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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还有陆青衣，他也教导我两袖清风，造福世人，而现在，我只能想到去他奶奶的燕宇，去他奶奶的金贵。
　　看着眼前满是病痛和疮痍的地方，听着身后的大门砰地一声在此落锁，眼中一滴泪水滚滚而落，燕宇，我对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很多病患或倒或躺，甚至还有尸体横在道路上，这座城内，早已是满目疮痍，有腐朽的味道传出来。
　　许多病患脸上都是惊怔愕然的表情，径直的看向我所在的方向，我咧嘴一笑，他们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看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我是新平王，是此次古镇秋疫的监察御史，是朝廷派来的御史，接下来的日子，本王将和春昭姑娘一道救治你们，不辞余力。”
　　难道我是出现幻听了吗？下一刻就看见眼前的人都匍匐在地上，虚弱的声音开始欢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声音，没有力度，却是生命最响亮的呼唤，名字叫做感恩和感动。
　　老百姓就是这样朴实，只要你对他们付出一点点，他们都会不辞余力的回报你。
　　我缓缓的回身望去，紧闭的城门前边站着身子笔挺的燕宇，愣愣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进来。”
　　他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声音清冷如冰：“辱骂亲王，其罪可诛，本王怕你先死在这里面，到时候本王到哪里去找你算账？”
　　他说完，径直走过我的身边，手却是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腕，径直往前走去。
　　我咬了咬牙问道：“你把梅如意一个人扔在外面了？”
　　他看都不看我：“她很安全，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他说完皱了皱眉毛，我尽量少吸气，这空气中都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知道他嘴硬心软，侧头看着他：“阿宇，要是我们都死在这里怎么办？”
　　他脚下一个踉跄，脸色极其不自然：“你说什么？”
　　我不解的重复道：“我说要是我们死在这里怎么办？”不会是给他吓着了吧？
　　他看了我一眼，脸色微红：“不是这个，前一句。”
　　我疑惑不解：“什么前一句？”
　　看他神色越加不正常，半晌脑中一亮，恍然大悟道：“阿宇，我叫你阿宇啊，我以前就是这样叫你的。”
　　他似乎有点受不了我刚才还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却忽然蹦蹦跳跳，嫌恶的皱着眉毛看我，眼睛又是那种冰寒。
　　“本王再说一遍，本王有生二十一年内没有丧失过记忆，从来不认得你这号鬼女人。”


第221章　碗里锅里
　　我嘟着嘴紧紧的抱住他的手臂：“那又怎么了，我说我认识你我就认识你，你相信我就对了。”
　　他忽然停住了脚下的步子，伸了手下死劲的一把扣住我的下颌冷声道：“楚春昭，你别太过分，别把你自己种那个男人往本王身上按，本王身边美人环绕，还不屑与做别的男人的替身。”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张了张嘴刚要解释什么，却感觉脸上一凉，脸上的青纱已经被他顺手扯了下去，我带了好几年的面纱，除了父母和亲近之人见过我的脸，基本上别人都是没见过的，现在居然暴漏在他的面前，大概真的是女为悦己者容，我心里竟然是一紧张，脸上倏地一红，就看见他压抑的目光。
　　半晌，他呢喃道：“真丑。”
　　两个字让我不知所措，我气愤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青纱手忙脚乱的戴在脸上，嘴上没好气的跌怪道：“不许随便送我的青纱。”
　　他哧的一声笑：“看来很多时候传言也不尽是真的，‘梁州梅如意，西都楚春昭’，是多大的名声，可是瞧瞧人家再瞧瞧你，啧啧啧……”
　　我原本并不生气，却被他拿来和梅如意想比，当下一把怒火疼的生气，对他怒目而视：“我早就告诉过王爷我容颜粗鄙丑陋，是王爷非要看，污了王爷的眼睛实非春昭本意，梁州如意美人美貌天下皆知，春昭不敢自比，王爷若是后悔了，尽管出城去。”
