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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青嵘看着我泣不成声，拿着玉簪的手不停的抖：“楚春昭，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若是寻常女子，我可以肆意报复，可是对你，却不能，我永远都不能忘记当初在倩隐阁里面你是怎样的施手救我，不惜性命，今天大殿之上，我被素言那般侮辱，燕国国君面前让我一点面子都没有，我当时脑子里面疯狂的想，要是把你送去燕国，那该有多好，可是我一看见你苍白的脸色我的手就忍不住抖，我知道我做不到，楚春昭，我做不到对你心狠，可是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想接受你不计回报的付出。”


第118章　阴年阴历的女子
　　我怔怔的站在当场，就在这时，哗啦一下子重重帘幕被人打开，一个一身黑红色庄重衣衫的男子如一阵风一般的冲了进来，一把拉开赵青嵘放在脖子上的簪子，狠狠地将赵青嵘两只胳膊按在床上，嘶声喊道：“朕不是说过嘛，是朕的错，是朕错认了你，你何必这般，是存心要朕内疚吗？”
　　我看着被容若隐撇在地毯上面的雪白色玉簪，缓缓蹲下身子捡了起来，锋利的玉簪一不小心在我食指尖划过，带出一串血珠，玉簪却似是能稀释血液一般，血珠迅速不见，我一怔，脑子里面迅速的闪过一个念头，床边的容若隐也瞧见了，猛地抬头看我。
　　我明白他的眼神中的含义，素来玉属于温厚之物，可是阴山羊脂白却是极其阴寒，如今却轻易的稀释了我的血液，那么我的血液，难道……
　　我猛地抬头看向陆青衣问道：“小师叔，我是ｒｈ阴性血，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是阴年阴历阴时出生的女子？”
　　陆青衣的脸色变的越加苍白，他忽的一下子甩了袖子，转身就要走，我正蹲在地上，看见陆青衣要走，急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陆青衣一怔，我跌倒在地上，却也来不及抬头看他，只是这样目光怔怔的看着他，哀声道：“小师叔……”
　　陆青衣目光似是寒冰利剑一般的射在我身上，冷冷道：“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让你做你愿意做的事情，我如你的意，这样可以了吗？”陆青衣长吸一口气，面色如寒霜一般冰冷：“你不愿意要命，别人没办法，我也没有，你自己自重吧。”
　　他说完狠狠地一甩袖子，转身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坐倒在地上，一时无语，这一次，是彻彻底底的伤了陆青衣的心。
　　容若隐缓缓的从床上站起来蹲在我面前，轻声唤道：“小倩。”
　　我半晌才反应过来，怔怔的抬头看他，问道：“你认出我来了？”
　　容若隐默然点了点头，伸出手到我面前：“来……”
　　我看着眼前的手，一时怔忪，不知该不该伸出手去，容若隐没等我反应已是一手拉住我，将我从地上带了起来，轻声道：“小倩，别难过，我们再想办法……”
　　想办法？我愣愣的看着他：“还有什么办法？”
　　床上的赵青嵘眼角一串泪水滑落，默默的转了头去，我的心像是被谁紧紧的抓着，使劲的揉啊揉啊揉，然后猛地松开，想要深深的喘一口气，可是吸进去之后却怎么都吐不出来，明明她刚才对我说愧疚于我，明明是她对不起我，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是不是在以前的什么时候，我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还是上辈子，我亏欠着她的。
　　似是如梦初醒一般，我一把推开面前的容若隐，失神一般的看着他：“你根本就没有办法，你心里明明清楚，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只有我能救她，而你也想要我这样做，皇上，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容若隐脸色一白，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我问道：“你想我跟你说什么？”
　　我淡淡一笑，脸色煞白，再不言语，转身离去。
　　转身之时，泪流满面，容若隐，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如此见面，这样的……尴尬啊！


第119章　半夜惊人
　　寂静的夜晚，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使劲的瞪大了眼睛，想要透过漆黑的夜色看透……脑袋里面一阵迷惑，看透什么呢？
