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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殇-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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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阿大,你出来!”丁雪寻唤道。
“是,令主!”声音刚落,染阿大已恭敬站在丁雪寻面前。
“你我都不是冷血门的人,别令主令主的叫了,要是被那人听到,又该不高兴了。”丁雪寻轻声道。
那人,自然指的是植擎天。
染阿大搔搔头道,“那该叫什么?”总不能叫夫人吗?若叫夫人,岂不死得更快?
“就叫小姐吧!”
“小姐?”染阿怔了下,说实在的,这个称呼还真是有点别扭。
丁雪寻的目光投向远处,笑道:“是的。小姐。”丁小姐。
若让染阿大唤她丁小姐,染阿大不吃惊死才怪。
丁雪寻望着遥远的虚空,目光迷茫,似乎想起了什么。染阿大顺着她飘渺的目光望去,前面只有一堵墙,什么也没有。
半晌,丁雪寻叹息一声,朝染阿大道:“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不要再神出鬼没、东藏西躲,没的吓坏小孩子。”
吓坏小孩子?
染阿大嘴角抽了抽,飞身坐上院中的一棵大树丫上。
“叔叔好厉害!叔叔好厉害!爹爹你快看,叔叔会飞。”小丸子看到这一幕,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
“这也叫厉害?想当年……”逐日冷哼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染阿大飞身下来朝小丸子道:“你想看叔叔日日飞给你看好不好?叔叔也可以带你一起飞上树。”
“太好了!我也会飞了。”小丸子雀跃欢叫起来。
137。将我的血还给我
染阿大还嫌刺激逐日不够,抬眼看了一眼逐日臭臭的脸色笑道:“你爹爹可不会飞,,别说这棵大树,就是这堵矮墙也翻不过去。”
“你找死?”逐日顿时黑了脸,一脚踹了过来。
“逐兄你轻点,我好歹是你家的客人。”染阿大痛得直呲牙,“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谁当你是客人?从今日起,家里的仆人全部小休,所有粗重活你一个人包了。”逐日毫不客气地道。
当他是仆人?
染阿大苦着脸叫道:“小姐你看,除了小丸子,他们都不待见我。”
丁雪寻笑道:“你闲着也是闲着,活动一下筋骨也是件好事。”
染阿大的脸拉得更长了,为何他不认为是一件好事?
植擎天在揽月阁的窗前整整站了一眼,天刚蒙蒙亮时,冷阿二困得实在忍不住,只不过微微打了个顿,醒来发现窗前已经没有了植擎天的影子。
植擎天的身影落在院中,透过重重的珠帘,他见到那个思念了一整夜的女子正在对铜梳妆。
眼前一花,昏黄的铜镜里已多了一个人。
丁雪寻怔了下,却并不回身,而是咬着唇盯着铜镜一声不吭。
男子的双眼里布满血红的丝,明显是一夜未眠。
“寻儿,跟我回去。”植擎天上前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声音低沉沙哑。
丁雪寻站起来推开他,冷冷道:“植擎天。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纠缠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别让我看轻你。”
植擎天心中狠狠一痛,又被丁雪寻最后一句话伤得体无完肤。
“寻儿,我不能接受。这两年来。你明明是真心实意爱着我的,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情意,你爱的人怎会不是我呢?寻儿,告诉我你弄错了!一定是你弄错了。”不,他不能相信,他和寻儿就这样结束了。
丁雪寻将目光投到一旁,看也不看植擎天一眼,冷声道:“我再说一遍,我爱的人不是你,请你马上离去。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植擎天哀求道:“寻儿。我不在乎。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寻儿,跟我回去,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象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丁雪寻不敢看植摩天哀伤而深情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清冷冷,“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植摩天,你死心吧。”
植摩天痛苦地摇摇头,苦恼地道:“寻儿,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明明是爱我的,你敢说这两年来你对我没有真情实意吗?”
丁雪寻道:“没错,这两年来我是真心待你。可不是因为我爱你,而是为了报恩。”
报恩?
植摩天呼吸一滞。脸上骤然布满寒霜,报恩?谁要她报恩了?