　　我说完转身就走，错身之间，他突然出手一把拉住我的手，言语亲昵：“怎么不唤我‘阿宇’了？”
　　我气怔，猛地甩开他的手怒声道：“春昭确实是认错了人，王爷见谅。”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忽然自后而上拥住我的身体，双手揽住我的腰：“别把我认成别的男人，楚春昭，我是燕宇，波涛海燕的燕，洪荒宇宙的宇，你记住了吗？”
　　他的声音颇多无奈，我却是如五雷轰顶，我还记得当初夕阳斜晖下的病床前，我脸红着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淡淡一笑的告诉我的，正是这句话——我是燕宇，波涛海燕的燕，洪荒宇宙的宇。
　　那淡淡一笑的模样和说话的语气，我哪怕再世为人也绝对不会忘却，燕宇就是燕宇，无论出现了怎么的错过，他还是他，我就知道我绝对绝对不会认错的。
　　我想要回身看看他，他却是使劲的抱着我就是不肯松手，我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就问了出来：“你喜欢梅如意吗？”
　　隔着他脸上带着的白帕子，温热的带着帕子上薄荷香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驱走空气中腐朽尸体的味道。
　　他说：“女人总是喜欢问这样的蠢问题。”语气里面颇多无奈。
　　我叹息一声：“那你能回答我的蠢问题吗？”
　　他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啧啧有声道：“喜欢啊，美人如花，又对我趋之若鹜，怎么不喜欢。”
　　我忽然想笑，事实上我也确实笑了出来。
　　他没想到我是这样的反应，好奇的看着我的侧脸问道：“你笑什么？”
　　我眯了眯眼睛：“男人总是喜欢犯这样可耻的错误。”我说这话，语气颇多讽刺。
　　他哦了一声：“什么错误。”
　　我及其讽刺的笑道：“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手里面抱着一个眼睛里面看着另一个，床上躺着一个心里记挂着一个。”
　　他扑哧一声笑：“那你是碗里的还是锅里的，是手里的，还是眼里的，是床上的还是心里的？”


第222章　我不累
　　古镇成内的情况原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成群结队，触目所及，皆是感染秋疫的灾民，燕宇大刀阔斧，迅速的派人抓了刘冬青，算是给了受苦受难的灾民们一个交代，我们在城门外最大的空地上开了个施粥棚和煎药棚，一面施粥，一面抓药。
　　只是这秋疫来得迅猛，而且又耽误了时机，现在传播广泛，受波及面大，现在不就已经是来不及了。
　　燕宇和我每天都只睡一两个小时，剩下的世间不是抓药熬药就是到处走动去查看灾民病情。
　　我满心的气苦，这简直比非典还要令我措手不及，最起码那个时候是大家众志成城，而现在却只是我一个人，就算是努力，长长赶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时候累得头晕眼花，燕宇更是累，不停的给外面的人和燕宁发送消息，拼命制止疫情继续扩散。
　　很多时候我忙累之余抬头看他，他英朗的眉毛都是纠结着的。
　　端了一碗水送到他面前，他正在给燕宁写信申请太医院的人力和药物支援。
　　“休息一下吧。”
　　“不用。”他头都没抬的回了一句，手上依旧是马不停蹄的写着。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阿宇……”
　　他抬头看我，眼中血丝让人看了难过：“什么？”
　　“我的小师叔曾经教导我，人生于世，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每个人都要学会爱惜自己的性命，尤其是医者，若自身无法自医，保不得长久性命，无法造福世人，那又学得一身医术何用？”我深深的看着他：“你也一样，若是不肯好好爱惜自己，在这样的地方，抵抗力薄弱，意志脆弱，用心劳神过度，很快就会被传染。”
　　他蹙着的眉毛似是笼着无限的哀愁，盯着我看了良久忽然出声问道：“你累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累。”
　　他忽然淡淡一笑，轻声道：“我也不累。”
　　他说完，拉着我的手一绕，把我拉到他身侧，一手环住我的要，脑袋抵在我的腰腹上，声音都是闷闷的：“小昭，你是一介女子都可以这样付出，我又怎么可以甘居人后，你看着吧，不出半月，皇兄派来的人和药物一定就到了，到时候所有的人就会有救了，对吗？”
