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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冬-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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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唐令哦了声,拿起筷子,夹了些菜送进口里,闭上眼,斯条慢理地品味美食散发在舌头上的味道,嗤笑了声,鄙夷道:“当初在酒楼,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难堪,无视我,伤我,将我的心践踏在泥里,而今居然来求我?沈晚冬,你真觉得自己面子很大,还是觉得本督是个傻子,任你摆布?”
  “您,您觉得怎样能出气。”沈晚冬咬唇,哽咽道。
  “我……”
  唐令眯眼,瞧着沈晚冬这张粉白俏丽的脸蛋,不住冷笑,他扬手准备打,却又故意问:“让我出了气,本督兴许能放杜明徽那老狗曰的一马,还能让你见见他,你愿意么?”
  “您打吧。”沈晚冬闭眼,若是能让她见到杜老先生,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等着唐令的巴掌,可许久也没等到。
  沈晚冬睁眼,却瞧见唐令正深深地看着她,这恶鬼忽然噗哧一笑,手轻轻抚着她的左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道:“我舍不得啊。” 
  “起来。”
  唐令忙搀起沈晚冬,扶着她坐到自己对面那张椅子上,随后又将自己的椅子拉近,再拉近,看着她,手颤巍巍地抬起,碰了下她的凸起的大肚子,很快又弹开,瞧见她没有闪躲,也没有表现出厌恶的表情,这回,他将手掌贴在她的肚子上,仔细地挪移,品着胎动,痴痴地说了句:
  “这要是我的孩子,该多好,那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仇也不报了。小婉,我老了,累了。”
  “别这么说,您正当壮年。”
  沈晚冬连动都不敢动,生怕哪句话说错,又惹唐令生气。
  “对了。”
  唐令忽然从桌上拿起个瓷勺,从玉碗里满满舀了勺牛乳,递到沈晚冬口边,眼里充满了期待和怜惜,柔声道:“你喝,叔叔往里头加了蜜,甜甜的。”
  沈晚冬下意识皱眉,马上又莞尔轻笑,摇摇头,用最委婉的语气拒绝:“大概快临盆了,我没什么胃口,喝不下甜的。”
  “你怕我下毒?”
  唐令目中闪过抹狠厉,端着碗连住喝了三口,又舀了满满一勺,喝进去,又吐到勺子上,抵在沈晚冬口边,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喝!”
  沈晚冬吓了一跳,张口,将牛乳吞到嘴中,谁知太恶心,没忍住,竟哇哇大吐,吐了唐令一身。
  “我,我,”沈晚冬大惊,下意识起身要逃,却被唐令一把拽住胳膊,拉到他怀里。
  “没事。”
  唐令笑了笑,用手轻拂去胸口沾上的秽物,忽然,他扭头看着脸涨的通红,强忍着愤怒的女人,勾唇一笑,后头瞅了眼绣了金牡丹的大红绣床,轻喘着,道:
  “我困了,陪我去床上躺会儿,好不好?”

    
第84章 侠骨香
  唐令松开沈晚冬; 疾步走向绣床,他将床上的红枣、桂圆等物一股脑全都扫到地上,忽然担心他的小婉不小心踩到滑倒; 赶忙又用足尖清扫出条道儿; 他坐到床边,整了下衣冠; 手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眼中满是期待; 还有渴求。
  “哎。”
  沈晚冬垂眸; 轻叹了口气; 并未过去。
  她慢悠悠地走到梳妆台那边,坐下,将贴在镜子上的红双喜揭下; 拿起桌上放着的红木梳子,指甲划拉着梳齿,莞尔浅笑,道:“我从前一直不明白; 您这样的人,怎么会对我有别样的感情。还记得第一次见您,您高坐在殿堂之上; 专心致志地批阅奏疏,威严又冷傲。后来您晓得章谦溢欺负我,毫不留情地打了他一顿,帮我出气。那时候我真觉得您就是失散已久的叔叔; 是可以依靠的。” 
  说到这儿,沈晚冬流泪了,她用指头抹去泪,透过铜镜,看到床上坐着的唐令此时亦神色黯然。
  “直到现在,我都不愿知道那些昏睡过去的夜里发生过什么,因为我感觉您心里苦,一直在负重前行,您累了,所以,您才会那么舍不得小婉,您想回到多年前的简单快乐,可是,小婉已经嫁人了。” 
  “对啊,小婉嫁人了。”
  唐令凄然一笑,直挺挺地倒在床上,看着大红的床顶,良久,良久,久到两鬓的斑白似乎有多了些许。
  他长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站在沈晚冬身后,在桌上拈起朵宫纱红牡丹,插在她的发边。
  真美! 
