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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菡贵嫔和颜悦色的看向穆清影：“穆贵人可真是极难得的，不怪皇上与皇后娘娘都喜欢你。”

　　穆清影的唇角微微下压，轻叹口气道：“娘娘可别说了这话，旁人说这样的话，也就罢了，若是同宫而居的娘娘也这样觉得，那可真是……”

　　穆清影说着这话，将那莲花药碗撂下，眼眶便红了起来。

　　菡贵嫔关切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本嫔哪句话说的不对了？穆妹妹别往心里去才是，本嫔这会儿头疼着，话都不过心……”

　　穆清影用帕子抹了抹眼眸，抿唇道：“贵嫔娘娘肯唤奴妾一声穆妹妹，奴妾便是要千恩万谢的了。

　　奴妾不过是来参加宫宴，可自打入了宫，一番波折，竟是一转眼成了宫里的小主。

　　今晨请安的时候，奴妾便发现各宫妃嫔看奴妾，像是看那种不正经的狐媚子……

　　皇后娘娘只说是喜欢奴妾，也说皇上喜欢奴妾，这才册为正六品贵人，可这不是三年的大选之年，奴妾我……”

　　菡贵嫔揉着太阳穴道：“这便是穆妹妹多想了，皇后娘娘是个贤良人，最是宽厚不过，宫中妃嫔也都很敬仰皇后娘娘，因而只要皇后娘娘张了口，便没人置橼你什么。

　　宫里只皇上一名男子，余下的都是姐妹，后宫里头女人多，女人心思重，难免是非便多一些。

　　若是穆妹妹为着这样的事情便伤心难过，那怕是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穆清影将眼泪擦拭干净了道：“贵嫔娘娘教训的是，奴妾一时感伤，倒是累了娘娘了。”

　　穆清影说着，重新端起药碗来：“这药莫不是皇后娘娘先前赏下来的？”

　　“正是。”菡贵嫔深看了穆清影一眼道：“怪苦的，你给了本嫔，本嫔两口喝了便好，这样一勺一勺的，怕是要苦死了人。”

　　穆清影稍稍有些意外，但不动声色的将药碗递给了菡贵嫔：“皇后娘娘说，贵嫔娘娘的病，半个月就能好，也不知是真是假。”

　　菡贵嫔当着穆清影的面，咕咚咕咚两口喝了干净，雪莹捡了蜜饯，放入菡贵嫔口中。

　　菡贵嫔占着嘴，不便说话，雪莹便福身行礼道：“回贵人小主的话，贵人小主在宫外许是不知，咱们皇后娘娘医术极佳，知道不少偏方，能得了皇后娘娘亲自给的药方，宫内外都要烧高香的。”

　　“我家娘娘一早就想求了皇后娘娘给个方子，不知道要比太医院的好多少，只是皇后娘娘回宫后，一直忙着墨王爷的婚事，实在不得空，我家娘娘也不好为了这样的小事，烦扰了皇后娘娘。”

　　“原来如此，倒是我糊涂了，还奇怪着，既是皇后娘娘的医术好，怎得不一早求了皇后娘娘的方子呢……”穆清影掩唇，不好意思的说道。

　　菡贵嫔吃完了蜜饯，将苦味压了下去，用丝锦帕子挡了口，免得吐了药气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岂是谁都能求了皇后娘娘的方子？若真如此的话，怕是太医院们的太医都不要当值了。”

　　穆清影亲手递了盏漱口的茶，给了菡贵嫔，状似天真无辜的问道：“既是皇后娘娘的医术这样厉害，怎么不即刻治了云贵嫔的疫病？也免得弄得如此人心惶惶的。”

　　菡贵嫔端着清茶漱口，雪莹捧了漱口的痰盂来，待菡贵嫔收拾妥当了，方才退了下去。

　　这会儿功夫，菡贵嫔的心思转了几圈。

　　直到穆清影这句话吐出来，菡贵嫔才明白，穆清影是来这里做什么了。

　　一则，是与她交好，只说她不是那等狐媚的，免得她生厌；

　　二则，怕就是为了打探虚实了。

　　菡贵嫔道：“穆妹妹年纪小，许是不懂得，这疫病一事，一个弄不好，是要死了数百上千人的，旁的不说，这宫里都是金贵人，尤其是三皇子，四皇子，宛瑶公主这样的皇嗣……”

　　“本嫔曾在书上瞧过，有些得了疫病的村子，是将整个村子的人关起来，活埋或是烧了的，就为了不传染给她人。”

　　“说句不大中听的，有些吓唬人的话，若不是皇后娘娘在坤宁宫压阵，换了旁的人，怕是云贵嫔早就被无声无息的处死了。”

