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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怎不见你礼仪俱全？”

　　端素大长公主恨极了凌曦，恨不能现在就将凌曦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以泄心头之恨。

　　凌曦只当没听到端素所言，右手一展，宽大的浅青绿袖摆像是在空中拨开云雾一般；“姑母，请。”

　　凌曦原是被劫持而来，人才初醒，便能有这般主人姿态，让程三娘这个江湖中长大的人，心生敬意，大步往屋里行去。

　　程三娘与端素大长公主坐在上首，凌曦也不争抢，自去煮了茶汤，执晚辈礼，将茶汤捧给程三娘：“姑母，请用茶。”

　　如此三声“姑母”，程三娘对凌曦的温婉淡定愈发赞赏，面色柔和了许多。

　　端素大长公主自去斟茶，冷笑着看向凌曦道：“皇后莫不是以为，这几声姑母，就能叫软人心，放你回东楚去？”

　　“三娘，你莫要忘了，东楚的这位皇后娘娘可是北汉主上灵恩之女，灵恩有多狡诈，你这几个月见识的还不够？”

　　端素一语落，程三娘的面色重新冷峻了几分，可见灵恩这几个月，没少折腾程三娘。

　　程三娘看向凌曦，面无表情道：“你手书一封，让灵心来此。”

　　凌曦浅口抿茶，并未急着作答，反而看了端素几眼。

　　“本宫不明白，姑母要见灵心容易，为何与西齐余孽绞在一处，姑母面前的这一位，是皇上亲自下令劫杀之人，姑母莫不是要为了一己之私，连东楚百姓都不顾了？”

　　凌曦撂下茶盏，慢条斯理的张口。

　　丝毫不顾忌端素就坐在她面前。

　　端素大怒，但尚能控制的住，怒容满面道：“你不必如此挑拨离间，皇上的旨意，还不是你这个狐媚子挑唆的？你杀害了蓉儿，害怕我来问罪于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西齐一并都夺了去。

　　也不知你是如何哄的东楚皇上，让他将西齐的江山执掌权都拱手让给你，你这般红颜祸水，只会祸国殃民，毁了东楚百年基业。”

　　凌曦静静聆听，仿佛端素口中之人，不是她一般。

　　“所以，你想利用姑母之手，杀了我这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以保东楚江山百年基业？”

　　凌曦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浅浅的嘲讽：“本宫是东楚太子的生母，姑母若是杀了我，算什么？”

　　端素被凌曦句句相逼，逼到墙角，眯了眯寒眸道：“果然是个极厉害的，这样的情景下，还能如此反击。

　　难怪蓉儿死在你手里，你一后宫女子，还能夺下西齐江山。”

　　“大长公主反反复复便是这两句。”凌曦冷淡道。

　　端素时时刻刻重复这两句，无非就是告诉程三娘，她是个厉害的，阴险毒辣的。

　　端素害怕她，与程三娘站成一队……

　　“安蓉郡主的死，要怪也怪大长公主，意图让西齐侍卫，侵犯本宫，加速了安蓉的死。

　　至于西齐，不过是从大长公主手中，转到了本宫手中。

　　说‘夺’这个字，过了。

　　你是西齐人，本宫也是西齐人。

　　且西齐不是攻下来的，而是主动向本宫投诚的。”

　　凌曦说完此言，继续看向程三娘道：“姑母，为何会与西齐余孽在一处？”

　　竟是又重复先前的话。

　　端素大长公主冷哼一声，轻蔑的扫了一眼清瘦的凌曦，道：“三娘，你莫不是忘了熙荣是怎么死的？这凌曦，与灵心几乎有八分相像！”

　　凌曦蹙眉，熙荣，西齐先帝，端素大长公主名为熙明，西齐先帝的姐姐……

　　原来，端素是用这样的手段，靠近程三娘……

　　第297章　烦心

　　东楚后宫，寒香又沿着穆清影指的路，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凌曦的身影。

　　“穆小姐，皇后娘娘当真是往这条路上走了？”寒香隐显杀意的问穆清影。

　　穆清影薄唇微抿，似是有些害怕的回道：“寒香姑娘，皇后娘娘当真是往那个方向走了。”

　　寒香深看了穆清影两眼：“那许是去了淑太妃处，看两位小殿下了。”

　　寒香又恭敬的福身行礼道：“宛心郡主想要见一见穆小姐，穆小姐这边请。”