丁雪寻继续道:“人非草木,孰有无情?你用性命来救我,我岂能不感动?现在,我终于还清你的恩情了,是时候离开你了。”
植摩天一颗心痛得在不停地滴血,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觉得她好陌生,陌生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眼前这个凉薄的女子,真的是与他山盟海誓、许下不到海枯石烂情不变的寻儿吗?
两年来他们相亲相爱,她竟然是为了报恩。他将一颗真心交出去,与她相知相恋,她却是期待着还清早日还清恩情,随时做好抽身离去的准备。
植摩天顿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原来她的真情实意,她的温婉体贴,统统都是假的,她对他那么好,只为日后可以心安理德地离去,他却傻傻地交出自己这一生最宝贵的东西——他的一颗真心。
别人欺骗植摩天,他尚令他生不如死,更何况是他在乎的丁雪寻欺骗他?简直罪加一等。
报恩?
植摩天仰声狂笑,神情冰寒得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眼中杀机顿起,铺天盖地的杀气滚滚而来,声音骇人的寒冷:“既然要报恩,就将我的血还给我。”
话音未落,植摩天修长的大手已伸过来抓住丁雪寻的左手腕,猛地用力,皓腕马上传来一阵剧痛,静脉已被生生剜开,鲜血汩汩流出。
植摩天眼内闪过一抹凶狠的快意,目光里全是嗜杀的颜色,看着那些汩汩而流的鲜血,残忍地笑道:“寻儿,这才叫报恩!”
植摩天大手猛地用力,丁雪寻的脉博又被割开几寸,鲜血如缺堤的潮水一样涌了出来。他却看着那些快意奔腾出来的鲜血,凉薄地笑得分外的欢快。
丁雪寻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直默默地盯着植摩天,不躲不闪,也不看自己的手腕一眼。可看着他笑容下的凶残无情,不争气的泪水却无声地流了下来。
“够了吗?若还未够,这里还有一根脉博。”丁雪寻冷笑道,递给植摩天那只完好的右手。
那双幽怨的眸子,无声地控诉着他的残暴。那越来越苍白的小脸,倔强地扬起。还有那串串流下来的泪水,滴落在他心底的柔软上,植摩天只觉心神激荡,悲伤得功力难以为继,手中缓慢下来,鲜血也没有流得象先前那么快了。
他的目光顺着那些流出的鲜血,落在地上那一大摊鲜红的血上,只觉得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那是寻儿的鲜血。他最心爱的女人的鲜血。
不!
植摩天悲痛地摇着头,他从六岁那年起开始杀人,还是第一次对鲜血感到惊惧。
再这样流下去,这个女子便永远消失在自己面前了。
他舍不得!万分舍不得。
如果她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够了!”植摩天哑着声音道,伸出颤抖的大手点了丁雪寻的穴位,鲜血立即就止住了。
丁雪寻冷冷道:“既然够了,我和植掌门就彻底两清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什么!!!
植摩天一手撑在梳妆台上,心很痛很痛,痛得紧紧缩成一团,怎么扯也扯不开,痛得连身子也是半弯直不起来,要靠撑在梳妆台上的大手苦苦支撑着。
他们两清了!再也没有任何牵绊了!她的身上再没有流着他的血了。
植摩天的眼内再也没有了凶狠,没有了残忍,没有了杀气,甚至连一丝冰冷也没有,只有万念俱恢的心灰意冷。
“丁雪寻,我恨你!”植摩天盯着那个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女子,咬牙切齿道。
染阿大及兰拂晓等人闻声赶来,见到眼前的惨烈景象均是震惊不已,兰拂晓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植摩天的目光在丁雪寻苍白的小脸上飞快一掠,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
“姐姐,到底为了什么,你弄成今日这样?”兰拂晓一边哭着一边为丁雪寻包扎。
丁雪寻心不在焉地任由她,目光却看着植摩天消失的方向,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担忧。
染阿大将丁雪寻的担忧看在眼内,也是一脸的深沉,神情也是担忧不已。他担忧的不是植摩天,而是丁雪寻!掌门会不会再来要她的命?
植摩天失魂落魄回到冷血门,目光冷冷扫了揽月阁一眼,淡淡朝冷阿二道:“这里,封了吧!”
