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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五娘(阿昧)-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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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楚洁瞧着欢喜,拍着手道:“打,狠狠地打,教她晓得些厉害。”
  孟楚涵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乱转:“哎呀,太太打马大妮是不对,可经不住她是亲娘,打了又能怎地,柳五娘一个外人,这是多管闲事。”
  孟楚洁见她言语中对浦氏多有维护,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孟楚涵马上噤声不语了。
  孟楚溪凑到窗前看了看,亦是着急,但着眼点却与孟楚涵不同:“她们打架,丢得是咱们孟家的脸,我们身为孟家人,怎能袖手旁观看热闹?只怕被人笑话!”
  孟楚洁才不理会那许多,仍旧望着窗外直乐:“大姐,你急也没用,柳五娘是谁?她不打赢,是绝不会松手的。”
  眼见得院中坐席的宾客有被惊动的趋势,孟楚溪更为焦急,拉着孟楚清连声道:“五妹,怎么办,怎么办?去叫我娘,又怕被旁人知晓,况且我娘也不善劝架,怎办,怎办?”
  孟楚清朝外看了一眼,道:“这有何难。”说着,连门也不出,就走到窗口,朝外喊了一句:“爹,你回来了?”说着,给梅枝使了个眼色。梅枝不解其意,但还是顺着道:“二老爷,您回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就见得柳五娘正要去抓浦氏头发的手一顿,硬生生地改作了抚摸,她一面抚着浦氏的头发,还一面道:“哎哟我的二太太,怎么就不当心跌了一跤呢,快些让我瞧瞧,摔坏了没有?”
  这变化突如其来,浦氏一时适应不了,愣住了,竟任由柳五娘将她的头发捋了又捋。
  孟楚洁在窗内笑得花枝乱颤,指着孟楚清直叫:“五妹,你,你……”
  孟楚溪松了一口气,含笑冲孟楚清点点头,坐回凳子,在她看来,只要浦氏不丢孟家的脸就成,至于其他的事,她不愿掺合。
  孟楚清却瞧着那马大妮可怜,遂道:“再嫁的人多着哩,又不是甚么丢人的事,偏太太藏着掖着,生怕别个不晓得,其实都在一个庄子里住着,打量谁又不知?所谓来者是客,咱们怎能让马大妮在外头站着,不如把她接进来吃顿饭。”
  孟楚洁本不以为然,但朝外一看,正瞧见马大妮的嘴肿起老高,心便又软了,恨道:“太太也太狠心,亏得这还是亲生的!”说着,竟连孟楚清也不等,一马当先地冲出去了。
  孟楚清生怕她惹祸,连忙拉起孟楚溪一道出去,先劝柳五娘去坐席。柳五娘还以为孟振业真回来了,不消她们多说,便带着闺女自去了。浦氏犹自生气,但没有柳五娘激着,到底做不出拿亲生闺女出气的事,只是赶她走。
  马大妮怕挨打,不敢忤逆,眼巴巴地看了案板上的大肠一眼,转头就跑。孟楚洁却一把将她拉住,眼瞅着浦氏道:“不过一块大肠罢了,甚么好物事!你亲娘不疼你,姐姐疼你,走,跟着姐姐吃酒席去!”
  




第十七章 来客

  浦氏本能的,张口就想骂,但却怎么也想不出词来——马大妮是她亲闺女,孟楚洁护着她,也算是给了她面子,这叫她怎么骂?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里,孟楚洁已是揽紧马大妮,朝院中去了。浦氏生怕马大妮被人瞧见,连忙去追,孟楚清赶紧拦下她,道:“太太,你不说,谁会去留意她们?你要是追了,才引人注目哩。”
  浦氏向来不怎么听信她们几姊妹的话,但也不得不承认,此话很有些道理,于是只得不甘不愿地放慢了脚步,改朝女眷坐席的地方去了。
  孟楚清看着她离去,还要重回倒座房,孟楚溪却不放心孟楚洁,认为她同浦氏到底还有过节未消,难保一时想转过来,拿着马大妮出气,于是对孟楚清道:“五妹,你三姐性子急,你和你四姐都跟着去瞧瞧罢,这里有我就行。”
  孟楚清并不认为孟楚洁是个会迁怒的人,但能正大光明地躲懒,何乐而不为,遂从善如流,去叫了孟楚涵一起回院子,朝后头西厢而去。
  一路上,孟楚涵三番两次地想要与孟楚清搭话,孟楚清却只是不理,孟楚涵碰壁的次数多了,竟哭了起来,道:“五妹妹,你向来宽宏大量,怎地这回独独针对我?”