　　我不知道，一阵眩晕，似乎是瞪眼睛瞪的太久了，眼前仿佛一阵红晕闪过，难道又是梦境之中的那个女子吗？
　　我冷笑一声，静静出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脑海里面的那个火红的人影似是听到了我的问话，温柔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心里面一把怒火生气，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漆黑的屋子里面，我踢开眼前的障碍物，大盛怒喊：“管你是人是鬼，有种的就出来，没种的就离姑奶奶远点。”
　　红影一抹，悄无声息，我颓败的坐倒在地上，泪流成行，孤独寂寞像是无数闪着金光的诅咒，围绕着我的脑袋，我疯了一般的捂着脑袋嘶声喊道：“滚开，滚开，你滚开，离我远点。”
　　“砰”的一声，屋门被撞开，无数的人影冲过来。
　　“春儿，春儿你怎么了？”
　　“小姐……”
　　一阵冰凉的气息拂来，清新的翠竹的香气，抱着我的人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双手将我揽在怀中。
　　“不怕，我在这呢！”
　　周围一阵抽气声，原本的惊呼都仿佛被什么堵在嘴巴里边。
　　我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委屈道：“小师叔……”
　　眼前的男子正是陆青衣，他看了我一眼，眉目柔和：“你做恶梦了？怎么跑到地上来了？”
　　我揉了揉眼睛，心里苦笑，做恶梦？我压根就没睡着，哪里来的梦？
　　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没事。”
　　话音一落，一抬头就看见屋内的灯火通透，一个一身粉色衣衫的倩影缓缓站在门口，一脸冰冷，面色苍白，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门口怔怔的看着我的程颜颜嘴角抿出一抹诡异的不能称之为笑容的笑容，然后淡淡转身离去，我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理面一阵冰冷，屋外，浓浓的夜色将她身上一抹清浅的粉色吞噬的干干净净。
　　我心一寒，下一刻身前的陆青衣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将我拉了起来，一直站在旁边的美貌娘亲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急忙上前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问道：“春儿，你刚才怎么了？”
　　我呲牙笑了笑：“没事，就是吓着了。”
　　母亲跌怪的看了我一眼：“大晚上的，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魇着了呢……”
　　我摸了摸脸，下一刻顿时愣住，脸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一意识让我仿若从梦中惊醒，侧头看向陆青衣，陆青衣嘴角一抹讽刺的笑容，下一刻微微弯了腰向母亲到：“青衣无礼，惊扰夫人了，这便出去了。”
　　母亲的表情有点诡异，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陆青衣看都没看我，青衫磊落的从我的屋子里面退了出去，我愣怔的看着陆青衣，脑袋里面却无时无刻回荡着程颜颜刚才离去时的神情。
　　侧头看向母亲，一把拉住她的衣袖问道：“娘，您还记着我何年何月出生的吗？”
　　母亲好奇的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嘟了嘟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自从中了绝肠散，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好不容易想起来要问问……”
　　一说起绝肠散母亲就心软，她目光伤痛的看了我一眼，仿若回忆般轻声道：“你是正德九年六月初八的生日。”
　　我瞪大了眼睛问道：“还记得时刻吗？精确一点的。”
　　母亲温和的笑了笑：“是午时。”
　　“可确定？”
　　母亲跌怪的撇了我一眼：“你是我怀胎十月生的孩子，我记的当然准，整整午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第120章　原来
　　母亲说，我是正德九年六月初八的生日，我翻阅了很多很多的日历和家里面原本废弃的记程。
　　正德九年，北卫皇朝英武皇帝在位，是属阴年，六月是属阴历，初八，是属阴日，子午，是属阴时。