冷阿二身子一凛,内心忍不住一阵唏嘘!掌门这是下决心忘记夫人了,想不到平日象蜜糖一样紧紧粘在一起的两个人,说分开就分开,就这样劳燕纷飞了。
只是,没有了夫人,掌门要如何生活下去?
很快,冷阿二就知道答案了。
自从那天早上回来后,植摩天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连冷笑也不曾有过。
往日,植摩天就以凶残无情著称,现在却是变本加厉,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凶狠、嗜杀、残暴,杀人如麻,根本连眼都不眨一下。
冷血门的门徒苦不堪言,人人自危,稍有一丝触怒掌门就是死罪。
本来,若没有丁雪寻一系列的柔怀措施,他们一直这样走过来倒也没觉什么,偏偏丁雪寻为了教化他们,对他们杀戮过多的心灵进行洗涤静化,这使得他们再重现从前那种日子,一时间就难以接受,纷纷怀念起夫人在时的好日子来。
夫人在的日子,简直就是生活在天堂里。因为夫人在时,掌门简直就是另一个人。虽然那时的掌门谈不起温润如玉,可相比现在的掌门,那时的掌门简直就可以用人见人爱来形容了。
有几个门徒私底下偷偷议论起夫人来,不想被植摩天听见,当场就将他们一掌拍死,有谁若是不小心提到夫人,也是死罪一条。
丁雪寻的名字,已成为冷血门死亡的禁忌。
冷阿二越来越恨丁雪寻了,要是掌门从来没有遇到夫人,那该多好了。别人只看见掌门的凶狠残暴,只有他知道,掌门的心到底有多痛。
掌门有多爱夫人,心就有多痛。
令冷阿二奇怪的是,掌门却是十分用心经营夫人亲手创造下来的产业,而且一点也不逊色于夫人。
短短二年时间,丁雪寻亲手为冷血门打造了一个商业王国,随着旗下各业务的不断增长,植摩天也从京城首富向天下首富迈步。如今丁雪寻离去了,旗下的业务及所有帐务便全靠植摩天一个人打理,丁雪寻十分担心植摩天会因管理不善毁掉她的所有心血。
138。爱越深,恨越切
其实丁雪寻的担心是多虑了。
植摩天一直以她助手的角色陪在她身边,很多业务都是靠植摩天去完成指令,耳闻目染,植摩天又天资聪明,一点就透,再加上心思缜密,行事毒辣,所以将业务全盘接过来时倒也顺利。
丁雪寻经营的方式,一向以合理用人及收买人心为主,植摩天却行事老练,又残暴狠辣,震慑效果比起丁雪寻来要好上百倍不止,将业务接过来后经营起来也是顺风顺水。
植摩天并不是丁雪寻想象中的那样对现代商业的事情一窍不通,他平日心甘情愿在丁雪寻身边跑前跑后,是因为他十分喜欢这种日日相依、妇唱夫随的感觉,并不是他不懂,只是对被丁雪寻指手划脚地奴役心中感到十分满足。而且,他就是想看着寻儿全身心投入工作时的样子,觉得这样的寻儿有着惊人的魅力。他看着她受累虽然心痛,却也十分享受她忙完后伸着懒腰,幽幽埋怨他:“你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看来日后得我养你了。”
那时植摩天就会将她搂入怀中,笑眯眯道:“敢情好,日后就靠你养着我了。你这么会赚钱,我吃不穷你的。”
植摩天每每想起昔日的往事,都心痛不已,情不能自己。他也是真正走入这个商业王国之后,才惊叹其中的奥妙,才惊叹原来她用了这么多心血,越是发现她的心血多,就越是难过。她用了那么多心血。只是想尽早还清他的恩情,好早日离开他。
兰拂晓看着丁雪寻日渐消瘦的小脸,心里一阵难过,“姐姐。你现在总该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那日植摩天几乎要了姐姐的命,没差点把她吓死。
丁雪寻笑嘻嘻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丁雪寻告诉兰拂晓,她爱的人不是植擎天,所以植擎天气羞成恼要杀她。兰拂晓也将信将疑地信了。可兰拂晓经过这些天来的观察,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姐姐时而蹙眉,时而担忧,时而又兀自微笑,时而又对着冷血门的方向发呆,明显是心里还装着那个人放不下。
“姐姐就别欺瞒我了。我都仔细问过染阿大了。姐姐与花公子情同兄妹。若真有什么,早就发生了,何必等花公子死后才发生真感情呢?”兰拂晓不依不饶。是打算打破沙锅追问到底了。
丁雪寻轻声道:“花大哥为我而死,我很伤心难过。如果植擎天当时肯出手相救,花大哥或许能救活。”
“姐姐,植擎天深恨朱慈炤,花公子又与朱慈炤情同手足,植擎天连同花公子也一起恨上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敌人,不肯出手相救也是常理。”兰拂晓道,“染阿大也说了,那是见血封喉。天下最毒的剧毒,触到即死。逐日也说了,神仙也救不回的,要是以命换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又是以命换命,丁雪寻轻叹一声。
“可是花大哥是为了救我,如果不是花大哥,躺在地上就是我了。”想起花夕拾就这样走掉,丁雪寻心中依然悲伤难过不已。
兰拂晓也是伤心难过,劝道:“可姐姐也不能因此恨上植擎天。”
丁雪寻道:“我知道,所以我想通了也就原谅他了。”
兰拂晓追问:“那姐姐为何要离开他?”
