妃处死了孟锦荣，现在在慈宁宫。”

　　“什么？”

　　“处死孟锦荣？”

　　刘彦庆眼睛瞪的老大。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扯出孟锦荣来了？

　　“和主子，这个法子可不好，孟锦荣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比清婵还要得太后看重。”

　　刘彦庆甩着拂尘道：“皇上早就对孟锦荣不满了，可太后护着，这才一直没有处置他。”

　　连皇上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孟锦荣，若是被和主子处置了，太后哪儿能轻飘飘的揭过去？

　　更别说太后本来就瞧凌曦不顺眼了。

　　“是不好。”凌曦重新落了座。

　　“对对对，这个法子不好，和主子再换一个。”刘彦庆说道。

　　凌曦所说的不好，与刘彦庆的不好，却是不同。

　　“不是刘公公去。”

　　凌曦站起身来，大踏步往外走去，吩咐身边的寒香道：“去永和宫寻英昭仪。”

　　英昭仪与淑太妃最是亲厚，这宫中能稍稍压制太后的人，除了皇上外，便只有淑太妃了。

　　所以，英昭仪去寻淑太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会被淑太妃怀疑。

　　凌曦当真奔着慈宁宫去。

　　这厢，英昭仪得到消息，不用寒香说什么，便风风火火的去了宝相阁。

　　宝相阁的宫门从里面反锁着。

　　英昭仪让芭蕉急急的敲门。

　　“太妃，太妃，求太妃救命！”

　　殿门很快就打开来。

　　英昭仪看着跪在院子正中的程子谦，愣了一愣。

　　“皇上怎么在这里？”

　　淑太妃从殿内出来，醉醺醺的说道：“咦，真是，皇上怎么在这儿？”

　　英昭仪也顾不得这许多，拉着程子谦道：“皇上在这儿正好，宫里到处找不到皇上，嫔妾没法子，才求到淑太妃这里。

　　您快去瞧瞧，凌妹妹她不好了，太后宣了凌妹妹去慈宁宫。”

　　程子谦总不能在英昭仪面前跪淑太妃，因而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问道：“太后为何要宣召和妃？”

　　凌曦有了身孕，程子谦想，太后因着这个，也不会太过难为凌曦。

　　英昭仪急得火烧眉毛：“孟锦荣意图对凌妹妹不敬，被凌妹妹下令处死，慈宁宫现在闹翻了天，太后要凌妹妹偿命。”

　　英昭仪一句话说完，程子谦已经冲了出去。

　　凌曦虽怀着身孕，但性子清冷，不一定会与太后辩解，太后冲动起来，却是不管不顾的，万一……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英昭仪的跟前就没了人。

　　英昭仪松了口气，有皇上去，凌曦总不至于有事了。

　　淑太妃醉眼朦胧的问道：“灵妹妹？哪个灵妹妹？”

　　英昭仪回道：“就是承乾宫的和妃。”

　　“她叫什么名字？”淑太妃的眼底闪过一抹睿智。

　　第149章　选择

　　慈宁宫中。

　　“妃妾给太后请安，太后金安。”凌曦规矩行礼道。

　　太后看手中轻转佛珠，微微阖着双眼，冷漠道：“不是请安都来不得了？怎么这会儿好端端的出现在哀家面前？”

　　“晨间是睡过了，妃妾特来请罪。”凌曦说道。

　　清婵替太后锤着肩膀，冷言冷语道：“这宫中，还没有因为睡过了，不给太后请安的妃嫔，和妃娘娘也是头一个了。”

　　“莫不是承乾宫的宫人都是死人？竟没有一个人叫醒和妃娘娘的？”

　　凌曦并不反驳：“妃妾知错，再没有下次。”

　　慈宁宫的暖阁里，渐渐安静了下去。

　　太后一颗颗的拨动着手中的碧玺佛珠手串，一下下的沉稳之声，让人的烦躁，渐渐平息。

　　凌曦想，若是太后当真信佛，也不错。

　　信佛的人，心底总有一丝良善在。

　　“哀家记着，好像传了口谕，让和妃在承乾宫跪着思过来着。”太后突然间张口，打破了静谧。

　　凌曦恭声应是。

　　“但和妃现下却好端端的站在哀家面前请安，是哀家老糊涂，记错了，还是——

　　哀家真的是老了，老的压制不住你了？”

