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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奸雄的日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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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颇喜欢南楼里做美食时的热闹氛围,时日久了,不自觉便会来逛逛。
  因近日傅煜归来,她怕攸桐碍于二哥冷厉的性情不肯开火,原本还有点失望,谁知趁着晌午天热溜达过来,大老远就闻见了香味。
  这香味的源头,自是无需多猜的了。
  傅澜音心花怒放,直奔南楼。
  哪料到得这边,便听见攸桐和苏若兰的言辞争执,隔着错落的篱笆瞧见僵持场景。
  她生在齐州名门,自小便高人一等,受尽宠爱,丫鬟仆妇在她眼里,自是恭顺本分的。攸桐的底细她虽没摸清,但相处日久,总还有点把握。那苏若兰的靠山她也知道,是寿安堂里的老祖母,长辈身边的人,平素她也会让几分,先前几回来南楼,瞧苏若兰那偷懒怠慢的模样,也没说什么。
  但主仆尊卑毕竟有别,苏若兰此举无异于以奴欺主,甚为可憎。
  若是传出去,旁人只会说傅家教奴不严,尊卑颠倒,沦为笑话!
  傅澜音不好插手此事,想了想,亲自往两书阁走了一趟,去寻傅煜。
  傅煜今日还算清闲,处理了两桩杂事后,在书房找了两卷山川志来翻。见亲妹妹专程来请,虽觉麻烦,却还是挪动金足,往南楼走一遭。
  两书阁离南楼不算太远,他过来时,攸桐跟苏若兰仍在僵持。
  厨房里菜肴做成,满院香气扑鼻,却没人敢去品尝,各自站在不引人注意处,悄然屏息。而芭蕉亭下,攸桐倚柱而坐,面笼薄怒,她的旁边烟波春草满脸愤然,苏若兰则挺直腰背站在那里,颇有点傲气凌人的姿态。
  满院的人里,眼巴巴盯着门口的攸桐最先瞧见他,缓缓起身。
  “夫君。”她招呼了一声,面带不悦。
  ——当然该不悦,攸桐固然顶着京城的狼藉名声,嫁入傅家后却从没犯过错,这门婚事是各取所需,她固然需谨言慎行,却也不是来受欺负的。
  攸桐一出声,苏若兰也反应过来。
  她打死都没料到傅煜会在此刻过来,面色陡变,当即回身恭敬行礼,一声“将军”还没出口,便听傅煜冷声斥道:“跪下!”
  声音不高,却肃然冷厉,满含威压。
  苏若兰骇然抬头,便见傅煜面色沉黑,不带半点情绪,唯有双眼冷沉含怒,震慑人心。
  傅煜执掌军法,性情冷厉狠辣,出手从不留情,铁面威仪之下,军中钢筋铁骨的硬汉都忌惮七分。但凡他威凛威含怒,这满府上下的男女仆从,没一人敢跟他对视。
  苏若兰乍见之下,只觉头皮森然一麻,双膝发软,当即跪了下去。
  满庭院的仆妇丫鬟也似被这一声怒斥震慑,匆忙行礼,甚至有胆小的丫鬟吓得跪地低头。
  傅煜走进来,两道目光仿佛万钧重剑,落在她身上。
  方才南楼的情形,傅澜音已简略说了,傅煜不知缘故内情,得知是主仆僵持,进门后便先呵斥放肆的苏若兰,而后看向攸桐。
  成婚之前,傅家查过攸桐的底细,虽说有些是谣传污蔑,但魏攸桐为人骄矜喜爱挑刺,却非虚言。傅煜不知今日之事算不算她旧病复发,但平白无故被女人间的麻烦事打搅,十分不豫。
  他皱了皱眉,眉目威仪,仗着身高之便盯着攸桐,有点居高临下的质问味道。
  “怎么回事?”他问。
  攸桐盈盈站在亭下,迎着他目光不闪不避,从容道:“管教丫鬟。”


第12章 撑腰
  初冬日头甚暖,风过庭院时,却仍带着凉意。
  攸桐身上披了薄软的雀金裘,淡金的色泽深浅不一,水波云纹般晕染开,衣裳滚边,浮花堆绣,帽兜出了雪白的风毛,衬得肤色娇艳柔腻,脖颈秀致曼妙。鸦青的头发盘起来,云鬓轻扫,珠钗微晃,杏眼里秋水含波,不卑不亢,不急不躁。
  ——仿佛半点都没察觉他的怒意,闹出这般动静还理直气壮。
  傅煜眉头皱得更深,目光如两柄锋锐的剑,沉声道:“为何管教。”
  “搬弄是非,烂嚼舌根。”攸桐瞥了苏若兰一眼,又轻描淡写地道:“不听分派。”
  就为这点小事闹到剑拔弩张?