　　我喉头一色声音竟然都是沙哑的：“对，所有人都会得救的。”
　　其实他不知道，就算药物到了，也只是能够缓解病情，这种病，若是找不到根治的办法，说什么都没用，可是这是个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抬手轻轻抚上他的头发，他的声音都是满满的倦意，含含糊糊模糊不清楚：“小昭，我和你都在这里，我不会让你自己去辛苦，我们一起努力。”
　　我眼眶一酸，轻轻的拍着他：“对啊，我们一起努力。”
　　低头时，他已经睡着了，满脸的倦意，我长舒一口气，这一场无硝烟的战争，为什么我会打的这么孤单这么寂寞，我究竟能帮助古镇的灾民们度过难关吗？


第223章　糖
　　天空乌突突的，黑云翻卷着，我把燕宇扶倒在桌子上，回到药炉前面看药，一直虚弱的坐在一边的小悠悠嘴里面咬着一只青绿的苹果，眼窝深陷，瘦骨嶙峋。
　　我蹲下身子看她：“酸吗？”
　　她一边啃苹果一边摇了摇头：“不酸。”说着递到我嘴边：“小昭姐姐你吃。”
　　我眼眶一酸，若是她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这样善解人意我是不肯拂逆的，只是唾液本就是传播病痛的最佳通道，我摇了摇头，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腕：“小昭姐姐不吃，你吃吧。”
　　她深陷的大眼睛看了看我，半晌问道：“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找阿爹。”
　　我顺了顺她的头发：“等到悠悠的病好了，小昭姐姐就能带你去找阿爹了。”
　　她瞪着纯真无辜的大眼睛问道：“那姐姐，我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我攥紧了手，心像是被什么攫紧了，勉强笑道：“快了，就快了，姐姐会马上想办法治好悠悠的病。”
　　她点了点头，笑眯眯的继续啃着苹果。
　　我长嘘一口气，心中却是黑云压顶，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糕了。
　　三天之前，燕宇派人抓了青园躲避秋疫的刘冬青，然后施行了一系列的措施，将城内的灾民划在一个范围内，另一些没有染病的全部驱散出城，采用隔离措施，小悠悠的母亲死于前几日，她和父亲相依为命，后来碍于燕宇的措施，她的父亲被遣送出城。
　　出城之前，她的父亲跪在地上死死的拉着我的双手恳求我照看他唯一的女儿，一定要救好她。
　　我回头看身边的小女孩，心中酸涩，是我的错，让她还这么受苦，我以为只要我能进城就能拯救他们，可是是我高估了自己，我进来除了能熬一些汤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点点的办法，我根本就弄不出来治疗时疫的药方。
　　若是太爷爷在，若是爷爷在，若是父亲在，若是小师叔在，一定不会处于这样被动的情况。
　　烦躁的将汤药盛在一个个瓷碗中，将一碗碗汤药盛放在托盘上，回头看着小悠悠反复道：“姐姐去送药，你乖，把锅台上面的药喝了。”
　　我说完从袖筒里面掏出一块冰糖塞入小悠悠的小手中：“喝完药吃掉。”
　　小姑娘露出大大的甜甜的笑容：“谢谢小昭姐姐。”
　　我无奈的笑，现在也就有这点本事，找块糖哄哄小姑娘。
　　端着托盘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小昭丫头来了，大家过来喝药……”
　　我尽量挤出一丝笑容，将药碗一碗碗的端给他们。
　　“谢谢小昭姑娘。”
　　剩下一碗药，我端着往角落走去，角落里面，一个瘦弱的老太太不断的咳嗽着。
　　“阿婆，喝药了。”
　　老太太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小昭丫头。”
　　我一边扶起她，一边将药碗递到她嘴边，她张嘴一口口的喝下去。
　　“阿婆，感觉病情怎么样了？”


第224章　来者
　　老太太浑身无力的靠在我身上：“老太婆已经老了，早就看得开了，承蒙小昭丫头不弃还这样顾虑着我老太婆。”
　　我现在听不得人说这样的话，只感觉满心的难过，收拾了她的碗蹙眉道：“阿婆，我这么努力治大家的病，您别这样自暴自弃啊。”
　　身后有人笑：“就是啊，赵阿婆，小昭丫头这样照看着你，你可别这样说，留着命将来享福吧。”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靠在墙角的席子上闭眼休息去了，我叹息一声，现在没有物资没有药物，什么都亏缺，根本就不适合这么多的灾民。
　　大家喝完药，有的开始休息，有的则是精神好一点，有人笑问道：“小昭姑娘这样善心，将来定会许门好人家。”
