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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女子，我们呐，只要好生琢磨着如何伺候平王殿下便是了，偏偏她要去谋事，还真把自己当做了女幕僚。”李夫人笑道：“这不，谋着谋着便把自己谋到了荒远的定州。”
　　话音刚落，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这笑声，却教站在她们身后的君辞听了心寒，落井下石，说的大概就是这般光景。
　　众女抬头，看见了走来的秋画萤，她身旁跟着丫鬟玉檀，秋画萤平日里便不喜欢同别人争什么，现在又遇到了她们，只敛着眉眼，轻轻说了句：“姐姐们安好。”
　　林夫人的眉毛挑了挑，起身走到她面前：“这不是……秋夫人嘛，平日里不常见你出门，今日怎生有时间到花园里头逛？”
　　秋画萤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对面的李夫人笑道：“秋妹妹这段日子可得平王殿下宠爱呢，果真有背景的人物便是不一样了，我们几个小门小户的，怎敌得上吏部尚书大人的千金呢？”
　　虽面上说着不如的话，心里头却比谁都酸，只想着若不是秋画萤是吏部尚书的千金，平王用的上她，又怎么会这般宠她？
　　秋画萤不善言辞，身旁的丫鬟玉檀却看不过去，皱着眉道：“几位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家夫人得宠是因为身份？”
　　“不然呢？她这个性子，平王殿下能看上她什么？”人群之中，一个侍妾嘴快说出了这句话。
　　林夫人和李夫人相视一笑，用帕子捂着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玉檀急了眼，忙向秋画萤解释：“夫人，奴婢……”
　　秋画萤摇了摇头，想要绕过她们回房，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什么，君辞握紧了手中的剑，喊了声：“秋夫人！”
　　他这一声呼喊，引得几个女人纷纷转头望向后头，君辞向前走了几步，抱拳道：“秋夫人，平王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几个女人听到这话皆是一惊，本以为楚玉贞被发配到定州，也便没秋画萤什么事了，没想到现在平王竟然还这般宠她？
　　李夫人话中带刺，语气酸酸地：“可又是一个女谋士？别又将自己谋到了定州去……”
　　说罢，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侍妾，众人又是一阵笑。秋画萤脸上已经挂不住，眼眶中的泪水快要决堤。
　　君辞又道：“平王殿下说喜欢秋夫人做的糕点，教您多准备些。”
　　方才还在笑的那几个夫人侍妾们，听到这话一声都笑不出来了，所说方才他们以为平王找秋画萤是为了谋事，现在还能说什么？
　　玉檀得意地看了她们一眼，挽着秋画萤的胳膊大声道：“夫人，走，我们去准备食材。”
　　几人看着秋画萤离开的背影面色各有不同，有人跺脚，有人咬牙切齿，还有人缴了缴手中的帕子。
　　玉檀一路上走的昂首挺胸，“这下我看还有谁瞧不起夫人。”
　　秋画萤的嘴角轻轻弯了弯，眼里止不住的笑意，玉檀一回头看见了跟在后头的君辞，道：“多谢君辞侍卫了。”
　　君辞看着她们高兴的表情，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该不该向秋画萤说出真相。秋画萤好像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问道：“君辞侍卫可是有什么心事？”
　　君辞想了想，还是说道：“抱歉，秋夫人，方才全都是属下一派胡言，还望秋夫人能够原谅。”
　　玉檀一惊，用指责的语气道：“你说什么？你方才都是骗人的？害我们白高兴一场！”
　　尽管秋画萤听到这话也是心里一沉，却仍旧看了玉檀一眼让她不要乱说话，秋画萤行了一礼，“多谢方才解围。”
　　君辞像是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离开。
　　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张纸条递到了他的手中，君辞警惕地回头，那人却如鬼魅般早已消失不见，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君辞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笼晴苑的一个厢房门外，楚玉渊远远地扒着门看着里头，喊了一声：“小瞎子！”