　　那个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外面的夜华渐渐渗透天光的夜色，初生的朝阳洒下美丽的色彩，仿若普渡众生的神光莅人间，然后，我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的，明白了什么，明白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次日，我入宫，春天的西都繁花盛开，美的耀眼，我去见了赵青嵘，她脸色清白，只是面上确实少有的宁静，我给她把脉，她极其配合，最后对我淡淡一笑道：“小昭，我还能撑多久？”
　　尽管想了一夜，再次面对自己的病人，我还是如此痛苦和挣扎，我看着床上的赵青嵘，轻声问道：“你怕吗？”
　　赵青嵘怔了半晌，然后缓慢的郑重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怕的，但是……”她顿了顿道：“我知道我的命是从你的手里面抢回来的，原本就该死的，时间长了，反而不害怕了。”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眶一酸：“娘娘……对不起，是我无能。”
　　赵青嵘淡淡一笑，紧紧的握住我的手：“小昭，我一直记得，是你救了我的命，这世上，谁都对不住我，唯有你，从来没有一点对不起我。”
　　我侧头抹去眼中的泪水，只听赵青嵘继续道：
　　“很小的时候，我随父亲进宫来给还是太子的三郎贺寿，那时候遇见他，真是惊为天人，父亲拉着我的手指着三郎对我说‘嵘嵘，你看见没有，这就是日后能给我们一家富贵的人’”赵青嵘目光幽深，恍若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世界。
　　“从来所有的家人都对我很严厉，他们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嵘嵘，你一定要更优秀，将来才能母仪天下’，萱宁年初，父亲被奉选为辅政大臣，随即，我就被一旨诏令宣入宫中，赐为嵘妃，那碗见到三郎的时候，他穿着一身明黄的朝服，温和的为我掀了红盖头。
　　他俯视着我，问我：“累吗？”
　　我开玩笑道：“我是金刚不坏之身，不累。”我说完这句话，看见他的神情微微一怔。
　　我有点害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他看了我半晌，出声问道：“你可想去后花园？”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只能讪讪笑着答：“想去。”
　　他精神一震，急忙拉着我的手就往后花园走，那是个很美丽的地方，也是这样的初春时节，百花绽放，花园门前立着一块牌子，看上去久经风霜的样子，上面用很美丽的字体写着“长安”。
　　我所有的奇迹就发生在那里。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赵青嵘，后花园，属于嘉陵公主的后花园，充满了奇迹的后花园，我最先接触到这个时代的后花园。
　　赵青嵘仿若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中：“我知道我跟别人说，他们都不会相信，甚至，会以为我是个疯女人，所以我没有说。”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在那遇见了什么？”


第121章　重塑
　　赵青嵘目光深深的锁着我：“三郎带我去后花园，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牵引着我往里面走，我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直到……”
　　她的神情像是看见了什么稀有的东西，苍白纤细的手指向前伸展着：“直到看见了那个塑像，嘉陵公主的塑像，百花之中，她被丛丛花草包围着，像是鲜活的一般，火红的衣裙，容颜绝世，然后，然后我就看见了很多不曾看见的东西，我的脑子里面出现了很多以前没有出现过的画面，有一个女人在我脑海里面对我说话……”
　　我紧张的看着赵青嵘，声音都有点发抖：“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记起来。”
　　我脚步一个踉跄，猛地跌倒在地上，脑海中都是无数个梦境中那个红衣女子对我说过的话，她喊我以前的名字“佳若，佳若……”一遍又一遍……
　　我仿佛终于明白，那个梦境中的女子她是谁，也仿佛终于明白我和赵青嵘之间命定的关系，为什么我会这样全心全意，不计回报的去帮助她。
　　赵青嵘深深地陷在回忆中：“然后我就看见了很多我不曾见过的画面，新年的夜晚，被重兵包围的三郎，还有叫做聂小倩的女童。”
　　“然后你就用这谎言维系你渴望的爱情？”我出声问道，声线惨淡。
　　赵青嵘连忙摇头：“不，小昭，我没有，我没有，是那个声音对我说，她说这是我遗失的记忆，是我和三郎的过去，然后我就真的记起来了，每一个画面，每一句话。”
