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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混球-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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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幢五层高的大楼上,十串鞭炮从楼顶一直垂到地面,一团团火光一路往上爆,红色的纸片随着爆炸天女散花似的飞散,纷纷扬扬,无数人聚集到大楼前,指着那块被红布蒙着的牌匾谈笑风生,孩子们欢呼着追逐那些从天而降的红色纸片,他们的欢笑声为这个寒冷的冬日增添了几分喜庆气氛。

    这是舞阳乃至是全世界的第二幢钢筋水泥结构的大楼。它没有已经装修完毕,明年就投入使用的南阳技工学校那么大,但是装璜之豪华,比起学校来不知道高了几个档次:它采取的是尖塔状结构,颇有几分哥特风格,不用说,这样的设计肯定是出自那两个传教士之手;外墙贴着从江西著名的瓷器产地高价采购过来的金砖,每一块都黄澄澄的,坚硬如铁,掷在地上发出金属交击之声,阳光照过去,整个墙体泛起万点金光,华丽之极;每一个楼层的地板同样铺着金砖,平整之极,天花板上挂着镀银吊灯,像一朵朵怒放的莲花,银光流转,光彩夺目,光是这几件工艺品就价值不菲了。对了,里面还安装了壁炉,生起火来,哪怕再冷的天,里面也是暖洋洋的,比躲在炕里还要暖和。没错,它就是舞阳县第一家银行,也是整个明朝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银行,利民钱庄。在半年前整个舞阳乃至整个南阳就都知道这里要办一家银行,大家手里有余钱存进去不仅不收钱,还能得到利息,而且手头紧的话也可以从这里借钱,利率相当低,比起找地主或者找地下钱庄那驴打滚般的高利贷公道多了,大家都十分好奇,想看看这存钱进去什么都不用干就有钱赚的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利民钱庄要剪彩了,成千上万人蜂拥而来,甚至连西峡、浙川那边都有人跑过来看热闹,方逸之、张桐、程骥这些在南阳如雷贯耳的大人物也在其列,当然,最显眼的还是筱雨芳,那一袭如雪白衣,再加上脸上恬静而温柔的微笑,不管去到哪里,回头率都是百分之百。

    只是,她消瘦了一些,令人心疼。鞭炮总算是放完了,程骏穿着一身很喜庆的红色财神服,在几位同样一身红衣的女子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向大家团团作了个揖,说:“各位乡亲父老,多谢大家前来捧场,今天我利民钱庄开业了,在这里先感谢各位父老,各位乡绅,还有知府、知县,以及杨指挥使,没有他们的帮助,这个钱庄是办不起来的!多余的话晚辈就不想多说了,利民钱庄,顾名思义,就是让利于民,本钱庄一定会坚持这一宗旨,各位不管是到这里来存钱还是贷款,都尽量让大家从中获利”这一番话也不知道他背了多久了,说得声情并茂,流利之极,还通俗易懂,至少通过他的讲话,大家明白了,在这里存钱的利率是三厘,在这里贷款的利息则是两分,存款贷款都有时间限制,时间越长,利息或者利率就越多。简单点说就是如果他们在这里存了十两银子,每个月可以拿到三十文,一年下来,也差不多有半两银子了,如果存上三年,就能拿到一两多的利息。如果他们在这里贷了十两银子,则比较倒霉,每个月的利息是两百文,一年下来就达到了二两四钱银子,三年是七两二钱,也就是说三年之后他们要还给钱庄十七两二钱银子。弄懂了这笔账,大家都惊叹:“太厚道了!”不信?不信你去借地主家或者钱庄十两银子,然后三年之后再还看看?把你骨头都拆去卖了也还不起!最重要的是钱庄不会采取任何暴力手段逼债,如果到期还不起,他们就收走等值的不动产,绝不会拿那个倒霉鬼的老婆女儿去抵债。弄清楚了这一点,大家都兴奋的商量着,认为存点钱进去还是挺划算的,虽然利息不多,但好歹也是一笔额外收入嘛,如果能一次性存进上千两银子,每个月的利息就相当于一个富农一年的收入了,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啊。

    程琪凑到筱雨芳身边,两道清秀的柳眉拧成个疙瘩:“我大哥这是怎么了?一点文彩都没有,跟村夫有什么区别嘛!”

    筱雨芳笑:“不这样讲,大家哪里听得懂嘛。”

    程琪愣了一下,点头:“也对哦嗯,这招他想不出来,肯定是杨梦龙那只大马猴教的!”

