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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她是熙和的时候，她便是嫉妒，也绝不会宣之于口。

　　如今不行。

　　死过一次的人，如何能继续委曲求全？

　　“两个月的身孕？”程子谦神色冰冷起来，眯着眼睛问道：“你说穆氏有两个月的身孕？”

　　看到程子谦这般，凌曦的怒火突然间全消了。

　　他不知道，他没有做过。

　　那么，不是他。

　　不管穆若兮是不是后宫妃嫔，不管穆若兮怎么有的两个月身孕。

　　只要不是他，就好。

　　第137章　有孕

　　“要不，我去敬事房查彤史？”凌曦已经明白过来程子谦的意思，轻声询问。

　　遇到这样的事情，是个男人就接受不了。

　　“不必。”程子谦大手一挥，将青石砖上的披风拿起来，披在凌曦身上：“我们安置吧。”

　　凌曦知道，程子谦大概需要些时间，平复心情，因而轻轻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程子谦梳洗，不必凌曦伺候着，待程子谦“哗哗”的沐浴过后，与凌曦同床共枕。

　　半晌，烛火一盏盏熄灭，夜色静谧下来，才听得程子谦突然间张口说道：“两个月前，朕去景仁宫商议过秀女入宫之事。”

　　“朕喝过酒，宿在景仁宫，但还不至于醉到那个地步。”

　　程子谦说这话的时候，凌曦听到了牙齿碰撞的声音。

　　程子谦该是气急了，穆若兮以为他喝醉了，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自己有没有行房，都不知道吗？

　　凌曦明白过来，敬事房在程子谦面前从来说不上话，只是记载，程子谦宿在哪个宫里，有没有行周公之礼，敬事房也只能是猜测。

　　所以，两个月前的彤史可以查得到，但是，程子谦根本没碰穆若兮。

　　“太后那里，我会安排好，穆氏的事情，也会查明白。”凌曦说道。

　　程子谦冷漠道：“没什么好查的，朕明日会去问个明白。”

　　问清楚，一直贤良淑德的穆若兮，怀的是谁的孩子！

　　“穆氏被打入咸福宫，就已经引起朝臣们的关注，若是再闹起来，谁的脸面也挂不住，这件事情，并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查，也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该如何处置，还需从长计议。”

　　凌曦知道程子谦在气头上，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程子谦不回答，显然不是很赞同，但也知凌曦所言有理。

　　他不能将这件事情放在阳光下，告诉朝臣们，他的妃嫔在后宫里偷了人。

　　凌曦侧过身去，轻轻的按揉程子谦胳膊上的穴位：“别动肝火，有损龙体。”

　　便是这样，程子谦还是伴着气，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凌曦预备了清爽的小菜与菜粥，程子谦不过吃了两口，便道：“朕要去户部几日，盘点国库。”

　　凌曦默了默，柔声道：“也好。”

　　程子谦显然想到了太后这阵子会如何做，心里气闷，却不能言，所以要出宫静心。

　　“不然，你与朕同去？”程子谦想，凌曦这几日，怕是也好受不了，不拘是太后，还是穆氏。

　　凌曦摇了摇头：“妃妾等皇上归来，且穆氏的事情，也需要好好的查问。”

　　“难为你了。”程子谦道。

　　“不难为，本是妃妾份内之事，不只是为了皇上，也为了妃妾自身。”

　　穆若兮被打入咸福宫，才肯说出怀孕的事情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穆氏，显然不会放过凌曦。

　　程子谦最终没有吃些什么，便出宫去了。

　　凌曦看着满桌子的小菜，也失了胃口。

　　穆氏，穆若兮，这后宫中最是妥帖周到，贤良淑德的那个，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莫说是程子谦，便是她都有些不舒服。

　　“去慈宁宫。”凌曦撂下乌木包银筷子，轻声叹息道。

　　“奴婢陪着您去吧。”寒香见凌曦又要带了晴翠，急忙拿了五福捧月的团扇，要跟上。

　　穆氏现在就在慈宁宫，昨个儿那么大的仇，今个儿怕全要报复回来。

　　“不用，本妃还是正二品和妃，便是太后，也不能说罚便罚，总不能因为穆氏有孕，她的罪过便全免了去。”凌曦拢了拢身上的披帛道。

　　“但……依着太后的性子，怕是穆氏会恢复位份。”寒香担忧道。

　　穆若兮曾是四妃之一的良妃，一旦恢复，位份便在凌曦之上。

　　“是吗？”凌曦笑着喃喃自语。

　　寒香的顾虑果然没错，太后小心翼翼的拉着穆若兮，才入殿，便欢喜的宣告，要恢复穆若兮的位份。

　　众妃不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凌曦身上，似是这话，要凌曦承认了才成。

　　太后颇为恼怒，似是被打了脸一般的说道：“和妃，穆氏虽有过错，但怀育龙嗣是大事，如今宫中，只有英昭仪所出宛瑶公主，皇上年岁也不算小了，始终无后，哀家无脸面见先帝。”