　　穆清影适宜的倒吸一口凉气，用帕子掩住了唇角，一副惊吓不已的模样。

　　菡贵嫔叹口气道：“所以啊，如今只是将景阳宫上下禁了足，不许各宫随意走动，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穆清影咬了咬唇，怯怯问道：“那……那这宫里，怎么就要疫病了呢？奴妾听闻，这疫病只是在小村子里才有……”

　　穆清影就是觉得，这云贵嫔病得太蹊跷，太是时候了。

　　旁人不知，她却知道，杜鹃是端素大长公主的人。

　　现下景阳宫被禁足，杜鹃出入不得，连传句话都传不出去……

　　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菡贵嫔目光幽深的看向穆清影，半晌没说话。

　　穆清影抹了抹脸颊，讪讪问道：“贵嫔娘娘为何如此看奴妾？”

　　菡贵嫔似是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抚了抚额头道：“本嫔才用了药，这会儿有些困乏了，怕是不能留穆妹妹继续说话了。”

　　穆清影一怔，菡贵嫔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很好说话，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穆清影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道：“那……奴妾不打扰娘娘了。”

　　穆清影往外行去，菡贵嫔却是幽幽的张口说道：“穆妹妹，你初入宫中，许是不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你都觉得这疫病奇怪，难道皇后娘娘就不觉得？怕也是因为这个，皇后娘娘才让各宫少了走动，你是聪慧人，莫要蹚了浑水才是。”

　　待穆清影走后，雪莹没好气的说道：“娘娘，您何必提点了穆贵人，她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来咱们这里探听皇后娘娘的事。”

　　菡贵嫔坐直了身子，没有半分疲态道：“她既是来了，问了她想问的，我自然也要将皇后娘娘想要说的说了，你一会儿亲自去趟永和宫，将穆贵人来这里说的话，说给贤妃娘娘知晓。”

　　你们都说看不懂了，所以我决定简单粗暴的来……

　　第313章　机会

　　英贤妃听得雪莹将穆清影的一番话说完，眯着眼睛凌厉道：“她倒是个闲不住的，才进了景仁宫，就这样迫不及待吗？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英贤妃说这话的时候，雪莹还在下头跪着，芭蕉看向英贤妃，轻声说道：“穆贵人也是因为才成为宫中的小主，以为这后宫，是她们自家后院……”

　　英贤妃深吸一口气，对雪莹说道：“你们菡贵嫔是个有心的，自己病着，还要管着这样的事情。若是实在忙不开，就让穆贵人帮衬着便是，这墨王爷的大婚，可不能随意敷衍了了事。”

　　雪莹有些不大明白，奇怪的看向英贤妃。

　　听着英贤妃刚刚的意思，也是觉得这穆贵人不是个好的，怎么这会儿倒要放了权势给她？

　　芭蕉在一旁笑着说道：“娘娘说这个，倒是让奴婢想起先前的事情来，那时候您才接掌了宫中庶务，可是出了不少的差错，若不是太妃娘娘在一旁提点着，怕是您得在后宫里捅了大篓子。”

　　英贤妃端茶轻笑着道：“这人孰能无过？更何况那时候本妃对宫中事务一无所知，怎么会不出差错？好在那个时候有太妃相护，不然，本妃可做不到如今的四妃之位了。”

　　雪莹磕了个头道：“贤妃娘娘说的是，若是无人提点，才打理宫中庶务的，自是难免出错，只是过错可大可小，只不知……”

　　英贤妃抿了口茶，看着自己指尖的翠玉戒指道：“最近宫中疫病，本妃倒是得空的很，若是有谁出了大的过错，本妃可以细细的审问一番。”

　　雪莹明白过来，又磕了个头，才回了景仁宫。

　　菡贵嫔是个聪明人，只听雪莹几句话，就明白了英贤妃的意思。

　　到了第二日，菡贵嫔的头疼的竟是愈发的厉害起来。

　　穆贵人来请安的时候，菡贵嫔还在床榻上没有起身，莫说是装扮，便是宫装都未套，身上只穿了一件浅米色的寝衣。

　　“贵嫔娘娘不是开始用皇后娘娘的药了吗？怎么就疼的愈发的厉害了？”穆贵人隔着帷帐问道。

　　雪莹端了浓浓的汤药来，递了进去，回道：“奴婢刚刚已经去了一遭坤宁宫，寒香姑娘说，这是因为用了药的缘故，要熬上三五日，才能见好。”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皇后娘娘没说什么吗？”穆贵人注意到，雪莹方才说的是寒香，并不是皇后凌曦。