    听她提到杨梦龙,筱雨芳神色一黯,幽幽叹了一口气。

    程琪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说:“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又想他了?”

    筱雨芳说:“能不想么?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程琪说:“你就别担心了,他武艺超群,勇猛无敌,肯定会没事的。等他回来,啥都不管了,先让他把婚礼给你补上,然后让他跪穿三块搓衣板,让他知道撇下未婚妻跑去打仗是什么后果!”

    筱雨芳不禁抿嘴一笑:“如果我这样做,他只怕再也不会回来了,只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这时程峻开始读名单,请人上去剪彩了,这里头就有筱雨芳的名字,杨梦龙不在,自然由她这个舞阳卫指挥使夫人代劳了。在蒋正、李勇的保护下,她带着迷人的微笑上去,和方逸之、张桐、程骥等人站成一排,有人将一段绑着大红花的红色绸布拉直,参加剪彩的这几位接过金剪咔嚓一剪,将它剪成数段,在场所有人欢呼起来,用力鼓掌,弄得非常热闹。

    剪彩仪式结束,利民钱庄正式开始营业。当着所有人的面,蒋正指挥几名手下抬来几箱银子,加起来足有两三千两,筱雨芳来到窗台前,开始办理存款业务。银行的工作人员手脚麻利的清点银子,判别真伪,一切确认无误后,银行开出存款单据,在上面拍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朱印,然后又让筱雨芳在上面签名,摁了指印,然后一式两份,一份由她保存,一份由银行保存。如果要取款,就要拿单据过来,印章、字迹、指纹都必须一模一样,否则是拿不到钱的,算是彻底杜绝了任何一方做手脚的可能性。大伙看得直吐舌头,乖乖,手续这么多啊!

    最后由一名笑容甜甜的女孩子将筱雨芳送出门去,这笔交易算是完成了。接着,方逸之也到窗台前办理了一笔一百两银子的存款业务,张桐没这么有钱,也存了二十两。看到这两位都存了钱,大家再无疑虑,纷纷回家,拿出一点余钱去存。

    不管存的钱是多是少,负责办理手续的女职员总是带着热情的微笑,该办的手续一项也不少,让人倍感心安、舒服。他们也许不知道,这帮女职员在上岗之前可是接受了长达半年的训练,其中练得最狠的一项就是微笑,笑得脸都僵了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拿出家里的余钱前去办理业务,方逸之笑着说:“看来这个钱庄真的能吸纳资金,从而盈利啊。这样一来,老百姓不管是在这里存款还是贷款,都能获得一定的利益,那小子出的点子还是可行的。”

    张桐却面有忧色:“钱庄赚钱肯定是不成问题了,只是唉,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真叫人心慌。”

    方逸之苦笑:“谁说不是呢。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能平安回来吧。”

    提到杨梦龙,这两位大人脸上都泛起了愁云。那只大马猴,在的时候一天到晚花样不断麻烦不断,折腾个不停,让人烦得不行,可是等他带兵跑去打仗了,又让人不得不担心起他来,唉,人就是这么矛盾!

    一丝凉意在脑袋上游走,随后是火辣辣的痛,痛得要命。杨梦龙发出一声大叫:“啊————你们想弄死我了!?”猛的坐了起来!

    周围一片激动的欢呼,无数点口水喷泉似的溅来,糊了他一脸,好多人都在吼:“醒了!他醒了!谢天谢地,他总算是醒过来了!”

    杨梦龙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平板车上,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韩鹏、戚虎、戚破虏、薛思明、王铁锤、徐猛,还有卢象升、曹变蛟、祖宽、雷时声、李重时、钱瑜认识的不认识的全在这里,担忧和狂喜都写在了脸上。他挠挠头,结果挠到厚厚一层绷带,他的头被包成粽子了。粽子将军茫然问:“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啊?仗打完了?”

    卢象升说:“打完了,打完了!”

    杨梦龙激动的问:“那我们是赢了还是输了?我我记得我捅了一个披着金甲的胖子一枪,他应该是皇太极吧?我有没有把他给捅死?”

    薛思明说:“那人正是奴酋皇太极。大人你那一枪捅得真够狠的,将他的战马马颈给捅了个对穿!”

    杨梦龙瞪圆了眼珠:“将他的马颈给捅了个对穿?也就是说我没有捅中他?”

