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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混球-第3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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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鲍承先,皇太极又下令八旗军加紧整饬军备,令科尔沁、察哈尔、土默特等部加紧对喀尔喀部的攻击,同时针对银川和大同发动一次劫掠,重点是银川,能毁掉那些稻田和新兴的村落固然最好,就算做不到,也不能让天雄军安心的发展————反正就算你们不发动攻势,用不了多久天雄军也会来找你们麻烦的!
两道命令一下,辽东地区的硝烟味又渐渐浓了起来。只是这一次,接到命令的后金旗丁却没有往昔的兴奋,相反,还有点儿忧心忡忡。
明眼人都知道,旅顺之战后,后金已经陷入被动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会越来越被动。
这还是自萨尔浒之战结束后,后金头一回被动迎战的!
后金在厉兵秣马,他们的死对头天雄军,此时却在银川大排筵席,宴请一位从草原来的客人————蒙古最后一位成吉思汗,林丹汗的宝贝儿子。
三十八 联盟1()
林丹汗在明末那段历史也算一个风云人物。他在名义上是蒙古各部的共主,察哈尔部的主人,立志要统一蒙古各部,重现成吉思汗时代的辉煌。然而,这个“成吉思汗”却很倒霉,早早就遇上了后金崛起,不可避免地与后金爆发了战争,然后一次次被打得大败而逃,跟崇祯一样,完全就是皇太极的沙包,心情好的时候捶两拳,心情不好的时候踹两脚。在后金势大的时候他采取了联明抗金的策略,不失为明智,然而在一次次惨败之后竟异想天开的纵兵洗劫大明九边地区,试图从明朝这边得到一点补偿,这种举动只能用“弱智”来形容,非但没能拯救他的部族,相反还把自己变成了后金与明朝共同的靶子。大凌河之战结束后,被明军拍得一头包的后金将一腔怒火完全发泄到林丹汗身上,皇太极纠集满洲八旗和蒙八旗,号称十万大军,气势汹汹的杀过来,“成吉思汗”抵挡不住,被和路撵到了青海————好嘛,从蒙古高原被撵到青藏高原,也真的是一路走高了。
“成吉思汗”在青海那边的日子并不好过,一路败逃,他的部族几乎到了崩溃的地步,很多头人带着牛羊马匹和丁口投降了皇太极,连他的老婆都逃了好几个,林丹汗这个光杆司令正朝着光棍司令高歌猛进。然而这家伙跟蟑螂有几分相似,要踩扁他很容易,但是想弄死他却挺难的,狼狈不堪的逃到青海之后,他很快就与青海、西藏一些土司打成一片,结成了“反黄教联盟”,试图借助这个联盟的力量继续跟后金对着干。不过,当明军在旅顺大破后金的消息传来之后,林丹汗意识到,大明远比这个鸟毛“反黄教联盟”要可靠得多,所以在今年五月,派自己的长子额哲穿越河西走廊前往银川与天雄军接触,看能不能修复关系,继续联明抗清。当然,他还准备了一支大军,如果不能与大明修复关系,就要诉诸武力了。在历史上他就是这样干的,在崇祯七年的春季接连犯边,甚至多次跟镇守山西、陕西的洪承畴交手,这都是为了得到粮食,没办法,他的部族都到了啃人肉的地步啦!
额哲这一路过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大草原永远是充满敌意的,亲附后金的蒙古部族要拿他的脑袋去向后金邀功,中立的部族看中了他们的人丁和牲畜,瞅准机会就扑上来咬他们一口,在穿越河西走廊的过程中,他折损了不少人,等他跌跌撞撞的来到银川时,已经熬得不成人样了。
走在通往银川城的水泥公路上,看着数以万计的百姓在烈日底下挥汗如雨,收割着稻谷,看着一辆辆四轮马车将成吨的稻谷运往晒谷场,额哲作出了判断:没有直接发兵抢掠宁夏是他老子一生中所作的为数不多的正确选择!
他身边一名身材高大,穿着脏兮兮的鼠皮大衣的蒙古大汉贪婪地看着那由满载着稻谷的四轮马车形成的长龙,舔了舔嘴唇,眼冒绿光,说:“好多粮食啊如果发兵把银川打下来,这些粮食都够我们整个部族吃上好两年了!”