　　雪莹似是没听出来一般说道：“奴婢没见到皇后娘娘，听闻两位小皇子回了坤宁宫，皇后娘娘不得空。

　　不过寒香姑娘说的倒是不错，以往咳嗽的时候，用了甘草，可不是会咳的愈发厉害吗？说不得咱们娘娘也是这样的。”

　　雪莹这边说完，菡贵嫔已经又将空的药碗递了出来，缓了片刻，让雪燕将帷帐打了起来。

　　“让穆贵人见笑了，本嫔这病一发作，实在是难熬的紧。”菡贵嫔揉着太阳穴，脸色很是苍白。

　　“雪莹将内务府的人唤进来吧。”菡贵嫔示意雪燕将那层霞影纱落了下来，隐约能看到外头的人影，说话却是不耽搁。

　　穆贵人关心道：“娘娘病成这个样子，便歇一歇吧。”

　　菡贵嫔说道：“不是我不想歇着，只是墨王的婚事不能拖，贤妃娘娘分给我的差事就是这些，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推给旁人来做。”

　　菡贵嫔说完，一个小太监进来回话：“贵嫔娘娘，这是墨王爷大婚时乐舞的单子，先前您瞧过的那两个舞蹈，已经定下了衣裳，还请您过目。”

　　小太监说着，拍了拍手，一个舞女走了进来，身着浅嫣红的舞衣，微微有些薄。

　　菡贵嫔看了一眼就摇头道：“这舞衣不成，墨王大婚之时，各国使者都在，这个样子，哪有半分庄重？再者颜色也不可。

　　墨王妃宛心郡主定是要穿了红色，一群舞女穿了浅嫣红色，像什么样子？用碧色，务必不能抢了宛心郡主的风头。”

　　小太监立刻答道：“那奴才让尚宫局制好新衣，再来请贵嫔娘娘过目。”

　　“先好歹做一件出来，我瞧过之后再说。”菡贵嫔说着，又皱眉翻看曲目：“曲子倒是没什么，也别求新意，但求稳妥。”

　　小太监麻利的回道：“那曲子就暂定这十曲，还有午后的戏班***里头的是京戏，太妃娘娘的意思是，要请了宫外的黄梅戏与昆曲的戏班子，说南诏那边听惯了的。”

　　菡贵嫔听着直皱眉：“宫外的戏班子？这会儿会不会来不及？万一有人混进来……”

　　“所以，太妃娘娘的意思，您要掌掌眼才好，上回皇后娘娘遇到刺客的事情，吓着太妃娘娘了。”小太监低眉顺眼的说道。

　　自打宫中疫病一起，三皇子与四皇子被接回了坤宁宫，贤妃娘娘也领回了宛瑶公主，淑太妃就有些闲不下来。

　　宫里人人皆以为，墨王是淑太妃之子，皇上与皇后娘娘都发了话，一切以淑太妃为尊，因而内务府与尚宫局这阵子，都将淑太妃的话，当做圣旨一样供着。

　　“行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菡贵嫔轻叹口气道：“将人安排在畅音阁，分开日子来，等人来了，我亲自去瞧了便是。”

　　小太监立刻应了，又递过来一张单子：“这是备选的十家戏班子。”

　　雪莹接过来，这才打发了内务府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菡贵嫔忙的很，只是头依旧疼的很，穆贵人便时不时的过去帮个小忙。

　　菡贵嫔虽未直言，但有些防着穆贵人插手的意思，穆贵人便小心的守着本份。

　　直到第七家戏班子来的时候，菡贵嫔晨起便昏了过去，掐了人中，缓了好一阵子，还是站不起来。

　　只是现在宫里到处都烧着艾草，谁也不愿出了宫门。

　　穆贵人适宜的张口道：“不然，奴妾替娘娘去走这一遭，如何？”

　　菡贵嫔挣扎着要起来，却是徒劳无功，最终无奈的答应了穆贵人，穆贵人便随同内务府的人，一道去了畅音阁听戏。

　　第314章　活剐

　　畅音阁戏曲开场以后。

　　一个身着暗褐色宫装的人，钻入了坤宁宫中，见到空荡荡的内殿，唇角一勾道：“皇后果然已经不在宫中了。”

　　其身后一名嬷嬷装扮的人，说道：“大长公主神机妙算。”

　　端素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在上首明黄软垫罗汉榻上坐下，冷哼道：“她自诩与皇帝，帝后情深，既是送皇帝的灵柩入皇陵，她如何能不跟去？”