　　“可是……”她哭泣道：“可是直到昨天在大殿之上，我看见你身上的金光，和我记忆中画面的女子重叠，我脑子里面闪过很多很多的场景，然后我就知道，那不是我，那是你，一样的面纱遮面，一样的活泼开朗，不像我这样病体羸弱，是你啊，小昭，你才是聂小倩。”
　　我猛地扑上去一把抱住赵青嵘羸弱的病体，痛哭失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赵青嵘也回抱着我，泪珠点点：“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你原谅我……”
　　怀中哭泣的女子，命途多舛，我都知道，因为我曾经对容若隐说我是仙人，所以容若隐误会了赵青嵘的那句‘我是金刚不坏之身’，也是因为那个神奇的园子，让赵青嵘有了不是自己记忆的记忆，然后让容若隐更加的误会，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可是我却发现，这原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只是能给她一份健康和正常人一样的寿命，哪怕，这只是奢望。
　　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放开，抹去脸上的泪水：“娘娘，你放心，我不是说过吗，我会救你，他们都没有办法，可是我有，我能救你。”
　　赵青嵘凄然一笑摇了摇头道：“小昭，我不吃药了。”
　　我连忙摆手，肯定道：“不吃药，我不让你吃药了，我有救你的办法了，你信我。”
　　赵青嵘微微颦眉，良久淡淡笑道：“原本我很怕死，可是自从知道了我不是聂小倩之后，我就什么都不怕了，现在忽然觉得，人生一世，如果没有点念想，那可真是太悲哀了。”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我不会让你没有念想的，我会为你重塑活下去的勇气。”


第122章　你的选择
　　我等在崇德殿大殿外面，下朝的钟声想起，崇德殿门前的编钟发出沉重的声响，陆陆续续有人从大殿之中走出来，我看见迎面而来，一身天蓝色朝服的李默白摇了摇手，他也看见了我，笑道：“你怎么在这？”
　　我拉着他走到旁边，急声问道：“要你帮忙找的东西可有消息……”
　　李默白问：“长山金莲花？”
　　“嗯”我急忙点头。
　　李默白摇了摇头，纠结着眉头：“我派人四处找寻，这东西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踪，你确定有吗？”
　　我叹息一声：“若是没有，古医书上是不会记载的，但凡是有记载的东西势必存在。”
　　李默白好奇的看着我：“究竟是和人要用这么稀有的东西？”
　　我低声道：“嵘妃。”
　　李默白恍然的点了点头忽然道：“要是实在找不到该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颓然道：“你下朝吧，我还有事。”
　　李默白点了点头，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看着朝臣散尽，我急忙提裙子进入大殿，门口站着小圆子，看了我一眼笑眯眯道：“给春姑娘请安。”
　　我咧嘴一笑道：“皇上还在里面？”
　　小圆子急忙道：“还在，崔总管陪着呢。”
　　我点了点头：“我有事，你帮我通传一声。”
　　小圆子打了个千，正要往里面走，忽然看见大殿之内走出一个稳重老迈的身影：“请春姑娘安。”
　　看着眼前弯腰的人，我急忙侧开身子道：“崔总管请起，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崔公公眉目不变的看了我一眼道：“皇上有旨，请姑娘入内详谈。”
　　我点了点头，急忙跟着他进去。
　　空旷的大殿寂静的吓人。
　　远远的看过去，大殿之上，容若隐正襟危坐，头戴王冠，长长的珠帘垂落，遮住半边的脸。
　　崔公公将我送进来，然后非常知趣的退了出去，我迎着微暗的光线仰头看向大殿之上的容若隐，屈身行了一礼：“给皇上请安。”
　　大殿之上的容若隐低沉的“嗯”了一声：“起来吧。”
　　我站直了身躯，迎视着他的目光低声道：“我……我找到救治嵘妃的办法了。”
　　大殿之上的人又是轻轻的“嗯”了一声，沉声问道：“什么办法？”
　　我扬起了自己昨日被白玉簪子刺破的手指：“血养……”
　　“你的？”
　　我点了点头，肯定道：“臣女正是阴年阴月阴时子午出声的女子，可行此举。”
　　容若隐道：“以血养血，以一命换一命？”
　　我惨淡一笑：“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否则，半月日内，盛宠一时的嵘妃娘娘就会香消玉殒，况且，陛下不是早就希望臣女如此吗？”
　　容若隐缓缓的从大殿之上站起来，迈下一级级台阶，站在距我五步之遥，遥遥的看着我道：“你逼迫朕在你和她之间做选择？”
　　我淡淡一笑，