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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程子墨神色严肃了些：“南诏历史上，最骁勇善战的靖王爷，那个已故的靖王爷。”

　　在南诏，靖王爷已经成为了历史。

　　不止在南诏，在东楚，南诏的靖王爷也已经化作黄土。

　　程子墨道：“若不是这次随同母妃来南诏寻人，怕是你我永远不会知道，靖王爷根本没有死。”

　　“母妃要寻的人，是靖王爷？”程子谦问道。

　　“不，母妃要寻的人，是靖王妃。”

　　程子墨说到此处，拍着程子谦的肩膀问道：“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这个弟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她们一直把她挂在嘴边？还有你又出了什么事情？这件事情，怎么就牵连到了你？”

　　第281章　亲生

　　凌曦随上官宛心进了屋子。

　　屋子并不大，外间放着黑漆圆桌，圆桌前有一坐着木质轮椅的儒雅男子，其身后站立着一个身着月白曲裾的女子。

　　上官宛心递了一盏温热的茶盏给她，冲着两人的方向瞧了眼，含笑说道：“快给父亲，母亲敬茶。”

　　凌曦接过茶盏，有片刻的失神，但茶却端的稳稳的，徐徐跪地：“父亲，请喝茶。”

　　灵心眼角含泪，替靖王接过，放在靖王手中，拍了拍靖王的手背。

　　靖王暗暗点头，将眼底的酸涩忍了下去。

　　上官宛心又递了一盏茶给凌曦。

　　凌曦伸手接过，高高捧起：“母亲请喝茶。”

　　灵心接过来，泪水在眼眶打转，笑了笑，抿了口茶汤。

　　“坐下说话吧。”灵心亲手扶起凌曦来，在圆桌前坐下。

　　凌曦仔细打量两人，坐在轮椅中的男子，气质温润，穿着浅灰色的袍子，而灵心端庄大方，带着少许英气。

　　“你受苦了。”灵心拉着凌曦的手，摩挲着道：“你这些年的经历，文泽已经告知我们，那张婚书，原是要给你帮助，却不想，反而成了你的拖累，你莫要怪罪我们。”

　　灵心看向身侧的靖王：“你父亲一直因此自责着。”

　　凌曦摇了摇头，仍旧有些迷茫的看向两人。

　　上官宛心始终坐在一旁煮茶分茶，柔声解释道：“我们知道你的身份，你的灵魂是熙和，身体是凌曦，而我们，是熙和的姐姐，父亲与母亲。”

　　上官宛心递了一盏茶，放到凌曦身前道：“父亲是南诏赫赫有名的靖王爷，母亲是靖王妃，我是南诏的宛心郡主。”

　　“那西齐先帝……”凌曦轻声问道。

　　虽然这样的话，不该当着她父亲靖王的面提出来，但有些事情，还是弄个清楚明白的好。

　　这阵子，这些复杂的关系，让她一度很混乱。

　　“当年，事出有因，是西齐先帝将你带走，给了你一个全新的身份。”灵心愧疚道。

　　上官宛心含笑看向凌曦：“你被西齐先帝带走，而我被南诏国师带走。”

　　上官宛心生怕凌曦多想，柔声解释着。

　　并不是凌曦一个人被带走了，她也没有在父母面前长大。

　　凌曦微笑着回道：“西齐先帝对我很好，或者说，比对他的亲生子女还要好。”

　　这是事实，西齐先帝对她的宠爱，超过了熙宁与熙桩，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凌曦不愿灵心与靖王陷在自责里，因而主动说道：“姨母被程三娘带走了，要母亲亲自去见她，才肯放过姨母。”

　　凌曦自己都快要被这些称呼弄乱了。

　　如今，灵心面前，灵恩成为了她的姨母。

　　灵心点头道：“这件事情，文泽已经说过，不必担心，程三娘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姨母暂时不会有事。”

　　凌曦也有此意，在程三娘见到灵心之前，灵恩是不会有事的。

　　靖王爷开口道：“这会儿要问的，是东楚皇帝程子谦的事情。”

　　靖王爷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别样的磁性，温温的低哑，如同羽毛漂在湖心一般，无端的让人觉得暖暖的。

　　“听文泽说，他中了奇毒。”靖王爷和蔼而慈爱的问道。

　　凌曦点了点头回道：“皇祖母说，南诏的无常老人可以救子谦。”

　　靖王爷与灵心对视了一眼，靖王爷含笑说道：“看样子，你是一定要救他了。”

