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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独宠之天玑-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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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妈妈又道,“倒是昨儿,一个江湖大夫找到府里来,说是能治好瑱少爷的病。”
  “果真能治好?”
  “江湖术士之言,怎可轻信?”纳兰徵淡淡道。他有些后悔今日把沈天玑带进沈府来了。
  “皇上说的是,”李妈妈也道,“老夫人也不敢相信那江湖大夫,但以防不时之需,还是让那大夫在府里住下来了。”
  “不行,我要亲自去松鹤堂看看瑱哥哥。”她转身要走,不妨莹心院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自沈天玑出嫁,沈天媱也搬去了松鹤堂陪同老夫人住,这莹心院彻底空了下来,原样封锁着,只有李妈妈日日进来打扫一番。
  还有谁会来这里?
  李妈妈惊诧,走出去一看,却见进门来的男子一身月白中衣,外罩一件石青色圆领袍子,头发随意系着,身影瘦削,脚步缓慢,灯光下的容颜苍白不堪,透着几分蜡黄。
  “瑱少爷!”李妈妈惊讶道,欲上前搀扶他。
  沈天瑱看见李妈妈,透出几分清澈的笑容。“李妈妈在呢?”
  “瑱少爷病还没好,怎么起身了?”她扶着沈天瑱,走进院中。
  “我想妍儿了,看不见人,只能来看看她的院子。”男子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生生让立在美人蕉后头的沈天玑不敢现身出来。
  那丛花树极是繁茂,加上莹心院中并未设灯火,黑夜恰好把二人的身影隐了去。
  李妈妈见沈天玑未曾出来,自然不敢说破,只扶着沈天瑱坐在海棠树下的石凳上,“瑱少爷先坐会儿,老奴给您倒杯热茶来。”
  “李妈妈别忙!”沈天瑱摇头道,“我不喝茶,就想在这里坐坐。我心里乱的很,李妈妈陪我说说话吧。”
  “瑱少爷……”
  “李妈妈,妍儿是不是再也不会回府了?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妍儿了?”他的声音带着哭声。沈天玑虽怜他生病,可还是想一巴掌拍醒他,他并不比她小,为什么总是这样长不大的样子?
  “娘娘还是会回来的。”李妈妈安慰道,“且不说四姑娘是当今皇后,咱们大昭律例规定了,皇后每年可回府省亲一次。就说四姑娘深得皇上宠爱,偶尔回一次府,皇上也是愿意的。”
  听到“皇上”二字,沈天瑱一脸愤慨,“再宠爱也比不上在府里的时候!”
  李妈妈笑道,“在府里再受宠,姑娘大了也总要嫁人的。陪伴四姑娘一辈子的,是夫君。”
  “皇上根本不配做妍儿的夫君!他后宫里的女人还少么?那些女人只会去害妍儿。李妈妈你可知道,前些日子妍儿中毒了,就是那个苏嫔给害的!”
  李妈妈战战兢兢看一眼那丛高过人头顶的美人蕉,胆战心惊道:“瑱少爷可莫乱说!”
  沈天瑱摇摇头,“是我亲耳从祖母那里偷听来的,哪里能有假?李妈妈,我好想妍儿……想到妍儿在宫里受苦,我心里就难受得跟刀割一样……”
  十几岁的少年呜呜地哭着,“上回大伯母进宫瞧妍儿,我本想乔装成丫头跟着的,可那时起不了身。现在,不知道大伯母什么时候才用进宫了。”
  李妈妈皱眉劝道:“少爷可不许这样胡闹。外男是不能随意进后宫的。”
  “我不管,我要见妍儿!我是她堂哥,我本来也可以娶她的!是我先前不懂自己的心思,才让别人抢去了!”
  李妈妈心都快跳出来了,吓得浑身发颤,“瑱少爷您是……您是病糊涂了……”
  “我不糊涂。自从妍儿离开后,再没比现在更清醒的了。今日江郎中给我服了一颗药丸,不然我连到莹心院的力气都没有了……”
  花丛之后,沈天玑听他一径胡言乱语,正不知如何是好,纳兰徵忽然把她紧紧搂着怀里,极低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宝贝儿不许去见他。”
  话语仍是他独有的浅淡和从容,但却透着浓浓的醋意。
  沈天玑从来都把沈天瑱当亲生哥哥般看待,对他从未有任何绮念。可在纳兰徵看来,二人却是真正的青梅竹马,而且沈天瑱还说到了他的痛处。后宫里那些女人,的确让沈天玑不悦,也是她的威胁。今日英华楼中一场旖旎情事,让他只想把她融进身体里才好,越来越深的珍惜和爱恋,让他生出惶惶,很怕会丢失她。
  这样脆弱的自己,连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沈天玑心头一软,在他怀中一动不动。可若说再不见沈天瑱,她也是做不到的。
  这边,沈天瑱止了哭,沉默了一阵,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登时神色一黯,捉住李妈妈的手道:“李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可记得我出生那会儿的事情?”