　　经过这一段时间和赤瞳的相处，大家都已经将他当做了笼晴苑的一员，楚玉渊同赤瞳又年纪相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成了好友，不过楚玉渊总改不了从前叫萝月臭丫头的坏毛病，这还叫上了赤瞳小瞎子，好在赤瞳并未怎么在意，整日闭着眼睛让楚玉渊摸不透他是否睡着了，是否在听自己说话。
　　萝月凑近楚玉渊，“哪有你这么叫人的，一点都不懂得尊重人。”
　　楚玉渊刚准备说什么，目光却锁定了屋子里头的赤瞳手中拿着的一个精致的灯笼。楚玉渊大大咧咧地走到赤瞳的身边，赤瞳平日怕自己一双红色的眸子吓着别人，所以一直闭着眼，同笼晴苑里头的人呆的久了，即便闭着眼睛，也能通过脚步声分辨出是谁。
　　加上楚玉渊本就聒噪，喜欢吵吵闹闹，一进门，赤瞳便已经知道是谁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逆天改命

　　“你手里头拿着的灯笼挺好看，给我瞧瞧？”楚玉渊看见了赤瞳手里头的灯笼，凑近问道。
　　赤瞳觉察到自己手中的灯笼被楚玉渊拿了过去，连忙紧张的抱住那灯笼，“你小心些，这是续命灯，我今后能活多久，可是要指望着它了。”
　　楚玉渊听到赤瞳这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笑着说：“赤瞳你也太会开玩笑了，人能够活到什么时候，不是天注定么，这个小小的灯笼能帮你续命？你是要逆天改命不成？”
　　听到这话的赤瞳触碰到灯笼的双手颤抖，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楚玉渊手中的灯笼抢了过来，“是，我就是要逆天改命。”
　　觉察到赤瞳有些生气，楚玉渊不好意思，想要道歉，他却转身去了屋内，方才躲在门外头的萝月进来拍了拍楚玉渊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楚玉渊摊手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方才拿着个灯笼说那是续命灯，我就笑了他两句，他便气了。”
　　萝月却不觉得赤瞳是因为灯笼的事情生气，“你整日叫他小瞎子，他定然是不愿了。”
　　楚玉渊反驳道：“从前他也没怎么生气啊？”
　　两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路过的栖花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连忙跑了过来，“萝月，你可看到了什么可疑人物？”
　　萝月转过头来，这才看见了门外的栖花，方才她同楚玉渊光顾着说话，并没有注意到周围有没有人。
　　栖花皱了皱眉，方才她好像看见一个人的身影从屋子后头溜走了，三娘子本就交代了赤瞳身份不凡，让她们好生保护，只是现在映雪在癯仙阁办事，陵风也留在楚城，笼晴苑里只有武功不太高的栖花和心思不细腻的萝月，让她们来保护赤瞳实在是有些难。
　　栖花想来想去，心里头还是不踏实，决定把这件事告诉楚玉蕤，就算是自己看花了眼，让楚玉蕤多几分准备也是好的。
　　楚玉蕤听到这个消息后，起身在书架上翻找着什么，望着身旁的连亦清，问道：“你觉得，赫连氏现在是否还有可能存在在这个世上？”
　　连亦清听到她问的问题，端着茶杯的手一抖，缓缓抬头，平静了心情，道：“书上并没有记载赫连氏被灭门的信息，后人只逃往不知名的地方隐居，怎么没可能还存在在这世上？”
　　楚玉蕤勾了勾嘴角，“可是，在现在的四国之中，却找不到一个姓赫连的人，我在想，他们的后辈极有可能改了姓，但姓毕竟是从祖宗那里就穿下来的，不能说改便改。所以，他们极有可能去掉复姓里的一个字，姓何、贺或者……连。”说到这里，楚玉蕤忍不住看了看连亦清。
　　面具下的连亦清是什么表情，楚玉蕤看不清，但连亦清自己心里头明白，他到底是不是赫连氏后人。
　　从笼晴苑溜出去的人，一路上躲躲闪闪，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小巷，终于在一个看似朴素的院门前停了下来，用手叩了叩房门，一声，两声，三声……
　　房门被打开，里头的人探出头来看了看，确定是熟人后，才将大门大开，让他进去。
　　那人直接进了内堂，抱拳对主位上头的人道：“家主，已经打探到了赤瞳的行踪，就在安平一个叫笼晴苑的地方。”
　　主位上头那个被他称作是家主的中年人皱了皱眉，“消息是否可靠？”
　　“属下亲自打探，绝对不可能性有假。”
　　“好！”赫连家主拍了拍椅子扶手，“立即召集人马，将赤瞳给我捉回来，绝对不能再让更多人知道，现在这个世界天命者仍旧存在。”说着，他扶额，“几年前连宇脱离家族，自己白手起家已经让我头疼了，现在天命者竟然都给逃了，赫连家族呀……莫非真的……存世不久了么？”