  今日客多,乡下人又没有甚么二门非请勿入的概念,是以后院中客人也不少,这人来人往的,孟楚涵说哭就哭起来,要是让人看见,还以为是孟楚清欺负了她呢。
  梅枝瞧着一阵心烦,忍不住道:“四娘子,你上回红口白牙地诽谤我们五娘子,说她偷拿了三娘子的银子,这分明是你针对她在先,还好意思来反咬一口?你都陷我们五娘子于不仁不义的境地了,竟还指望她宽宏大量。她若真轻易原谅了你,那就不是宽宏大量,而是滥好人一个了!”
  梅枝护主心切,孟楚清自己却一点儿也不想分辨,一心只想赶紧逃离,免得让人误会自己欺负了孟楚涵,于是提起裙子,朝前疾奔,口中叫着:“四姐姐,你忍着些儿,我这就替你拿治跌打损伤的药酒去!”
  经她这一叫喊,马上就有热心快肠的客人围了上来,纷纷问发生了甚么事。孟楚涵知道孟楚清是故意的,但她已将话讲出了口,她又能如何,只得低头啜泣。她的丫鬟红杏气急败坏,指着尚未离去的梅枝大叫:“你们惯爱作戏欺负人!”
  梅枝赔着笑道:“红杏妹妹休恼,不过是小娘子们一时淘气。”说着,又跟客人们施礼,解释道:“我们五娘子和四娘子玩闹,四娘子一时不慎崴了脚,五娘子替她拿药酒去了。”
  “哎呀,不过姊妹间耍着玩而已,甚么要紧!”客人中间,有个便是隔壁的余嫂,她近日连吃孟楚清送过去的几个大西瓜,心下先认定了她是个好人,一听完梅枝的话,就先去说红杏,“你也太小心!”
  红杏万般委屈,眼泪汪汪,客人们却七嘴八舌,都在责怪她,令得她有话也不敢说了。
  孟楚涵哭得愈发伤心,客人们却以为她是因为脚疼,忙伸出援手,扶了她去杨姨娘屋里,安置稳妥,方才离去。
  梅枝知道孟楚清不会再回转,遂帮她把戏演完,取了瓶药酒来丢给红杏,再才去寻孟楚清。
  她一路行至西厢,听见东次间里有声响传出,进去一看,果见孟楚清就在里头,正坐在一张离窗户最远的椅子上吃茶。孟楚洁则领着马大妮,在参观她的妆台和奁盒。
  孟楚清抬头瞧见她,忙招手叫她进去,问道:“三娘子没跟你一道来?”
  梅枝忍着笑,答道:“三娘子的脚肿得厉害,只怕是来不了了。”
  “真崴了脚了?”孟楚洁手执一支金钗,转过头来道,“那叫绿柳给她把饭菜送到房里去吃。”
  绿柳不满孟楚洁惦记着孟楚涵,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朝厨房去了。
  孟楚洁回过身,发现马大妮正盯着她手里的金钗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水汪汪地惹人怜。这支金钗,乃是孟楚洁所有的首饰里头,最为精美的一件,圆头,细身,钗头饰葵花盖,钗身雕满牡丹花,她见马大妮这般形状,难免心中得意,遂笑问:“这钗好看?”
  “好看。”马大妮的回答干脆利落,让孟楚洁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只是她笑着笑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马大妮的眼睛,就仿佛沾了鱼胶,竟黏在了金钗上,怎么都挪不开,她把金钗搁到妆台上,马大妮的目光就移到妆台上,她把金钗装进奁盒,马大妮的目光就转向奁盒,那份专注,似要将奁盒看穿一般。
  孟楚洁浑身不自在,忙轻唤一声:“大妮?”
  “姐姐。”马大妮马上转过身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大眼睛里似有一汪水,随时要溢出来。
  这眼神太过扣人心弦,孟楚洁竟不忍去看,只得闭上眼睛,咬一咬牙,道:“罢了,既然你喜欢,就送你了。”
  此话一出,马大妮笑逐颜开,忙不迭送地道谢,从她手里接过了金钗去。孟楚清坐在避阳的角落里,却是暗暗吃惊,这支金钗,也是公中之物,她却拿去送人,难道真不怕身上的债务更多一层么?她实在忍不住,叫过孟楚洁,小声地问:“三姐,你这见面礼,也太过贵重了罢?”
  孟楚洁早就后悔了,深恨自己这冲动的性子,烦躁道:“已经送出去了,怎办?”