  随后,唐令从妆盒里拿出支眉笔,左手捧起沈晚冬的小脸,用袖子帮她擦掉脸上的残泪,给她画眉。
  他看着镜中的她,她这次没有躲,也没有表现出厌恶或者害怕,静静地坐着,对他微笑着。
  这样多好。
  他想象着,如果当年没有走,和小婉一起长大,那么就是另一幅光景。
  起初他没有喜欢这个傻傻的女娃,只是将她当成妹妹看。家里光景不好,他读过书,有点小聪明,就去县里的绸缎庄,从小伙计一直做到帐房先生。掌柜的想让他娶了自家闺女,他稀里糊涂同意了,回家跟沈大哥说起这事,沈大哥慨叹道:原本我是想将小婉许配给你的,哎,罢了。
  他想到沈大哥这么多年养护他,为了他东躲西藏。沈大哥只有小婉这么一个孩子,若是所嫁非人,岂不是毁了一辈子?
  他回到县城,给绸缎庄掌柜磕了几个头,收拾了行李回老家。他在外的这几年攒了些钱,沈大哥又给他凑了些,他开了个小酒馆。等小婉到了及笄之年,他就娶了她。
  洞房花烛夜,他掀起了小婉的盖头,刹那间呆住了。那个粉嘟嘟的爱哭鬼竟长大了,而且还很美,脸儿红扑扑的,小声问:什么是洞房?
  他也是害臊到不行,搓着手,盯着围绕着凤龙红烛翻飞的蛾子,忽然亲了小婉一口,笑的像个傻子。
  谁知小婉疑惑道:这就是洞房花烛,第二天就会怀小宝宝?
  他噗哧一笑,将小婉扑到,挠她的痒痒,而后深深地看着她,手哆嗦着往开解她的嫁衣,在她耳边呢喃:我给你教什么是洞房花烛。
  后来,他和小婉一起经营着酒馆,他算账酿酒,她当垆卖酒,他们酒馆的生意很好,有不少文人雅士慕名而来,或是对酒当歌,或是题诗壁上……再到后来,小婉有身孕了,大夫诊了脉,笑呵呵地恭喜他:你家娘子怀了两个孩子,你好福气呦。
  ……
  想到此,唐令痴了。
  他看着镜中的美人,手轻抚着她的大肚子,如果这是他的孩子,儿子请岳父大人起名,女儿嘛,就叫妙妙。
  多好。
  只不过,回不去的,永远是过去。
  身后是万丈深渊,无法回头;前路万劫不复,只能继续。 
  末了,唐令将眉笔折成两段,拧身朝外走,淡漠道:“走吧,去地牢。”
  *
  地牢阴冷潮湿,石壁上点着盏小油灯,昏昏暗暗,正如人死前的那口气,出不来,咽不下去,只等着解脱后的油尽灯枯。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血腥味,隐隐还有烙铁泡过水的锈味,鞭子抽打刑徒之声充耳不绝,逼供利诱之声无处不在。
  沈晚冬紧跟在唐令身后,她两手护住肚子,生怕从哪儿跑出来个浑身是血的冤鬼,冲撞了她的孩子。
  地牢和去年完全不一样,简直像个人间地狱。
  墙上钉着剥下的完整人皮,石壁上是用指甲和指骨挠出的道道血痕,刑具五花八门,充斥在地牢的每个角落。
  越往里走,惨叫声越浅,约莫走了半盏茶的工夫,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五步之外有间铁牢,所关之人正是杜明徽。
  沈晚冬疾步走上前去,隔着铁栅栏朝里看。
  没有床,只有块破木板,上面有条露出棉絮的脏被子。杜老此时盘腿席地而坐,运笔如飞,不知在麻黄纸上写着什么。他蓬头垢面,灰白的发凌乱地散在面前,身侧摆放了好几摞才写好的文稿,矮几上摆着盏昏暗的小油灯,许是灯太暗了,老人眼睛又酸又疼,他用满是血污的手背揉了下双眼,蓦然瞧见牢门口站着个绝美的女子,老人愣了下神,连忙端起油灯,连趴带爬地过去,没错,他没眼花,是晚冬!
  “呜,”
  杜明徽老泪纵横,手中的毛笔掉到地上,他颤颤巍巍地将牢门扯开,挥舞着胳膊,示意晚冬赶紧进来。
  “舅舅!”