  李妈妈惊异道:“瑱少爷怎么忽然想起了这茬儿?”
  沈天瑱犹豫了一阵,开口道:“我无意中听说,我不是在府里出生的,是么?”
  李妈妈回忆道:“瑱少爷的确不是府里头出生的。那时候五老爷,也就是您的父亲,在御前伴驾,极受先帝信任,有几年被派到河东路办差,就在那里与五夫人相识,然后有了你。可惜啊,你还没出生,五老爷就去了,五夫人身子弱,生下你后没撑几日也故去了……后来是府里派了人,去河东路把少爷您接过来的。”
  沈天瑱迟疑道:“李妈妈,你说的跟我以前听到的一模一样,可是有人跟我说,我并不是五老爷亲生的。”
  隐蔽处的沈天玑目露惊诧,更加屏息凝神地听着。她身边的男子容色深沉,眸光划过一缕淡光。
  李妈妈一愣,“这是哪个浑说的?瑱少爷别放在心上。你若不是五老爷亲生,老夫人这样疼着做甚?”
  沈天瑱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人多半是诓我。”
  又枯坐了良久,李妈妈劝道:“瑱少爷,如今晚了,老奴扶您回屋休息吧?”
  沈天瑱沉默不语,又道:“我看那江郎中的药很有效,那群太医给我治许多日,我也起不来身,今日不过服了一颗药丸,就感觉好多了。”
  李妈妈愣了愣,笑道:“既然这样,老奴扶您回松鹤堂,让江郎中给您再瞧瞧。”
  莹心院的门关上之后,沈天玑走出花丛,很想跟去看看,又被他拉住。
  天上有如钩弯月,光华清浅。
  纳兰徵握住她的双手,把她拉到身前,双指抬起她的下巴,望见她微拧的秀眉,“担心成这样做什么?他不是说了,那江湖郎中有办法把他治好。”
  沈天玑欲推开他的手指,不妨他将她双手制住,“乖一点,如今天色已晚,咱们该回宫了。”
  回宫后,沈天玑神色一直恹恹。宛盈把今日的汤药端了上来,沈天玑赌气一般一口灌下去,沐浴之后,径直走进殿里,扑在案几上不动了。
  心上的娇人儿别扭了一路,纳兰徵也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的确是过激了。沈天瑱,不论他身份为何,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个孩子。吃一个孩子的醋,实在有失他的风度和威仪。
  他把她捞起来,眉宇带着笑意,“这是,又耍小孩子脾气了?”
  沈天玑啪嗒掉下几滴泪,抓住他的衣襟道,“瑱哥哥今日胡言乱语,皇上不要放在心上。”
  “哭什么?”他给她擦了眼泪,“只要妍儿在我身边乖乖待着,我自然不会怪罪于他。”
  “……我和瑱哥哥真的什么都没有。”
  纳兰徵亲亲她泛泪的眼角,“你对他没有,但是他对你有。”
  殿中静谧一片,门口悬挂的冰丝珠帘在宫灯下泛着粼粼的五彩光华,美极了。窗外透过来的丝丝芙蕖香甜,带着清爽宜人的湖上轻风。
  男子说这话时,心里想的,却不能与她明说。沈天瑱的身份,他早就有所怀疑。命运相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才使得现在和她在一起的是他。
  男子眸色幽深地看着她,“妍儿,如果是坐在帝位的是另外一个人,他也用尽方法追求你,你会答应嫁给他么?”
  沈天玑有些茫然,这是哪儿冒出来的问题?
  纳兰徵把她紧紧揽进怀里,“罢了,朕一向不信如果,只信现实。”顿了顿,又道:“沈天瑱……心智不全,朕并未把他放在心上。若是妍儿挂念他,下回,朕再陪你一道回府就是。”
  他这样自问自答的,她闹不明白原因,但总觉得里面有隐情。听他这样说,她心下稍宽。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妍儿谢过皇上。”
  她沐浴后只着了一件松散的丝质寝衣,透过柔滑的料子,他感到她一身的柔美娇嫩,未着肚兜的高耸胸口紧紧抵着他,让他的渴望瞬间觉醒。“妍儿……”他把她放到榻上,顺势压在她身上,声音低得像夜风拂过,“身上可还疼?”