  傅煜这些年过手的皆是军中有违律令的汉子,听见这鸡毛蒜皮的小事,简直头疼。
  娶个女人进家门,果真是麻烦!
  他鼻中轻哼了声,朝旁边诚惶诚恐的苏若兰道:“确有其事?”
  “将军,奴婢不敢!”苏若兰赶紧否认。她在傅家许多年,知道傅煜的性情,这位爷胸怀大志,最烦厌这些内宅琐事,懒得理会。加之傅家规矩颇严,儿孙都敬重老夫人,对声名狼藉的攸桐暗自轻视,她才敢有恃无恐地偷懒欺负,好趁着攸桐立足未稳之时,将气焰压下去,回头等老夫人给她开脸,便可平分秋色。
  谁知道魏攸桐绵里藏针,竟会为这般琐事把傅煜请过来?
  方才傅煜怒目威仪,刀刃般扫过,剐得她脊背生寒,不敢言语。
  双膝跪地,冬日的石砖冷硬刺骨,那寒意从骨缝钻进来,一路蔓延到头顶,也让她脑袋稍微清明。
  苏若兰自知理亏,不敢承认搬弄是非的事,只避重就轻地道:“奴婢受老夫人嘱托,来这边伺候将军起居,时刻记着寿安堂里教的规矩,哪敢放肆。今日少夫人命奴婢收拾库房,奴婢因赶着做老夫人的针线,怕耽搁了,没办法才推辞的。”
  说话间,便有两行泪滚下来,柔弱如梨花带雨,朝着傅煜行礼道:“原是奴婢怕耽搁事情才一时想岔了,谁知道这点小事,竟惊动了将军,是奴婢该死。”
  一番话只字不提前事,却给攸桐丢了个小题大做的帽子。
  傅煜素来不问内宅之事,也懒得细问,不过苏若兰是祖母教出来的人,他是知道的。
  原以为有多大的事,叫傅澜音那般神色紧张地来寻他,却原来也只为鸡零狗碎的小风波。他手下兵马数万,哪有空细论这点是非?魏攸桐若不能平息风波,自有府中规矩约束,无需他费神。遂皱眉道:“既如此,周姑——去请祖母身边的朱婆婆,叫她处置。”
  说着,目光扫过众人,而后落在攸桐身上。
  “此等琐事,往后报于寿安堂便是,无需闹得鸡飞狗跳。”
  攸桐闻言,饶有兴趣地挑了挑唇角。
  ……
  隐忍两月,欲擒故纵,攸桐这番苦心,不止是为教训苏若兰,更为试探傅煜的态度。
  而今看来,她先前的担忧没错,傅煜龙凤之人,军务上一丝不苟,却懒得在内宅之事费心,这般不屑过问,自然容易被有心之人蒙蔽。苏若兰有寿安堂做靠山,占尽地利人和,若傅煜也懒得深究,她往后连偏安一隅都难,恐怕得夹着尾巴做人,忍气吞声。
  遂笼着衣袖,眉梢微抬,觑向傅煜,善睐明眸暗藏锋芒,带了点挑衅的味道。
  傅煜不知她何以露出如此神情,稍觉疑惑。
  便听攸桐道:“周姑,南楼内外的事你都清楚,这阵子苏姐姐如何行事,你也都看在眼里。既然劳烦夫君来着一趟,自然不能空跑。烦你跟夫君说说,我为何大动干戈,非要管教她。”
  周姑站在甬道边上,躬身应是。
  她从前是田氏身边的人,虽非心腹亲信,却也颇得看重,田氏过世后,便拨到了南楼。先前傅家娶亲,傅德清特意叫她过去叮嘱一番,说不管魏家女儿品行如何,娶过门来,便是傅家的少夫人。傅煜事忙,无暇理会琐碎内务,叫她多照看留心。
  周姑本就行事端正,不偏不倚,先前碍着寿安堂没言语,此刻便如实道来。
  从苏若兰最初的不恭不敬,到背后诋毁攸桐,再到各处搬弄是非、污蔑传谣,素日不听分派、乔张做致,桩桩件件,不添油加醋,也不隐瞒藏私,皆缓声道来。