  沈晚冬强忍住泪,她没想到这间牢门居然是开着的,看来舅舅是自己不愿离去,铁了心要…… 
  沈晚冬忙过去,搀扶起瘦成一把骨头的杜明徽,如今离得近,她发现杜老口鼻满是血痂,呜呜叫喊之时,口中更是血肉模糊,老天,他的舌头竟被连根拔掉,牙齿也给敲没了,两颊深深地凹陷进去,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
  “您,您,”沈晚冬没忍住,哇地一声大哭,她忙从袖中掏出帕子,帮杜老去擦脸上的血泥,可又怕弄疼了老人,心疼的直掉泪。
  “别哭。”
  杜明徽没了舌头,说不出吐字清楚的话,只能颤颤巍巍地抬手,帮着这个孩子擦去脸上的泪。
  老人低头,瞧见沈晚冬的肚子高高挺起,开心地笑了,露出两排红糊糊的牙帮子,含含糊糊道:“好,好呀。”
  “舅舅,您跟我走。”
  沈晚冬从侧面扶住杜明徽,想要将老人带出地牢,谁料杜明徽竟抓住她的胳膊,使劲儿摇头。
  “舅舅,您得看大夫!”沈晚冬抽泣着,艰难下跪,恳求着这倔强的老人:“少帝即将大婚,您是三朝老臣,是皇上的老师啊,怎么能枉死狱中,您跟我出去吧,好不好!”
  “来。”
  杜明徽说不出太多的字,他倒是淡然,轻拍了拍沈晚冬的肩头,随后端着小油灯,回到自己的矮几跟前。老人快要瞎了,根本瞧不清案桌上的东西,四处摸着,终于摸到一支笔。
  老人从桌上抓来一张纸,将笔蘸饱了墨,眯着眼,写了两行诗,递给跪在案桌前的女人。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沈晚冬喃喃念出,泪如雨下。大梁乱了,她久在深闺中养胎,却也听了不少事。而今唐令骄悍,大肆捕杀党人和敢议论他的士子,使得言路闭塞,加之明海称病,不理政务,再没有官员敢站出来说话。
  怕事的多,敢死的少。
  杜老,他是想以自己的死来唤醒天下匹夫,用热血去烫那些醉生梦死、龟缩畏惧的士大夫!他和何首辅这些争权夺利的人不一样,他是帝师,是三朝老臣!
  “嗯。”
  杜明海目中含泪,重重点头。
  随后,老人又拿了张纸,飞速地在纸上写,目光如炬,神色坚定,丝毫瞧不出受过酷刑的模样,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他将写好的纸交给沈晚冬,又将油灯端起,示意沈晚冬看。
  “舅舅,您。”
  沈晚冬哽咽,垂眸看纸。
  沈老如今视力不佳,身遭劫难,但运笔依旧有力,笔锋刚硬,几乎透纸而过,上面所写一字一血:
  孩子,老夫风烛残年,能为国而死,足矣。少帝坚忍聪慧,你若有机会,告诉他,莫要为老夫之死伤怀,大婚后尽快亲政,莫要再仇视忌讳安定侯,联合侯爷,铲除唐逆。废二十四衙门,重改官制;清丈土地,检括人口;摊丁入亩,强兵利器……老夫三朝为臣,无愧于先帝,只恨连累老妻子孙,惭矣,痛矣!老夫与汝父钦善贤弟若干年前互引为知己,发愿整理坟籍,辨学术,考源流,恨战事多端,豪强沉浮,辗转若许年,一无所成。老夫旧日书稿与藏书被唐贼烬毁,心痛呕血,入狱后愤而重写,然年老体衰,只能忆起百中之一,恨矣,悲矣!现将残稿交予贤侄女,还望侄女将老夫与沈老弟拙作整理校订,望有朝一日能重见天日。
  眼泪一滴滴落在麻黄纸上,沈晚冬泣不成声,她深深地看着杜明徽,腹中原有千百句相劝的话,可终究说不出口。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若真敬重老杜,那就该成全他;可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人孤身赴死?
  “莫哭。”
  杜明徽摇摇头,将麻黄纸从沈晚冬手中抽走,撕成碎片,塞进口中,他没有牙齿,嚼不动,只有强行吞咽下去。
  末了,老人将自己身上穿的破袍子脱下,把矮几旁摞着的书稿包进去,抱起来,交到沈晚冬手里。他轻拍了拍沈晚冬的胳膊,莞尔一笑,转身,摸索着走到木板上,面对着石壁盘腿而坐,背虽佝偻,可那颗头颅却高高扬起,宁死不屈。
  “舅舅。”沈晚冬抱着颇沉的书稿,连走了几步上前,哽咽着叫老人。
  “走。”
  杜明徽捂着口咳嗽了一阵,挥挥手,没有回头。
  “舅舅,晚冬和孩子们给您磕头。”
  沈晚冬跪下,给杜明徽磕了三个响头,她知道劝不走也带不走老人了,这是老先生选择的道,不是她配干涉插手的,可她却要腹中孩儿看到,什么是铁骨铮铮,什么是有匪君子!