　　太后突然间发难，阴冷的目光，直视凌曦。

　　“太后多虑了，太后，毕竟是太后。”凌曦说道。

　　太后冷冷的看向凌曦：“和妃以为，良妃死了，这后宫便为你独尊了？”

　　良妃不过才自裁，和妃就敢不来慈宁宫请安，分明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哀家历经两朝，还从来没见过你这般恃宠生娇之辈，便是曾经冠宠后宫的皇贵妃在哀家面前，也老实的跟猫儿一样！”

　　凌曦沉默下去，心里思量着，程子谦该是得到消息了。

　　英昭仪去宝相阁，可以让程子谦与淑太妃，都有台阶可下。

　　淑太妃的事情，不过是揣测。

　　即便是真的，即便那不是良贵嫔的信口胡诌，是良贵嫔当真发现了什么，也不能这么去逼淑太妃。

　　淑太妃这些年都不曾说出口，一定另有内情。

　　淑太妃……

　　曾被先帝很是宠过一段时间的前朝淑妃，突然间变成嗜酒冷漠孤僻的淑太妃，这其中必有缘故。

　　只听英昭仪的只言片语，以及谋逆当日，淑太妃的样子看来，淑太妃，绝不是轻易张口的人。

　　凌曦想着旁的事情，却听得太后一声怒斥：“和妃，你竟敢将哀家的掌事太监处死？谁给你的胆子！”

　　凌曦回过神来，见清婵咬牙切齿的盯着她，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一个小太监，哆哆嗦嗦的跪着。

　　看来，孟锦荣的事情，被太后发现了。

　　“太后，妃妾有孕了。”凌曦张口说道。

　　太后的眼睛猛然睁大，带着不可置信。

　　“你有孕了？怪不得你如此的胆大包天！”

　　太后怒极。

　　“不过有孕，就敢处置哀家跟前的掌事太监，若是你诞下龙嗣，是不是要将哀家的性命取了去？”

　　太后第一次，生了这样大的怒火。

　　孟锦荣是跟了她二十多年的人，如今被凌曦随随便便就处置了。

　　太后曾想过，凌曦总要忌惮几分她的身份，即便手中有毒药，也不可能，有胆子将毒药用在她的身上。

　　可这会儿，孟锦荣的死，似是拨动了太后的安全丝线。

　　这一次，是孟锦荣。

　　那么下一次，便该是她了。

　　她不能容忍，这样一个西齐最女，踩在她的头上。

　　“来人！将和妃拉下去！”太后大声说道。

　　荣宝，温菱几人，迅速围住凌曦。

　　“太后，和妃娘娘有孕，太后便是再大的气性，也该等着和妃娘娘诞下龙嗣再说。”

　　温菱觉得太后疯了。

　　凌曦肚子里可是有龙嗣的，太后怎么能这么不管不顾？

　　“等等。”太后突然改变了主意。

　　“清婵，孟锦荣是死在承乾宫暖阁里头的，那就将和妃，也赐死在慈宁宫暖阁。”

　　太后想，她不能给和妃翻身的机会。

　　这后宫之中，变数太大，即便是打入冷宫的人，也可能在转瞬间，恢复位份，甚至于，以更高的身份出现。

　　她不允许那样的变故出现。

　　和妃，是再也留不得了。

　　荣宝将手放在腰间，他的腰间有三枚暗箭，一旦有人近身，他绝不会容情。

　　温菱也将发髻上的簪子拿了下来，必要之时，也只要鱼死网破了。

　　“太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凌曦没有惧怕的神色，只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太后。

　　太后这样的举动，着实在凌曦的预料之外。

　　她是程子谦的宠妃，她的肚子里怀着程子谦的孩子。

　　可太后，为了一己私利，竟然要要了她的性命。

　　这何其可笑？

　　太后神色不愉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道：“不过是一块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肉罢了。

　　这宫里，适合为皇上诞育龙嗣的女人何其多？

　　你——不过是西齐的罪臣之女，能得皇上宠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