  末了,朝傅煜屈膝道:“少夫人敬重长辈,原想息事宁人。只是若兰姑娘太骄纵,放任下去,只怕旁人有样学样,坏了规矩。若闹到长辈跟前,损的是寿安堂的体面,才会在此教训。”
  说罢,又行个礼,退后半步。
  院中鸦雀无声,苏若兰跪在地上,虽双膝冰冷,身上额头,却不知何时渗出了细密的汗。
  傅煜则岿然而立,脸色已是铁青,仿佛雕塑一般,脸上看不出半点表情。
  他原以为今日之事无足轻重,只是女人间的龃龉是非,所以懒得费神深究。
  谁知背后竟藏了这么多事?
  搬弄是非、谣传污蔑、以奴欺主、败坏规矩……诸般恶行,苏若兰都占得齐全。而他方才懒得深问,竟险些被她蒙蔽欺瞒,以为是魏攸桐旧病复发、小题大做。他冷沉着脸,看向攸桐,便见她神情从容,仿佛满不在乎,然而眼底里,那点挑衅都余韵犹在。
  一瞬间,错怪误会的尴尬、被蒙蔽欺瞒的怒气,皆汹涌而来。
  傅府皆笑魏家教女无方、惹人不齿,甚至有人暗存轻视之心,就连他,最初都存几许轻慢。可他堂堂节度使府,以军纪严明统帅十数万兵马,内里的规矩又严到了哪里?
  傅煜瞧着攸桐,眼底暗潮翻涌,有些狼狈,满藏愠怒。
  片刻后,他才将目光挪向苏若兰。
  像是积聚的黑云压城,阴郁得叫人连呼吸都不敢。
  苏若兰胆战心惊,只觉万钧重石压在胸口,几乎要窒息。她自知藏不住,忙低头垂首,伏身哀求道:“将军……”两只手伸向地面,仓皇慌乱中不慎触到那身黑底滚了深紫云纹边的衣角。
  傅煜垂目而视,只当她是要来碰腿,眉头霎时皱紧,下意识抬腿弹开。
  这一动,强压的满腔怒气亦如洪水些闸,随抬脚之势倾泻而出,苏若兰一声闷哼,顿时被他腿脚带得扑倒在地。甬道旁枯枝散落,甚少做重活的手掌捂上去,划出几道轻浅的血痕,她连呼痛哀求都不敢,死命咬着嘴唇,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院中死寂,满地丫鬟仆妇,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凝滞一般,还是攸桐打破沉默,将旁边丢着的书卷捡起来,向周姑道:“就按夫君说的,如实跟朱婆婆禀明,请她发落吧。”
  周姑恭敬应是。
  傅煜瞥她一眼,阴沉的眼睛扫过众人,沉声道:“魏氏是明媒正娶的南楼少夫人,再有人颠倒尊卑、妄议是非,从严处置!这人——”他指了指苏若兰,“往后不许再进南楼。”
  说罢,目光落向攸桐,带几分尴尬狼狈的歉意,沉声道:“进屋吧。”
  夫妻俩并肩进门,待帘帐落下,那股沉闷阴郁的氛围才为之一松。
  提心吊胆的丫鬟仆妇大气都不敢出,听攸桐吩咐将厨房新做的菜色取来,忙应命去办。
  剩下苏若兰瘫坐在甬道旁,最初的心惊胆战过去,抬头瞧见周遭投来的目光,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她出自寿安堂,又是老夫人亲自挑来伺候,众人心知肚明,格外高看几分。这两月之间,她也沾光张扬,污蔑怠慢攸桐之余,气焰日益嚣张,颇有几分准姨娘的架势。
  谁知今日,竟会栽这么大的跟头!