　　我无奈的笑，在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心中，这就是善心的最好的回报了，找门好人家。
　　我莞尔一笑：“哦，真的吗？”
　　说话的大婶一笑：“一定会的”她说完又开始忍不住咯咯笑，眼睛只往帮我收拾碗的轻舟身上瞟：“有些人一门心思，可是痴心错付啦。”
　　我脸上一红，旁边大家哈哈大笑，就连一向不言语的老太太也淡淡笑着，咳嗽道：“你们别打趣她。”
　　大婶一笑：“这怎么是打趣呢，轻舟，你说呢？”
　　轻舟的手一颤，手中的碗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摔成了几办。
　　我侧头看他，他的脸上一片红晕，回头瞪了大婶一眼：“莫要胡说。”
　　周围又是一阵大小声，哄闹一团，我哎呀一声叫：“轻舟哥，你把我的碗都摔碎了。”
　　轻舟脸上更红了，急忙蹲下去捡碎瓦片，嘴上一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话总是带着江南的强调，很是好听。
　　旁边的大婶取笑道：“这可不就是心虚了。”
　　我轻轻推了她一把：“周大婶，你在胡说我就……”
　　她瞪着眼睛看我，半晌嗤的一声笑道：“咱们是说着玩的，咱们谁不知道西都楚春昭的名头，姑娘是九天的凤凰，咱们这小地方的人谁还能有什么别的心思不成，更何况……”她说着挤了挤眼睛，朝我身后大声道：“咱们谁还不看不出姑娘和新平王爷的情谊。”
　　我脸上更红，从轻舟手里面抢过粥碗，转身就要走，一回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燕宇，他笔直颀长的身子，一身苏青色的衣衫竟然显得格外清瘦，身边的人都是闷闷的笑声，我淡淡一笑向他走去。
　　“你醒啦？”
　　他接过我手中的托盘，目光不知道在看什么，听我问话，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敲击城门的声音，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去，燕宇也是一愣，外面传来守城将士们的声音：“王爷，有人要进城？”
　　燕宇与我对视一眼，大声问道：“可是朝廷派来的人？”
　　门外的侍卫回禀：“不是朝廷的人，是北卫人士。”
　　燕宇更是奇怪，看我一眼问道：“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我摇了摇头，燕宇大喊：“若是闲杂人等概不放行。”
　　门外侍卫大喊：“他说他不是闲杂人等，他是个大夫。”


第225章　久闻大名
　　我大喜，居然是个大夫，在这个时刻能有人前来相助真是相当于天降奇迹。
　　燕宇也是大喜，急忙向城门走去，城内的灾民患者都是怔怔的看着这个在危急时刻前来相助的人。
　　“开城门。”
　　燕宇话音一落，又听见那城门落锁熟悉的声音窸窣响起，沉重的城门吱呀一声应声开启。
　　乌沉沉的天气，黑云压顶，让人烦闷的天气，浓黑色的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合，一个雪白的身影像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神仙一般就站在那里，漆黑的发披散开来，苍白的干净容颜不染凡尘半点尘埃。
　　我惊怔当场，脑袋里面不断的回响着一句话——你从雪山走来。
　　“小师叔。”我低低呢喃一声，下一刻再也按捺不住心情，风一般的向他奔去。
　　远远的距离，他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遥遥的对我展开了双手，像是九天之上的王者对着我遥遥的开启了自己的神圣的怀抱。
　　还有几步就要跑到他面前，我猛地刹住脚步，顾虑到自己身上的污渍和病气，只是冷眼朦胧的遥遥看着他，他上前一步猛地将我拉入怀中。
　　那种只属于翠竹山上的常年清新的味道像是一阵风吹进我近日以来的满身病气，更是吹走我所有的疲倦和劳累。
　　他的怀抱一如往常的轻。
　　我一边哭一边兴奋的难以自已：“小师叔，你怎么会来？”
　　陆青衣抹去我脸上的泪水，脸上依旧是淡漠如斯的表情：“知道古镇秋疫横行，早就想着要过来看看，两天前，燕帝发了通关函前往北卫，告示天下，说是青州楚家后人，西都尚医署医女楚春昭自愿前往古镇救治时疫，我得了消息禀了师傅就过来了。”
　　我一惊，燕宁居然通关告知了天下，这不就是说要是我在古镇有一点事情的话他都要对我的生死负责任吗？
　　陆青衣看我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