　　凌曦很认真的回道：“女儿是历经过生死之人，子谦对女儿来说，如同性命，所以，只要有一分希望，女儿就不会放过。”

　　“而且，据女儿所知，西齐先帝在中毒之后，多活了十四年。”凌曦补充道。

　　灵心笑着抚了抚凌曦的面颊，疼爱道：“既然你一定要为他解毒，那就要做好分离的准备了。”

　　“分离？”

　　灵心笑着捏了捏凌曦的脸颊：“自然，你以为这样的奇毒那样容易救治不成？没有一年光景，程子谦回不去，你不能在这里陪他一年。”

　　“多谢父亲，母亲。”凌曦先前还在想，要如何见到无常老人，又如何求无常老人救治，如今有靖王与灵心出面，倒是没有这样的困扰了。

　　灵心笑容宠溺道：“你是我们的女儿，为你付出，原是应该。”

　　上官宛心显然不知道此事，诧异的问道：“小妹这么快就要走吗？”

　　灵心笑看着上官宛心道：“不止小妹要走，连你也要走。”

　　上官宛心疑惑的看向靖王与灵心。

　　靖王爷笑得慈爱道：“我们已经答应淑太妃，将你嫁给子墨那孩子，淑太妃先行回东楚，就是操办这件事情去了。”

　　靖王与凌曦道：“你是东楚的皇后，程子谦怕是回不去，但你要回去主持你姐姐的大婚。”

　　灵心也道：“如今你不但肩负着西齐，东楚，还有北汉，你皇祖母年岁大了，便是为你打理，怕是也打理不了几年了。”

　　上官宛心站起身来，向靖王爷与灵心福身行礼：“女儿定会帮小妹处理好杂事，让她没有后顾之忧的，父亲，母亲放心便是。”

　　“恩，你们姐妹两人早些安置，请东楚皇帝与墨王进来，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叮嘱两人。”靖王慈爱道。

　　上官宛心拉着凌曦一并行了告退礼，便转身走了出来。

　　“你今夜与我挤一挤，咱们两个说说体己话，我也好为你解惑。”上官宛心将凌曦带进了东边的屋子，说道。

　　“你且等一等，我让他们去见父亲，母亲。”

　　上官宛心走了出去，凌曦看着这间小小的屋子，与正房格局相似，只是更小一些，除了外间的圆桌外，便是内里的架子床了。

　　凌曦坐在圆桌前，为自己倒了盏茶，拿在手里小口抿着。

　　怪不得程三娘要用劫走灵恩的方式，让母亲去找她。

　　这样的地方，便是再让她走一次，她也不一定能找的到。

　　只是，父亲与母亲为何要隐居在这里呢？

　　还有父亲……

　　南诏赫赫有名的靖王爷，从什么时候开始，坐上了轮椅？

　　此刻的靖王与灵心相对而坐，灵心看着靖王的双腿道：“这一次，该轮到我了。”

　　靖王拉了灵心的手道：“现在，你我没什么牵挂了。”

　　第282章　真相

　　凌曦将雕花窗棂支了起来，远处漆黑一片，就着月色，依稀能看到草丛连绵，蛐蛐声一声接着一声，愈发让她心绪难平。

　　“是不是觉得复杂的紧，已经理不清头绪了？”上官宛心端了碟桂花糕，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凌曦“恩”了一声，转身接过上官宛心手里的托盘，放在圆桌上道：“许是这阵子突然知道的事情太多，有些乱糟糟的。”

　　上官宛心笑着拉凌曦坐了下来，说道：“我一点点理顺给你。”

　　“姐姐请说。”凌曦为上官宛心斟了盏茶说道。

　　上官宛心道：“其实这些事情，我也是一年前才知晓的，那时候，我一直视为生母的国师娘娘，将我带到了这里。”

　　“当年母亲为父亲舍弃了北汉，父亲为母亲舍弃了南诏，你也知道，你我的身份特别，若是被国主或是北汉的皇祖母知道，定会两方争抢，引起战乱，而且还有人不知道你我的存在……”

　　凌曦点了点头。

　　皇祖母对她虽然慈爱，但从旁的事情上可以看出，皇祖母是个很强势的女人。

　　至于南诏先国主，从其那么大年岁，还要与安蓉或是熙宁联姻来看，也是个很固执的老人。

　　“当时，你被前来治病的西齐先帝带走，而我，被国师娘娘当做女儿养大。”