  沈天玑抬眼,望见他泛着火热亮光的双眸,心下一热,正想说还疼呢,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吻上来……
  于她来说,她实在佩服他的体力。今日校场中纵马射箭许久,又在那英华楼中……运动许久,她早就累得浑身散架,他这会子竟然还能有兴致……
  于他来说,他本不想累到她,可有时候,占有也能消解几分彷徨。
  今夜月色暗淡,照不亮湖上荷花的清丽娇美。
  她脆声婉转若娇莺啼泣,最后在他的撞击下再一次攀上可怕的高峰,眼前金光灿烂之际终于承受不住,陷入黑暗。
  他草草结束,对着她疲惫的小脸吻了又吻。身下的人儿被他彻底疼爱过,布满了他的标记。
  她已经是他的人,以她的心性,定不会再与别的男子有所牵扯。他还担心什么呢?
  大婚之前,顾殷殷给他一封昔日密信。原来当日昭文帝是刻意把沈和淮派往河东路,避开沈府的势力,暗中处死沈和淮。至于原因,那信中虽未写得完全,可正如顾殷殷所说,他若想查,也不是难事。河东路一行,所获颇丰,沈和淮根本没有成亲过,沈天瑱是他一早就寄养在一个江湖大夫那里的婴孩儿,天生心智缺陷,成长速度比普通孩童慢上几倍。从沈和淮被派往河东路上溯数年,正是当时的凌蝶妃和皇后在行宫中先后怀孕诞下婴孩的时候,两人俱是诞下男婴,可凌蝶妃的孩子却不幸夭折,之后不久,凌府以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蝶妃被赐死宫中,这此过程中,沈和淮一直在宫中任职,负责护卫六宫安全,是此事的关键人物。
  先帝那封亲笔信,他鉴定在三,有一度他多希望它是顾殷殷伪造的,可它却实实在在是真的。
  沈天瑱的身份,他亦查探再三,多希望他并不是先帝子嗣,他的皇弟。但……至今他也没办法推翻这个最可能的假设。
  幼时他时常追寻着母后的身影,希冀她能回头看他一眼,但每回都失望而归。后来她出宫、入寺,他虽死了心,可还是会念着她,他想她是因后宫一众嫔妃的阴谋算计而死了心而已,并不是不喜欢他。他念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她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反而是害死自己亲生母亲的凶手。
  势力庞大的沈府,还有那位隐在姑苏却从未真的歇下来的敬国公……强大到能操控宫中皇嗣生死留存的可怕力量,他生为一国之君,怎能坐视不管?
  先帝自己不愿意解决的迷局,如今留给了他。呵……莫非他纳兰氏的男子注定要栽在姓沈的女子手里?
  不知何时,窗外乌云压下,将暗淡的月色层层盖住,接着破空一声响,惊雷闪电滚滚而来。
  “轰——”
  “啊!”睡梦中的沈天玑吓得忽然醒过来,震响耳膜的惊雷声让她心惊胆战。
  “妍儿别怕!”沉思的男子霎时醒过神来,将惊慌不已的少女搂进怀中,轻声宽慰道:“打雷而已。”
  她睁大了双眼,他熟悉而低沉的声音让她安心,灵台清明几分后,她安静下来,但是仍然难以控制疯狂频跳的心。
  他轻轻拂过她丝滑的墨发,在她耳边轻声软语。她清醒过来,心头被他的悉心关怀感动得融成一片。

  ☆、第107章 洪流决堤夜惊雨

  女子微微放开手,抬眼瞧他清醒的眉目,诧异道:“皇上怎么还没睡?”
  他轻笑道,“朕若是睡了,朕的妍儿岂不是要被打雷吓哭?”