　　那嬷嬷抬起头来，不是旁人，正是应该被禁足在景阳宫的杜鹃。

　　“东楚皇帝失去了上官宛心，灵恩，终是丢了这条命，凌氏居然还想利用疫病这一说，将皇帝驾崩的消息遮掩了去，大长公主准备如何处置了那凌氏？”杜鹃谄媚说道。

　　端素大长公主舒适的往后靠了靠道：“不急，东楚皇帝已死，灵恩也死了，凭她一人，如何能掌控了东楚西齐与北汉？她以为瞒下皇帝已死的事情，就能拖下来了？”

　　“她害死了蓉儿，我又如何能饶了她，定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端素大长公主说着道：“去，找程净，程澈那两个孩子，我要将那两个孩子在她面前活剐了去！”

　　杜鹃应声而去。

　　端素大长公主在上首坐着，环顾四周，这东楚的皇宫也不过如此罢了，尚不及西齐一半奢华。

　　正在端素大长公主打量四周的时候，一浅青身影徐徐步入，声音清润悦耳：“姑母，别来无恙。”

　　端素一惊，瞧向来人，单螺发髻上，只插一支碧玉簪子，浅笑着向她走来。

　　“凌氏！”端素眯了眯眼睛。

　　今日，应该是程子谦的入皇陵之日，这段时间，她一直关注着东楚皇宫里的情况。

　　一场疫病，封了六宫，三皇子与四皇子入了坤宁宫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还有原本应该在宫里的程子谦，突然间，销声匿迹了。

　　第三个戏班子入宫之时，潜入坤宁宫，发现了凌氏一身素缟，而那时的程子谦已经毫无呼吸。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戏班子，不断的来打探，坤宁宫一直大门紧闭，但对程子谦的丧仪却是一板一眼，除了没有昭告天下，没有离开坤宁宫外，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做。

　　算日子，今日，该是程子谦入皇陵之日，而皇宫今晨也的确有一辆八马车架出了宫门，端素派人跟了去，没想到……

　　凌氏竟然没去，果然是个狡猾的。

　　不过端素早有准备，外面的禁卫军，已经被她换掉了一半，凌氏在宫里，倒是省了她等待的功夫。

　　“本宫小的时候，姑母曾将一个跟毛毛虫相似的虫子放在我的身上，结果火烧火燎的痛，疼了五日之久，只因着我与安蓉去御花园玩耍时，安蓉被一只虫子惊吓了……

　　不知姑母，可曾记得此事？”凌曦端着一个黑漆描金托盘，上面放了两盏清茶，缓缓张口道。

　　端素不屑的挑了挑唇角：“你以为，在我面前，能装神弄鬼吗？”

　　装作熙和的样子，就能吓到她？

　　“你能骗得了东楚皇帝，却不能骗了旁人，如今没了东楚皇帝撑腰，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端素嘲讽的扫了凌曦一眼：“怎么？你以为在这里堵住了我，就赢了？”

　　凌曦在端素对面坐了下来，动作清雅的将茶盏取了出来，拿在手里暖着道：“姑母曾在我幼时伤了嗓子时，拿了放了许多粗盐的茶给我喝，不知姑母可曾记得？”

　　“哦，还有一次，安蓉将我推下了井，姑母亲手将那井盖封住了，我到如今还记得姑母当时狰狞的面容。”

　　端素冷哼着道：“从荣宝那狗奴才那里听来的话，来吓唬我……”

　　“吓唬姑母做什么？不过是说些实话罢了，姑母一直都知道，我不是父皇的女儿，不是敏妃的女儿，只拿了这一桩，拿捏着父皇，才在西齐皇宫横行了这么多年，不是吗？”

　　端素不屑的冷笑：“想要用这样的话，拖延时辰？你想等待援兵？”

　　端素说着，大喊道：“来人。”

　　端素一声一出，坤宁宫的殿门被打开，涌入了不少禁卫军，纷纷将剑指向了凌曦。

　　凌曦面不改色，扫了众人一眼道：“原来，姑母这样胸有成竹，是因为换了东楚宫中的禁卫军。”

　　端素横了凌曦一眼，却是不答，看向涌入的兵士道：“你们听着，西齐罪臣之女凌氏，勾结东楚，出卖西齐，害死西齐王，使得落入东楚之手，一介妇人，狐媚之行，竟妄图执掌西齐，实难饶恕，今日，尔等替天行道，拿下这卖国求荣的妇人！”

　　凌曦不言，外头自有侍卫涌入，却是锦衣卫服饰，将这群人包围了起来。

　　凌曦声音依旧淡淡的：“姑母这几个人，就想要了我的性命吗？”

　　端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