  若说傅煜进门时那一声“跪下”的厉斥是毫不留情地揭开她卑微的身份,最后那满含怒气的抬脚,便如巴掌重重扇在她脸上,将先前的万般幻想、自得,皆击得粉碎。
  在自鸣得意许久后,她终是意识到,在傅煜眼里,她仍只是个卑微的丫鬟,连他的衣角都不能碰。傅煜说尊卑颠倒、陪着魏氏进门,摆明了是给魏氏撑腰,让院中众人认清彼此的身份。而周遭那些丫鬟仆妇,也都将前后情势瞧得清清楚楚,敬畏之余,不知心底里,正如何嘲讽嗤笑于她。
  苏若兰脸上火辣辣的,整个人像是被炙在火上烤,又像是丢入冰窖,难堪极了。
  周姑与她并无私怨,看着寿安堂的面子,叫小丫鬟过来扶了一把。
  苏若兰脸上涨红,神情却是灰败,低垂着头,两只手微微颤抖。
  周姑叹了口气,带头往外,“走吧,若兰姑娘,去朱婆婆那里。”


第13章 陈情
  攸桐的美食没能抚平傅煜的怒气。
  自家院里闹出这种事,他大抵觉得有失颜面,闷声不语地尝了几口菜,便起身走了。临行时,脸色仍是铁青。当晚,他没过来留宿,只将周姑叫到两书阁嘱咐了几句。
  周姑回来后,将满院丫鬟仆妇召齐,特意敲打警戒一番,叫众人务必牢记府里的规矩,须以苏若兰为戒,万不可做悖逆之事。
  众人皆老实应了,待攸桐更添几分敬重。
  被傅煜盛怒责备的苏若兰则被留在朱婆婆那里,当晚没露面,次日清早便有人来取她的衣衫箱笼之物,据说是老夫人亲自开口,责罚惩治了一顿,不许再留在南楼伺候。至于责罚后如何安置,老夫人却还没说。
  消息传到南楼,攸桐听了,也只一笑。
  苏若兰毕竟是寿安堂出来的,昨日傅煜之所以盛怒,一则苏若兰确实举止不端,二则险些被苏若兰欺瞒糊弄,在攸桐跟前丢了面子,便更增几分恼怒。换到见惯内宅龃龉风波的老夫人那里,这就算不得大事了。
  且老夫人对攸桐心存偏见,惩治是看着傅煜的面子,若严惩不贷,又显得太看重攸桐。
  恐怕等风波过去,苏若兰洗心革面,在寿安堂认了错,还是能留在府里的。
  对攸桐而言,这已算不错了。
  千里远嫁,她在傅家势单力孤,所求的也只这一方清净天地而已。经这番周折,眼前得了清净,南楼也暂时没了乌七八糟的事,足够她栖身。但也算不上高枕无忧——以苏若兰的性子,吃了这顿亏,未必会善罢甘休,防不胜防。
  看那日傅煜离开时的神情,对她想必仍存误会,若要相安无事,还是说清楚得好。
  攸桐拿定主意,趁着傅煜还在府中,便做了四道美味,分开装入两个食盒。
  一份送到住在西楼的傅澜音手里,算是为那日的事稍作弥补。
  另一份则由她拎着,送往傅煜的书房两书阁。
  ……
  初冬的齐州草木渐凋,满府的老柳银杏皆剩下枯枝,倒有几株老槐尚存几片霜冻后浓绿的叶,小旗帜般孤零零飘在风中。绕过曲折回廊,穿过一片凤尾森森的修篁,朱楼临风而立,描金窗扇,彩画梁栋,冬日里明朗敞亮。
  攸桐进府至今,还是头一回来傅煜的书楼。