这名大汉的话得到了一众蒙古武士的认同,额哲厉声喝:“包图克,别老是想着抢抢抢,动动你的脑子!镇守银川平原的军队连强大的建州军队都能打败,抢掠他们的地盘,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包图克无奈的说:“可是不抢我们又能怎么办?我们不会种粮食,牲畜又少得可怜,汉人不肯卖粮食给我们的话我们就只能饿死”
额哲更加恼火,还想骂,但想到现在部族内部易子而食的惨状又骂不出来,最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在很多小文青眼里,在塞外放牧的日子是这样子的:蓝蓝的天,洁白的云,一阵风吹开,高高的牧草一层层的倒伏下去,现出大群牛羊;湛蓝的天空中永远回荡着嘹亮的牧歌,当夜幕降临,蒙古包外就会生起一堆堆篝火,肥嫩的羊、狍子架在火堆上烤得滋滋冒油,强壮剽悍的小伙子和美丽多情的牧羊女围着火堆载歌载舞,看得顺眼了就找个地方来一发是不是很浪漫呀?听起来很不错,只是持这种想法的人一定没有尝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奶酒奶茶奶豆腐奶酪轮着吃,除了这个啥都有,连野菜都没得吃的苦头,更没有尝过天天赶着牛羊赶路,十天半个月都洗不上一次澡,浑身都是牛屎的臊味和羊粪的骚味的滋味。当然,就更没有试过深更半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突然发现整个部落的帐篷烧起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骑兵正挥舞弯刀肆意砍杀自己的亲人的痛苦了。草原的生活远比耕田种地要艰苦,风沙、霜雪随时可能降临,夺走生命,有时候一场大雪下来,就有好几个部落所有人全部冻死或者饿死,从草原上消失,如果雪下得少了或者不下雪,那更惨,放牧是需要大量的水的,而草原上的水主要来自降雪,不下雪就没有水,有水的地方牧草稀疏,牧草长得好的地方没有水,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死?还有,如果汉人一个不爽把边市给关了,一年到头都吃不到盐,喝不上茶,买不到布匹,是不是更想死?现在额哲所带领的这批武士算得上是喀尔喀部中的精锐了,出发前小王子费了老大的劲也没能给他们找到一件像样的衣服,只能一副臭哄哄的皮甲,一件用鼠皮缝成的披风,就这样凑合着。
现在知道为什么北方游牧民族那么喜欢南下抢劫了吧?不抢,不抢他们就得死啊!窘迫到极点的喀尔喀部看到那大片正在收割的稻田,还有成车的稻谷,第一反应就是抢一票,这已经是一种本能了。
来到银川城外,一队骑兵从城中飞驰而出,马上骑士手中拿着强弓,背后负着一袋白羽箭,配着一把刀身修长的马刀,身披钢盔铁甲,装备十分精良,身手更是极为矫健,显然都是弓马娴熟的骑手。他们那标志性的火红披风大旗般飞扬起来,那种大漠风起般的可怕气势排山倒海的压来,喀尔喀那帮武士心中骇然,说笑声戛然而止,努力挺起干瘪的胸膛,挺直腰杆。谁都是有自尊的,他们的部族现在可谓狼狈困顿到了极点,几乎就是落水狗了,但是在天雄军骑兵面前,他们仍然下意识的想撑起那早已不复存在的尊严,免得被人看扁了。
所有天雄军骑兵一声不吭,迅速排成两排,动作迅速,队列整齐得跟一条笔直的线一样。没有横眉怒目,没有杀气腾腾,举手投足间,强军的气势自然而然的释放出来,令人不敢稍有轻视。整齐的队列两边分开,卢象升和钱瑜策马而来,骑兵们齐声大喝:“肃毅侯到!”
额哲小王子慌忙滚鞍下马,向卢象升行了个贵族礼节:“呼图克图汗之子,孛儿只斤额哲,参见肃毅侯!”
卢象升下马扶起额哲,结果差点让这位仁兄身上的汗酸味和皮甲特有的臭味把昨天吃下的饭菜都给熏了出来真是太臭了,整个就是一特大号的移动垃圾站啊!好在,肃毅侯毕竟非同一般,他温和的笑了笑,说:“小王子不必多礼,一路远道而来,辛苦了!”接过钱瑜递过来的两袋马奶酒,递给额哲一袋,说:“边地穷困,用度缺乏,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呼小王子,只能敬上一袋奶酒,聊表心意了,来,先干为敬!”
赶了这么远的路,额哲早就又累又饿了,一袋奶酒在手,哪里按捺得住,当即大叫:“干了!”解开水袋的袋口,对准喉咙一倾到底,咕咕咕一通牛饮,居然将整整一袋奶酒全数倒进了嘴里,说完了还一甩头发,叫:“醇香浓烈,好酒,好酒!”