　　打探消息的人安慰道：“家主不必担心，赫连家族几百年前如此庞大，支系更是数不胜数，或许现在还有许多族人分布在各地，只是咱们未能发现罢了，当初为了躲避灾难，赫连氏被生生分成了贺氏和连氏，已经是赫连氏的耻辱，现在正是大好时机，如若我们能将天命者捉回，赫连氏的复兴，不在话下。”
　　听了他的话，赫连家主好像重新燃起了希望一般，眸中带光，“你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天命者捉回，你即刻将此事吩咐下去。”
　　“是。”那人应了一声，便退下去办事了。
　　九月末，月色渐隐居，赤瞳屋中，所有摆设都被他收了起来，屋内摆设榻的四周的每一个角落都放上了蜡烛，正中央的檀木台上，放置着前几日赤瞳所说的续命灯，那灯中明明没有点蜡烛，却在黑暗的屋子里头发出黯淡的光，像是随时要熄灭一般。
　　赤瞳站在门外，看着楚玉蕤，心情有些忐忑，他转过头，看着屋里头黯淡的续命灯：“人的一生九香那灯一般，灯灭了，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
　　楚玉蕤心情有些沉重，却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他，想了半天，她只能说：“你放心进去做法吧，无论外头发生什么事，都有我替你顶着，也许在你们天命者看来，续命是一种逆天的做法，但人都是有欲望的，为了自己的欲望，为了活下去，逆天拼搏一次，也未尝不可。”
　　赤瞳笑笑，一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外头替你顶着”，就已经足够，他感到一瞬间有了一副安全的盔甲，时时刻刻保护着他。
　　“碰——”房门被关上，赤瞳走入屋内，静静地盘腿坐在续命灯旁打坐。
　　天空中的月亮还在渐渐移动，今天的月亮，却没有像平常那样，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反倒像一个染了血的盘子，怎么看怎么诡异。
　　楚玉蕤同连亦清坐在外头回廊的美人靠上，尽管天色已晚，他们却并没有放下戒备。天气渐冷，阵阵冷风侵袭，吹的周围的草丛悉悉簇簇，连亦清握住了楚玉蕤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提高了警惕。
　　赫连家族的人，终于来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了赤瞳做法，身子最虚弱地时候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续命不成

　　两人同时站起，并肩而立，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情况的变化，草丛之中，不知是谁一声令下，笼晴苑厢房四周，窜出了不少黑衣人，他们手中的刀在寒夜下闪闪发光，楚玉蕤的手触碰到胳膊上的机关，手指上套好了指剑，连亦清也握紧了手中的剑，死死地盯着那群黑衣人。
　　“不知各位深夜造访我笼晴苑，有何贵干呐？”楚玉蕤向前走了两步，嘴角带笑地问那领头的黑衣人。
　　屋内的烛火越燃越旺，楚玉蕤知道，赤瞳说过，人的一生像是燃烧着的蜡烛，如若蜡烛熄灭了，就代表那人的生命也剩下不多了，虽然灯火正在变旺，但并不意味着赤瞳的生命正在延长，在烛火最旺的时候，是赤瞳最虚弱地时候，绝对不允许出什么乱子。
　　领头之人手中的刀“刷”地抽出，“少废话，快将天命者交出来！”
　　楚玉蕤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一般，缓缓向前走走了两步，“阁下难道不知，私闯民宅，是要被抓去官府的。”
　　黑衣人对视一眼，决定不再同楚玉蕤废话，提刀便向着楚玉蕤和连亦清冲了过去，却见楚玉蕤嘴角一弯，露出一个笑容，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打算，那些黑衣人在快要靠近楚玉蕤的时候，瞬间被飞来的羽箭射中，“咚”地一声倒下。
　　后头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纷纷拿着刀在楚玉蕤和连亦清两人外围徘徊，他们没想到，笼晴苑竟然提早布下了机关。
　　看着树上、地上布满的羽箭，连亦清抽出手中的长剑，问道：“还有人要来试试么？”
　　一个黑衣人有些退缩，小声道：“主子，我们这次来不知道他们做好了准备，定会损失惨重，不如……我们下次再？”