  孟楚清出主意道:“去同她讲明道理,拿别的与她换罢。”
  这也太丢人,孟楚洁坚持不肯,孟楚清只得随她去了。
  一时厨房送了饭菜上来,马大妮雀跃不已,孟楚洁却已没了兴致,心里只有她的那支钗,孟楚清见她蔫蔫的,只得自陪马大妮吃完饭,又叫梅枝取了个荷包来送她,然后让人把她送出去了。
  孟楚洁见孟楚清只拿了个街上买的荷包,就将马大妮打发,心里愈发堵得慌,独坐窗前生闷气。
  孟楚清本欲上前劝解她几句,但想想她的性子,还是罢了,自回东厢,叫梅枝拿西瓜和葡萄来吃。
  乡下人家,向来有许多活计要忙,因此流水席散得也快,下午才过半,客人就全走了。此时那些佃客,已在田里忙活了大半天了,连午饭都是送到田埂上吃的。孟楚清等人的田,迟早要租与这些人,他们为了自身着想,不消吩咐,就将活儿做得妥妥当当,哪怕地里有一丁点儿土疙瘩,也要拿锄头敲碎了。浦氏和孟楚洁的田,却是要收归己有的,因此生怕浮客们偷工减料,耽误来年的春播,接连朝地头跑了好几趟
  浦氏极为享受这个过程,乐呵呵的,孟楚洁却是娇养惯了,不耐晒,才跑了两趟就受不了,躲到房里叫绿柳拿了扇子猛扇,又喊俞妈妈端西瓜来解暑。
  她虽然不愿出去晒太阳,但一想到浦氏还在外头,心里就开始发慌,根本坐不安稳,总觉得不亲力亲为,就差了浦氏一截;但要她出去,却又比登天还难,这真是出去难受,不出去也难受,总是个折磨人。
  好容易等到夕阳西下,浦氏终于归家,她这才松泛了些,把举了半天的一块西瓜慢慢吃完了。
  梅枝躲在檐下避阳处,把西厢的情形瞧了个一清二楚,回来同孟楚清说笑:“三娘子明明同五娘子一样怕晒,却偏要学太太招工上门,真是自讨苦吃。”
  孟楚清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快些别说了,三姐正后悔着呢,她那是一时冲动,没把持住。”
  梅枝还是忍不住地笑:“三娘子这脾性,最懊恼的人是她自己个儿罢?也不晓得犯下多少让她自己后悔的事了。”
  听梅枝这样说,孟楚清就又想起今日的那支金钗,忍不住叹了口气。
  主仆俩这里正说话,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俞妈妈的声音响起,听口气,很是恭敬:“五娘子,太太请您过去。”
  梅枝便冲孟楚清眨眨眼,小声道:“她上回被砸破额头,又挨了三娘子一顿打,倒是老实多了。”
  孟楚清笑了笑,朝外问道:“妈妈,何事?”
  俞妈妈见孟楚清亲自发问,态度愈发恭敬,答道:“回五娘子的话,是太太的娘家人来了。”
  浦氏的娘家人来了?他们今儿不是刚来吃过酒,怎么才过去个把时辰,就又来了?孟楚清十分诧异,忙给梅枝递了个眼色。
  梅枝会意,走去打开墙边的小柜子,从铜罐子里摸出一把钱,出去塞到俞妈妈的手里。俞妈妈接了钱,不等梅枝开口问,便道:“天气热,今儿咱家办酒,饭菜又剩下许多,两位舅老爷担心馊掉,所以遣了两位舅太太和几位表少爷来,把剩菜剩饭带些回去喂猪。”
  甚么带回去喂猪,他们家根本就没养猪!梅枝强忍下笑意,不满看俞妈妈:“每回家里摆酒,舅老爷家就要来装剩菜剩饭回去吃,这又不是甚么秘密。你拿人尽皆知的事来糊弄我?再说了,这也不是甚么大事,值得特特叫五娘子过去一趟?”
  




第十八章 反常

  俞妈妈捏了捏袖子里的钱,足有好几百,脸上就堆了笑出来,压低了声音道:“姐姐,确是舅太太们来了,只不过除了我们太太,大太太也在堂上陪坐呢。太太也不止叫了五娘子,三娘子、四娘子,连着前头的大娘子,都要去哩。”
  都去?这是作甚么?梅枝疑惑不解,再问俞妈妈,俞妈妈却也只摇头。梅枝还道她是卖关子,又拿了几百钱出来,俞妈妈却连连摆手:“姐姐,我真不晓得,两位舅太太才来,还没开始与太太谈正事哩。”
  梅枝想了想,还是把那几百钱朝俞妈妈手里塞,道:“这钱你先拿去,若是有了消息,赶紧来告诉五娘子。”
  俞妈妈还是缩着手,不肯接,干笑道:“还没办成事,就敢拿五娘子的钱,不要命了?姐姐放心,待有了消息,我头一个来讨赏。”
  梅枝哭笑不得,只得收回钱,放她去了。
  孟楚清在内听见,满面怅惘,问梅枝道:“梅枝,我是不是太厉害了?竟连俞妈妈都如此怕我。”
  梅枝毫不犹豫地道:“五娘子,教别个怕你,总比你怕别个好。”
  孟楚清若有所思:“你说得也是,我自小没了娘,稍显软弱,就要被人欺了去,不厉害怎么行。这人哪,宅心仁厚也是得有资本的,你瞧前头大娘子,有亲爹亲娘护着,万事不消愁;再看三娘子,虽说和我一样没娘,但她却有生母对我们爹的恩情作依仗;四娘子更不消说,是有生母的人,任谁都比我强,我除了尖牙利齿些,又还能怎样呢?”