    钟宁说:“大人虽然没有捅中他,却也让他坠马受伤,昏迷不醒,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杨梦龙咕哝:“鸟大功,没捅死他算什么大功!”

    众人对视一眼,都哭笑不得。这小子被后金骑兵往脑袋砍了一刀,沉重的马刀砍在头盔上,震得他眼冒金星,失了准头,一枪把皇太极的战马给捅死了。但是,莽古尔泰、阿济格、鳌拜、萨哈廉等多位后金猛将不要命的杀过来,鳌拜一箭射穿杨梦龙的钢盔,重箭携带的凌厉劲道将这小子生生撞昏过去。他昏得倒是干脆,却不知道当看到他头部中箭从骆驼背上跌落时,舞阳卫两千精兵骇得肝胆俱裂,血贯瞳仁,向着那个方向的后金军队发起异常狂暴的攻击,很多后金士兵被生生撕成了碎片,薛思明、钟宁、曹峻、秦迈、王铁锤、徐猛这些悍将更是两眼血红,冲上去跟后金那几名大将杀成一团。巧得很,皇太极从马背上摔下来,也昏迷了过去,两军将士围着这两个失去知觉的家伙杀得昏天黑地,一层层的涌上来,一层层的倒下,自大明与后金交兵以来,未曾有过一战打得如此惨烈。双方的伤亡都是惨重无比,到最后,战斗变成了明军民夫与后金辅兵之间的厮杀,因为双方的精兵强将要么死的死伤的伤,要么累得脸都青了,只能让他们上。

    最后,舞阳卫的重装步兵用手中的巨斧劈开一条血胡同,将杨梦龙给抢了回来,后金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也成功的将他们的汗王给抢了回去。明军已经无力再战,后金则已经胆寒,生怕遭到更惨重的伤亡,不敢再战,大家就此握手言和,明军往锦州方向撤退,后金继续在大凌河城下喝着西北风陪祖大寿聊天。想到那被血雾笼罩的大凌河河畔,想到那一洼洼流淌的血水,大家都心有余悸,这一仗打得太惨烈了!

    杨梦龙并不知道这些,他还在为没能一枪捅死皇太极而沮丧。卢象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泄气了,你确实是立了大功,不仅救了我们万余大军的命,更一枪刺死了奴酋的战马,重创奴酋,扬我大明军威,这可是不世奇功啊,谁人能比?”

    杨梦龙说:“立功有个屁用啊,都没有赏赐!对了,你的天雄军怎么样了?伤亡大不大?”

    卢象升神色一黯:“伤亡近半,有两千多人战死,尸体都留在了大凌河畔,没办法将他们抢回来。”

    杨梦龙打了个冷战,心里狂叫不妙:“那关宁军呢?还有我的部队呢?伤亡大不大?”

    卢象升说:“关宁军六千铁骑只剩下不到三千,至于舞阳卫,不算那些民夫、辅兵,仅战兵就有一千五百余人伤亡了。”

    杨梦龙的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颗五公斤重的铅球:“多多少?”

    卢象升说:“一千五百六十八人,其中战死者超过七百。”

    杨梦龙眼都傻了,跳起来往自己的部队张望,还真是,短了一大截,马车上,马背上,都是伤兵。伤亡如此惨重,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都说封建时代的军队伤亡十分之一就会崩溃,如果这一理论成立,舞阳卫已经不知道崩溃了多少次了。他瞪圆眼睛冲他的部队咆哮:“你们这帮混球,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生命吗?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命很贵的!阵亡一个普通士兵我要给四十两抚恤金,阵亡一个枪骑兵、重装步兵,我得给一百两银子四十亩良田!你们倒好,打起仗来就不要命,是不是成心想弄得老子破产啊!!!”

    他只是在咆哮,皇太极都已经欲哭无泪了。这一仗打得实在太惨烈了,尤其是围绕着抢夺他和杨梦龙而展开的战事,更成了后金自起兵以来最可怕的噩梦,舞阳卫、天雄军甚至关宁军都眼带血光,前仆后继的冲上来,完全置生死于度外了,那方寸之地变成了血肉横飞的修罗屠场。参与此战的两白旗、两黄旗、两红旗几位旗主都正跪在他床前失声痛哭,哀叹损失太过惨重,已经被打断骨头了!