　　穆清影有些惊讶，看了眼寒香，一副想要问，却不敢张口的模样。

　　寒香面无表情，头前带路。

　　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皇后娘娘，这件事有诈。

　　只是，当时是皇后娘娘故意让她离开，她不敢肯定，皇后娘娘是不是有其他安排，只得先将穆清影带去宛心郡主跟前。

　　快走到坤宁宫时，穆清影终于张了口，低声喏喏问道：“寒香姑娘，我们来参加宫宴，当真是为墨王爷择选侧妃的吗？”

　　寒香一本正经的答道：“这个奴婢不知，奴婢也是听吩咐办事，宛心郡主为何要见了您，奴婢不敢擅自揣测。”

　　寒香趁机打量了穆清影几眼，若是个厉害的，该不会如此惴惴不安才是。

　　也许，当真与穆清影无关？

　　寒香先进了正殿：“郡主，皇后娘娘不见了。”

　　上官宛心正仔细看着东楚与西齐的两本册子，乍听此言，猛地一抬手，却是将一旁的茶盏盖子拂落在地，咕噜噜的滚在金石砖上，发出泠泠声响。

　　温菱几人也走上前来。

　　“你细细说来。”上官宛心攥紧了青松色锦帕，面色冷凝。

　　寒香先是将御花园宫宴上的事情说了，又道：“皇后娘娘走到半路上，突然说倦了，要奴婢去取了宫装，要在附近的抱厦更换。

　　奴婢以为，皇后娘娘是要与穆家小姐私下里说话，因而便带着宫人走远了，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回转，那便只剩下穆家小姐了。”

　　“这会儿穆家小姐呢？”上官宛心追问。

　　“在外候着，奴婢不敢声张，便说郡主要见她，所以将人带了过来。”寒香回道。

　　上官宛心皱眉，快速的在东楚那本册子里，翻到穆清影一页上，那上面做了标注，是她与凌曦均标注了的人。

　　上官宛心目光落到“端雅娴静”四个字上，问寒香：“你看着那穆家小姐，可当得起这四个字？”

　　寒香点头道：“一众官家小姐里，穆家小姐的确是特别些，不多话，但别有一番风韵。”

　　上官宛心沉吟片刻，素指一翻，手中多了三枚铜钱，上官宛心翻手掷出，三枚铜钱叮叮当当的落在红木小几上……

　　上官宛心目光沉凝片刻，道：“去通知皇上，就说皇后娘娘离宫了。”

　　“离宫？”寒香不可置信的看向上官宛心：“这么会儿功夫，怎么会离宫呢？”

　　明明方才还在宫里。

　　上官宛心目光停留在那三枚铜钱之上道：“好在，平安。”

　　对上官宛心来说，没什么比平安二字更加重要。

　　寒香一颗提着的心，又重新落回去：“奴婢这就去通知皇上。”

　　“让穆家小姐进殿说话。”上官宛心手一拂，又将那三枚铜钱收了回去。

　　穆清影跟随锦香进了内殿，轻提裙摆，款款行礼：“臣女穆氏，见过宛心郡主，郡主金安。”

　　“起来说话吧。”上官宛心明媚一笑，指了小几子对面的位置道：“听宫人说，穆家小姐端雅娴静。

　　我一个人在宫里也是闷得慌，又不好去了宴席上抛头露面，因而将穆小姐请了过来，还请穆小姐别见怪。”

　　穆清影捻着湖水蓝丝帕，连头也不敢抬道：“郡主谬赞，臣女不过是喜静一些而已。”

　　上官宛心又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坐下说话吧，别拘谨，你们来参加宫宴是为着什么，想来你们心里也有些猜测，有些话，无需说的太明白，但也无需装糊涂。”

　　穆清影这才落了座，却始终没有抬头，紧张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你也别紧张，我是南诏人，没你们东楚那么多的规矩，却也知道，将来王爷身边，不会只有我一个。”

　　“其实我倒不觉得是什么大事，王爷总不能一直在王府里陪着我，有几个姐妹相伴，倒也是不错，只我这人性子直了些，不喜欢你们东楚那些弯弯绕绕，也不喜那等狐媚惑人的。”

　　上官宛心说道此处，含笑道：“瞧我，与你说话，竟是忘了让人给你上茶。”