  沈天玑有几分不好意思。她活了这么多岁数了,实在不该这样柔弱胆小。窗外雷声减小,雨声却大了,打在殿外荷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抿抿唇,“不至于吓哭了。只是……想起那日和清姐姐吵架时,也是这样的雷声。如今每每打雷,我总能想起她来。”
  纳兰徵静静听她说着,她娇美悦耳的嗓音总是让他心头微软。他喜欢她的声音,也喜欢她说话时动人的神情。
  已经过去许久,她也很少想起。可这会儿回忆起来,却发现自己记得很清楚。其实,让她耿耿于怀的又何止是一个清姐姐或者是一个纳兰崇,她难以释怀的是长久以来沉积在心中的愧疚与不安。
  眼前这个男子珍她爱她之甚,走进了她的身,亦走进了她的心。睡在他的怀中,她觉得温暖和安心,心头层层设下的防备坍塌一片,再也隐藏不了,也不想隐藏。她信他,愿意将她的所有都交给他,愿意告诉她所有的秘密。
  “皇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明知道清姐姐不会开门,我还跪在那里。”她轻轻道。
  男子点点头,“是很傻。”
  她不料他这样毫不犹豫,微微一愣。又在他怀中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续道:“我十二岁那年,唔,在姑苏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做错了很多事情,连累了父母亲人。祖父母和爹娘还有兄长们都很疼爱我,可是我却对不起他们。我是个罪人。虽然最后自己是被别人害得惨死了,可大半原因是自作自受。”
  “只是一个梦而已。”他感到她微微发抖的身躯,大掌轻抚她的背,轻声宽慰道。
  “虽然是一个梦,可是里面发生的事情都很真实,而且……”她顿了顿,敛眉道,“以我那时候的性子,的确有可能落到那样的结局。”
  “所以,妍儿就开始改性儿了?”纳兰徵笑着问道。她过去的事情,他都特意了解过。她小时候的确是任性骄纵的,甚至对苏墨阳那段不知真假的痴恋,他都知道。不过,他从来不以此而困扰。因在他看来,她小孩子一个,不懂事些也是正常的。
  沈天玑点点头,“妍儿一直在努力朝好的方向改变,行事战战兢兢,慎之又慎,生怕又落入过去……梦里同样的困境里。可是……再如何谨慎,还是对不起了别人。”顿了顿,她长叹一口气,“实在……很绝望。”
  话落,他伸手敲了下她光洁的额角,力度不重,可刚好能让她微疼。
  她唔的一声,正要伸手捂住那里,他已经先她一步,亲亲吻了一下。
  “这样轻易就说绝望,是特意说来让我难受的么?”
  沈天玑感到额角微温,解释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不绝望了。你也不用难受。”
  他嗯了一声,“如今怎么又想通了?”
  她笑着凑上去,亲了下他薄薄的唇,“有你在,我舍不得绝望。”
  晶亮的双眸清澈又幽深,让他心中微微动容。“知道就好。”他淡淡说着。她大约是嫌热,纤细的双腿不经意间朝榻边挪了些。他伸手揽过她的腰际,将她整个人都拉了回来,两人又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起。
  沈天玑轻轻道:“过去我的愿望是长辈康泰,家族安宁,现在,我希望……”她倾身,附在他耳边道:“能和旭之永远在一起。”
  她的愿望,他一直都记得。长辈康泰,家族安宁,怀中的姑娘心性纯良,知恩图报。
  掩下微黯的眸光,他趁势侧首啄了一下她光滑的侧脸,“妍儿可要记得今日之言。”
  两人未着寸缕,磨来磨去又要起火。沈天玑一脸戒备,纳兰徵笑道:“我知道今日妍儿已经累坏了,不闹你了,好好睡吧。”
  殿外雨落荷叶的声音一直持续着,仿佛静谧安定的曲子。这样的雨夜,让殿中的相拥愈发温馨和暖,绵绵情意,仿佛再也拆不开。
  这场雨一连下了数日,京畿一带烟尘尽扫,一派清洗过的干净整洁。
  沈天玑并未再回沈府,只时常派人送些名贵药材去。那江原果然有几分能耐,几颗药丸下去,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般,沈天瑱的病大好。只是那江原称,若要根治,还得继续用他的法子长期调养。老夫人对江原十分感激,让沈天瑱拜了他为义父,江原自此常住沈府。沈天玑听闻沈天瑱病好了许多,心下大安。
  及至八月,太液池上的荷花渐次掉落,天空愈发空寥清爽。
  沈天玑这几日因天气转凉,时常窝在点绛宫中闭门不出。这日入夜,她亲自炖了一盏野菌参汤,原想着待皇上回宫时呈上去孝敬孝敬。不料等到大半夜也不见人来。
  “皇上今日怎么还不回宫?”守在殿门口的碧蔓也焦急起来,“不会…是去别的宫里了吧?”
  “胡说什么?”青枝骂道,“皇上和娘娘好好的,就是真要去别的宫里,也该来说一声才是。”
  碧蔓点头,“也是。”她走出两步,遥遥望见湖上有小船靠近,登时一喜,“来了来了!”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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