　　“太后最是赏罚分明，妃妾不敢有异议，一切但凭太后做主，不过，宫女福香的腐尸刚刚入殓，太后为着皇嗣的福泽考虑，也该认真思量一二。”凌曦云淡风轻的说道。

　　冤魂尚未离去，太后朝令夕改，也着实让凌曦见识了一番。

　　太后到底忌讳着些，生怕做得太过，当真被佛祖惩罚，将业障落到皇嗣身上。

　　“那便恢复穆氏良贵嫔的身份，待来日，平安诞下皇子，封为贵妃。”

　　太后不敢恢复良妃的身份，但也不想她抬举起来的穆氏，被凌曦压下去，因而一张口，便将贵妃的位置，许给了穆若兮。

　　穆若兮本有些抑郁，没想到凌曦一句话，就让她失了四妃的身份，但许个贵妃的身份，也不错。

　　“多谢太后恩典，嫔妾必定痛改前非，不辜负菩萨赐给嫔妾的这个孩儿。”

　　穆若兮到底是精明的，知道这个时候，吵不得，求不得，乖乖听太后的话，躲在太后身后，才能打败凌曦。

　　“嫔妾想住在慈宁宫中，安心侍奉太后，还请太后成全。”良贵嫔低眉顺眼的说道。

　　“那怎么能成？你是皇上的妃嫔，就该住在六宫中。”太后说到此处，突然想道。

　　“倒是哀家想的不周全，你那景仁宫着实挤了些。”

　　“这样，西六宫的翊坤宫一早便收拾出来了，你便迁到那住着，离着慈宁宫也近便，皇上去瞧你，也便利。”

　　太后觉得自己安排的很是妥当，翊坤宫在西六宫，承乾宫在东六宫，距离皇上的乾清宫是一样的距离。

　　有了穆氏的这个孩子，她倒要看看，和妃还能如何耀武扬威！

　　凌曦平静吃茶，扫了良贵嫔一眼。

　　打入咸福宫，良贵嫔还有一线生机，而良贵嫔现在选择的这条路——

　　毫无疑问，是死路一条。

　　第138章　喜脉

　　“不知可否劳动和妃大驾，送嫔妾一程，这天气着实热了些。”

　　出了慈宁宫，良贵嫔在众人的注视下，与凌曦和声说道。

　　凌曦停步，疑惑的看向良贵嫔。

　　她与良贵嫔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可以相送的地步了？

　　寒香恭声说道：“良贵嫔如今身子重，送一程也无妨，只是我家娘娘走的慢。”

　　“步履缓慢才好，嫔妾如今的身子，也不敢走的快了，免得伤及龙嗣，就是嫔妾的罪过了。”良贵嫔轻轻护着尚未隆起来的肚子说道。

　　凌曦目光停在良贵嫔身上，良贵嫔没有避开她的目光，神色带了些许恳求。

　　“良贵嫔请。”凌曦用团扇往前一指，徐徐往前行去。

　　翊坤宫，凌曦倒是不陌生，当初安蓉与熙宁入东楚之时，便是住在那里。

　　论地理位置与殿宇装饰，自是不错的。

　　“和妃有没有听过，风水轮流转这句话？”良贵嫔凤眼微睨，问道。

　　凌曦微微一笑，看向穆若兮道：“良贵嫔的身份几经起落，却依旧是良贵嫔，的确是风水轮流转。”

　　只不过，有所改变的是凌曦而已。

　　一年前，她是凌常在，一年以后，她是正二品和妃。

　　将来，也会风水轮流转，良贵嫔却只有往下转的机会了。

　　良贵嫔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和妃是个寡言少语的，但也是个伶牙俐齿的。”

　　不说话则已，一张口，便像是刀子，直往人最脆弱的地方割去。

　　“倒也不是寡言少语，只是觉得直接动手，简单些。”