　　上官宛心沉默片刻说道：“国师娘娘告诉我，不要追问过去的事情，要让父亲母亲过得开心些。”

　　凌曦微怔，疑惑的看向上官宛心。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靖王与灵心命不久矣。

　　上官宛心郑重与凌曦说道：“无常老人早已去世，而巫蛊之术，是以命换命，程子谦的病要得以救治，就必须有一个人用命来换，就像你得以重生一般。”

　　“姐姐的意思是，父亲与母亲要用命来救治子谦？”凌曦震惊的站起身来，就要去了正房。

　　“你别急，等我说完。”上官宛心拉住凌曦，认真说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上官宛心面上温暖的笑意，渐渐感染了凌曦，凌曦感觉，上官宛心另有主意，因而顺着其手上的力道，重新落座。

　　“当年西齐先帝的奇毒，的确是由无常老人救治的，无常老人是个既精通巫蛊也精通医术的人，而治这样的奇毒，必须是这样的人才可以。”

　　凌曦更是诧异：“依姐姐所言，难道无常老人为了西齐先帝，宁愿失了性命？”

　　上官宛心道：“国师娘娘说，无常老人是个极好钻研之人，这种暗箭被制出后，世上无人能解，无常老人定要解开，所以……”

　　“这桩事情，在南诏仍是一个传说一般的存在。”

　　凌曦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为了一种毒，就甘愿以身犯险？

　　更别说无常老人与西齐先帝并没有渊源了。

　　上官宛心看着凌曦的神情，笑着说道：“你不懂的，那时候，便是西齐先帝不让无常老人救治，都不成。”

　　“那现在，没有了无常老人，父亲母亲又要如何救治子谦？”凌曦追问道。

　　上官宛心看着凌曦，无声的叹了口气：“父亲是南诏的靖王，南诏皇族，自然精通巫蛊之术，至于母亲的医术，更是精湛，她二人一同救治，自有生机。”

　　“但……姐姐不是说，以命换命吗？”

　　“的确是以命换命，就像父亲，为了给你续命，想用自己的性命来抵一样。”

　　凌曦诧异的看向上官宛心。

　　上官宛心解释道：“南诏精通命理之术，你作为熙和的命数乃为天定，父亲为了给你续命，用了南诏的巫蛊之术，若不是国师娘娘在关键时刻，用凌曦的身子，做了借尸还魂，此刻的父亲，便不只是失去一双腿了。”

　　原来……如此。

　　“那么，这一次，是母亲要牺牲了吗？”凌曦轻声问道。

　　她作为熙和，认亲不过一个时辰，便要知道这样残酷的事实？

　　“母亲该是如此打算的。”上官宛心想到方才灵心的话，那句“为你付出，原是应该”，该是已经做好了打算。

　　“你别难过，你的命运原就比旁人艰难，但我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伤心难过，我需要你来助我一臂之力。”上官宛心说道。

　　凌曦微微蹙眉，眼眸流转间，已经明白过来上官宛心的意思。

　　如果说，父亲与母亲可以救治程子谦，那么，她与上官宛心也可以。

　　她是北汉少主出身，而上官宛心是国师娘娘带出来的徒弟。

　　但是……

　　“用谁的命来换？”

　　“程三娘手中的灵恩。”上官宛心斩钉截铁的说道。

　　“姨母？”

　　“她不是你我的姨母，她也不配做你我的姨母。”上官宛心声音渐渐冰冷。

　　“国师娘娘之所以用凌曦的命，来续你的命，便是因为，灵恩，灵柔，凌曦，皆欠母亲，与你我的。”上官宛心站起身来，停在紫檀木多宝阁前。

　　上官宛心拿了一卷有些泛黄的卷宗出来，递给凌曦：“这个是国师娘娘临死前交给我的，你一看便知。”

　　凌曦徐徐展开，上面是一人的手书，字迹有些潦草。

　　“南诏三五一年，靖王妃即将临盆，受人所托，欲将出质西齐的皇子程子谦带回南诏，却在路上遇袭，险些一失三命。

　　吾追赶刺杀之人，以南诏真话蛊相逼，终得真相。北汉主上灵恩狭隘自私，竟为一己之私，欲杀害嫡姐。

　　吾不忍将真相告知灵心，隐瞒此事，并带走其中一名女婴，谎称吾儿，为留念想，取名宛心。”