    此役,明军死伤上万人,而后金仅女真将士死伤便将近五千,蒙古军的伤亡实在没有勇气统计进去。此役还是后金胜了,但是这样的胜利异常苦涩,可以断定,再打几次这样的胜仗,女真人就该绝种了。

    皇太极看着那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越看手抖得越厉害。他一直极力避免的噩梦还是上演了,明军似乎找到了对付大金最有效的战略战术,让大金将士遭到了一场空前的惨败,甚至连他也差点死在了明军枪下!他惊怒交迸,终于丧失了理智,将手中那张纸撕成碎片用力扔得远远的,发出一声嗥叫!

    受伤的野兽一般的嗥叫!

一一九 冲动是魔鬼() 
让杨梦龙气了个饱的熊明遇都懒得在锦州城作任何停留了,杨梦龙一走,他便带人回京,他要到崇祯面前狠狠的告杨梦龙一状。小小年纪,一个芝麻大的指挥使便敢对手持尚方宝剑的兵部尚书拔刀相向,反了天了,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可怎么得了!在他看来,这个芝麻大的指挥使是死定了,就算他没有死在建奴手中,自己也要弄死他,再往他身上踩上几脚,好出出这股恶气!

    不得不说,明代文臣的节操和器量普遍低于平均水准,像王阳明、于谦这等风光霁月的君子实在是太少了,像孙承宗这等胸襟广阔的也是少之又少,睚眦必报才是他们的准则。杨梦龙让熊明遇丢了这么大的脸,熊明遇不报复,那他就不叫熊明遇,叫熊包好了。

    孙承宗苦苦相劝,可还是劝不住,熊明遇不给他面子,挟怒而去。这位老人黯然长叹,忧心如焚,偏偏又无能为力。大凌河之战打成这样,他也算是威信扫地,圣眷尽失了,连自己这顶乌纱帽都保不住,更别提保住杨梦龙了。丘禾嘉也很担心:“那个孩子也太冲动了,对上官拔刀相向,可是死罪啊!”

    孙承宗说:“冲动是冲动了一点,但他确实是少有的天才,不管是屯田还是练兵都做得有声有色,短短两年时间便解决了几万人的温饱问题,更练出了一支精兵,这样的人才真是太少了!老夫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为国保住这个难得的英才!”

    丘禾嘉说:“那他也得能活着回来才谈得上去保他吧!带着这么一点人去与建奴对垒,接应天雄军唉!”深深的叹息,忧虑之色,无以复加。

    孙承宗眼神黯淡:“我们从一开始便让建奴牵着鼻子走,他要逼张春出战,张春便领兵出战;他要引天雄军出战,天雄军便出战;由始至终他们都占据着主动,而我们只有被动应付的份唉!”苦涩的摇了摇头,强打精神,对丘禾嘉说:“只希望天雄、舞阳、关宁这三支精兵能够逢凶化吉,挣扎出来一部份吧。若杨梦龙能够挣扎出来,献之,请助我一臂之力,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

    丘禾嘉说:“这还用说吗?就算枢辅大人不说,老夫也要拼死保他的。只是此番惨败,损兵折将,你我怕是难辞其咎,难免要落一个丢官去职的下场了。”

    孙承宗淡然一笑:“辞官回家也没什么不好的,回了老家,不必再为这糜烂至极的国事担心,有空钓钓鱼,逗逗孙儿,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两个老人都无精打采,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谈到归隐林泉,享受含贻弄孙之乐,两人都有点向往,但更多的还是苦涩和酸楚。为了打赢这场战役,他们把下辈子的精力都给透支了,结果还是惨败,叫人怎能不伤心。

    聊着聊着,就无话可说了,只能枯坐,等候着命运的判决。

    时间过得非常慢,慢到能让自己的心跳加快一点点都是件快乐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巨大的喧哗突然响起,欢呼声震天动地,原本冷冷清清的锦州城响彻无数人的欢呼呐喊:“回来了!回来了!”声浪几乎掀翻了锦州城的城墙。两位老人相顾愕然:谁回来了?这么热闹!

    一名关宁军参将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满面都是狂喜,失态的叫:“枢辅大人,巡抚大人,大军回来了!天雄军、关宁军、舞阳卫,都回来了!”

    孙承宗一跃而起:“当真!?”

    那参将手舞足蹈,唾沫横飞:“真的!千真万确!杨大人,卢大人,两位祖将军,都都回来了!”

    丘禾嘉扔掉茶杯,跳起来叫:“来人!备车,老夫要到城门去看看!”

    孙承宗连声说:“对,快备车,快备车!”

    马车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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