  负责守在书房门庭外的是位十八岁的小将,名叫杜鹤,是傅煜的牙内亲将,随使府邸内外,即可帮傅煜操劳军务、递送文书卷宗,也能为府中之事传递消息,行军在外,还可护卫值守,为人机灵敏锐,身手也极了得。
  他也是无根漂泊之人,被傅德清看中培养,因常在府中,对傅家内务颇为熟悉。
  杜鹤没见过攸桐,却认得她身边的周姑,见两人走来,便迎过去抱拳道:“少夫人!”
  这般亲将,必是傅煜格外信重之人,职级不低,本事也不小。
  攸桐颔首回礼,问道:“将军在里面么?”
  “在里面,容卑职通禀。”
  傅煜这书房既藏闲书,也是他处理军务的所在,外围有节度使帐下的亲兵把守,周遭不许闲人轻易踏足,除了隔壁起居的小院留两位仆妇照顾外,内外都防守得颇为严密。
  攸桐知道轻重,道:“烦告将军一声,我说几句话就走。”
  杜鹤应了,入内片刻,才推门而出,“将军请少夫人进去。”
  攸桐遂留了周姑在外,自拎着食盒进去。这书楼防火隔音,门扇也紧实沉重,抬脚进去,入目是一把锈了斑驳铜绿的残剑,锋刃缺了半幅,锈迹之间依稀夹杂暗沉的血迹,那剑柄上镶嵌了一枚玉,像是被火燎过,烟色颇深。
  剑长五尺,宽厚沉重,那斑驳痕迹像是无数鲜血染就叫人触目惊心。
  无端叫人想起沙场烽火,浴血厮杀。
  攸桐只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也没敢再看底下横架着的剑鞘,往里一瞧,宽敞的外厅陈设简单,内间门扇紧闭,里外隔得分明。
  她那位夫君傅煜正负手站在黑漆长案跟前,目光越过窗扇,侧影挺拔。
  冬日阳光和暖,不似春光明媚柔和,也不似秋日灼目,惨淡淡的铺在他身上,刀削般的侧脸笼出点阴影,倒冲淡那股冷厉肃杀的气势,添些许平易之感。只那身衣裳仍是黑沉沉的,印着极浅的暗纹,布料稍觉粗糙,也不知是为深色耐脏,还是他本就酷喜这般色调。
  不过这人常年习武,身板修长魁伟,不阴沉怒目的时候,还算仪表峻整,风姿出众。
  攸桐与他数番往来,只觉此人脾气难测,倒还算讲道理,稍收忌惮之心。
  而今男色悦目,难免多瞧两眼。
  傅煜就跟耳边长着眼睛似的,目光远眺窗外,随口道:“看够了?”
  “……”
  攸桐赶紧收回目光,只当没听见,将食盒搁在案上,开门见山。
  “今日来搅扰夫君,是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嗯。”傅煜瞥了眼食盒,却没多问。
  攸桐遂道:“还是为先前南楼的事。那日搅扰夫君亲自走了一趟,看你含怒而去,我心中常觉不安,怕夫君心存误会,以为我是爱寻衅滋事、小题大做,揪着点小事就得理不饶人,闹得天翻地覆的。”
  傅煜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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