　　领头之人眉头紧皱，“下次？哪里还有什么下次？下次还不知道天命者会去到什么地方！损失再惨重，也要把天命者带回家族！”
　　话音刚落，方才还在徘徊的黑衣人又一个接一个地冲了上去，楚玉蕤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起来，手指伸出，正对着扑上来的黑衣人的脖子，“卡擦”一声，脖子上留下了两道鲜红的印记，那人像是被扭断了脖子一般，头一歪倒了下去。
　　接着，银线发出，缠住了另外两个想要从身后偷袭的黑衣人，两手用劲一拉，方才看起来还配合不错的黑衣人像是木偶一般，失去平衡撞到了一块儿。
　　另一旁的连亦清也没闲着，手中的剑不断挥舞，看他同别人打斗，像是在观赏一个节目一般，脚尖轻点，剑光凌厉，狭小的院子里头，混战一直在持续着。
　　屋内的赤瞳仍旧在打坐，额头上却冒出一滴又一滴的汗，屋子四角的蜡烛已经燃烧过半，续命灯从开始昏暗的光变得越来越亮，赤瞳身子微微颤动，用意识能够感觉到续命灯在变亮后，他的嘴角总算是上扬了些。
　　领头之人没有想到楚玉蕤和连亦清仅仅两个人就能支撑这么久，看着局势对楚玉蕤和连亦清两人越来越有利，他攥紧了拳头，对着身边的人道：“放箭。”
　　身旁的人有些惊诧：“放暗箭？”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赫连家族一向交代他们做事要光明正大，可是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谁还去管手段光不光明？再说刚开始他们来的时候，楚玉蕤不也放暗箭对付他们？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负了家主的希望，一定要将天命者带回去！
　　领头之人一挥手，身旁人手中的箭应声而发，那箭正冲着正在打斗的楚玉蕤而去！
　　“楚楚小心！”连亦清顾不得周围的黑衣人，拿剑反手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又迅速将楚玉蕤拉到了他身边，这才躲过了那一箭。
　　可空气好像是突然静谧了一般，一瞬间，时间停止，众人只看见那只箭被楚玉蕤躲过后，直直向着赤瞳正在做法的屋内刺去。
　　想要补救已经来不及了，那箭“刷”地一声刺穿了纸质的窗户，飞入屋内。
　　楚玉蕤的心跳像是停了一拍，“轰”地一声，方才还灯火通明的屋子，像是被黑暗笼罩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噗——”正在做法的赤瞳身子没预料地向前倾，一口鲜血喷在已经熄灭的的续命灯上，那盏灯上，还插着方才飞入屋内的那支羽箭。
　　赤瞳强撑着，复又盘起腿替自己疗伤，长叹一声：“天命……”他全身颤抖，像是命不久矣一般，嘴角还挂着方才未干的血迹，“天要亡我……”
　　历史上的天命者，没有一个能够活过二十五岁，可叹他身为天命者，知世上所有人的命，却看不透自己的命。
　　外头黑衣人的头领看见那黑了的屋子一张脸早已经僵住，“撤！”他这次要怎么和家主交代？天命者没有带回来，却被他们在续命的时候误伤了？
　　领头之人心里五味杂陈，不管如何，还是先撤了才是。领头之人一挥手，剩下的黑衣人纷纷撤退，楚玉蕤看他们没有再攻击的意思，连忙推开了赤瞳的屋子。
　　灯火点亮，只看见榻上盘腿而坐脸色苍白的赤瞳，他的双眼不像平日里一直闭着，却空洞地望着那盏熄灭的续命灯。
　　楚玉蕤和连亦清两人看到了这番景象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楚玉蕤走到续命灯旁边，蹲下身想要将续命灯捡起，赤瞳却闭了眼，低声说道：“没用了。”
　　楚玉蕤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难道这世上当真有所谓的天命？难道人能活多久，当真要看这盏所谓的续命灯？
　　她捡起了续命灯，走向赤瞳，“你当真把自己的命押在这盏续命灯上？”
　　赤瞳的手一抖，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楚玉蕤却一把摔了那灯笼，“人的一生，活的短如何，活的长又如何？这世上还有活的不耐烦之人，他们只能守着自己的执念，每日每夜地困于自己的梦魇之中，像是被打入无尽的轮回，永世不得超生，你希望那样活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再次刺杀

　　楚玉蕤想起了从前的自己，想起了曾经说他活的不耐烦的紫筠，她与紫筠，大概是一类人，活在自己的梦魇之中，一遍又一遍，想死却又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