卢象升只是喝了一小半,见额哲如此豪迈,也有些欣赏,说:“小王子果然豪迈。”
额哲苦笑:“哪里是豪迈,实在是馋得不行!不瞒肃毅侯,额哲已经有四个月滴酒不沾了,对于我们蒙古汉子来说,没酒喝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啊!”
以巴图克为首的一众蒙古武士心有戚戚焉!
卢象升大笑:“小王子真是快人快语现在的银川城别的不多,酒有的是,你们先去洗个澡,换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我们喝个痛快,不醉无归!”
洗不洗澡那些蒙古汉子倒无所谓,但是听说有干净的衣服换,大家都兴奋的欢呼起来————有好的衣服穿,鬼才披鼠皮大衣,鬼才在大热天穿皮甲啊!在天雄军表示必须先交出武器才能进入银川城后,他们痛快地交出随身携带的马刀和弓箭,连马匹也交给天雄军的马夫拉去安置,跟着天雄军欢天喜地的进城泡澡去了。他们得庆幸自己遇上的是一个君子,而不是安禄山那样的小人,像发请贴请契丹部落酋长过来喝酒然后在宴会上埋伏刀斧手把人家给砍了这种缺德事,安禄山可没少干。
钱瑜和卢象升走在最后,两个人都拿着一把蒙古弯刀边走边研究。
这两把弯刀都是用劣铁铸的,又钝又软,砍劈几次就报废了,如果仔细看,还会看到上面有不少缺口,很难相信这是一个王子的卫队的装备!显而易见,那些由牧民客串的骑兵不可能有更好的装备,难怪林丹汗对上后金每战必输,这样的破装备怎么跟兵精甲利的后金打?
钱瑜不免有些失望,打从来到银川之后他就设法向林丹汗传达善意,想把林丹汗拉过来当盟友,一来免却林丹汗对银川平原的骚扰,二来也多一分对抗那多如牛毛的蒙古部落的力量,没想到林丹汗的实力却这么弱,真是划不来。他叹气:“就这样的装备,三个察哈尔和喀尔喀骑兵都打不过一个建奴骑兵啊,跟他们联盟真不划算!”
卢象升笑了笑:“你不觉得现在正是收服林丹汗所部的最好时机吗?锦上添花,莫如雪中送炭!”
三十九 结盟2()
宁夏原本有“塞上江南”的美誉,盛产优质稻米和小麦,物产丰饶,作为宁夏首府的银川自然是富甲一方。但是自明朝中后期开始,宁夏连遭兵灾,经济一落千丈,银川也以惊人的速度衰退了下去。不过现在,银川城已经变了样,那些垃圾和瓦砾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在废墟上,一幢幢两层半高小楼房成片出现。这些小楼房都是用红砖和水泥砌成的,比土木结构的楼房更加坚固,同时也能防火,历史上那种叛军放一把火,全城一片火海的惨状已经不大可能出现了。街道两边都修了自来水管道和排污管道,不过都藏在地下,看不见而已。尽管银川并不缺水,但天雄军还是砸钱建起了一座巨型封闭式水池,将干净的湖水从远处引入水池中净化,然后再通过管道输送到千家万户————要交钱的,每户一年要交纳两百文铜钱的水费,不过老百姓都觉得值,有了这个自来水厂,他们就可以跟河流和湖泊里的浑水说再见了。
按照老习惯,天雄军也在银川城里建了好几个大型浴场,全天提供热水,银川人很快就养成了干完一天活之后到浴场去泡个澡的好习惯。现在额哲和他那帮心腹正泡在热水池里,用肥皂使劲搓着身体,搓得浑身都是肥皂泡。泡在水里,额哲只觉得浑身舒坦,不禁感慨:“汉人真会享受啊,这才是人应该过的生活!”
包图克把肥皂泡弄进眼睛里了,疼得他哇哇大叫,惹得蒙古汉子们放声大笑。他用池水洗了洗,眼睛才好受一点,但仍然在流泪,有些狼狈的说:“可惜呀,我们不知道怎么建这种大型浴池,出了银川城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享受了。”
包图克的弟弟斡鲁说:“我们可以向这些汉人学习,在草原上建一座这样的浴场,这样就可以天天洗澡,再也不用带着一身牛粪味跟女人上床了!”
包图克说:“想得美,汉人会教我们才怪了!”