　　“温姑姑。”上官宛心冲着落地罩前的温菱点了点头。

　　温菱不一会儿功夫就捧来一黑漆描金托盘，上面是一冰裂纹粉青茶盏。

　　“穆小姐，请用茶。”温菱将茶盏摆上了红木小几。

　　上官宛心又道：“今晨，原是听皇后娘娘提了位陌家的小姐，叫什么云卷云舒的。”

　　“听说人一入宫，便去了淑太妃的宝相阁，明知道淑太妃不会见她，却是在宝相阁外行了大礼，装的格外孝顺。”

　　上官宛心念念叨叨的，与穆清影道：“这人还没入府，便这样孝顺太妃，又是给谁看？再怎么着，入府也是个侧妃，寻常连入宫见驾的资格都没有，也不知这样装模作样给谁瞧。”

　　“我也不瞒着你，若是皇后娘娘今个儿单独召见的，是那个陌家的小姐，我怕是连盏茶都不会赏给她。”

　　穆清影听着上官宛心碎碎念，抬手，饮了一口茶。

　　上官宛心含笑瞧着穆清影道：“我瞧着你倒是个好的，不言不语的，只是闷了些，也不知将来西齐选来的贵女，是个什么性子。”

　　“若是同你一样，是个闷葫芦，那我可要闷死了，若是个爱说话的，我又怕她是个伶牙俐齿，讨人喜欢的，将王爷都勾了去。”

　　“唉，还真是烦心，怎么都不好。”

　　上官宛心一直在说话，穆清影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静静品茶，只上官宛心的嘴，一刻也不肯停，穆清影慢慢的觉得聒噪起来，眉头忍不住蹙起。

　　没听说上官宛心是个这般能说话的，只是，皇后不见了，这位宛心郡主一点儿也不关心吗？只关心着，她是不是那个要成为墨王侧妃的？

　　穆清影渐渐觉得头痛欲裂，上官宛心不断张合的嘴巴，在她眼前闪现，她捂着头，渐渐倒了下去。

　　程子谦与程子墨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程子谦冷漠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烦心蛊。”上官宛心与程子墨同时张口说道。

　　第298章　失踪

　　上官宛心有些意外，程子墨居然知道这个，但此时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给她用了烦心蛊，她熬上一阵子，就会心烦气躁，再问她话，就容易的多了。”上官宛心说道。

　　程子谦皱眉：“确定是她将凌曦弄出宫去的？这烦心蛊，要多久才会见效？”

　　程子谦猛然得知凌曦离宫一事，也显得有些焦躁。

　　“朕曾见上官文泽用过真话蛊，是立即见效。”

　　上官文泽给灵柔用了真话蛊，当时，灵柔就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也因此，皇太后与灵恩，才下决心，将灵柔送去深谷。

　　上官宛心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只道：“真话蛊，十年得一只，如今南诏的所余，也不足十个。”

　　程子谦没想到，这东西这样难得，只问上官宛心：“这烦心蛊，要多久才会见效？”

　　上官宛心还没作答，程子墨便道：“这要看各人心智，对心志坚定的人来说，这烦心蛊，并没有用处。”

　　上官宛心奇怪的看向程子墨。

　　程子墨挠头笑道：“上官文泽曾给我用过这个蛊，只是对我来说，没有效果。”

　　闻听此言，程子谦有些焦躁，伸手就要拉拽穆清影起身，询问。

　　程子墨急忙阻拦：“这事急不得，要慢慢来，问的早了，只会让她升起戒备，等待的时间，会愈发的长，我只说这蛊对我无用，却不是对谁都无用。”

　　程子墨又问上官宛心：“你方才传话说，皇后离宫，是如何知晓的？难道你会卜卦？”

　　程子墨眼底闪过几分神采，等待着上官宛心的回答。

　　上官宛心诧异的看向程子墨，一般情况下，有人知道自己的未婚娘子会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该是会惧怕的吧？

　　上官宛心此时也顾不上这许多，点头道：“我卜卦所得，小妹已经不在这里，但尚且平安。”

　　程子谦攥紧了拳头，道：“欺人太甚。”

　　程子谦从来没想过，程三娘会将凌曦弄出宫去。

　　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将凌曦带离皇宫，也只有江湖中人，有这样的本事。

　　程子谦沉默片刻道：“这样坐以待毙，不是办法。”

　　程子谦扫了眼倒地的穆清影道：“你二人来问她，朕试试看，能不能联络到暗卫。”