“我……”丁雪寻手绞着衣角,却说不下去了,
为什么要离开他?只为爱。
兰拂晓看着丁雪寻欲言又止的神情,那天的不安又从心底冒出来,盯着她问道:“两年了,姐姐那么喜欢孩子,为何不要个孩子?”
丁雪寻倏地抬眼看了她一眼,接触到她清澈的目光,却一声不吭了。
“是植擎天不能生育,害得姐姐无缘做母亲,所以姐姐甩了他?”兰拂晓又追问。
站在墙角偷听的染阿大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丁雪寻叹息一声,唉,拂晓这孩子!怎么尽把不好的事情往人家身上推?
“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丁雪寻也不愿再瞒下去了,干脆将话挑明,“是我终生不育。”
“姐姐?怎么会?”兰拂晓一时间难以接受,心痛道:“姐姐那么年轻漂亮,怎么会不育呢?彻底弄清楚了吗?”
丁雪寻苦笑,年轻漂亮与不育有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吗?
“植擎天那个无情无义的大混蛋太可恶了,就因为姐姐不育,就甩了姐姐吗?什么情真意切,一往情深,原来都是假情假意!骗人的!姐姐,这样的破男人,我们不要也罢。”兰拂晓义愤填膺,将植擎天骂得狗血淋头。
染阿大的嘴角又抽个不停。
丁雪寻哭苦不得,又来了!拂晓这孩子!
“拂晓,不是他甩我,是我甩他。”
“姐姐?”兰拂晓这回有些听不明白了,愣了愣立即反应过来:“那混蛋要纳妾?那混蛋不仅要纳妾,还要杀了姐姐?”
染阿大的嘴角大大地抽了起来,兰夫人呀兰夫人,你还嫌不够乱吗?求你别歪曲事实了好不好!
丁雪寻瞪她一眼,“你别开口一个混蛋闭口一个混蛋好不好?”
兰拂晓难得地与听墙角的染阿大不约而同翻了个大白眼。
“姐姐别怕他,他要是敢纳妾,我们打上门去。”兰拂晓恨恨道,敢欺负她姐姐,她跟他拼了。要是逐日敢纳妾,她早将他扔出去了。
丁雪寻忍不住怜爱地用食指撑了撑兰拂晓的额头,苦笑道:“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比小丸子还要浮躁?”
“谁让他欺负姐姐?”兰拂晓狠狠道,“姐姐是他从小定娃娃亲的未过门妻子呢。”
“是他不肯纳妾!”丁雪寻幽幽道,“就算他肯纳妾,我也不能与另一个女子共侍一夫。”
“他不纳妾不是挺好吗?这辈子只有姐姐一个女人。姐姐也不用与另一个女子共侍一夫了。”兰拂晓听不懂了,做丈夫的不肯纳妾,妻子不是应该万分高兴的吗?这跟兰拂晓的认知有些偏差,她一时反应不及。
染阿大也搔搔头,他也听不懂。
“拂晓,顾家只剩他一个了。圣言有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想他抱憾终身。他若真的纳了妾,我又不能接受他另外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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