额哲瞪了这帮活宝一眼,说:“都闭嘴!给我记好了,这天雄军不同于我们以前所遇到的明军,在他们面前一定要慎言慎行,不要做出什么让他们误会的事情来,我们惹不起他们了!谁敢惹麻烦的,我要他脑袋!”
一帮子桀骜不驯的蒙古武士都哆嗦了一下,他们在塞外吃风沙吃得太久了,骤然来到银川这样的大城市,还真起了点歪心思,吃了一通警告,赶紧将那些歪念收起害群之马不管去到哪里都不讨人喜欢,额哲最讨厌那种净给族群惹麻烦的家伙,一旦让他逮住,剥皮抽筋没商量!
洗完澡,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额哲迫不及待的跟着仆人,来到钱瑜的将军府,卢象升已经在这里准备好酒菜等他了。
酒菜淡不上很丰盛,八个热菜八个凉菜,八荤八素,不过色香味俱全,光看着就要流口水了。酒是兑了土豆酒的马奶酒,既有马奶酒的醇香又有土豆酒的浓烈,很对额哲的胃口,这家伙都没有功夫去看卢象升的面色了,坐下后拿起碗筷甩开腮帮子狂吃,弄得杯盘狼籍。卢象升突然发现,跟这位比起来,杨梦龙的吃相绝对称得上是斯文了。不过这些在草原上长大的汉子几乎是从一出生就要为生存而挣扎,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学不来举止粗鲁一点,吃相难看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没必要苛求太多啦。
卢象升和钱瑜在见识了这位仁兄那狂牛的吃相之后,算是没有胃口吃下去了,一杯接一杯的向额哲敬酒。其实这奶酒真的不怎么符合中原人的口味,不少天雄军官兵都抱怨过,但是这酒有个好处,既能提神又能解渴,还能顶肚子,一袋马奶酒下肚,一天不吃东西都能生龙活虎,对于军队而言实在太有用了,所以上至卢象升、钱瑜、雷时升、祖大乐这些大将,下至马夫小兵,都在努力适应马奶酒————难不成出了边墙,远征后套和西套,他们还能指望有人天天给他们做饭煮汤?两袋马奶酒三斤肉干就是三五天的口粮了,到时候习惯不了你就死在那里好了,草原可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
额哲吃得正高兴,包图克两脚带风的跑进来,惊谎失措地叫:“小王子,不不好了!阿速死了!”
额哲大吃一惊:“死了?怎么死的!”
包图克说:“他吃了太多的米饭和肉,给活活撑死了!”
额哲连额头的青筋都一根根的鼓了起来,想骂,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骂。真是邪门了,一名体壮如牛的武士居然死在了饭桌上,见鬼!
钱瑜微微有些抱歉的说:“小王子,实在抱歉,是我的错,没有叮嘱下人控制好饭菜的供应量!”
额哲苦笑:“钱将军,这与你无关,是那个蠢货太贪吃了其实也不能怪他,我们都有大半年没有吃过饱饭了,突然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他哪里管得住自己的嘴巴?”挥挥手,让包图克去找个地方把阿速给埋了,别拿这些破事来烦他。
等包图克走后,卢象升有些惊愕的问:“小王子,你说你们有大半年没吃过饱饭了,你们真的困顿到这个地步了吗?”
额哲神情苦涩:“不瞒侯爷,父汗自从战败逃离辽河套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停下来喘一口气,建州兵一直在对我们穷追猛打,那些曾经臣服于我们的部落也纷纷反目,找到机会就偷袭我们,弄得我们四处挨打,损失惨重,一直逃到青海大草滩才算站稳了脚跟,而那时,我们只剩下不到十万生口,战马不足四万匹了。部落里根本就没有粮食,光吃那些瘦得皮包骨的牲畜也不顶肚子,不少牧民已经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这种狼狈,你们是无法想象的。”
听到“易子而食”这四个字,卢象升和钱瑜不禁微微动容。这四个字在史书里不知道出现了多少字,“易子而食,折骨为炊”,短短的八个字,其惨烈却已经超出了所有人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让人不忍心去读,去想。这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在哪一方的身上,都是值得同情的,因为你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哪个国家的人,只要是人,就没有办法完全泯灭自己的良知!
额哲是林丹汗的长子,从小就随着林丹汗四处征战,也算见多识广了,很懂得观颜察色,一看这两位这神色就知道有戏了,趁热打铁站起来,向卢象升深深一拜,说:“额哲奉父汗之命来到银川,一来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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