  梅枝听了,却扑哧笑出声来:“五娘子,在这宅子里,论起宅心仁厚,还能有人比得过你去?上上下下,哪个没受过你的恩德?就是左邻右舍说起来,都只念你的好。”
  孟楚清自嘲:“甚么恩德,手中撒漫而已。”
  梅枝却道她是太过自谦,一面念叨谁谁谁得过她的帮助,一面拿了见客的,却又半新不旧的衣裳来帮她换。
  孟楚清换好衣裳,自朝镜中照了一回,想了想,又取下钗环,另换一朵栀子花戴了。
  梅枝一面帮她拢头发,一面道:“五娘子,你也太小心,两位舅太太并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每回来,都只拣咱们不要的物事拿,从不强人所难的。”
  孟楚清笑道:“瞧你,拿我当甚么人了?他们是咱们的恩人,就是拿去,又有甚么?我是怕打扮得太显眼,越过了太太去。”
  梅枝恍然大悟,道:“五娘子所虑极是,太太的金银首饰,从来不戴,只收在匣子里的,也不晓得要留给谁。”
  孟楚清笑了笑,起身朝外走。其实她这样打扮,才不是因为浦氏,而是以她穿越女的“阅历”和直觉,觉得浦氏此番召她们去,多半是为了她们姊妹几个的亲事,纵使不是为了亲事,也总会绕个弯弯道道,同亲事搭上边的——没办法,谁让古代女子除了成亲嫁人,就没有甚么大事了呢?
  此时日头已落山,稍显凉爽,孟楚清舍不得自抄手游廊吹过的一丝微风,慢慢走着。浦氏的娘家,爹娘尚在,人称浦老爹、浦老太,两老膝下除了浦氏,还有浦氏的两个兄长;大儿子浦大,娶妻唐氏,有一子名浦岩,一女名浦英;二儿子浦二,娶妻马氏,也有一子一女,分别叫浦大牛和浦大妞。
  孟楚清突然想起一事,问梅枝道:“二舅老爷娶的二舅太太,可是我们太太前夫的亲妹妹?”
  梅枝点点头,道:“是,村西头马家的,马世庚的妹子,马大妮的亲姑姑。”
  韩家庄本来就是个小地方,又因天旱地贫,人烟稀少,庄中世代通婚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户人家,走错了路都能碰见亲戚,所以像浦氏这般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倒也并不少见。只是浦氏为了面子,连亲闺女都不认的人,见到这前小姑子,会不会心情十分糟糕?
  想着想着,已至正房檐下,大舅老爷浦大正站在那里,同孟楚洁说话,孟楚清赶忙上前,与他行礼问好。
  浦大虽是个庄稼汉子,却生得瘦瘦小小,不过喜色倒好,见了孟楚清就笑:“外甥女,许久不见,真个是半年不见,如隔一秋。”
  孟楚洁兴致勃勃,不顾孟楚清直扯她的衣襟,问道:“大舅,甚么叫作如隔一秋?”
  浦大笑呵呵地解释:“这不才过去大半年么,只隔了一个秋天,不是一秋是甚么?要是三年未见,那便是如隔三秋了。”
  孟楚洁掩嘴大笑,发间一支银钗上的流苏乱颤。
  浦大被笑得莫名其妙,问道:“外甥女,我说错了?”
  “没错,没错。”孟楚清见孟楚洁一副诲人不倦的姿态,忙插进话去,不许她出声。开甚么玩笑,他是舅舅,她是外甥女,若是如隔三秋,就愈发不妥当了!
  孟楚洁被截住了话头,很是不悦,这时浦大又问:“两位外甥女有学问,我来讨教讨教,这我到你们家串门子,该叫作甚么?”
  孟楚洁终于逮到机会,想也不想地便道:“打秋风!”
  “原来如此,那我是上你们家打秋风来了。”浦大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朝着前院去了。
  孟楚清急得额上直冒汗,连忙追赶几步,大喊:“大舅,莫要听她胡诌,那叫走亲戚,走亲戚!”
  浦大低着头,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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