  沈晚冬起身,抱着包袱退出牢门,谁料迎面撞上在暗中窥视的唐令。 
  唐令淡漠地瞧了眼女人怀中的包袱,也没说什么话,他每日都让心腹去检阅老东西在写些什么,不过是一些深奥的文字音韵之学的文章,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哼,只要他唐令一日当权,老家伙的文稿就是禁·书,永无见天日之时,只不过……
  “才刚杜大人给你写了什么?”唐令冷声问道。
  “他骂你了。”沈晚冬斜眼瞪着唐令,她一想起这恶鬼将杜老折磨成那幅模样,心里就恨,传言果然没错,得罪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沈晚冬咬牙冷笑:“怎么,你想听?”
  “哼。”
  唐令冷哼了声,他轻拍了拍手,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没多久,从暗处出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年轻侍卫,这二人抬着个身量极高的囚徒,跑过来后将半死不活的囚徒随手扔到地上,随后恭敬地站到唐令身侧,静等督主吩咐。
  “沈夫人,你不是想见吴远山么,瞧瞧吧。”唐令莞尔浅笑。 
  沈晚冬皱眉,垂眸朝下看去。
  地上这囚徒浑身都是鞭伤,伤口边缘似乎有白色盐粒儿和刺鼻的辣油等物,手指头的指甲全被拔掉,脸被打得几乎认不出模样,两只脚背上各钉了枚长铁钉,穿脚而过,已经不流血了,似乎钉了很久。
  而他的裆部血红一片,难不成?
  “哼。”
  唐令冷笑了声,目中神色复杂非常,有得意有解恨也有残忍,他斜眼觑向沈晚冬,阴恻恻道:“他当年欺负了你,于是我帮了你个忙。”
  “你做什么了?”沈晚冬只感觉头皮发麻,其实她心里其实知道,但说不出口。 
  “我阉割了他。”唐令笑的很坏,阴狠道:“他已经是废人一个,放在牢里也是浪费我的粮米,你带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一次党人之祸结束~

    
第85章 争吵
  夜里起风了; 凉飕飕的。
  油灯昏暗如豆,屋子很小,摆设也很简单; 一张床; 一桌一椅,其余的地方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瓷罐; 里面装了蛇、蝎子等毒物,墙角用油纸包了好些名贵药材; 饶是如此浓郁的药味; 也遮掩不住臊臭和血腥之气。
  沈晚冬将药酒倒入铜盆中; 往里掺了些冷水,将棉手巾浸湿,拧出来; 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吴远山。
  他这会儿正发着高烧,脸倒是擦洗干净了,可却没敢给他洗头; 因为头上有道很深的鞭伤,血凝结成块,将周遭的头发粘连起来; 发出股恶臭。上身布满了深浅不一的鞭伤和刀伤,下身倒是没伤,只不过那个地方被阉割的干干净净,连根毛都没留。
  下午的时候; 她和老梁从唐府将吴远山带出来。原本打算送回吴府,交到翩红手上。谁料去了才发现,吴府早都被查封,翩红和李明珠下落不明,没办法,只有先行将他带到苗医老苗汤的家。
  老苗汤妙手回春,如今在大梁也是小有名气的,好些达官贵人都请他过府给家中女眷请脉。老苗汤这人懒散放达惯了的,不太喜欢卑躬屈膝,便在朱雀街寻摸了个僻静的住所,成日家流连瓦子、酒馆,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夜幕降临时,她偷摸敲开老苗汤的家门。
  老苗汤掀开车帘瞧了眼,摇了摇头,说:受伤太重,离死只差半口气了。不过既是夫人带来的,小人自当竭尽全力,能不能活,只能听天由命了。
  因吴远山的重伤在私·处,她不太方便进去帮手,便去老苗汤家的厨房里,擀面炒菜,再熬了一锅米粥,等着上面屋子的门打开了,这才端了上去。
  老梁和老苗汤倒是吃的香,她没胃口,只是喝了几口稀粥。
  问了几句,老苗汤连连慨叹,说吴大人倒是让人敬佩,硬撑着这口气到现在,受这么重的伤,再加上如此羞辱,换做寻常男人,早都咬舌自尽了。
  老梁听了这话,重重地冷哼了声,道:这就是唐令的手段,杀人诛心,大抵阉人都见不得别人完整。
  她良久没说话,问老梁:我将吴大人从唐府救出来,侯爷会不会生气?
  老梁吸溜了口面汤,斜眼瞧了眼她,哼道:做人只求问心无愧,你堂堂正正,怕什么?  
  吃罢饭后,老梁瞅了眼她的大肚子,什么话也没说,将碗筷一股脑抱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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