　　凌曦团扇停在胸前，很认真的回答良贵嫔的话。

　　良贵嫔道：“和妃的确更喜欢动手，那样来的倒是快意干脆，比如宫女福香的下场。”

　　那样的宫女，连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不需要问背后是谁主使的，直接毒死了了事。

　　良贵嫔说到此处，面色渐渐青白起来，手下意识的护住小腹，正色说道：“和妃，我无意与你争宠，福香的事情，是太后所为，我不过是不甘心被利用，才会做出如意的事情来。

　　如今我怀有身孕，若是你要动我腹中的孩子，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和妃你要记着，这里是东楚，只有我才有资格坐上后位，对皇上，对皇子，都有莫大的好处，你若是识趣些，我将来会给你一个贵妃之位，让你一直宠冠六宫。”

　　凌曦神色微动，良贵嫔的变化有些大，让她始料未及。

　　没人比良贵嫔更清楚，这个孩子，不是程子谦的血脉。

　　一个不是皇上血脉的子嗣，良贵嫔却一定要留下来。

　　以良贵嫔的聪慧，不可能想不到，利用这个孩子上位，却不生下这个孩子，才是最好的法子。

　　可良贵嫔现在要生下来，不仅要生下来，还要护着这个孩子成为太子。

　　凌曦不说话，静静看着良贵嫔。

　　良贵嫔似是被凌曦先前的手段吓住了，一下子拉住凌曦的手腕，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你保证，我会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我可以把皇上让给你，只要你不再与我为敌，不会害我们母子。”

　　凌曦将自己的手腕才良贵嫔的手中抽出来，直视良贵嫔道：“皇上，不在你那里。”

　　所以，无需相让。

　　“至于孩子……”凌曦语气微顿，道：“你自己要生，我自不会相拦。”

　　得了凌曦的承诺，良贵嫔似是松了一口气，离着凌曦远了些道：“翊坤宫到了，和妃娘娘贵人事忙，嫔妾不留和妃娘娘了。”

　　回到承乾宫，凌曦眼前依旧浮现着良贵嫔郑重其事说那番话的样子。

　　明明不是程子谦的子嗣，良贵嫔竟然想要扶持成太子。

　　“荣宝，寒香。”凌曦将两人一并唤道身边，指尖沿着盘扣的纹路轻绕道：“你二人用所有的手段去查，查良贵嫔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荣宝与寒香闻听此言，对视一眼，各自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之色。

　　不能不震惊，这后宫之中，竟然会有妃嫔怀了身孕，孩子却不是皇上的。

　　荣宝倒也罢了，寒香却是松了一口气，先前见凌曦不动声色的，还以为，凌曦当真要容着良贵嫔的孩子生下来。

　　这样也好，既然这孩子不是皇上的，那么，自是留不住的。

　　——

　　这一日，天气闷热的紧，暖阁里头用了不少的冰，凌曦还是觉得热，因而午睡不过半个时辰，便醒了。

　　荣宝进了来，见了礼，回道：“借着福香的事情，奴才将宫里都梳理了一遍，各宫各处紧要的地方，都是咱们的人。”

　　凌曦点了点头，道：“叫寒香进来说话。”

　　寒香很快走了进来。

　　“荣宝借着这次机会，换了不少的人，有没有动了你的人？若是有，你告诉荣宝，你们两个商量着来。”凌曦说道。

　　荣宝与寒香都很意外，没想到凌曦突然将两人叫到一处，说出这样的话来。

　　凌曦道：“本妃既是住进了这承乾宫，以后皇贵妃的事，便是本妃的事，自然，本妃的事，也是皇贵妃的事。

　　各宫虎视眈眈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承乾宫内部还要斗个子丑寅某来，那皇贵妃的下场，便是本妃的下场。”

　　荣宝与寒香“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显然都不想听凌曦这样诅咒自己。

　　“不管你二人背后是什么，你们的目的总是相同，都是为了本妃好，本妃记得，你二人也该记得。”

　　上次凌曦用寒香去查探十二名小主的背景，荣宝暗暗起了比较之心，凌曦都瞧在眼里，可这种时候，实在不是暗斗的时候。

　　荣宝最是听凌曦的话，当即便道：“寒香，你觉得哪里需要改动，咱家照着你所言安排。”