　　凌曦是在宫里失踪，宫中有程子谦的暗卫，还有那个卫泠，据说是一直跟着凌曦，应该会传消息回来。

　　程子墨皱眉道：“这件事情怕是不易，姑母是江湖中的高手，身边定有轻功卓绝之人，暗卫，不一定是她们的对手。”

　　程子谦也知这个道理，只是不去追查，便难安：“但凡有一丝一毫希望，就不能放过。”

　　就比如，这个穆清影，定然只是一颗棋子，能透露出来的消息，不会很多，但上官宛心仍要在她身上耗费蛊虫。

　　此时的灵山宅院中。

　　凌曦执晚辈礼道：“姑母与灵心的恩怨，本宫并不知晓，但灵心，却不是本宫能唤来的。”

　　“你已经去南诏见过灵心，无需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我，你的生母还在我的手中，若是灵心再不出现，我便要了你生母性命。”等了这三个多月，没有见到灵心，程三娘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凌曦有些奇怪的看向程三娘，沉默片刻道：“可否让本宫，见一见北汉主上？”

　　程三娘还未作答，端素便道：“三娘，你莫要听信她的话，她心思缜密，被掳到此处，却无一点惧意，可见其厉害，若是让她见了灵恩，岂不是要被她二人逃脱了去？”

　　“这灵山的宅子，毕竟是她的，谁知道，她是不是留了什么暗道之类的？”

　　凌曦抬眸看向端素，凝眉问道：“敢问大长公主，若是灵恩死了，这北汉由谁来继承？”

　　端素目光阴鸷的盯着凌曦，似笑非笑的说道：“果然皇家薄情，你莫不是为了夺北汉，连自己的生母都想要杀了吧？”

　　凌曦清冷一笑：“虽不至于像大长公主所言，但灵恩死，对我来说，更有益处，所以，我不会主动救她出去。”

　　端素冷哼道：“果然够绝情，你倒不像是灵恩的女儿，更像是灵心那个贱人的。”

　　“你骗得东楚皇上，将西齐江山拱手相让，与西齐先帝当初所为，如出一辙，你们姓灵的，没一个好东西，都是狐媚惑人的下贱胚子。”

　　端素骂得粗鄙难听，凌曦甚至能听到端素咬牙切齿的声音。

　　可端素恨她至此，为何现在还留着她的性命？

　　凌曦细细沉思，一则是程三娘从灵恩处，得不到灵心的消息，二则是程三娘不耐烦了，希望自己可以将灵心唤来，所以自己还有用。

　　但端素此人，睚眦必报，绝不可能让她过得这样好。

　　端素还能这样与她争吵，只证明了一件事……

　　她有后招！

　　凌曦第一个想到了程净与程澈。

　　端素认为，她杀死了安蓉，杀女之恨……

　　以端素的性情，定会用更阴毒的手段，对待她。

　　凌曦站起身来，神色凌厉的看了眼端素，与程三娘道：“只要姑母让本宫见到北汉主上，本宫就让灵心立刻出现在姑母跟前。”

　　“立刻？”端素不屑的撇了撇唇角：“原来皇后还会大变活人。”

　　“灵心身居南诏多年，会些奇门遁术，并不奇怪。”凌曦慢条斯理的张口，神情淡漠，让人无端的就能信了她的话。

　　“本宫在姑母手中，总不至于欺骗姑母，听闻姑母是江湖上的高手，难道还怕本宫逃了不成？”凌曦问道。

　　程三娘冷冷的看向凌曦：“灵心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一个黄毛丫头，别以为凭着几分聪慧，就能牵着我的鼻子走。”

　　“如你所言，你身边的卫泠，都被我困在山中，我还怕你不成。”

　　程三娘站起身来：“我带你去见灵恩，但若是一日之内，灵心不能出现，那我不管你是北汉的帝女也好，还是东楚的皇后也好，都只有一个字，死。”

　　“你现在，还要去见灵恩吗？”程三娘不屑的问道。

　　凌曦声音温温的，却答得坚决：“见。”

　　如今已知端素投靠程三娘的真相，又是在灵山的宅子里，那么，荣宝也一定在这里，她唯一要做的，便是先发制人！

　　第299章　三千

　　“姑母有什么话，来问朕，岂不是更好？”程子谦如檀香般沉厚的声音出现在庭院之中。

　　端素与程三娘对视一眼，目光落到凌曦身上，她是如何传递消息，让程子谦来此的？

　　凌曦面上的惊讶，稍纵即逝，即便她不知，程子谦是如何走到这里的，但她不会让程三娘与端素知道她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