　　凌曦只觉得这几日得到的消息，一个连着一个，原来，淑太妃与母亲有旧，淑太妃要将程子谦送去西齐为质子，是想要母亲带子谦走。

　　只是没想到出了变故……

　　上官宛心神色冷漠道：“灵恩怕是想不到，我们还活着。”

　　凌曦回想在北汉之时，灵恩见到婚书的反应，以及与皇祖母提及灵心时的态度……

　　原来，她与灵柔是一样的人……

　　假话说的多了，连自己都信了。

　　“姐姐要如何做？”凌曦问道。

　　上官宛心言道：“那么多年的旧事，连国师娘娘都不说给母亲听，我也不愿母亲难过，所以这件事情，还要我们来办。”

　　“我已让上官文泽传递消息出去，母亲前往东楚皇宫，要参加我与子墨的大婚，相信程三娘会带着灵恩，前往东楚皇宫。”

　　上官宛心眼神坚定的看向凌曦，亭亭而立，如同青松翠竹一般：“我自小得国师娘娘教导，相信善恶有报，因果轮回，如今是灵恩该还母亲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第三卷，直接回东楚，第三卷的大纲我需要整理下，这几天双更，咱们还是保质再保量，么么哒，这阵子为了小殿下上幼儿园的事情，焦躁了……

　　第283章　回归

　　凌曦与上官宛心，程子墨回到东楚，淑太妃与英贤妃率领后宫妃嫔，于坤宁宫前迎接。

　　一番繁琐的礼仪过后，淑太妃，英贤妃与上官宛心几人，进了坤宁宫正殿。

　　上官宛心穿着一件碧霄纱滚浅青绿边宫装，亭亭玉立的仿佛湖泊里，滚着露珠的荷叶。

　　淑太妃拉了上官宛心的手道：“哀家将宝相阁前头的古云楼收拾了出来，你大婚前，便住在那里，哀家也方便照顾。”

　　上官宛心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回道：“劳太妃挂念，我想住在坤宁宫，两位皇子年幼，我也能为皇后娘娘分担一二。”

　　上官宛心与淑太妃倒是难得的亲近，也深知淑太妃脾性，因而说话并不拐弯抹角。

　　淑太妃果然没有阻拦：“如此也好，皇后这里的确是忙碌些。”

　　英贤妃皱眉看了上官宛心几眼，拉了凌曦到一旁说话：“这个宛心郡主长得好，你可要防备着些，她一个要做墨王妃的人，住在坤宁宫，像什么话。”

　　凌曦感激英贤妃处处为她考量，但还是失笑说道：“英姐姐多虑了，宛心郡主与墨王爷好的跟蜜里调油一样，任谁都拆不开。”

　　“话是这样说没错……”英贤妃抿唇又看了上官宛心一眼，低声道：“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这位宛心郡主，与熙和皇贵妃有几分相似，倒也不是模样，就是……感觉很熟悉。”

　　“皇上对熙和皇贵妃是什么样的情份，想来你也知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英贤妃提醒凌曦道。

　　凌曦见英贤妃对上官宛心戒备的很，少不得说些个中因由：“不瞒英姐姐，宛心郡主此番来东楚，一则是准备大婚事宜，二则是为了救治皇上，皇上中了奇毒，需要我与宛心郡主合力，方能解毒。”

　　“这世上，若是我连她都信不过，那便无人可信了。”凌曦看着拉手说话的淑太妃与上官宛心，笑了笑。

　　她终于有亲人了。

　　凌曦说到这步田地，英贤妃自然不会再戒备上官宛心：“我信得过你，也信得过淑太妃，既是你们两个都觉得好的人，那必然是极好的。”

　　英贤妃是个爽利人，也不再避讳着上官宛心说话，与凌曦一道挨着淑太妃与上官宛心坐了，问道：“传回来的消息说，皇上半路去了皇陵，是出了什么岔子吗？”

　　上官宛心看了眼周围伺候的人，一时吃茶，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这大殿内，是不是都是信得过的。

　　“这件事情，不过是个说辞，皇上留在南诏，怕是要一年的时间，方能回转。”

　　凌曦说完，指着身边的人与上官宛心介绍道：“路上我便与姐姐说过，英贤妃是我在东楚宫中，唯一的姐妹，此时在内殿里的人，都是我的心腹。

　　除了寒香与晴翠外，温姑姑与粉蔻是西齐来的人，还有荣宝，现下在西齐理事，净儿与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