　　荣宝一切都为了凌曦，如今听凌曦说了这样的话，如何不知道是自己在这种时候做错了事。

　　是以，改正的格外迅速，只是难免还是对寒香戒备些，并不相信寒香会将自己的人，透露给他知道。

　　寒香咬了咬唇，似是斟酌了一二，笑着说道：“荣公公的确是动了奴婢的几个人，不过，若要消息灵通，最好是同一批人，所以，荣公公不必介怀。

　　奴婢会将换下来的人，安排到更合适的地方去，只是少不得要荣公公出面，在内务府通融一下。”

　　寒香比凌曦想象的更加沉稳大气。

　　凌曦愈发的对寒香刮目相看，对凌曦原本的身份也愈发好奇起来，待良贵嫔这几人的事情了了，还要细细问询才是。

　　“良贵嫔的事情，还没有查到吗？”凌曦问道。

　　第139章　无果

　　凌曦问起良贵嫔的事情来，荣宝与寒香同时低下了头。

　　凌曦眉心蹙起，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还没有查到吗？”

　　寒香回道：“娘娘不必担心，良贵嫔虽说是心思缜密之人，但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奴婢会一直盯着她。”

　　荣宝却并不同意，斟酌着说道：“娘娘，以良贵嫔的为人处世，怕是早已经将那男人……”

　　荣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的确是最简单的法子，也是最无后顾之忧的法子。

　　凌曦闭上双眸，眼前又浮现出良贵嫔与她说话时的模样。

　　那样带着恳求的神色，是她第一次在良贵嫔的眼睛里看到。

　　良贵嫔很在意这个孩子。

　　也许……

　　她在意的不是这个孩子。

　　而是……孩子的父亲。

　　凌曦轻轻的摆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容我好好想想再说。”

　　“什么事情，让你这样费神？”程子谦撩开珠帘，行云流水的走了进来。

　　“没什么。”

　　凌曦并不想程子谦听到让他感到恶心的事情。

　　如今良贵嫔的存在，就是对程子谦的侮辱。

　　“今日，皇上似乎晚了些，可用了晚膳？”凌曦并不行礼请安，只窝在罗汉榻上问道。

　　“在乾清宫用了些。”程子谦脱了鞋，学凌曦的模样，也窝在罗汉榻上。

　　程子谦的腿长，只能半靠在罗汉榻的一旁，这样倚着，刚好能瞧见凌曦白皙的指尖在眼前。

　　程子谦轻叹口气，将凌曦的手捏在手心，无意识的捏着，柔柔的，没有骨头是的。

　　“今天，穆正信与朕聊了一个多时辰。”程子谦声音带着些疲惫。

　　“良贵嫔有孕，穆大将军该是很高兴。”凌曦将头靠在程子谦身边，柔声附和。

　　“恩。”程子谦轻叹了口气道：“的确是很高兴，穆家将门，用尽所有心力，培养了穆氏，照着一代贤妃来培养的。”

　　凌曦没说话，若是穆大将军知道良贵嫔的所作所为，怕是要气得背过气去。

　　程子谦继续说道；“良贵嫔有孕的消息一传出去，送礼的人，踏破了穆家门槛，而且……礼金与礼品，皆价值不菲，穆正信不敢收，所以将礼单呈给了朕。”

　　国库空虚，程子谦才去盘点了可怜的户部，就见到了那样一份礼单，心里落差，不可谓不大。

　　凌曦默然。

　　穆正信此举，的确能得程子谦的信任与好感。

　　“穆大将军与皇上还说了什么？”凌曦问道。

　　若只是这些话，应该不会让程子谦疲惫至此。

　　程子谦默了默，声音低哑，带着沙沙的语调：“穆正信求朕，不要将皇后之位，许给穆氏。”

　　“为何？”即便是在凌曦看来，良贵嫔都是最适合继承后位的人选。

　　当然，如果良贵嫔怀的，是程子谦的孩子的话。

　　“因为，他不想成为下一个夏鸿滔，也不想穆氏成为下一个夏氏，他所求，不过是一个贤妃，一个名垂千古的将军。”

　　程子谦想到穆正信吃醉了酒，与他说话的模样，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皇上心软了。”凌曦轻声说道。

　　程子谦沉默片刻道：“法不容情。”

　　暖阁里，沉默了下去，只听到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朕一直以为，前朝的事情，最为繁琐复杂。”

　　现在看来，牵扯了人情世故的后宫中事，更为难做。

　　程子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